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举起左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艰难地辨识了一下赵月的长相,这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教汉兵剑术的赵屯长,我二人虽然在华将军手下做贴身卫率,却也早就听同乡的汉军士兵提起过你的大名,既然你找华将军有事,那就进去吧,他正在帐中钻研此处地形,你切不可惊扰到他。”
赵月受宠若惊,连忙抱拳行礼道:“区区保命的办法,何谈剑术二字,多谢二位了,我一定小心,不会搅扰到华雄将军的。”
第三十章 稳定军心法()
话说完,赵月便与巡逻的卫士告辞,来到了大帐门口,冲着里面小声地问道:“请问华雄将军在吗?屯长赵月有事禀告。”
“进来说吧。”
平淡冷静的话语如同清风一样传入赵月的耳中,赵月这才敢撩起大帐入内。进来之后,赵月发现这个大帐中并没有曹平想的那些取暖工具,而华雄身上也只是穿着战袍,披着铠甲,并没有戴头盔。
一排简单利索的兵器架,上面放着华雄的兵器,两把西凉制式的偃月弯刀;一张简简单单的桌案,上面摆着一些杂物和古书。华雄则伏在案上,执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在他的背后,还挂了一张布制的虎牢关地形图,年代可能有些久远,布有些破烂不堪,而且还微微泛黄。
“你有何事?”华雄察觉到赵月进来,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打量着眼前这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淡淡地问道。没有丝毫将军的架子,却有一派亲和近人的表现。
“华将军,我屯中有一士兵,名叫钱桧,今夜找到了我,说染上了病,想要告假回洛阳养病,我特来请示华雄将军。”赵月往大帐的一侧偏了偏身子,这样可以避过帐门处散尽来的阵阵寒意,也可以让进来一些微弱的光。
华雄听后,不由皱了皱眉,他记得,他在出征前说过,这次虎牢关之战,任何人不得告假,即便生病,也要在前线待着,眼前这个屯长,竟然还来找他说请假的事情。
“你回去告诉那个人,让他打消念头,如果再闹的话,就按军法处置。还有,你是怎么回事,我难道没有下过令吗?还是说你没有听清我的将令?”华雄说着,眼神逐渐聚焦在赵月的双眸上,散发出了一种不满,让赵月有些不寒而栗。
“华雄将军,”赵月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然后说道:“在下认为,出征在外,自然要一切听从将令,只是手下士兵有难,也需要体谅才是,如果不顾士兵的情绪,又如何统领士兵,征战沙场呢?所以还希望将军宽恕我明知故问之罪。”
华雄看着赵月,心道眼前这个屯长虽然看着年轻,但却深谙统兵之道,更兼外面风雪大作,他心中不忍,也就没有追究赵月什么。不过,在华雄的心里,却是对赵月多了一些信任和青睐。
赵月立在帐中,在华雄思考的时候,他也默默地看着那张虎牢关的地形图,心里有些感悟:这虎牢关的地形西高东低,易守难攻,华雄将军似乎不应该把多出来的士兵屯于关东低处,而应该屯于关西高处吧……
只可惜,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自信,也说不出想要这么做的道理,只是出于下意识的考虑。此时的赵月,并不敢在董卓军上将面前请缨献策,说出自己心中的见解,只能是看看那张图,自己心里想着玩儿。
华雄暖了暖他的右手,拿起刚刚放下的笔,继续书写,又在写之前抬头看了赵月,关切道:“外面风雪急,念你也是为手下士兵考虑,这次我便对你不予追究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是,将军,那我就先退下了。”赵月低头说完,慢慢退出了帐子。
迎着风雪,他返回到了自己的帐中。令赵月没有想到的是,钱桧不仅没有走,反倒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这让他有些束手无策,脸上浮上了些许无奈的表情。
曹平见赵月回来,一把从床上拖起了钱桧,怒道:“别睡了,别睡了,长皎哥回来了。”
钱桧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慢慢地睁开右眼的一条逢,看着赵月,口中迷糊道:“屯长,您回来啦,怎么样?我什么时候可以打点行李,回洛阳去啊?”
赵月冲他笑了笑,然后略带遗憾地对他说道:“钱桧,我刚替你询问过了主将华雄大人,他说本次出兵早有言在先,任何士兵不得告假,你还是安稳地待在此处吧,恐怕后天,十八路诸侯一到,就要开战了。”
钱桧听后,不太乐意地瘪了瘪嘴,挠了挠身上的痒处,嘴上磨磨唧唧的,就是不愿意走,赵月看得出来,这个人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不过,那也没办法,毕竟这种事不是由他做主的。
钱桧死留在赵月的帐中,还想要说些什么,让赵月去找华雄求求情。刚啰嗦了两三句,曹平就在一旁怒了,钱桧怕曹平揍他,不得不识时务的离开了大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去了,虽然如此,可他的心中却还是觉得不满。
“这个钱桧,真是让人头疼。”待钱桧离开之后,赵月整了整自己的床铺,摇头感慨道。
可是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清晨的太阳刚刚照在满地的白雪上时,赵月就听见了一个消息,说钱桧带着平日里和他赌小钱的几个人连夜逃走了,好像是往东边去的,估计是去投靠联合军了。
赵月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跑到钱桧所在的帐中去看,果然发现空空的大帐里早无一人,更是连行李都没了。赵月的心中瞬间慌了神,他自当屯长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手下人临阵叛逃的事情,而且还不是单纯的逃兵,而是投靠敌军!
赵月自知有罪,踩着深深地积雪,一路留下两排脚印,赶到华雄的帐中,禀报了情况。
华雄听后,并没有发怒,也没有惩罚赵月,而是安慰他道:“两军对阵,多有逃兵叛卒,你不必太放在心上,那人逃便逃了,反正身上也没有掌握什么机密军情。不过你需要警惕的是你手下一百号人的军心问题,千万不要再出现类似于这种情况的事情。”
“是!”赵月跪在帐前,恭敬地回答完,然后站起身,告别了华雄,向自己屯中士兵所驻扎的几个大帐跑去,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当天晚上,赵月将自己屯中剩下的人都聚集到了雪地里,面对着皎洁的月光,周围吹来了阵阵寒风,士兵们都在雪中颤抖,他们的倒影也在白雪上微微摆动。
赵月来回走在皑皑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对剑眉倒竖,脸上多了几分严肃的神色。队列里,曹平也在乖乖地站着,一言不发,等待赵月说话。
夜幕里,地上的白雪被照着发亮,四处风声不断,这些人有些站不住了。赵月这才慢慢地开口道:“我,不知道各位兄弟们为什么选择加入汉军,成为汉军的一员。我只知道,我当初选择入伍当兵,是为了照顾自己。将来出人头地,能够赡养家中的老娘……”
站了这么久,终于见到屯长开口讲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赵月的身上。
赵月继续动情道:“可在从家乡昆阳到洛阳的路上,我经历了很多,伍中的老伍长邢翼,尚未抵达洛阳,还没看看洛阳的样子,就被黄巾匪寇杀害了,他的家中,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再看看你们,你们跟他相比,多活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些日子的军粮,心里难道就不觉得幸运?就不觉得有亏欠吗!”
赵月越说越激动,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行走在雪地里,却好似走在熊熊烈焰中。
“我知道我的年纪尚小,而你们当中也有很多人比我大,我自当上屯长以来,也没有怎么训过人吧?可你们看看自己!”
赵月伸出手指,指着站在冷风中的百人,怒斥道:“你们哪里有点士兵的样子!明天就要开战了,还有功夫赌钱、装病。”赵月掰着手指,一笔一笔的算着,“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丢人的是,竟然还有人投靠敌军!”
“你们的军侯刘征大人,为了尽忠,在大殿上受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可现在呢?又来参战了,他的家里也有个孩子,他为什么没有告假?”
赵月越说越气,他从来没有以一个领导者的身份训斥过别人,此时,他早已不知要再说些什么,只能是陪着这群人在风中站着,一句话不说。
半响之后,队伍里传来了些许微弱的声音。
“我们知道屯长大人的意思了,我们明天一定努力,不当逃兵……”一个人说道。
“是啊,我一定多杀敌人,不做逃兵,也不背叛汉军。”另一人也跟着附和道。
听到士兵们的逐一表态,赵月心中的怒火这才渐渐的平息,冻红了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慢慢地走到士兵面前,挥了挥手,让他们散了。
原地里,他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他终于知道了身为将领作用,那就是振奋军心。
赵月的心中有所感悟,他觉得将心中的意志传达给手下的士兵,会得到一种满足,更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让别人充满信心是一种莫大的好事。
看着手下的百人慢慢地散去,回到帐中,他开始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他想以自己的能力去渲染更多的人,去率领更多的人。
夜里的风声不息,赵月却睡得很沉,因为他的心中清楚,明天将会有一场恶战,十八路诸侯的手下,能征善战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第三十一章 刀下的亡魂()
翌日,太阳光照在被冰雪覆盖的虎牢关,几日的低温让士兵们饱受寒冷带来的痛苦,但今天,温暖的太阳毫不吝啬的将温度赐予了前线的士兵们。
雪化了很多,甚至走在大帐外面,都能被阳光照着刺眼睛。
一个守关士兵正在虎牢关上来回巡视,他在不经意间瞅了瞅下面的营帐,汉军的营帐排布数量极多,而且秩序井然,这让他对本次的战争充满了信心。
一个自信的微笑,但转而,是惊愕的嘴巴,以及恐惧的眼神。
在不远处的视线尽头,黑压压的出现了一片队伍,打着各色的旗帜,上面的字也各有不同。人数之多,浩浩荡荡,如同黑色的浓云席卷而来!
“快!”士兵慌张地叫醒一旁打盹的同伴,差点摔倒,但却用兵器支住地面,保持了平衡,而后又紧张地喊道:“有敌军来犯啦!快吹号角,快!”
一时间,关上乱成了一锅粥,守关的士兵连忙回到各自的位置,鸣锣击鼓,吹起重重的号角声。
“呜!”
随着号角声起,天空中惊起了一些没有飞往南方的麻雀,白色的大帐里,汉军士兵也纷纷涌出,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迅速地完成集结,等候华雄将军的指挥,准备对战联合军。
联合军一共有十八路诸侯,但这次作为先头部队前来的只有三路,为首的先锋官是长沙太守孙坚,孙文台;中路是辽东公孙瓒;后部及粮草押运是盟主袁绍的弟弟,袁术,袁公路。
其实这样安排,联合军内部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的,而盟主袁绍也是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决定下人选。
孙坚久居江南,这次也是长途跋涉而来,其实锐气已经慢慢消减,但是之所以仍命他为先锋,是因为孙坚其人勇武过人,手下将官资质极高。而且长江一带,孙坚更曾以一人之力,为百姓驱逐水匪,被人称做“江东之虎”。
至于中路公孙瓒,袁绍则是听从了自己帐下谋士田丰的建议。田丰预测将来在河北与袁绍争雄的必定是公孙瓒,所以劝袁绍不如借此机会让公孙瓒做前头军的中部,先消耗他的一部分力量。所以,袁绍才将公孙瓒作为中路。
这里倒是有一事值得一提,公孙瓒自河北向中原行军时,路过平原,碰到了自己求学时的好友,平原令刘备,刘玄德,与他的两个义弟,分别是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翼德。于是,公孙瓒便邀这三人一起领兵讨伐董卓。据传,刘备也算是一位汉室宗亲。
至于这后军,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运粮官向来是掌握军队命脉的重要职位,袁绍自然要将其安排给他的弟弟袁术,不过,因为掌管押运粮草一职的缘故,袁术及手下的将士几乎就和立下战功这种事情无缘了。
由此可见,其实袁绍、袁术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也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二人虽然都是袁逢所生,但哥哥袁绍是庶出,而弟弟袁术才是嫡出。故而私底下,袁术经常看不起这个哥哥,而这个哥哥就更谈不上关照弟弟了。
茫茫雪原之上,汉军已经出帐,而联合军也立住阵脚,后队开始建营。暖暖的太阳照在北边的黄河之上,先前冻住的冰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孙坚骑一匹黄鬃马立在阵前,身着铠甲,披着鲜红的战袍,头戴鲜艳赤巾,在阳光下很是显眼。而其本人也是英姿过人,身材健硕。
在他身旁还有一将,名叫朱治,此时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主公,此番行军到此,对面占据关隘,已经安营扎寨,此时更是出兵列阵了;我等为何不直接冲杀一阵,却突然立住阵脚,命后军安营?若是敌军突然来袭,我军不敌,岂不被一举冲散击溃吗?”
时孙坚之子孙策也跟随父亲出征,就骑马跟在孙坚身后,一脸帅气但稍显稚嫩的表情,带着敬畏,看着他的父亲。
孙坚转头看了看孙策,问道:“依伯符之见,为父为何如此行事?”
孙策愣了片刻,赧然笑道:“孩儿愚蠢,不知父亲心中高见,还望父亲指点孩儿一二。”
“哈哈哈!”孙坚听后,高傲地笑了,而后用马鞭指着对面说道:“我早听闻华雄的大名,他此次出征,虽然作为主将,但却以武力著称,而在统军策略方面并不是很出众。若常人守虎牢关,定将士兵屯于关隘内侧,以铁壁城墙做垒,抵御敌军;可是朱治,伯符,你们看,他的布阵,竟将士兵屯于关外,想要正面对决。这足以看出,他跟为父一样,是个心高气傲之辈,我等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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