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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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监国-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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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谭刚说了“犬子”二字,便被宋仲卿打断了:“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说话!”

    方谭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完全没有与李、韩二人秘议投北之事的成竹在胸之感。

    那青年则木然的开口道:“我叫方木,一方的方,木头的木。字至渝,非至渝也,至不渝也。”

    “方木方至渝,好名字。”宋仲卿转头看向方谭,啧啧笑道:“原来你也不是除了相貌之外便一无是处。”

    方谭连连拱手:“宋先生谬赞了。”

    秦义绝走到方木跟前,细细打量着这个青年,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反倒看得方木略微有些羞赧。

    宋仲卿笑道:“别看了,任你有颗玲珑心,也看不出他贵在哪里。你毕竟太年轻,还不知天命。”

    秦义绝冷笑道:“我比你没小几岁,不要倚老卖老。既然我肉眼看不出来,试出来便可。”

    方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忽然发问道:“文试还是武试?”

    秦义绝道:“老娘不沾书本多年,自然是武试。”

    方木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道:“请。”

    方谭并没有阻拦,在他看来,一个女人说要武试,无疑是一个笑话,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秦义绝点了点头:“小伙子,怪不得你合宋老头胃口,傻气倒是足够,就是不知道你这请字里有多少是真自信?”

    方木道:“有六分是真自信。”

    秦义绝笑了,笑得很艳丽。

    她只是伸出食指,对着方木的额头一点。

    刹那间,方木只觉头颅中轰然一声脆响,之后就失去了只觉。

    宋仲卿大惊失色,连忙扶起了方木,在他身上拍打了一番,只是这拍打似乎蕴涵着某种规律。待宋仲卿终于确定方木没有大碍,才长舒了一口气,怒声道:“你怎么能对一个晚辈下这么重手?万一弄死了,遭殃的可不是他一个人!有天命在此!有天命在此啊!”

    方谭也着实吃了一惊,却敢怒不敢言。

    他甚至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突然之间就晕了过去。

    要知道,方木虽然为人木讷,不善谈吐,他原先的文武老师,却皆称赞他是百年难遇的文学、武学奇才,更难得的是,两方面的造诣都已超越于天才之上,或许将来有机会超脱风流、杀伐而入谲云品。

    早在方木十四岁的时候,那位武艺先生就不是他一合之敌了。

    这女子居然动了动手指头,就把自己的儿子给弄晕了过去?

    方谭完全无法理解。

    秦义绝啧啧道:“这小子根骨倒是不错,居然坚持了一息之后也只是晕了过去。如果是常人的话,现在已经死了。”

    宋仲卿怒道:“你真要下死手?”

    秦义绝道:“我是不知天命,但不是我无法知道,而是我不屑知道。我秦某人不信天命,只信自己的命。”

    宋仲卿无奈道:“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算了,既然这小子没事,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

    宋仲卿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充满担忧之色的方谭,淡淡道:“行了,方木就寄宿在老夫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一听这话,方谭脸上原本的悲意一扫而空,大喜过望道:“真的?!”

    宋仲卿的学生,曾被他留宿教学的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宋仲卿唯一的亲传弟子。

    如今宋仲卿决定让方木在他家中留宿,就是说宋仲卿已经承认了方木亲传弟子的地位,以后遇到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也能称一声师兄。

    这对方木、方谭、整个方家来说,可是一笔十分庞大的政治资产。

    因为宋仲卿的那个弟子,正是如今风流品上位列第二的人。

    王秋水。

    宋仲卿自己也才排在第五,但王秋水的例子证明,宋仲卿此人相比于自己的文艺器识韬略等君子大器之外,教书育人的本事更胜一筹。

    如今的稷下祭酒,都自愧弗如。

    方谭连连道谢后,便在宋仲卿鄙夷的目光下告退了。

    只是他没听到,就在他刚刚退出客厅时,宋仲卿喃喃了一句话。

    “……让阿木见到死人,不太好。”

    宋仲卿十分小心的又在方木身上摸索了很久,忽然一指尾闾关,一指天灵盖,沉声道:“开!”

    猛然间,方木睁开了眼,茫然四顾后,锁定了正打量自己的秦义绝,而不是近在身边的宋仲卿。

    “你很厉害,刚才用的什么武功,可以教我吗?”

    秦义绝笑道:“你想学?当然可以。忽然想起来,我还没弟子呢。”

    “秦义绝!你不是说不信天命吗?怎么来抢我弟子?”

    秦义绝哈哈笑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说了,谁规定他只能拜一位师尊?来,方木,叫一声师傅。”

    “师傅。”

    宋仲卿似乎是在攀比,也急忙道:“阿木啊,叫声师傅听听呗?”

    没想到方木却摇头道:“不叫。”

    “为什么?!”

    “我还没亲眼见到你的本事。”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方木,你跟我来!让你见识见识,老夫所创作的,足以解释大千世界的,《昆仑探道书》!”

    方木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来,轻声道:“名字不错,我喜欢。”

    宋仲卿道:“你当然会喜欢,因为你是……”

    秦义绝好奇的道:“谁?”

    宋仲卿摇了摇头:“老夫不想告诉你,如果告诉了阿木,他八成也会跟你说,所以,这个事,老夫决定烂在心里啦,哈哈哈!”

    “不说也罢,我还不屑知道呢。你这老狐狸,根本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现在我已经跟你一起沾了因果,以后因此带来的荣辱,我都有份。不知道,还省了操心。”

    “你果然明事理。行了,废话不多说,方木,跟老夫来吧。”

    宋仲卿领方木去的不是某个藏了许多书卷的地窖、书房,而是一处面积极大的观天台。观天台中,放置着一个十分奇怪的仪器,大体是球型,由许多纵横交错的铁环构成,似乎是青铜质地。方木奇怪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仲卿解释道:“这是浑天仪。天如鸡子无限广,地如鸡黄——与天相比,却不真大。有人说地是漂浮于水上的,这是谬论,水,其实是附着于地上的,且无论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皆附着也。若我宋仲卿从此黄上球跑到下球,在你以大眼观,我脑袋冲下,其实在我眼观,我依然立于地上。我把这叫做‘凡间吸人律’,人在凡间,被某种东西禁锢住,难以超脱。”

    方木听罢,若有所思的指了指浑天仪旁边的一个青铜球:“这东西就是鸡黄吧?”

    “然也,老夫叫它象坤仪。”宋仲卿走到那铜球旁,指了指铜球上所篆刻的图案,解释道:“老夫在上面涂上黑油的地方,就是如今老夫所知的大地,老夫涂成青色的地方,是大海,只有黄铜的地方,老夫不知道,待将来完善。”

    方木细细打量着这“象坤仪”,上面涂上黑、青二色的地方,并不太多,什么都没动的黄铜,占了绝大部分面积,方木喃喃道:“这么看来,所谓天涯海角,是不存在的了。”

    “不能这么说——”宋仲卿在杂乱的摆着书本、稿纸的桌上随意抽了一本书,封皮上正好写着《昆仑探道书·卷一》。宋仲卿翻开了第一页,道:“阿木,你看,老夫在这书上,首卷第一句,即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唯今日人之所信者最不足信,求道修真,有始无终,真之一字,一世躬行,善莫大者如是也。’”

    方木忽然向宋仲卿躬身一拜。脸上虽然仍旧面无表情,眸中却充满了真挚之色:“学生谨遵师傅教诲,此生一世,奉道于真。”

    宋仲卿点头道:“善莫大哉!”

    之后,宋仲卿忽然看了一眼夜空。

    万里之外,一竹杖芒鞋的老者打了个喷嚏,怪道:“今儿不冷啊,怎的,有人想我?待老夫掐指一算……嗯……嗯……嗯?居然有人想跟老子拼徒弟?这是作死啊。”

第八十九章 绝杀 上() 
今夜月光饱满,黄历曰:“宜吟咏。”

    方谭心情大好,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被宋仲卿收为弟子,这是多少王孙显贵都求之不得的殊荣,更遑论对方木自己来说,能得到宋仲卿的教诲,更是一场大造化,将来出将入相,有宋仲卿保举,或可比自己更上一步。

    方谭正在自己城堡般的宅邸中闲庭信步,那些在城楼上明火执仗的家丁并不是对意境的破坏,反而别有韵味,方谭即出口吟道:“太守真浪漫,庭中步履云。前后碉楼大,左右刀火纷。想作雄杰旅,志为天地神。何时皆披甲,教虏辨君臣。”

    微风扫落叶,方谭哈哈大笑,反复沉吟“教尔辨君臣”句,良久,又喃喃呓语:“辨别之辨,若改为改变之变……哈哈,想多了。不过君臣虽不可变,是廷臣还是小臣,则可以变也……”

    这时,却听不知何处,一女子冷笑道:“活人还是死人,亦可变也。”

    方谭打了个寒颤,立即环顾左右。

    “谁人藏在那里?!出来!”

    无人应答。

    “来人!!!抓刺客!!!”

    无数佩刀的家丁仆役涌到方谭身周,还有许多四处巡曳,意图找到老爷口中说的“刺客”,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在一处杂草堆中擒到了一只黑猫。仆役们面面相觑,是不是老爷喝多了?一只黑猫也一惊一乍的?

    方谭看着这只黑猫,默然不语。

    围在他身边的仆役们不敢说话,但早已失去了警戒心。

    方谭开口道:“散了吧,来的是高手,如果只想杀我一个人,靠你们护着不顶用,把府里的几个供奉给我叫过来,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立即有一仆役应声道:“诺!”之后便带着对方谭小题大做的腹诽跑进了内庭。

    方谭吩咐道:“巡曳,勿令懈怠!如见可以之人,立即禀报于我。”

    众家奴闻声,应诺而散。

    然而待那些家仆都散尽后,那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咯咯咯……”

    方谭怒道:“休得装神弄鬼!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出来!”

    “咯咯咯……你得求不出来才好,你还能多活一会儿。”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刚才说了,要你命。”

    方谭有些后悔遣散了那些家丁。如果他们在,至少能拖延一会儿时间,以待几位身手矫健的供奉到来擒贼。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咯咯笑道:“没事,别紧张,你不是叫人了吗?正好我最近闲得有些手痒,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守,杀得不痛快。等你说的‘供奉’来了,我先杀他们,再杀你。”

    方谭沉声道:“小心不要杀我未成,反被杀了。”

    “咯咯咯……放心,要是真来了连我都打不过的神人,我逃走就是,你的命可没我的命值钱。”

    时间不长,三个男子疾步冲了过来,但并没有对方谭行礼,而是略显鲁莽的问道:“方太守,你还没受伤吧?”

    这三个男子有老有少,老的大概六十来岁,长眉长鬓长须,仙风道骨,腰悬一柄环首刀;年轻的则看上去还不到十五,脸上带着甩不脱的稚气,但却有一双秀眉向上挑起,身上穿着红肚兜,手持长枪,英气逼人;不老不少的那个,看外表则毫无亮点,属于一进人堆就绝难找到的那类人,看不出佩戴兵器。

    方谭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解释情况,那不知躲在何处的女子先开口了:“嗯,飞鹰门的叛徒李闻隆、‘无面杀神’张没脸,还有个小的不认识——就凭这三个棒槌,就想阻我?”

    方谭忍无可忍。

    “找到她,杀了她。”

    “第一条不用了,我自己出来便是。”

    “不要故作玄虚,你快给老子出来!”

    “你回头便是。”

    方谭及那三个男子纷纷回头,只见有一黑衣女子傲然立于庭中。英气勃发,手无兵刃,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这四个男人。

    那名叫李闻隆的老者率先开口道:“不知姑娘如何识得我李闻隆?我们好像素昧平生,从未见过。”

    方谭猛然想起这个女子的来历。

    ——可不正是宋仲卿家里那位不知身份,但料想应该高贵无比的女人?

    难道是宋仲卿想要杀我?

    方谭脸上阴晴不定。

    那女子开口道:“李闻隆,飞鹰门掌门人的闺女,滋味妙不妙啊?”

    李闻隆闻声暴怒,立即冲向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他这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旧事,知道的基本已经被他杀了,包括那个闺女本人和飞鹰门掌门,世人只知道他李闻隆叛出飞鹰门,却不知道因何叛出,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是他的逆鳞。

    女子冷笑道:“真没耐心。”

    另外两人也知道不可使用添油战术,李闻隆前脚刚踏出去,他们就动了,可还是慢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李闻隆冲到那女子身前,刚要出刀,便被那女子一指点在额头,那之后,李闻隆的身体倏然栽倒在地,不知生死。

    张没脸与那不知名的少年对望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这女子来历莫名,出招更是诡谲,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方谭慢慢向后退去。

    女子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张没脸,你也是死有余辜,我便先杀了你。”

    张没脸自始至终没发一眼,听女子说这话,他不为所动。张没脸与那少年相隔不远,与那女子成犄角之势,只要那女人胆敢冲上来,他们两个就可以合力一击。

    少年开口道:“大姐姐,你到底是谁呀?能不能先告诉我们,我们待会儿要是不幸死了,也好知道是被谁杀的。”

    那女子笑道:“我?我叫秦义绝,你听过么?”

    少年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张没脸蓦然开了口:“谲云品上,只有名字而无文字介绍的秦义绝?”

    “哎呀,书读得不少嘛,没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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