西月- 第52部分

　　　　“是，叔叔。”袁胤为人谦和，稍显弱懦，接过命令，便退出了大殿。

　　　　袁术坐在上位。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殿下的人不屑地说道：“哼，那个贱民如果不肯出兵，便是不给我袁家的面子，我袁公路可就将他视为曹操一伙了。等我灭了曹操，顺道去把刚刚恢复生机的洛阳占了。”

　　　　除此之外，袁术也派出了其他几路使者，前往附近的几处军阀小势力那里，劝说他们一同讨伐曹操。

　　　　河北的白马港，袁绍的治下。面对着黄河的波涛汹涌，小童蒙侍正站在一叶小舟上，双手抱拳冲着岸上的人说道：“显璞哥哥，我替我家主公以及先生谢过您的恩情，这便回洛阳去了。”

　　　　他的旁边，是三艘载满了粮食、衣服的船，这些全要靠潘玉在袁绍旁边一番劳舌，才说服他答应将粮草借给赵月。

　　　　潘玉现在在袁绍帐下为簿曹从事，官职虽然不大，也没有兵权。但恰好是掌管钱粮簿书的，所以赵月也算是误打误撞，碰上一桩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小童蒙侍的话。潘玉的面色有些不忍，他似乎觉得这点粮食并不足以挽救洛阳的贫苦百姓，不过看到蒙侍如此讲礼数，他也连忙在岸上还礼道：“蒙侍，烦劳告知长皎兄弟，若再有难处。只管来找我，我自会对我家主公好言相劝，劝他出手相助的！”

　　　　温情款款的话语划过波涛声，传到蒙侍耳中时，小舟已经缓慢地准备驶向对岸了。

　　　　在河北的对岸，便是青州与兖州，此时的这里，多为曹操的辖地。

　　　　眼下，曹操正在陈留城的府中焦虑不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却是相当淡定，仍旧在与族弟夏侯渊比试投壶。清雅的院子里还站着夏侯惇、于禁、曹仁等人，他们都在等待曹操发话。

　　　　因为他们知道，对于曹家来说，即将会有大的劫难了。不久前，他们的盟友袁绍处发来文书，说要曹操将妻子儿女移动到邺县，因为那里安全。可实际上曹操知道，那一定是袁绍听从了不知道哪一位谋士的建议，想要自己的妻子儿女在他那里担当人质。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曹操感到焦虑的，最让他痛苦的是，军中府库的钱粮不足了；而屯田的青州军士卒尚需到秋季才能有所收获。可是西南边荆州南阳郡一带的袁术对他早已蠢蠢欲动，他早就有所察觉。

　　　　“噗通”一声，夏侯渊的箭支进壶了，而曹操的则掷了个空。

　　　　荀彧站在一旁的阴凉地带，委婉地笑道：“主公，你可知道，为何夏侯将军的箭便能入壶，而您的箭却投不中吗？”

　　　　“我的武艺不如妙才啊，哈哈。”曹操捋着胡子发笑，但他的内心其实早已经是焦灼不已，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决定，需要再斟酌一二。

　　　　是求和？亦或是开战？

　　　　荀彧一双寻常人的目光，却仿佛能够看穿坚固的石头，更不要说是曹操那颗心了；他穿过一旁的诸位将军，走到曹操身边，小声地说道：“主公，夏侯将军能够射中，在于上天让其射中，因为这是身为将军的本分；而主公您射不中，在于上天不让您射中，因为您的本分不在投壶，而在于其他……”

　　　　“在于其他……”曹操嘴中呢喃，眼神有些凝固，好像在思考什么。

　　　　“是的，在于其他。”荀彧果断地说道：“主公，您心中可能会有所顾虑，但是您要相信的是，您只需要尽好您的本分就可以了，我们臣子，自然也会尽我们的本分。”

　　　　荀彧话里有话，却又在语末指了指夏侯渊那壶中的羽箭。

　　　　曹操沉思一会儿，奋然抬头，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位又一位眼中带着期盼的将军，他们没人想要临战退缩，更没人会想要逃避战争。

　　　　可他们之所以停滞不前，不做表态，只是因为曹操尚未尽他主公的本分，所以臣子的本分，暂时无法尽到。

　　　　曹操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走到壶前，慢慢地伸手捡起了他的那根羽箭，而后奋力折断，看着大家，慷概激昂地对众人道：“诸位将军，我料定袁术那人，近期必定兴兵来犯，届时，我等决不能够容许他涉足我们的地盘一步；至于河北袁绍那边，妻子儿女岂是说送给别人就能送给别人的，袁本初无谋，我早晚也必定讨之！”

　　　　“谨遵主公将领！”

　　　　霎时间，院中跪倒一片。那些忠于曹操的将军们，等待的不是什么恢复汉朝，更不是什么官爵功名，他们要的是在一个能够懂得他们能力、利用他们能力的人的手下，绽放自己的光彩！（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真相与快乐（）　
赵月不知道袁术的使者正在赶往洛阳的路上，他甚至都不敢相信，以自己现在的这点儿微末力量，都会被别人盯上。

　　　　此刻的他，正在和秦风骑马走在一个小村落的路上；穿过这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再走不到一段距离，便是长安城了，一想到即将能够见到他的大哥张端，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隐约之中，却还有一些顾虑。

　　　　天空中的远方飘着几朵乌黑的云，自西向东，其间好像蕴藏着雷电的力量。赵月并不惊讶，他早就习以为常，西北之地荒凉僻远，天气环境都很恶劣，远不比中原或是江南那样柔和的阴雨天。

　　　　不过，赵月还是喜欢西北，因为西北人彪悍，因为西北人性情纯直。更因为西北乃是秦国的起源，有了荒凉的西北大地，秦国才能攻入西蜀，进而统一天下。

　　　　二人就这样在路上信马由缰，完全不在意即将飘过来的阴云。赵月依稀记得，之前和张端分别时，张端说是要到函谷关镇守；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诸侯的注意力早已经从董卓的身上转移到了他们之间的内斗。

　　　　从来时所看函谷关守军的规模可知，董卓应该已经把重兵调回了长安城。赵月相信，他的大哥，此时应该就在长安。

　　　　正在悠闲的时候，远处地面上忽然压过来一片黑色的浓云，赵月起初以为看花了眼，等那些人近些，他才发现他和秦风二人被一群身穿黑色兵服的士卒包围了。

　　　　而这种兵服，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昔日董卓麾下士兵所穿的衣服，他的大哥张端，穿着的就是这种兵服。

　　　　秦风将手放在了兽皮上，准备动手；身穿白袍的赵月连忙身手按住了他，半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暗示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秦风这才放松下来。

　　　　“从马上下来！”士兵里，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冲着赵月吼道。

　　　　赵月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面无表情地跳下了马，而秦风却始终待在马上不动。眼神里散发出一种杀气，因为他的父母便是死于这些士兵的手中，他再清楚不过！

　　　　秦风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杀光董卓的士兵，然后再把董卓碎尸万段。

　　　　“嘿。你敢跟本什长较劲，让你下来！”

　　　　那人又吼了一声，趁着这个功夫，赵月数了数来人，刚巧十个人；的确是一什，想当初刚刚当兵的时候，他的大哥张端便是从什长做起的。

　　　　“我们是百姓，你们为什么要拦我们？”赵月眼中带着一丝无辜，装作懵懂地样子问道。

　　　　“我管你们是不是百姓，告诉你。我杀的就是百姓，”董军什长如是说道，但却像是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一样，连忙更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有骑马的平民百姓吗？”

　　　　赵月仍旧面无表情，他不想动手，因为他不想在即将进入长安城之前闹出事端，那样无疑会导致他成为董卓军上下通缉要犯，到时候再想见到大哥，便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赵月用力拽了拽马上秦风的手腕，秦风这才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中的缰绳。跳下马来，但是他的眼中，始终散发着一种让人不爽的目光。

　　　　而恰巧，围住他们的那些的东西姑且可以称作“人”。所以他们也感到了这种不爽。

　　　　“就说你呢！”董军什长提起了手中的长枪，看着秦风，极度不满地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告诉你，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斩杀你们这种平头百姓的头颅。然后送回去给李傕大人请赏的，想活命，赶紧跪地求饶！”

　　　　赵月闻言，心中一惊。

　　　　他原本认为这些士兵只是盘问过往路人，防止细作刺探军情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出来杀良冒功的！

　　　　看来王翦和曹平二人说的不错，董卓军手下的士卒已经疯了，竟然开始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简直是洛阳惨案的翻版。

　　　　赵月不再阻止秦风，而秦风也彻底被这个什长激怒了，他伸出左手，一下子握住了董卓什长的衣领；右手在腰间一摸，一枚铁片就滑到这个人的脖子下面。身手之凌厉，对面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完成了这一切。

　　　　董军什长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在他们董太师的治下忽然动手，他更仿佛认定了什么一样，嘴里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口吃地叫道：“你……你……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难道是军中传言的弘农乱民吗？”

　　　　秦风手中的闪着寒光的铁片没有停下来，他也没有答话。该什下面的两个伍长连并各自伍中的士兵都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那董军什长干瞪着两只眼睛，不敢挪动分毫，因为铁片锋利的部分已经慢慢地楔进了他的皮肉，他见状，只得恐吓道：“我告诉你，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你知道我的什长是谁任命的吗？”

　　　　“那你知道，我腰间的白骨装饰是什么人的吗？告诉你，就是我用你们这些董军手下的走狗的骨头，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

　　　　秦风在对待敌人的时候，似乎总是很心狠。

　　　　而赵月在旁边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他以前一直认为，这些白骨是野兽的骨头；可他没想到，秦风竟然用董军士兵的骨头做装饰，他究竟狠董卓以及董卓的手下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赵月惊讶之余，也稍稍地能够理解秦风的感受；毕竟他生在洛阳，原本的生活条件很优越，是董卓毁了这一切，更是董卓杀害了他的父母。

　　　　那个董军什长的腿在抖，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仰头向天，口中哆嗦着喊道：“不，不要杀我，我们刚到任的军司马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他昔日跟随韩奎将军剿灭了上百人的乱民，你们两个……”

　　　　“等等！”

　　　　赵月一把抓住秦风的手臂，让秦风有些始料未及，他转头去看自己的主公，双眼炯炯有神，神情表现激动，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秦风咬着牙齿，虽然愤怒至极，但他的手臂还是极不情愿地放了下来。

　　　　“你刚刚说你们新到任的军司马，你们军司马叫什么名字！？”

　　　　董军的什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多次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仔细地看了看，在确认没有出太多血的情况下，长舒了一口气。

　　　　面对着赵月的回答，他下意识地回道：“张端，张无末大人，我们军司马就是李傕手下的张大人，怎样？你听说过他的大名吧！”

　　　　何止是听说过……

　　　　赵月万万想不到，他的大哥张端，竟然会命令手下的士兵出来做这种事！

　　　　想到这里，赵月的心凉了一半。

　　　　在他看来，疯的不只是董卓手下的士兵，就连昔日亲如兄弟的张端也疯了。或者说，他眼中的大哥本就是董卓手下的士兵？再或者说，张端已经成为了董卓手下的士兵。（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忙碌的痴子（）　
阴冷的风吹过，赵月不想杀这几个士兵，也免得让他大哥动怒，但是如果赵月不杀这些人，他们又会去杀别的老百姓。

　　　　赵月正在犹豫，可偏偏有人喜欢送死。

　　　　董军的那个什长并不笨，方才只是他受制于人，所以才不得不摇尾乞怜，外加威胁恫吓。如今他得以脱身，而身边有十个他的士兵。他想不出理由来屈服于面前这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孩。

　　　　“兄弟们，上！杀了他两个人，把头切下来拿回去给张将军请赏！”董军什长大喊一声，周围的士兵都操戈相向，他自己却退到最后面的安全地带，提着长枪，准备抓住机会给赵月和秦风最后一击。

　　　　赵月抽出剑来，与那群人战一起，而秦风也不是好对付的，他虽然没有兵刃，但冲进人群中拼斗的场面，身手也可见一斑。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秦风已经徒手外加用兽皮上的暗器杀了三个董军士兵；赵月则是持剑击杀了六人。

　　　　董军的什长趁乱逃走了，想必是给张端报信去了。

　　　　对于这些人的死，赵月除了觉得对不起张端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怜悯与同情。他眼神冷淡，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从容的迈步于死尸之间，去拉回刚刚受惊跑到一旁的马匹。待剑上的血流干之后，他又把剑小心翼翼地插回剑鞘，而后一跃上马。

　　　　秦风也跳上了马，正准备离开，却见赵月愣在原地，迟迟不肯挥鞭。

　　　　“主公，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担心刚才逃走的那个畜生回去报信吗？”

　　　　赵月心里巴不得他们赶快回去告诉张端，这样一来，张端如果亲自引兵出城的话，反倒省去了他入城时乔装打扮的麻烦。

　　　　他之所以滞留在原地，只是因为耳边响起了刚刚参军时，张端对他说过的话。那时。他不肯杀生，张端对他说，‘战场之上，两军交战。你不杀我，我便杀你’。

　　　　初听时，他觉得这句话是那么的麻木不仁，有违道义。可现在看来，竟然是生存于世的一句至理名言。

　　　　在马背上低着头苦笑了一下。赵月再度抬头时，却仍旧是平淡如初的表情。

　　　　“走吧，秦风，我们赶快赶路，不然的话，等到逃走的那个人回到城中报信，我们再想要入城，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主公，你说的太对了，那就赶快吧！”秦风好像比赵月都心急。

　　　　二人不再停留。策马扬鞭，直望着距离此处已经近在咫尺的那座汉朝的新皇都长安而去。

　　　　而此时的洛阳，蒙痴子仍旧和一群青壮年的劳力每日每夜的建设着城池，依照蒙痴子的想法。洛阳城的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