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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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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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玉回头看了一眼赵月,点了下头,权作礼数,继续说道:“这里的下半句是‘死后可叫前世惊’,意思是说华雄死了之后,入了地府,如果见到前世的那些名将们,一定会让他们感到震惊。许子将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暗指华雄可媲美前世的名将。”

    赵月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显璞为何觉得这评价过高呢?”

    潘玉摇头叹气道:“唉,你有所不知啊。这位兄弟,我见你穿着一般,想必也未听过虎牢关一战的消息吧,我不妨说给你听,那一战,那华雄虽然斩了几人,但最后却是败在孙坚手中的,刚才许子将先生给孙坚的评论那么低,而华雄却如此之高,我觉得不妥,所以才出此言。”

    赵月听了潘玉的话,联想到昔日先祖秦国也是败在了汉军的手中,故而愤愤不平为何败者就一定是弱者。出于敬畏先祖之心,他正欲与潘玉做一番争辩,却听那许府的侍女说第二项点评开始。

第六十章 月旦评复评() 
其实,只要经过许府的第二项点评选拔,并且最终得到许邵的评语的两个人,都可以分别获得由许府发下来的两块铜牌,正面刻制受评人的名字,以及受评的年月,外加许府的独特标记,而反面则刻制许邵的评语。

    能获得月旦评铜牌的人,可以将之作为凭证,再到各路诸侯处求官之时,便可将铜牌出示,各路诸侯看在许邵的面子上,应该会加不少印象分。当然,也不排除有的诸侯只看重人的实力,不在乎虚名。

    虽然受评之后的好处很多,不过初评过后,不少慕名而来的人还是觉得许邵是个徒有虚表,名不副实的人。

    他们甚至觉得可笑:毕竟当今诸侯当中,除了四世三公的袁绍,也就数孙坚实力出众,然而许邵不仅贬低江东之虎,反而抬高已经死去的华雄。

    这让他们对许邵的能力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于是,当侍女宣布月旦评第二项点评开始时,人们都纷纷退场,不想再听许邵胡说八道了。还有的人因为天色渐渐阴沉下来,而时间也已经接近傍晚,他们想要找家客栈避雨,或者抓紧回到住的地方去温馨的睡上一觉,所以也悄悄地离开了。

    面对在场人员大幅缩水,几乎少了一大半的状况,许邵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他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也许一会儿会有一场春雨。

    但是,许邵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终止月旦评,反而令身旁的男丁搬来了桌子一张,木椅一把。而后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剩下的这些人。

    赵月也看了看周围,原本人挤人的场面不再,加上几阵冷风吹过,此刻却显得冷落不少,不过,方才认为许邵所言欠妥的那个潘显璞也没有离开,仍旧站在赵月的面前。

    冷清的小巷上,孤零零地站着十多个人而已。

    赵月有些不忍,开口对许邵说道:“许子将先生,现在只剩了这些人,请问还继续吗?”

    “哈哈哈,”许子将拍了拍手,轻松地说道:“无妨无妨,每月都会有这样的情况,起初人很多,但是听完我第一项的评论,就会走很多人,最终剩下你们。”

    赵月看着许子将如此开心,两眼一睁,灵光一现,瞬间顿悟:他觉得许邵之所以先评那些出名的人物,再评在场的人物,大概也想借助第一次的评点筛下去一批人,最后剩下的这些人再来选拔,倒是轻松了很多。

    想通了这层,赵月看着许邵,会意地笑了。

    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许邵的做法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棋。

    正在思索的功夫,许府的家丁又从府中取来了与人数对应的些许板凳,按次序放在每个人的身后,以供受评人坐在上面休息。

    赵月没有迟疑,将板凳放到了潘玉的旁边,然后坐了上去,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支毛笔,还有竹片,却不知有何用处。

    只听侍女开口说道:“拿到毛笔和竹片的诸位不要着急,一会儿会有我府家丁持着磨好的墨四处走动,供你们蘸墨,待我家先生说完题目,你们就可以开始动笔了。”

    “原来是要将言论写在竹片上。”赵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气越来越阴沉,更加上要到傍晚,四周有些黑暗,但这并不影响在场的人写字。

    持砚台的家丁开始走动,许邵坐在位置上,看到所有人都就绪了,于是笑着想了片刻,而后抬头说道:“嗯,近日听闻董卓迁都长安,可谓兽行,不知你们听闻了吗?”

    潘玉在一旁义愤填膺,抢道:“如何没有听闻,这等行为,天下人皆可诛之!”

    许邵似乎很欣赏潘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不错,你说的很对,但是董卓能有今天的实力,也全靠李儒和吕布的辅佐。这李儒是董卓的女婿,不必多言,这吕布昔日可是丁原的手下,是平港一战,杀了义父,叛逃到了董卓的麾下,我想让你们关于这件事,写一些自己看法。”

    话音刚落,在场的十几个人纷纷开始动笔,在竹片上写了起来。

    只有赵月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潘玉的竹片,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人,他们的文章主题内涵大致上是相同的,无外乎在叱责吕布卖主求荣,愿做董卓的走狗。

    许邵显然是注意到了赵月的举动,皱了皱眉头,给站在一旁的侍女一个眼色。

    侍女会意,走到赵月身边,一个欠身,带着关切的笑意地开口道:“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并未听说过这件事?”

    可惜侍女不知道赵月的底细,不然她绝对会因为自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而感到羞愧万分。要知道,赵月不仅仅是亲身参加了平港之战,险些战死,更是同吕布结交下了非同一般的感情!

    而且,他也深知吕布背叛丁原的内情,可是他如果违背世俗的看法,真的将自己的看法写出来,那样好么?

    赵月看着许邵,有些迟疑,然后困惑地问道:“许子将先生,真的是要写自己的看法吗?”

    许邵内心觉得这个年轻人比较率真朴实,看他的表现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也不像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过既然赵月这么问了,他还是点了点头,回道:“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只管写出来就可以,并无什么对错之分,只有见解的高低之别。”

    “唉……”

    赵月听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得动笔开始书写。

    常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除赵月之外的所有人,他们也都只是听说了平港之战,并没有真的见过,更不要说作为一个不知名的小兵参与其中。而且从平港之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坊间传闻越来越邪乎,甚至传到这些人的耳中,变成了什么李肃用赤兔马引诱吕布反水,吕布这才杀了丁原投靠董卓这等可笑的言论。

    然而赵月则不同。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没有到处走亲访友,和那些所谓的名流名士探讨家国大事;而是直接参与到各种事件之中,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董卓议立献帝、曹操席上借刀、吕布平港叛乱等等事件,也深刻的了解其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点,他需要感谢昔日邀他参军的张端,也需要感谢给他机会的已故军侯刘征,更需要感谢他自己。

    因为这些真实的感受,绝对胜过那些整日在屋中和友伴探讨、在笔头上抒发一下自身看法的行为,因为这些真实的经历,早已成为了赵月毕生的财富。

    不过一会儿功夫,赵月就已经领先其他人,完成了许邵的题目。

    在其他人仍在嚼劲脑汁,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究竟该如何评判吕布叛乱这件事的时候,赵月已经用颤颤巍巍地双手将竹片递给了侍女,再由侍女将竹片转交给许邵。

    完成了这一切,赵月手里的汗水还没有完全风干,在阴冷的天气下,似乎双手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冷冷感觉漫上心头。

    赵月双目紧盯着拿过竹片的许邵,心中担忧不已:他在行文中为吕布叛乱这件事说了几句公道话,觉得丁原也有一定的责任,不然的话手下将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造反;至于他和吕布的故事,赵月并没有写在其中。

    只见许邵接过赵月的竹片,双目快速地在上面移动着,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种欣赏的微笑,然而看到最后,他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愕的表情。

第六十一章 赵月的评语() 
不过很快,许邵便收起了那种表情,重归平静,只是他依旧抿着嘴在笑,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看到这一幕,赵月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许邵没有不高兴,那就是自己写的还算可以,而且据他揣度许邵表情的意思,甚至应该还对自己有几分欣赏。

    天空中越来越阴,赵月的手背感觉到了一滴水珠的滴落,想必是要下雨了。

    人群当中,相继出现了好几个完成题目,上交竹片的人,其中就有潘玉。他交竹片时特意站起了身,弯着身子,双手呈递给侍女,脸上还带着迷人的笑容,惹得那个侍女很不好意思,只得回以微笑。

    赵月在心中暗暗感慨,这个潘玉也算是一位正人君子,彬彬有礼的样子总会让人对他投以尊敬的态度。

    木桌前,收齐了竹片的许邵正在一片一片的看着,他的手速很快,几乎是刚刚拿到一张竹片,就开始换下一张。这让众人赞叹不已,纷纷称赞其一目十行的本领。

    最后,许邵看完了所有的竹片,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了身。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简单明了,未加任何修饰地对众人说道:“这一次的月旦评就要结束了,我已经确定好了受评的人选,分别是赵月与潘玉。”

    “唉!”

    话音刚落,人群里发出了一阵奚落的声音,那是没有中选的人在感叹自己的命运悲惨,更有人对赵月和潘玉二人投以羡慕的目光,内心则是嫉妒不已。

    赵月和潘玉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微笑一下,并未说什么话。

    既然人选已经定好,那便是要入府中做客,听许邵评语,外加领取许府发放的月旦评铜牌的。赵月和潘玉在侍女及一群家丁的指引下进入了许邵的府邸,而其余未能中选的人则是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不过,这些人是不会放弃的,谁都想等下个月再来试试运气。

    待许府门前的人都散去,只剩下家丁,阵阵冷风依旧,而那场久违的大雨却最终没有降落到平舆城。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晚上,天空中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是阴是晴,倒是没有星光,外加温度一直很低,始终让人感觉会有一场暴雨降临。

    许府内的构造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空间也没有赵月想象的那么大,只是一副很温馨的样子:四处种着几株长青树,而红彤彤的灯笼就直接挂在树上,四处屋舍中也可见微弱的火光,尚能听到旁屋里传来府中家丁读书的声音。

    走在许府内花园石子小路上的赵月若有所思地道:“此间竟连家丁都如此有学识,许子将先生果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蜿蜒曲折的路上,潘玉正走在赵月的身旁,此时闻言,便微笑道:“赵兄所言极是,不过在下有一事好奇,想要一问,不知可否?”说完,潘玉给赵月做了一个揖。

    赵月从未见过如此有礼数的人,内心不免有些惶恐,连忙还了个礼,客气地说道:“显璞有什么事尽管问吧,在下字长皎,你直呼我的表字即可。”

    “呵,长皎兄,”潘玉边走边问:“不知长皎兄在竹片上所言何物,被许子将先生看重,选作受评人?”

    赵月心中笑了笑,心道这个翩翩君子竟然在意这个问题,于是便将竹片中所写的东西告知了潘玉,潘玉听后,也是连声称赞赵月考虑问题独到,见解异于常人。

    二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赵月反问潘玉在竹片上写了什么。

    潘玉听后,不好意思地笑道:“区区谬论,也是不值一提的。只是,我对于吕布叛丁原这件事,预感他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叛董卓,所以我根据自己的一些想法,抒发了对这种行为的叱责,并且预估了一些未来中原的走势罢了。”

    赵月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二人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内灯火都已亮起,木隔板的墙壁上还贴着一些文人的字画,多是山水风景画,为这个本就朴素的屋子增添了一分文雅气息。

    侍女指了指两把古朴的木椅,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赵月和潘玉说道:“二位请坐,想必此时铜牌尚未铸刻好,我先去为二位问问。”

    “有劳了。”潘玉说完,目送侍女离开,而后,整个屋中就只剩了赵月和潘玉,以及几名许府的丫鬟和家丁。

    赵月没有着急入座,而是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和摆设,又看了看立在门口处的仆人,心中无比羡慕。想他出入过商家、司徒的府邸,自己却没个落脚的地方,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在等待铜牌的时候,赵月也和潘玉聊了一会儿天。他得知潘玉是南方人,今年二十有二,此次前往中原是想要在哪一路诸侯的手下找个谋士的差事做,因为途径平舆城,得知了许邵的月旦评,故而前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却和赵月一样,第一次来就被选中做了受评人。

    “那显璞准备投靠哪一路诸侯呢?”赵月靠在椅子上,心情放松地询问着。

    潘玉认真地想了想,道:“我看袁绍四世三公,而且在河北一带也有了一定的势力,故而此次想要去袁绍手下做官,看看能否高就。”

    “原来如此。”赵月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便再次开口询问。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秉烛畅谈,竟然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在别人的府中。不知过了多久,侍女终于带着两块铜牌走了进来,分别交给了赵月和潘玉。

    赵月将铜牌拿在手里,试了试轻重,又看了看颜色: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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