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蔡夫人怒声斥责道:“还等什么?长公子刘琦带人携兵刃强闯州牧府,欲犯上作乱,还不快将他们速速拿下!?”
“这”
“夫人,夫人!”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低声道:“夫人,老爷有令,让长公子刘琦前去觐见!”
闻言。蔡夫人脸色大变,良久。方才如泄气皮球般长叹了一声,怨毒的瞪了刘琦一眼,转过身道:“走吧,随我去见你父亲!”
刘表虽然病重,但因常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势很强,只要他还没死,哪怕是蔡夫人。也不敢在其面前阳奉阴违。
刘琦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刚刚虽然表现的很是强硬,但其实心里面,早已紧张的快要窒息。
而望着刘琦与蔡夫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刘备有心想要跟上去,但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州牧府侍卫,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此刻的他,只盼望刘琦不要忘了自己。
刘备相信。刘琦只需在刘表前面提到自己也在州牧府,刘表就一定会传自己前去相见。
片刻之后,刘琦随蔡夫人来到了刘表房外。只听蔡夫人说道:“自己进去吧,他现在不能操劳,记得别聊太久!”
刘琦默默点了点头,推门进入了房中。
瞬间,刘琦就被房中刺鼻的药味熏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当他看到躺在榻上,已然面色惨白,目光涣散。气若游丝的刘表,当即被其惊人的病态吓了一跳。
“父亲!”刘琦痛呼一声。飞扑至刘表榻前,两眼之中已满是泪水。
刘表缓缓睁开双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虚弱的问道:“怎么此刻才来看望为父?”
刘琦委屈道:“孩儿这几日天天前来欲求见父亲,只是一直被母亲阻挠而不得见!”
“那妇人果然是在骗我吗?”刘表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抬手轻轻摸了摸刘琦的脸颊,叹道,“委屈你了”
刹那间,刘琦心中的不忿与憋屈尽数爆发,一时间竟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看着刘琦趴在那里哭成了泪人,刘表亦是痛惜不已,脸上满是愧疚。
曾几何时,刘琦因为相貌、气质、谈吐皆与刘表极为相似,很得刘表宠爱,可随着刘表入主荆州,取了蔡氏之女,因后者时常在其耳边诋毁刘琦,久而久之,刘表便渐渐疏远了刘琦。
刘表不是傻子,他不会轻信蔡夫人的片面之词,可蔡氏在荆襄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他亦不得不忍痛割爱,选择舍弃了刘琦,而专宠刘琮。
如今,刘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如果他再听之任之,也许很快,刘琦就会被蔡氏所害,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待刘琦止住了哭声,刘表轻声说道:“我儿且附耳过来。”
刘琦虽然疑惑,但还是将头伸了过去。
“在床头下方左侧,有一暗格,你且将其中之物取出。”
依照刘表的吩咐,刘琦找到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放置在刘表床头。
“打开!”
“父亲,这是”
打开盒子,当见到存放在里面的那件物品,刘琦当即瞳孔一缩,一脸的震惊。
“嘘,小声一点!”刘表给了刘琦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乖乖闭上了嘴巴。
“这是为父的虎符,可调动襄阳城外的三万大军,你离去时记得将它带走,在关键时刻,当可用其来保全性命!”
刘琦问:“父亲可是要孩儿调大军入城铲除蔡氏?”
“铲除蔡氏?我儿想要干嘛?”刘表目光一下子冷淡了许多,“你别告诉为父,你到现在还在做着那荆州牧的春秋美梦?”
“我”听得刘表的斥责,刘琦一时竟无言以对,很显然,他会错了刘表的意思。
刘表看着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刘琦,叹了口气道:“傻孩子,眼下荆州内忧外患,已危如累卵,先不说蔡氏在荆襄手眼通天,灭之极难,即便你真的铲除了蔡氏,顺利当上了荆州牧又如何?得不到荆襄世家的支持,你凭什么抵挡住锦帆的入侵?”
“这”闻言,刘琦楞了好半响,方才气馁的问道,“父亲,孩儿究竟该怎么做?”
“为父给你虎符,并不是要你争夺荆州之主之位,而只是作为一项保命的手段!”刘表说着顿了顿,解释道,“为父去世之后,会将荆州牧之位传于你二弟,如果到时候,蔡氏仍然要将你置于死地,相信有此三万大军作为依仗,对方便绝不敢与你玉石俱焚,至于事后,你究竟是要投锦帆,投曹操还是选择自己偏安一隅,你皆可自行决定,总之,为父不求你能大富大贵,光宗耀祖,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刘琦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孩儿明白了。”
说实话,当得知刘表不准备让自己继承荆州时,刘琦心里是很不甘的,但从刘表的话语之中,刘琦又听出了满满的父爱,他本就是至孝之人,又如何敢违背刘表的意愿?
刘表人老成精,自然能看出刘琦的心思,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然无法做到更多:“好了,把虎符藏起来,把盒子放回原位,切记,出府之后,当速速离开襄阳城,否则极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父亲”
“没什么好可是的,速走!”
见刘表态度坚决,刘琦只好点头应允了下来。
将虎符塞入胸口,又将盒子放回暗格,刘琦恋恋不舍的看着病重的老父,因为他知道,这也许是他见到刘表的最后一面。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怎的如此扭扭捏捏?你若再不离去,是想让为父死不瞑目吗?”
“父亲休恼,孩儿这便离去!”见刘表动怒,刘琦不敢久待,忙快步走向门口,不过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道,“对了父亲,今日叔父也随孩儿来了州牧府,不知父亲可要见上一面?”
刘表困惑道:“叔父?”
“就是玄德公!”
“是他?”刘表眉头一皱,提醒道,“此人表面仁义,但心中野心勃勃,他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城,怕绝不是来探望我这么简单,我儿需万分警惕才是!”
刘琦瞪大眼珠,难以置信道:“这不会吧?”
刘表道:“为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又岂会看错人?不过此人能力不俗,麾下又有好几员战将,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父亲,需要孩儿唤他进来吗?”
“去吧,为父想亲自与他谈谈!”(。)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刘表病逝,徐庶之谋()
“景升公,身子好些了吗?”
刘备进入房间,第一时间询问起了刘表的病情,表面看似在关心刘表的身体,实则却是在试探他的虚实,因为对刘备而言,刘表究竟是否如伊籍猜测中那般时日无多,将决定着他们接下来该设定怎样的应对方案。
刘表微微一笑:“玄德莫要担心,暂时还死不了。”
刘备若有深意的注视着刘表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读到些什么,而刘表则平静的与刘备对视着,目光中并没有任何闪躲。
几秒之后,刘备默默的收回了目光,轻笑道:“如此便好,说实话,当备听闻景升公病重的消息,可是为此担心了好久,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来襄阳看望景升公呢!”
“哎,人老了,这小毛病就多,幸好都不致命,只要静心调养,应该还能多活个几年。”刘表说着意味深长的扫了刘备一眼,“只是劳烦玄德挂念,实在过意不去!”
“景升公这般,是要愧煞刘备么?”刘备惶恐道,“在去岁时,若非景升公顶着压力收留于备,天下虽大,怕早已无备容身之处,这份恩情,备可从未忘却!”
刘表笑道:“玄德仁义,天下皆知,今日玄德来的正好,倒省了我再派人到新野去请!”
刘备闻言眼睛一亮:“哦?景升公寻备可是有事吩咐?”
刘表点头道:“确实有事麻烦玄德,只是哎。”
见刘表欲言又止,似是有话难以启齿,刘备心里就跟猫爪挠似的,略显急促的说道:“景升公于备有大恩,但凡景升公差遣。备必无所不从!”
刘表沉默了片刻,叹道:“罢了,眼下除了玄德。这荆州上下怕已无人可以托付!”
说到这里,刘表停顿了一下。道:“想必玄德也知道,那锦帆王冲野心勃勃,意欲吞并我荆州,现如今,荆南与江夏已相继失陷,我荆州损失惨重,麾下的将领也是死的死,降的降。眼下,我荆州已面临无将可用的窘境,这几日,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荆州,也唯有玄德你才有那个能力可以抵挡锦帆虎狼之师的入侵!”
刹那间,刘备的心跳骤然加速,心想莫非我还没有开口,刘表就打算将兵权转交于我吗?
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刘备信誓旦旦道:“那王冲贼子与备有大仇。只要景升公信得过备,备必死守南郡,让对方不得寸进!”
“很好!”刘表满意的点点头。“就在刚刚,我已将能调动城外三万大军的虎符交予了琦儿,我希望玄德能跟在琦儿身边尽心辅佐,助其守备江陵,以抵挡锦帆的入侵!”
刘备眼底失望一闪而逝,保证道:“景升公放心,但凡备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锦帆伤琦公子一根汗毛!”
虽然对刘表没有直接将兵权交给自己有些遗憾,但刘备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毕竟刘琦平庸,麾下又无人可用。所能依仗者,无非就是自己。到时候在江陵,自己有的是机会去慢慢掌控这三万大军。
“玄德!”刘表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嘱托道,“琦儿心慈仁孝,并不善勾心斗角,以他的能力,亦不足以在这乱世与王曹等枭雄抗衡,而玄德有龙凤之姿,将来早晚一飞冲天,我只希望若有可能,玄德能保琦儿一生平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
让刘琦去南郡,是为了让其逃脱蔡氏的谋害,而让刘备辅佐刘琦,则是想为刘琦寻求一个强大的庇护。
难道刘表看不出刘备的野心吗?不,他心里很清楚,刘备早晚有一天会将刘琦架空,可他不在乎,因为他需要的,只是刘琦能好好的活着,至于其他,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有人会觉得刘表此举有些画蛇添足,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学陶恭祖,直接将荆州让与刘备,可是人都有私心,说到底,刘琮也是他的儿子,在有荆襄世族支持的前提下,若能用好刘备这一把双刃剑,说不定就能保荆州不失,而有了刘备的庇护,刘琮也不敢妄害刘琦,如此,亦可避免他们兄弟相残。
只可惜,刘表的愿望虽好,但注定无法实现,不是因为刘备不肯放过刘琦,而是因为蔡蒯两家,压根就没打算扶持刘琮上位,这恐怕,是他做梦也没有料到的。
刘备静静的看着刘表,惋惜道:“这算是景升公最后的遗愿吗?”
“咳——”
突然,刘表脸上猛的爬起一抹病态的红润,剧烈的咳嗽使得嘴里喷出了大量的血腥沫子。
良久,刘表止住咳嗽,胸腔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虚弱的苦笑道:“还是没有瞒过玄德吗?”
刘备轻轻摇了摇头:“因为景升公说的这些,实在太像是在交代遗憾!”
“是啊,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也许今日就是我的大限。”刘表惨淡一笑,满脸希冀的望着刘备,“玄德,能答应我吗?不论如何,千万别伤害琦儿的性命!”
刘备闻言默然,良久,方才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刘表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愿已了的他,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了下来,气若游丝道,“去吧,蔡家也许已经行动,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襄阳城!”
刘备站起身来,最后看了刘表一眼:“景升公保重!”
言罢,便毅然转身出了房间,而就在刘备转身的一瞬间,刘表亦安然的闭上眼睛,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叔父!”见刘备出来,早已等急了的刘琦快步迎了上来,“我父亲怎么样了?方才他不停的咳嗽,莫非是病情恶化?”
刘备深深的瞥了一眼在不远处冷眼注视着自己的蔡夫人,一把握住刘琦的手腕,低声道:“走。此地不宜久留,先随我出城再说!”
“恩?”见刘备行为怪异,蔡夫人柳眉一蹙。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于是飞快的冲入了房间。片刻之后
“老爷——”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房中传来,还不曾走出太远的刘琦脸色大变,赤红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刘备,声音颤抖道:“叔父,莫非我父亲他”
刘备痛苦的闭上眼,艰难的点了点头,长叹道:“琦公子节哀”
“父亲!!!”刘琦惊闻噩耗。惨烈的嘶吼一声,转身就欲折回。
“公子不可!!”刘备一把抱住疯了似的刘琦,将其拖了回来,沉声劝解道,“如今景升公病逝,蔡氏将再无顾忌,公子若是再不离开,恐怕你我都将命丧于此!”
“可是父亲他”
“公子难道要让景升公死不瞑目吗!?”刘备的一声大喝如雷霆灌耳,刘琦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过神情却依然麻木。显然刘表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快走!”刘备知道现在不是开导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带刘琦脱离险境。
不一会,刘备便与留在外围等候的陈到会合一处:“走,速随我出城!”
陈到凝重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问,便是手按剑柄,冲到了前头开路。
“快!拦住他们,刘备贼子谋害主公,万不可被他们跑了!”
州牧府中,大量的侍卫握着明晃晃的刀戈追了上来。刘表好巧不巧的死在刘备探望期间,不管他是怎么死的。蔡夫人这一个屎盆子一扣,刘备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早知如此。我今日便不该前来襄阳!”
刘备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虽然他现在掌握着刘琦就相当于掌握着城外的三万大军,可一旦他害死刘表的罪名坐视,他将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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