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杨乐身后的各舰队将领知道大战在即,立即分散开来,登上自己的舰船指挥。
杨乐带领着张清远、南居益、袁崇焕、马虎、薛云登上了三艘巨舰最中央那只舰船的甲板之上。
“水军启航!”马虎高声传令。
“收起铁锚,打开缆绳!”传令官同样高喊一声,而一侧的旗手则立即配合着舞动旗帜。海岸线上大大小小的一共一百五十余艘舰船倾巢出动,踏浪而行!
这是大明水师组建以来的第一仗,其政治意义远胜于战争本身。所以说,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新建水师中原水师的官兵占了一半,新近招募训练的新兵占了一半,还有少数郑芝龙原先的心腹,分散在各艘战舰上。
火夫、民梢、舵工、水手等所有辅助工种各就各位,在船舱底部卖力地划动船桨,大军乘风破浪,奔向郑芝龙与荷兰舰队遭遇的澎湖海域。
碧海蓝天,一望无际,海鸥在白云里翱翔,下方一百五十余艘战船以三艘大型福船为中心,劈开波浪向东南的澎湖列岛驶去。
此时,如果能从高空中往下看去,整个舰队就像是一架航行的飞机。三艘三桅三帆的哨船成三角形在船队最前方哨探领航。紧跟在后面的是四行四列的前营,这些作为“机头”。
左右分别是成四十五度角整齐排列的左哨列和右哨列,像是飞机的两只翅膀。
再往后便是庞大的中军营,十艘特大舰船,五十艘中型舰船围在三艘巨舰周围,而他们的周围又各自围绕着一些小型战船。整个舰队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大阵,类似于飞机的“中仓”。而杨乐的三艘百米长的巨舰则被紧紧守护在最中央。
最后方则是左右后哨,形是战斗的“机尾”。
此时由于海风自海上吹向陆地,战船逆风而行,只靠人力速度太慢,必须不断调转船头的方向,同时调整风帆的角度,才能借助风力,驶向出事地点,所以舰队驶向的方向与郑芝龙出事的地点并不在一条直线上,船队多以“之”字形前进。
帅船上,颇有航行经验的老舵工聚精会神地调节着舵轮,用量尺以太阳为方向,校正着船的方位,火长则用牵星板测量计算着地平纬度。旗手不停地按照命令升降着各种讯号旗。各将领指挥着各个舰队操舵、操帆、调戗、校正航向,使整个舰队井然有序地行进。
杨乐立在帅船上,看着袁崇焕和南居益不断下达着各种指令,心中实在是焦灼万分。虽说整个杭州水师舰队已倾巢而出,纵然遇险也大可保得帅船无恙,但杨乐是国公爷,现在更是王爷身份,所以熊文灿等官员一力反对让他随船出海。
杨乐也知道自己随不随船出海无甚大作用,但是,此次海战意义重大,它不仅关系到打开海禁之后,大明与他国海上贸易能否顺利进行,而且别人不知道,杨乐却是知道,虽然皇帝全力支持组建海军,但国安局能投入的资金已经是竭尽所能了,现在连军饷都要靠沿海商人的筹资入股。
如果水师舰队受到重挫,打击了商人们的信心,纷纷抽资退股,恐怕朝野反对贸易变法的势力又要卷土重来了。
所以,杨乐发了狠心,无论如何,哪怕倾尽整个舰队之力,也要把这些西洋海盗彻底击败,从而挽回政治上的被动局面。如果他不在船上督战,实在难以保证大明官兵是否肯拼命一搏。因此他孤注一掷,亲自坐镇中军,随船出海。
舰队航行半日,再次折向郑芝龙的演武地点,三艘九桅巨型福船满帆加速,左右两列十艘八桅帆船紧跟不舍,再后边左右的鹰船、平底沙船、子母船、苍山船也排列出了战斗队形。
三艘哨船遥遥行在前边,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可视度极好,碧蓝的海面上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舰船的踪影,杨乐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忍不住走到船头,扶栏远眺。
前方三只哨船的速度明显放慢了,呈扩散状向四处搜索着敌我双方的船踪。
“熊大人,情报确切吗?是这片水域吗?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一艘船影?”杨乐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熊文灿见海上没有船踪,反倒放下了心,闻言忙道:“杨国公,找不到什么痕迹才好,说不定郑将军已经摆脱了危险,我们只能再向前搜搜看了。”
杨乐闻言心中稍定,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看海上,海上有木板。”
杨乐、南居益、熊文灿等人闻言急忙走过去,扶着船舷向海面上看去,只见起伏的波浪送来几片破碎的木板,熊文灿见到后,脸色一变道:“是破碎的舱板,有船沉了!”
杨乐闻言心中一沉,马虎扭头立刻喝令道:“全体减速,落下半帆!”
就在这时,水面上隐隐起伏又送来几具尸体,几位大人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水中那隐约的漂浮人影,船速减缓下来,一艘平底沙船越众而出,从两条巨船间穿过,用长长的撩钩钩过一具尸体,然后向帅船上大喊道:“国公爷,瞧模样,是红毛夷,不是咱们大明的人。”
其实就算他不说,从服装上,杨乐等人也看的出来,纵目望去,附近几具尸体穿的都是肥大的裤子,这是荷兰男子的传统服饰,上衣对襟,裤管很肥,风吹起来像个灯笼。这些死者7是荷兰人,让杨乐等人心中不禁浮起一线希望。
前边一艘哨船绕了回来,用钩枪钩住大福船下层的船舷,固定后搭上了舢板,一个百户赤着双脚跳上起伏不定的舢板飞快地走了过来,这人是追随郑芝龙多年的心腹,水上功夫自然不凡。
他攀到二层炮台上,向杨乐等人施礼道:“国公爷,几位大人,我们搜索了附近海面,找不到郑将军和大明的战船,我们从海面上搜索到十几具尸体,死的都是荷兰人。”
南居益目光一闪,喝问道:“郑将军的三艘战舰都是刚刚从天津船厂运过来的,是极易辨认的新船,你们有没有查过水上那些破烂的船板,是不是新的木材?”
那百户一愣,吃吃地道:“这个属下未曾想到”
熊文灿怒道:“废物!还不快去查验!”
那百户一见熊文灿发怒,慌忙答应一声,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哨船上,指挥士卒捞取水上的船板。经过查验,那些船板颜色陈旧,而且木料并非大明战舰上所使用的南方杉木,这一下子,杨乐等人都放下心来,估计郑芝龙见势不妙,已经率领战舰逃逸了。
他立即命战舰满帆前进,舰队一字摆开,呈雁翅型搜索海域,约行了五海里,帅船上负责瞭望的水兵忽地高喊道:“注意,注意,前方出现战舰,前方出现战舰!”
“一级作战命令,全体戒备!”马虎立即发布命令。
旗手立即向各舰打出命令,帅船上的士兵也都紧张起来,操炮手各司其位。杨乐、熊文灿等人登上瞭望台遥看远方。只见远处隐隐看见一片船影,正迎面驶来。
又过片刻,瞭望兵再次喊道:“哨船传讯,是郑将军的舰船,请求取消戒备状态,请求取消戒备状态!”
但是,待双方再接近了些,只见三艘哨船成品字形正急急向回驶来,后边帆布张扬,一前二后三艘大船正疾驰而来。
熊文灿大吃一惊,立即下令道:“一级战斗准备!左右两翼迅速包抄上去。”
雁翎状阵形得到命令,渐渐变成内弯的半月阵,迎向对面的三艘大船。这时已可看出三艘哨船后边的两艘大船上张扬的帆上绘制的正是大明黄龙旗帜,而夹在中间的却是一艘荷兰战船。
熊文灿急忙下达旗令,整个舰队开始以帅船为中心,向两侧微微改变着航向,将陈设火炮的船舷一侧迎向这艘荷兰战舰。
而瞭望台上的旗手传回的消息仍然是取消战斗状态,距离越来越近,双方战舰现在已看得十分清楚,杨乐心中存有疑虑,沉住了气,一直没有下达攻击命令,因此,双方目前仍没有交火。
熊文灿不知哨船传回消息的用意,他一面令舰队摆出最有利的攻击阵势,一面派出通讯舟迎向哨船,以取得准确消息。
南居益老眼十分锐利,这时他也看出情形不对,指着对面喊道:“杨国公,你们看,那荷兰战舰后面的两艘战舰的旗帜分明是大明的战船,是郑将军的战旗。”
杨乐等人抬眼望去,双方的战船又接近了些,最后边的两艘战舰的旗帜确是大明的军旗,其中一艘的将旗写着一个“郑”字。
熊文灿看出情况有异,立即令舰队原地待命,迎面而来的荷兰战舰也顺势落下船帆,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随即打出海盗间通用的投降旗语。
熊文灿见状哈哈大笑,兴奋地道:“杨国公,郑将军的战船平安没事,这艘荷兰战船定是在追击之时,被郑将军俘获了!”
第175章 仇人相见眼特红,火烧连营蚂蚁战()
其他将领听了熊文灿的话,差点儿惊掉了下巴:郑芝龙只有三艘战舰和五百新兵,而对方是九艘战船,一千二百多名官兵,不但成功逃脱,而且还俘获了一艘敌船,这可能吗?可是眼前的情形确实如此,令他们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这说明,大明军舰的火力和速度是无与伦比的!
双方的舰队就这么静静地停泊在海上,彼此对峙着。赶回的哨船中有两艘左右分开,横亘在两支舰队中间,第三艘哨船则飞快地向帅船靠来。
杨乐看清站立在船头的那员将领时,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人正是郑芝龙。
郑芝龙登船见到杨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到海面上倾巢出动的庞大舰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和激动,按照军礼认真地向杨乐和熊文灿见礼。
杨乐急忙扯住了他,询问道:“郑将军不必急着见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的舰船和荷兰舰队遭遇在了一起,敌众我寡恐怕十分危险,所以我和熊大人率领水师舰队急速赶来增援,看这情形你们竟然还俘获了一艘荷舰,那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郑芝龙感念杨乐肯为了他倾巢出动,抱拳说道:“感谢诸位大人的挂念,我和士兵们都无恙,只有几名受伤的船员已经接受治疗了。”
熊文灿见状,欣然笑道:“郑将军和战舰无恙便好,国公爷,咱们进舱坐下,再请郑将军详细叙说吧。”
杨乐点点头,众人回到船舱客厅坐下,郑芝龙才将原委细细道来。
原来,郑芝龙正在海上演武练兵,冷不防十余艘荷兰战船突然出现在海面上,同时,左右还有日本舰队和葡萄牙舰队,三国舰队将他三面合围。郑芝龙见来不及调转船头撤走,便立即令一艘战舰赶回去报讯,自己集结另外两艘战舰负责掩护,向荷兰舰队迎头冲去。
郑芝龙本来就是嗜血的海盗,本性十分好战,面对荷兰的九艘战舰,他毫无惧意,竟然率领五百刚刚训练有成的新兵悍然向荷兰舰队发起了最猛烈地进攻,这一举动令这支舰队的将领杰克斯帕卡大吃一惊。
他低估了大明水师如今的战力,以前他们偶尔同大明水师正面遭遇,大明水师因为吃空饷、少训练、军官贪腐、士气低迷等等原因经常不战而逃,而现在,大明水师已经脱胎换骨,这三艘新式战舰再也没有了这些问题。
三艘战舰,便是一支精锐之师!
当郑芝龙舰队不断猛烈炮击,然后前冲,意图靠撞击冲垮荷兰舰队的帅船时,郑芝龙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荷兰舰队指挥官杰克斯帕卡十分害怕,他不得不指挥他的帅船让开了封锁的海域。
而日本人和葡萄牙人的舰队停靠在旁边一直看热闹,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相反的,他们还耻笑杰克斯帕卡的胆小。
等郑芝龙逃走,杰克斯帕卡感觉到了浓浓地耻辱,恼怒之下,命令舰队迅速追击,但是,大明新式战舰的速度十分迅捷,渐渐摆脱了荷兰的追击,半个时辰后,只有一艘荷兰舰船不愿意放弃,紧紧咬着他不放,郑芝龙气不过,一咬牙,调转船头,重新杀了回去,俘获了荷兰的这艘战舰。
在郑芝龙战舰的威慑下,荷兰战舰乖乖投降,然后一路被看押着向大明方向驶来,在这里正遇上杨乐的救援船队。
杨乐听后,大喜过望,首战告捷,对鼓舞士气大有帮助。其他将领听到捷报后,忍不住额手相庆。曾经他们被西洋舰队吊打,现在反过来了,扬眉吐气的滋味真是爽快!
就在众人沉寂在胜利喜悦里的时候,前方哨船再一次发出刺耳的海螺警报声。
“禀报国公爷,前面料罗湾海域发现敌军舰队!”
“看清楚是哪国舰队了吗?”
“距离太远,暂不清楚!”
“再探!”
“是!”哨兵匆匆下去探查。
马虎高喊道:“一级战斗准备!”全员水师立即行动起来,各就各位,装填炮弹,紧急的号角声传出老远。
仅仅过了片刻,哨船便传回消息,日本舰队、荷兰舰队、佛郎机舰队(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统称)分别从东南、西、西北三个方向汇聚而来。
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普特曼斯站在甲板之上,遥遥望着远处的大明舰队,心头微微震惊。这次他收到杰克斯帕卡传回的消息,知道这片海域将有大明舰队出现,于是向印支殖民总部要求派遣三十艘最新式带加农炮的战列舰,在福建金门东南海岸料罗湾展开调查,但现在万万没想到,大明舰队的战船数目竟然如此之多,几乎是他的五倍,在海面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正普天盖地而来。
小野十郎同样收到了消息,率领日本舰队赶了过来,而葡萄牙大将安东尼奥凯特和西班牙大将卡斯特罗本朗也不甘心落后,率领自己的舰队前来凑热闹。
湛蓝的海水翻涌着,杰克斯帕卡心头激荡,昨天郑芝龙从他眼皮底下逃走,让他倍感耻辱,回去之后,普特曼斯对他一阵批评,这让他更加痛恨郑芝龙。此时,再一次见到郑芝龙的旗帜,嗜血恼怒的情绪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对面明军的先头部队虽然船只很多,可明显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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