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装潢典雅的小楼,在那里拔地而起。小人清晰的记得,那个地方明明只是河滩而已。小楼外,站着一圈彪形大汉,衣着光鲜的官人们有进有出,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正在外面招呼客人,像极了城里的窑子。只是那几个小姑娘一水面容稚嫩,瞧着好像还不到十岁……”
听到这里,白墨若有所思,皱眉道:“该不会……你在这些‘小姑娘’中间,发现了你的儿子?”
泪水再次流向了这面早已被皱纹铺满的脸。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小人的儿子死都死不安生,居然成了阴间的****真是……呜……”
周正仁后面又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话,只是又像最开始时一样白墨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了。
“阴间的时,白某是人间的官,管不了啊……”
周正仁擦了擦眼泪,诧异的道:“陛下不是天子么?老天爷的儿子,不应该什么都能管一下吗?”
白墨摇了摇头:“太古七皇,早已绝天地通,亦绝人鬼通。”
“可是……咱们吕县令,怎么就能管他们?”
“嗯?”
“小人亲眼看见那座小楼的鬼差对吕县令点头哈腰的,恭敬非常,还以为咱们朝廷的大官已经能管上阴间了呢……”
“你说具体一点!”
“是是是,小人刚要离开那里,便看到漆黑中驶过去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吕西风吕县令!吕县令跟守门的鬼差吩咐了几句话,那几个鬼差像城里的民人一样对吕县令恭敬非常……之后,吕县令便了那座小楼。”(。)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厉鬼青楼 中()
白墨思虑片刻,沉吟道:“那是人,绝非鬼。”
“可不敢妄议鬼神……”周正仁打了个冷颤。
白墨展颜笑道:“不过也有个好消息,那就是,你的几个儿子闺女应该都还活着。周正仁,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具体在什么位置吗?”
“小人当然记得!”
“带我去看看。”
周正仁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目光中露出一抹迟疑,还有惶恐。时候已经不早了,周正仁并不想再次看到那里的场面,他害怕那里的鬼差会把自己抓进去。
白墨没有逼迫他,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阁下对吕县令有什么看法?”
说到这个,周正仁竖起了大拇指:“吕县令是好人呀!当年我爹重病时,还是他筹钱给请的医士。街坊邻里,谁不念吕县令的好?”
“他有没有在税赋里加黑磅、在城中搜刮民脂民膏?”
周正仁想了想,道:“倒是有几次上官来本县时,吕县令在全县范围内收罗过奇珍异宝,不过那些东西,咱们小老百姓留着也没啥用,收走就收走了……再说,换个人来做这县令,不也是一样吗?吕县令好歹还做了些实在事。”
“好吧,我明白了。那这样,明天白天我再过来,到时候你领我去那个地方看一眼。”
“没问题。”
……
夜里,白墨回到了吕西风的官邸,然后直接去了吕西风用以招待徐渐的屋室。此时,吕西风与孟惑都在这里,徐渐闭着眼睛,脸色发白,不过呼吸平静,应该已无大碍。见白墨走进来,吕西风与孟惑纷纷起身拱手。
“拜见白县令。”
白墨摆手道:“徐县尉的情况如何?”
“医士已为徐县尉缝合伤口,不过医士说,徐县尉想要苏醒过来,至少需要三天。之前救治不太及时,失血太多了,醒了之后也不能马上行走,需要静养半个月左右,咱们才能上路。”孟惑说着,苦笑了一声。
要说这一行人里谁最着急到云中郡赴任,必然是孟惑。他想往朝廷里挤想了半辈子,终于当上了一县的父母官,本就已经兴奋至极,又阴差阳错在上任的路上就被提拔成了郡守,这样的际遇,甚至比科举十子里的许多人还要好,只比白、徐二人差了一筹。现在虽然还被白、徐二人压制着,抖不了什么官威,但到云中郡后就不一样了,他孟惑是郡守,云中郡下面又不仅云西县一个县,到时候干脆假装云西县不存在就是了,自己照样是一把手。
只是这还在赴任路上,不知道那白墨抽了什么风,非要绕路,结果在这井陉便遇见了刺客,连武功盖世名传凤京的徐渐都身受重伤,叫孟惑着实受了一惊。结果,因为徐渐的伤势,现在想赶紧赶路都不行了孟惑怎能不无奈悲恸?
白墨开口笑道:“无妨,就让徐县尉好好休养吧,反正我不急着走。”
“呵呵,白县令想待多久都没关系,孟郡守也不要着急,吕某定会好好招待的。”吕西风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已经向国公府发了急件,只是现在半点回音都没有。
阴长野前来行刺时自己的不作为,吕西风不相信这白墨一点都没有察觉。难道他还想报仇不成?
吕西风想到这里,攥紧了拳头。
不如……
先下手为强?
这个念头一出,吕西风便赶紧打消了它。如果真的主动攻击白墨,万一失败,这袭击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坐实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时候哪也去不了,赵国公他老人家肯定不会为自己一个区区县令跟朝廷过不去。
至于成功……
国公爷的人马都没做到,吕西风对自己没这么大信心。
这时,徐渐缓缓睁开了双眼。
“白墨,阴长野怎么样了?”
他的音声虽然虚弱,却很真切。
白墨道:“已死。”
徐渐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
“你杀的?”
“当然。”
“他是怎么死的?”
白墨兴致勃勃的给徐渐讲解道:“首先,老子把他的肉皮给削了下来,现在人哪有爱吃肉皮的你说对不?然后呢,当然是开膛破肚,先取其脏器肠肚,这些东西学名叫杂碎,能炒能入汤的。不过呢,这东西命比较硬,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没死,所以还得把心脏弄出来……之后,就可以放在案板上,按各位客官的需求来分解,这后臀尖和前臀尖,还有排骨,都是卖得最快的……”
“停,我不想听怎么杀猪。”徐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白墨,居然是个疯子?
此时,旁听着的孟惑与吕西风皆已汗流浃背,明明天气并不热来着……
……
次日清晨。
白墨一早便离开了吕西风的官邸,去了周正仁的家,又与周正仁一起到了城南的一条小河旁,这条河名叫沱水,碧波**,深处不知有多深,浅处却很浅,而且绵延得很长,如果白墨还是一个小孩子,肯定也会喜欢到这里来玩,只要不往深处走,危险系数并不是很大。
“夏天时,那些蛤蟆会扰得人心绪烦躁,秋天了,安静了不少。”周正仁感慨道:“我小时候也经常来这里玩,那时却也没见谁淹死在这里了。可能是因为我们井陉的人不太敬鬼神,惹恼了河伯,这才降灾于我等吧。”
“你说的那个小楼在什么地方?”
河道旁边还没有被开垦,周遭皆是林木,不太容易辨认方位。
周正仁左右观察了会儿,悠悠道:“就在咱们脚下……”
白墨闻言后,俯下身子,在河滩上捏起了一片沙土,仔细闻了闻周正仁疑惑得很。白墨也有些疑惑:“周正仁,你在原地等我,我往上游看看。”
白墨说罢,便像西走去,同样捻起了河滩上的沙土,在鼻子下闻了闻。之后,他又走回来,走到东边,做了相同的事。
“白大人,你……”
“不对。”
“什么不对?”
白墨皱眉道:“这里的土不对!”(。)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厉鬼青楼 下()
“土不对?”
“没错,你有没有发现,我走到远处之后,基本没有留下脚印?只有在这里,脚印才越来越深。”
周正仁左右一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里的土太软了,应该被人动过!”
“没错。所以,你看到的绝不是什么阴曹地府,而是临时搭建……”说到这里,白墨哑然,没办法再说下去。
临时搭建?
按照周正仁的描述,那可不是一个小破茅草房,而是一座鬼楼!按照白墨前世所在世界的科技,一夜搭个两层小楼,勉强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时间呢?一晚上全用来搭楼,不干别的了?早晨搭好,然后拆掉运走?
“白大人……你怎么了……”
白墨摇了摇头。
“没事。”
此事愈发古怪离奇了,白墨之前就有预感,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似乎与前世的地球不太一样,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不然的话,眼前的情景,实在难以解释。又或者,这周正仁根本在撒谎,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他饿花眼了?
可这里的土质确实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明显是被动过的。
“白大人……咱们接下来如何是好?”周正仁不无担忧的道:“小人不想连累大人也染上阴气……现在我就觉得,这附近凉飕飕的……”
是啊,又刮风了。
白墨望着眼前的潺潺流水,心焉的道:“周正仁,你先回家去吧,等白某有了线索,再来找你。”
“小人得令!”
周正仁闻言后,如蒙大赦,拔腿就跑。即使是白天,他也不是很想来这种地方,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几个孩子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就算白墨使上官威逼迫,他也不愿来的。当官的最多杀了他今世的人头,要是得罪了鬼神,死了都不得安生。
白墨则四处探查。
方圆三里,白墨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在林子里,有三个仿佛是猎人挖的陷阱,这陷阱被松松垮垮的茅草盖着,把茅草掀开以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越来越细,白墨本来猜测这是某个秘密地道的入口,只是洞口深处实在太过狭窄,就连小孩子也不一定能够钻的进去。
白墨回到了井陉县城,打算晚上再来一探究竟。
井陉县城中,一派安逸祥和之景。白墨感情上喜欢这样的景致,因为它让人精神清净,顿觉舒心,白墨又讨厌这样的景致,因为这意味着城中人丁不多,或者各行各业并不兴隆。
几个老头把草席铺在门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扣脚趾头。宽敞的道路上行人稀疏,左右看去,除了青砖碧瓦,更多的是土坯茅草房,这些人可能比村子里的农夫们更加窘困。白墨不禁想,自己即将接管的云西县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也是这样的话,白墨甚至有一种到那里之后就别管什么朝廷斗争,别管什么调查匈奴人了,好好把那里治理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抵达吕西风官邸后,白墨打了个哈欠,这一天一直在道路上,实在有点累了。他想安安静静的睡个下午觉,只是刚走进居室,便看到樱桃跟荔枝那两张容貌别无二致,神色也别无二致的带着凄容的脸。
“怎么了你们两个,吕西风又欺负你们了?”
樱桃直接白了白墨一眼。
荔枝掩面道:“没没没有。”
这荔枝的口吃症,白墨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这孩子只有跟白墨说话的时候才会结巴,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可溜了,甚至有些碎嘴子。白墨暗香,这丫头大抵是有些怕他,于是乎白墨就将逗弄荔枝当成了自己的一大乐事。
看荔枝这幅模样,白墨走上前去,直将荔枝逼到了墙角,邪笑道:“嘶……荔枝呀,吕西风不欺负你,你就不高兴了吗?”
荔枝大惊失色道:“没没没有啊!”
“喔,没人欺负你,你就不高兴了是嘛?”
“才才才不是!”
“我欺负欺负你怎么样?”
“你你你现在就就在欺负我!”
“哪有,我手脚都这么安分,怎么能算欺负,真正的欺负该是这样……”
“够了!”樱桃有些看不下去了,“白县令您自重。”
“我一回来就瞧见你们闷闷不乐的,跟故意给我脸子看一样,我没生气就算好的了,你还跟我生气了你……”
“不不不是这这样的!我我我……”
樱桃没好气的接口道:“我们只是在发愁今后的生活。”
“对对对!”
白墨笑道:“发愁啥呀,直接跟了本公子,生跟活不就一下子全解决了?白某精力充沛得很,不出三个月,保证一人怀一个大胖小子。”
“滚!”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既然没人欺负你们,那我也不管那么多了。话说,你们喜不喜欢冒险呀?”白墨说着,从腰间掏出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的折扇。拇指一甩,陡然绽开。这扇面上的字又有了变化。
正面写“南风吹面颊知尽美人心”。
反面书“春花落荒地有心也无力”。
这回这对子平起仄收,反了,而且也不工整。不过荔枝看清了上面的文字,还是扑哧一笑,樱桃的脸上却多了些苦涩,啐道:“下流。”
“上流下流在白某看来都不入流。唯我是风流。你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喜不喜欢冒险啊?”
荔枝结结巴巴的道:“冒冒冒险是是是什么呀?”
“冒险就是去探索一些好玩的地方,不过有些危险。”
荔枝还没说话,事实上是她张开嘴,开阖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樱桃微微偏过了脑袋,小声道:“很喜欢。”
但……只是因为跟你在一起。
樱桃心中轻吟了一句。
可惜白墨是注定听不到的,他又不是宋仲卿,见面可知心。
于是,这天的晚上,白墨带着樱桃跟荔枝一起离开了吕西风的官邸。吕西风来询问时,白墨的回答是:“要找个有情调的地方玩玩。”
等到了地方。
樱桃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有情调,你还说自己不下流?”
白墨瞪大了眼睛。
白天还什么都没有的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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