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是直起身子,转身欲走。
“又来这套?”张纮眼角一抽。心中郁闷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开口喊住王冲,“将军稍等,将军,我江东此番确实真心实意的想要与锦帆罢战,可余杭、山阴这五县对我们实在太过重要。只要将军愿意归还,我江东当可从其他方面给予锦帆一些补偿!”
“补偿?”王冲不屑道,“连区区两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来,你们还能用什么来补偿?”
张纮沉默片刻道:“这样吧将军,我江东愿意拿出两万两黄金与十五万石粮草。只希望将军能够答应我们以丹阳七县来交换山阴等五县!”
王冲摇了摇头道:“先生可要弄清楚,两万两黄金与十五万石粮草,本就是你们江东需要向我们锦帆支付的战争赔偿,江东若还想让我们撤出吴郡与会稽,需得另外出价!”
张纮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将军不觉得自己太贪了吗?”
“先生是这么认为的吗?”王冲淡淡一笑,“其实,先生完全可以拒绝!”
“这”张纮气结。铁青着脸道,“说吧,还想要多少?”
王冲道:“不多。再加万两黄金跟十万石粮草即可!”
这还不多?
张纮气的两眼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将军莫要欺人太甚!”
王冲道:“说不说在我,答不答应在你,本将不相信江东连这么点钱粮都拿不出来,说来说去,无非是你们不舍得给罢了!”
张纮气愤道:“我江东数年来征战不断。消耗钱粮不计其数,库房早已空虚无比。哪像将军的锦帆,随便灭几个世家。就能把库房塞的满满当当的!”
王冲笑道:“听先生这语气,似乎挺羡慕的,既如此,江东何不效仿我锦帆?相信只要灭他两个世家,就足以交付我锦帆的这笔赔偿!”
“”张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正色道,“将军莫开玩笑,说真的,这么大一笔钱粮,我江东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的,若将军真的丝毫都不肯退让,那我江东,亦只能硬着头皮与锦帆死战到底了!”
迎着张纮坚毅的目光,王冲知道张纮并不是在开玩笑,因此微微顿了一顿,开口问道:“说说吧,你们江东能出多少!”
张纮道:“黄金两万三千两,粮草二十万石,这是我们能够拿出的极限!”
王冲想了想,点点头道:“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张纮心中闪过一丝警惕,皱眉道:“将军请说!”
王冲邪邪一笑道:“听闻孙权有一个妹妹尚还待字闺中,本将希望可以将她纳为侧室!”
“啊?”张纮哪想到王冲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一时间很是无语,一脸古怪的打量着王冲,“将军此为何意?”
王冲轻笑一声道:“本将只问先生一句真心话,先生觉得你们江东,还会有翻盘的可能吗?”
“这”张纮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锦帆如今大势已成,即便江东这次与锦帆顺利停战,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以王冲之智,断不会给予他们任何一丝翻盘的机会。
“哎!”王冲叹了一声,面带真诚的说道,“孙伯符乃真英雄也,本将素来敬佩,实不忍孙氏就此覆灭,先生明白本将的意思吗?”
张纮心中一颤,半信半疑的看着王冲:“将军未来若拿下江东,真肯放孙氏一条活路?”
王冲道:“其余皆可,唯一人不可!”
张纮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王冲口中那‘唯一人’指的就是孙权,虽然不知道王冲对孙权为何会如此忌惮,但如果有一天锦帆真的攻灭了江东,孙氏一脉若还能存活下来,亦是不幸中的万幸。
张纮道:“将军,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我虽并不反对,但究竟能不能成,怕还得由我家主公与吴夫人亲自做主!”
王冲笑道:“无妨,先生且回去询问孙权,若是他不答应,只要筹齐三万两黄金与二十五万石粮草,本将也一样会与江东罢战。”
张纮松了口气:“多谢将军!”
事情谈定,张纮拒绝了王冲让他多留一日的邀请,立刻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石城。
与此同时,王冲也找来刘晔:“派人通知我兄长,让他暂且停止扩张,并在治下张贴告示,只要有百姓愿意举家搬迁至我锦帆境内,我锦帆不仅可帮他们修建新房,还可分配给每家每户二十亩良田并免三年赋税!”
刘晔笑道:“主公英明,如此一来,孙权即便取回了山阴五县,怕也只能得到几座空城!”
第两百三十一章 孙权妥协()
带着程普与吴景的尸体,张纮心情沉重的回到吴县,将与锦帆的谈判结果告知了孙权。
条件还是那么几个条件,但所需付出的赔偿却要比之前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一系列严苛的条款,对孙氏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可是孙权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要尽快结束掉这场战争,好让自己多一点喘息的机会。
“子布,府库中还有多少钱粮?”
张昭苦笑道:“若以金论,尚不足五千,粮秣亦只剩下五万石左右,与锦帆的要求尚还相去甚远。”
孙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看向张纮道:“子纲,是否还有与锦帆讨价还价的余地?”
张纮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冲的态度很强硬,而且主公别忘了,如今锦帆大将乐进仍然在领兵征伐会稽,而会稽全郡已经再无兵力可以抵挡锦帆的兵锋,如果我们继续在这件事上跟锦帆扯皮,他们的条件只会变得越来越严苛,也许最后,他们未必还肯让出会稽。”
孙权一听急了,忙道:“如此,就麻烦子纲再走一趟石城,就说我们江东答应他们的要求,不过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筹集钱粮,希望在这半个月内,他们能够停止所有的军事行动。”
孙权说着又犹豫了一下:“还有,顺便带上陈武与董袭二位将军的家小,以此来显示我们的诚意。”
“诺!”张纮神色一暗,低头应了一声,情绪失落的走了出去,他怎么也没料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曾经固若金汤的江东,如今却已沦落到要以卖将来求和的地步,虽然明知孙权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张纮心中依然很不是滋味。因为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不论是对江东的民心还是军心,打击都是非常大的。
张纮离开后,孙权又将目光投向了张昭与顾雍二人:“子布,元叹,我希望你二人能够出面号召吴郡世家。替我江东筹集到这次的赔款,我亦会亲自立下字据,三年之内,必会连本带利的将这批钱粮偿还给他们!”
张、顾两家是吴郡大族,吴郡世家皆以此二族马首是瞻。孙权相信有张昭与顾雍出面,江东要筹集到这批钱粮,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昭与顾雍相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如今江东风雨飘摇,江东世家的内心本就摇摆不定,孙权提出的这个要求,很有可能会主动把这些世家推到锦帆那边,三年之内还清欠款?说的倒是轻巧。鬼知道孙氏还能不能在锦帆的压迫下撑过三年?
见两人迟疑,孙权眉头一皱,不悦道:“怎么?有问题吗?”
顾雍沉吟了片刻。劝道:“主公,此举怕是会激起世家的不满,还请主公三思!”
“哼,不满?”孙权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冷声道,“如今我江东已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莫不是真要逼我学锦帆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吗?”
“这”顾雍脸色微变,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张昭抢先一步道,“但请主公放心。我二人必会竭尽全力去说服他们!”
顾雍惊讶的看着张昭:“张公,你怎么”
张昭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顾雍不要再继续争辩,因为张昭能感受到孙权此刻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疯狂,他刚刚说要学锦帆,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孙权冷漠的点点头:“很好,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言罢,便转过身兀自走入了内堂。
“来人!”
随着孙权的一声召唤,墙角阴影处,突然闪出一道人影:“主公有何吩咐?”
“派人秘密盯着张昭与顾雍,一旦此二人有什么反常的举动,需第一时间回来禀报,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诺!”话音落下,人影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很显然,孙权已经开始怀疑张昭与顾雍的忠诚,因为他刚刚提出的要求,会大大损害到张顾两家的利益,在家族利益与对孙氏的忠诚之间,张昭与顾雍到底会如何选择,孙权并不知道,但为了以防万一,监视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孙权揉了揉脸庞,深吸一口气,转换了一下情绪,抬脚朝内院走去。
对孙权而言,锦帆开出的几个条件,其余皆可自己做主,唯独孙尚香一事,必须经过其母同意,否则很难成行。
抵达吴国太居住的别院,孙权摆手屏退侍女,来到神情憔悴的吴国太身前,后者的年纪才四十出头,本应风韵犹存,可随着长子孙策、三子孙翊的相继去世,备受打击的吴国太现已双鬓斑白,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像是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而且刚刚见了胞弟吴景的尸体,此时的吴国太双眼红肿,显然才大哭过一场。
孙权眼角抽了抽,突然跪倒在地,抱住吴国太的小腿嚎啕大哭起来:“母亲孩儿该死”
神色麻木的吴国太眼中再次泛起一层泪光,苍老的手掌怜惜的摸了摸孙权的脑袋,问道:“我儿,何故如此失态?”
孙权哭着说道:“孩儿无能,兄长才刚刚去世,便使我江东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孩儿愧对父亲,愧对兄长,愧对我孙家的列祖列祖!”
听孙权提起孙策,吴国太身子一颤,一时间又泪如雨下:“仲谋,你实话告诉我,我孙氏,是不是真的再无希望?”
孙权道:“为今之计,怕也只能跟锦帆停战了!”
“停战?那王冲肯么?”
“此一战,我江东虽然处于劣势,但那锦帆亦同样损失惨重,只不过要想停战,我江东怕还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然很难说服王冲!”
吴国太沉默半响,道:“既然如此,那就与锦帆停战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公瑾在,将来我孙氏,未必没有再崛起的机会!”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孙权点点头,偷偷打量了一眼吴国太,硬着头皮说道,“母亲,今尚香已年近二八,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孩儿有意将其嫁与锦帆王冲,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什么!?”吴国太闻言大惊,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孙权,训斥道,“她可是你的亲妹妹,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第两百三十二章 钱唐有大才()
“母亲息怒,孩儿亦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见吴国太动怒,孙权紧紧的抱着吴国太的小腿,声泪俱下道,“此番我江东即便真与锦帆签订了停战协议,暂时逃过一劫,可是下一次呢?”
吴国太冷冷的盯着孙权:“这跟把尚香嫁给王冲有什么关系?”
孙权解释道:“停战与我双方而言,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孙氏想要崛起,必须击败锦帆,而等锦帆缓过气来,也绝不可能放过我们孙氏,如今兄长与三弟已不幸身亡,富春的族人也遭到了锦帆的大规模屠杀,我孙氏现已人丁单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虑胜之前,当先虑败,孩儿不怕死,但却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孙氏一族覆灭在孩儿手中!”
吴国太隐隐明白了孙权的意思:“所以你打算把尚香嫁给王冲,如此一来,即便将来战败,亦可保住我孙氏部分族人的血脉?”
见孙权点头,吴国太突然起身,一脚将孙权踹翻在地,指着孙权痛骂道:“荒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孽子!”
“母亲真以为孩儿是为了自己吗?”孙权憋红着脸,大声反驳道,“孩儿身为江东之主,一旦我孙氏战败,不管尚香嫁不嫁与王冲,王冲都不可能放过孩儿,母亲刚烈,孩儿自是万分敬仰,可四弟(孙匡)、五弟(孙朗)、绍儿(孙策子)尚且年幼,若真有那么一天,母亲当真忍心让他们陪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吗?”
孙权义正辞严的一番话好似晴天霹雳,吴国太脸色煞白。脑袋一昏,便是跌跌撞撞的往后倒去,幸好孙权眼疾手快,及时将之扶住,关心道:“母亲。无恙否?”
吴国太神情呆滞的摇了摇头,哆嗦着身子问道:“仲谋,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说实话,吴国太心里是万分不愿意将孙尚香嫁给王冲这个大仇人的,尤其她刚刚还听说,她的胞弟吴景。就是被王冲亲手斩杀,则更令她把王冲恨到了骨子里,可是死者已矣,她现在更多的,是需要为活着的人考虑。
孙权苦笑道:“不瞒母亲。其实我们已经在跟锦帆洽谈停战的事宜,娶尚香,是王冲自己提出来的附加要求,如若不然,孩儿何以会往这方面想?”
吴国太一惊:“他自己提出来的?这是为何?”
孙权摇摇头:“谁知道呢?或许是王冲觊觎尚香的美色吧?不过孩儿细细一想,此事对我孙氏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才来请示母亲!”
吴国太默然,良久才叹道:“罢了。此事我不插手,不过尚香那边,需得你自己去说服!”
“啊?”孙权一脸苦逼。“母亲,尚香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亲自去劝,怕是会被尚香劈头骂死。”
吴国太心想也是,再说孙尚香得知此事,定然会来找自己诉说不满。到时候,还是得由她来出面游说。便道:“这样吧,你先去劝。她若是不听,再让她来找我!”
孙权闻言心中大定,行礼道:“如此,还请母亲多多保重身体,孩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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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锦帆大营。
甘宁手握王冲送来的书信,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的对一旁的鲁肃抱怨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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