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李肃忍不住了,借着七分酒意开口道:“我与奉先贤弟数年未见,却时常可以见到令尊。”
“兄长你醉了!”吕布闻言一愣地说:“先父逝世多年,兄长怎么可能时常见到呢?”
“哈哈哈哈!”李肃大笑道:“非也,非也,我说的是并州牧丁大人啊!”
吕布脸上有点烫烧烧的,不由呐呐地说:“我在义父帐下任职,认义父也是有些出于无奈。兄弟我出身低微,只有一身蛮力,实迫不得已而为之。”
“贤弟差矣!”李肃振振有词地说:“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天下谁不敬佩?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怎么说无可奈情非得已之语?想那丁大人,能封你多大的官,能给你多高的爵?”
“义父已经尽力而为,已经待我不薄也。”吕布在李肃的说词下,无限的野心野望在滋滋的生长生发着。谁不想拜将封侯,谁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李肃笑意不减地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当今天下大乱,正是贤弟这等英难人物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之机。丁大人能给贤弟的有限,贤弟该早做打算,不然悔之晚矣!”
“兄长是话中有话呀!”吕布心思无限地活泛起来,饶有意味地说:“兄长见多识广,又认为谁能给我更多?”
李肃看了眼吕布,似乎想确定吕布是真心还是假意。随后又端起酒杯,吕布趁势为李肃斟满了酒。
“唧!”李肃举起杯一饮而尽,拭了拭须上的残酒,才再度开口道:“我观遍满朝文武重臣,唯董公可称英豪,董公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终成大业。”
吕布目光有点闪烁地说:“兄长就是受董卓所托而来吧?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少帝年幼,也只有横行朝野的董卓才会如此财大气粗。”
李肃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营帐,压低着声音对吕布说:“正是董公久慕奉先贤弟大名,特令我将赤兔马和这些许财物相赠也。”
吕布闭目深思片刻,心思千转回间终于下了某种决定,才睁开双眼,带着一丝残忍地说:“董公如此见爱,我将何以报之?”
李肃一听吕布从董卓唤为董公,就知道事成了。心里为之一松,语气也欢快起来地说:“就如兄长我如此不才,在董公麾下尚为虎贲中郎将。奉先贤弟若到董公处,必贵不可言。”
吕布下了决定,就有些直白地说:“说吧,董公想让我如何做?”
李肃又再次压低声音说:“若丁原不在,并州军不就是贤弟你的么?”
吕布这回又沉吟起来,良久才说:“兄长且去,明日我必会明确答复,可否?”
“可也!”李肃知道自己一行人久留此处也不妥。又见吕布半点也没有提退回宝马和财物,已经是心满意是此行之结果。应了声就没再多说什么,施礼告辞而去。
吕布将李肃数人送出营帐,又令魏续护送李肃等人出了并州军营寨。吕布返身回营帐,独坐于帐中沉思,半点睡意全无。
“姐夫!”送走李肃数人,魏续回到吕布营帐,小声地说:“姐夫收下了重礼,准备怎么做呢?”
“除了你,再没有别人知晓此中情由吧?”吕布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露凶光地不答反问道。
“姐夫放心,就几个绝对可靠的亲卫。”魏续不无邀功地说:“姐夫的知交从进营到离开是神不知鬼不觉。”
“嗯!”吕布满意地点点头说:“我欲率部投董卓,你以为如何?”
“姐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魏续看着吕布,见吕布示意接着说,就十分小心地说:“投董卓我赞成,可是丁大人在世一日,姐夫一日也不好过。”
“你是说丁原不死,我无法他投?”吕布干脆连义父也不叫了,而是直呼其名地说:“就算如此,我岂下得了手?”
“姐夫高义!”魏续恬不知耻地说:“姐夫仁德,不愿伤人而利己。那么就由我来,我为姐夫愿意付出一切!”
吕布闭目不言。魏续悄悄退去。
是夜并州军营寨火起,并州牧丁原被数名潜入营寨的,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乱仞砍死。而闻讯而来的魏续又把数名黑衣人乱箭射死。
“义父大人!”慢了半步的吕布手持佩剑,连哭带喊地伏在火势还未全灭的丁原营帐前。
“将军,节哀顺变!丁大人已经被贼子所害,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抚军队和处理丁大人的后事。”魏续一本正经地安抚着吕布。
“高顺,让高顺来见我!”吕布对魏续吼道:“我要问他是怎么布防营寨的?”
这时所有并州军的将校都来到了事发现场。众人将火势扑灭,营帐里所有人都被烧得不成人形,基本上可以直接装骨灰盒了。
“将军!”高顺跪在吕布面前请罪。高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伙黑衣人是怎么潜入营寨,又怎么直奔丁原所在营帐而去的?不过高顺不屑辩解,他对自己的布防信心十足。
“高顺,今夜可是你当值,营寨也是你布防的?”吕布声音有点冷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吗?”
“是!”高顺十分干脆地应之:“无有!”
“好!我将你斩首以正军规,以酬义父大人在天之灵,你可有怨言?”吕布杀气腾腾地说:“众将可有异议?”
高顺闭目,完全是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甚至没有半分悲喜,也没有不甘和挣扎。
“将军!”四周一众将校皆跪伏于地为高顺求情。不外是说高顺跟随吕布日久,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多功过相抵,绝对罪不致死。
吕布对丁原之死心知肚明,如此对高顺也只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看。当然,众将不求情,高顺这替罪羊也就死定了。
吕布敢让魏续下手诛杀丁原,自然也不会在乎多杀个高顺。如果真的能置身事外,吕布会连魏续一块砍了。
别以为吕布和魏续做得天衣无缝。稍有头脑的人一见就明了,丁原死在自己人的手。真为并州军营寨是不设防的菜市场,想来就来,想杀人放火就杀人放火。高顺可不是吃素的,名将之姿也!
反而言之,吕布一口咬定是来历不明人所为,高顺又不辩解,也是说得过去的。只要并州军本部没人追究,别人也无可奈何。
这支并州军的将校全是吕布一系的。吕布不追究,就没人会上心和作劲。
第343章 ,狼狈为奸()
“高顺,看在众将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不死。”吕布一副思前想后的样子说:“待察明义父之死的真像后,再行定夺。”
“来人,把高顺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之!”吕布厉声道。
在吕布命令下,数名士卒就把高顺推下去关押了起来。而其间高顺依旧不言不语,任由吕布处置。
“魏续听令!义父之死因由你全权调查。”吕布把高顺关押了起来,又命令道:“不管牵涉到谁,都不必顾及,一切有我!”
“诺!末将必全力以赴,绝不姑息害死丁大人之人。”魏续恭声应喏。
第二天天刚亮,并州军全体带孝,扬起白旗白幡,全军后辙五十里。吕布亲自披麻戴孝为遇害的并州牧丁原主持身后事。
……
凉州军营寨,董卓正召过李儒和李肃在主帐中议事。
“成矣,成矣!”董卓手舞足蹈地说:“一匹宝马,些许财物,就退了三万大军,吕布这厮够贪的!”
“吕布不仅贪,还生性凉薄,竟下手杀了义父丁原。够狠,够狠!”李儒微笑着说:“这样也好,吕布再强,也成了无本之末。”
“军师,不是说黑衣人砍死丁原的么?并州军所有人都亲眼所见。”李肃恭声道:“这下并州军全归吕布麾下,又怎么成了无本之末?”
别说李肃,就是董卓也一脸好奇地望着李儒。
“黑衣人?并州军军营乃重地,谁有本事通过无数的明哨暗哨摸进去?吕布何等身手?欲盖弥彰,欺天下人都没睡醒么!”李儒轻笑一声说:“试想一下,有人可以摸进我凉州营寨对将军不利么?”
李儒见李肃和董卓两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说:“这支并州军全是吕布的人,怎么说怎么做还不是由吕布说了算。不过并州本土的并州军有不少是丁原的嫡系,他们会知道丁原之死与吕布脱不了干系,所以吕布再也回不去并州了。这不是无本之末又是什么?”
“这不更好,吕布除了依附于我,他再也翻不风浪。”董卓有点得意忘形地说:“马上入洛阳,我要废帝另立,我要权倾天下。”
李儒本想提醒董卓一句,吕布能为了荣华富贵而杀丁原,那么董卓也该小心防范之。不过看董卓正在兴头上,李儒不忍泼冷水。最主要的是,李儒自认为有自己在,吕布不能如何。是故李儒也就没有提醒这句。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将军实天命所归,天下无不敬仰也!”李肃不失时机地大唱赞歌。
并州军后撒五十里后,董卓即率着西凉军进入了洛阳城。董卓在入城后的次日朝会上,就自领前将军事,封其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又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
一众文武大臣对董卓和吕布狼狈为奸是敢怒不敢言。在如今董卓一家独大,权势滔天的情形下,一众文武大臣和少帝,及太后都成了摆饰。
董卓差人奉着诏书,带着金甲锦衣,来到并州军军营当众宣旨,以示吕布无比的恩宠。吕布也知情识趣地带着几名亲卫进洛阳城谢恩。至此,吕布以义子身份和董卓狼狈为奸,祸害朝野。
数日后,董卓又上演了蓄谋已久的废立大戏。董卓在省中设宴,把一众文武重臣都请了过来。同时命义子吕布率千余甲士侍卫席间。
当日,以太傅袁隗为首的一众文武百官都到齐了。一通吃吃喝喝,胡说八道之后。董卓手按剑柄,目视席间众文武百官说:“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庙。我将仿效伊尹,霍光之举,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有不从者斩!”
一众文武百官看董卓信誓旦旦,又见吕布及千余甲士杀气腾腾,这那里又有反抗和反对的余地?众人皆默然。
“今上即位才几天,并无失德之处。你却要废嫡立庶,你董卓是要造反么?”中军校尉袁绍不顾随时有身死形灭的危险,及时挺身而出道。
董卓见袁绍独不识数,不由怒火中烧,拔出佩剑,指着袁绍厉喝:“天下事在我,我想做的,谁敢不从!你袁绍是看我之剑不利么?”
袁绍毫不畏惧,也拔出佩剑,遥指董卓道:“你的剑利,难道我的剑就不利!”
董卓和袁绍在席间拔剑互指,这就是一幅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化不开的局面。一旦有点火星儿,这席上众人也不知有几人可生还?
“事未可定,不可妄杀!”就在这惊险万分之时,李儒开口道:“都放下利剑,事情还得商量着来。”
“哼!”袁绍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众人,仗剑而去。袁绍出了门,冷汗如泉涌,将官绥印记悬挂于东门,跨上早就准备的宝马,头也不回地向冀州而去。
吕布本想阻拦袁绍,却被李儒以眼色制止。不然就凭袁绍的身手,已经伏尸当场了。李儒制止吕布,自然有其道理。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绝不是一句玩笑话。就是当场文武百官中,也不少于一大半是袁家的门生故吏。何况太傅袁隗就在座呢。
那怕强横如董卓,狠绝如李儒,也不得不考虑真正得罪袁家的后果。这也是袁绍敢当场拔剑对董卓的根本原因。袁绍在赌董卓不会杀他,就此博个好名声,为以后长远之计而打算。
很明显,袁绍赌对了。同时也让袁绍英明神武之姿传遍天下,也让袁绍日后差一点点就一统天下。这当然是后话。
董卓脸色铁青,将剑归鞘,阴森地看着大傅袁隗说:“你的侄儿无礼,我本欲当场斩杀之。不过看你的面子,我且饶恕了他这一回。废立之事如何?”
袁隗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从反对,站起身拱手作揖道:“太尉所见是也!”
董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稍晴地扫视了一众文武一眼,高声道:“胆敢再阻止废立之事者,皆军法从事!”
“悉听尊便!”一众文武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又那里敢说半个不字。
席散人去,董卓召来侍中周毖和校尉伍琼,问道:“袁绍此去若何?”
侍中周毖施礼道:“袁绍怒气冲冲而去,若悬赏缉拿,势必有变。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袁绍聚众对抗,必后患无穷。山东之地非公所有,不如将袁绍赦免其罪,拜为一郡太守,袁绍必喜于免罪受封,定不会添乱也。”
“嗯!”董卓不置可否,又目视校尉伍琼。
校尉伍琼心领神会地施礼道:“周侍中言之有理,袁绍好谋无断,不足为虑也。不如就免其罪,还封其为一郡太守,以收天下民心。”
“好!就封袁绍为渤海太守。”董卓听从了周毖和伍琼的建议,即刻就差人奉诏去拜袁绍为渤海太守。
第344章 ,宫墙悲歌()
公元189年九月某日,嘉德殿,少帝在上,何太后在侧,文武百官在下,董卓拔剑在手,立于少帝前,对一众文武道:“天子暗弱,不足以君临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大家且听真。”
李儒及时现身,手捧策文,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宣读起来:“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耶。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
李儒宣读罢,面无表情地退于大殿一角。董卓厉喝:“来人,扶少帝下来,请娘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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