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哭着低语,有丝难掩的悲凉:“嬷嬷,是不是男人都是重颜色的?哪怕我做的再好,也比上李氏她们的姿色好……”
刘嬷嬷端着帕子温柔的给福晋擦着泪:“福晋要看开些,爷还年轻,从古至今哪个小伙子不贪花爱色?过些年就好了,等年轻人浮躁的心沉淀下来,他就会明白,野花再好也不过是路边的景,而他需要的不是一道道美得炫目的景,而是能让他疲惫的心安宁下来的港湾。你们是结发夫妻,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爷终会明白,谁才是他心窝子里最离不开的人。”
“可是嬷嬷,要是李氏她……”
说到这,福晋的脸色再次难看的打紧,刘嬷嬷心中暗叹,明日这么精明聪慧的福晋,可只要一遇上爷的事情就犯浑犯拧,情爱是毒,身为皇家的女人更要不得,福晋终是年轻,不能将其参悟。
“福晋,还是那句老话,李氏的身份在那摆着,再怎么折腾也越不过您去。现下一动不如一静,恨李氏的人多着呢,您等着瞧吧,那武氏的心眼霍霍能安分等着李氏把孩子生下来?就算能生下来,离成年还早着呢,什么大灾小病的谁又能确保不发生点什么意外?所以啊福晋,您当务之急是宽了心养好了身子,早早的生下嫡子,帮您稳固正室嫡妻的位子,高高在上的做后院最尊贵的女人,让那些奴才秧子们看着,争着,羡着,嫉着,可再怎么眼馋再怎么争,也生生撼动不了您的一根头发丝。您要做那稳坐钓鱼台的人,俯瞰那些力争上游的鱼儿,鱼儿再怎么有能耐,又岂能耍的过人呢?”
一番说辞说的福晋心体舒畅。
狠狠擦干脸上犹湿的泪痕,她从炕上坐起,背挺得格外直,指顾之间先前狼狈哭泣的女人迅速化为昔日那高高在上的、矜持高贵、贤惠大度的四福晋。
“嬷嬷你说的对,小鱼小虾如何能耍的过人?本福晋从现在开始,就要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李氏,本福晋倒要看看,后院的刀光剑影里,你拿什么保你肚子里的那块肉。
武氏屋里同样碎了一地的瓷器。
“好你个李氏,与你相比,我果真还是略逊一筹!”武氏抚掌冷笑,柔白的小脸在格子窗条条杠杠的阴影分割中显得魑魅莫名:“李氏,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枉死的孩儿……”
原来武氏一直怀疑去年中秋那日,在吃过李氏殷勤递上的蟹肉后,她□淌的不是月事,而是她未成形孩子的血肉。当时的她刚入府一年,后院的阴私事虽听她额娘讲了不少,但总归是纸上谈兵,况且入府一年多,她满眼见的都是福晋的贤惠大度和格格李氏的柔顺谦和,戒心也就松了大半,当府里同样为格格的李氏不着痕迹的投出橄榄枝时,她毫不犹豫的接了,因为她深谙结盟的重要性,府里就她们两位格格,当然当时的宋氏尚未晋封还只是个小小侍妾,所以,她认为她们两个有必要同气连枝,以确保小小的格格能在府里占据一席之地,才不至于被前头的人和后面将来的人排挤的不见天日……
可她最终低估了李氏的心机,也最终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沉重代价。中秋的那口蟹肉入口,她的小腹就隐隐作痛,因着这几日也正赶上她的小日子,虽然她的身体一向保养的很好,腹痛是从未有过的事,但暗自思忖着可能是席上多喝了两杯菊花酒凉着的缘故,也就没在意,况且这女人事自是难以启齿,回去之后只会是三缄其口哪里会跟他人言说?
当葵水拖拖拉拉半月才尽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异样,可思来想去没想到个头绪,直到宋氏怀孕,福晋潜人给宋氏送去的禁口单子上那赫然在目的蟹肉,令她当头一喝!
她咬碎了银牙,将此事深深埋在了心底,狠狠的压着,她不能说,还要说什么呢?难道要跟人说她的孩子让李氏陷害没了?证据,证据呢?不足月的孩子连太医都难诊出,就算流了也只当葵水量多了而已,况且都这么久了,就算证据也早被销毁的不见蛛丝马迹了,这让她哪里将的出口,哪里又敢讲出口?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笔账深埋心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清算这笔账!
所以李氏,你自求多福吧。
李氏的屋里花团锦簇,来往的奴才无不各个喜形于色,他们主子有了大造化,跟着主子的奴才不也鸡犬升天了不是?
温情抚着肚子的李氏勾唇笑的格外满足,整个人散发着介于母性慈爱和女孩娇羞之间独有的气韵,搭着丫头的手小心上了炕,她抿抿唇角:“春桃,爷还没回来吗?”
伺候主子上了炕,春桃细心的给李氏搭好被子:“回主子的话,还没呢,刚有公公来说,爷似乎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可能要晚些回。”
李氏娇媚的脸上一缕失落一闪即逝。
春桃忽的压低了声音:“主子,今个早宋氏那边出了状况。”
李氏眼皮一撩。
春桃道:“听说是三个奶嬷嬷说了什么话惹恼了宋氏,直接令人乱棍打死了。”
李氏眼皮一跳,又忽的娇俏的笑了:“这个宋氏,看来是想把事情往大里闹啊,我正愁拿什么挡挡这风口浪尖呢,这不,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了。”
张子清这边正处于天人交战中。
自打宋氏清早去请安后,她就在翠枝惊叹的目光中走出了闷得快发霉的屋子,由着灵识外放有目的的来到花草丛林里,总算挖走了那棵令她垂涎了大半个晚上的‘神奇的草’。
这棵‘草’的外观和旁边噌噌冒得热烈的杂草无异,若真要说出个什么区别来,怕是这‘草’较之旁边的兄弟姐们长得更加猥琐一些。翠枝下巴拖地的望着她主子宝贝似的捧着那破草,屁颠屁颠的往回赶,忽的两眼一黑,有种日月无光的错觉。
张子清本来是想弄个花盆将这棵‘神奇的草’盆栽起来,每到凝气之时便将这草凑近鼻端,在这浓郁的灵气面前,那她修炼起来岂不是事半功倍?可她到底低估了她空间的诡异程度,当她捧着灵草四处找花盆之际,她的脑袋忽的清明了一下,同一时间仿佛心有感应般听到了空间的心声——想要吃,想要吃……
张子清跳到了炕上缩进被窝里,木着脸狠攥着灵草,恶狠狠的咬牙:好哇,继玄幻过后你还要灵异?有种你变丧尸出来,让她打怪升级啊!变呐,变呐,有种你变呐!
丧尸没有变出来,她的灵草却被变没了……
巨大的热量从脑海深处像四肢百骸急速蔓延,张子清暗道声不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及时引导着体内乱窜的热量有条不紊的冲内丹处汇聚……涨红的脸色在慢慢的变淡,内丹周围疯狂旋转的热量以雾的形式争先恐后的往内丹里渗透,张子清能量吸食的有些吃力,可仍是咬着牙坚持,若是她估摸没错,这是要晋级三阶了!可她是前些日子刚晋级二阶,根基尚不稳,这死空间却等不及她细水长流的修炼,硬生生将灵草的所有灵气全部打入她的体内!这简直是拔苗助长的反面教材啊。看来今个,不成功就成仁了!
半个时辰后,张子清收了势,抹了把脸暗道声好险,堪堪从鬼门关捡了条命,也算是她的运气。刚进阶的她由于耗费了所有心神气力,身体还是虚的,四肢发软的瘫在被褥上大口喘气,当眼神飘过距眼前方二寸处的黑手印时,她使劲眨了眨黏糊的眼皮,想了刹那就恍然大悟,可未等她采取任何行动,终于不敌强烈滚来的困意,昏昏入了梦乡……
、10大格格病危
最后一桶脏水从屋里抬出,张子清小巧的身子包裹在弹墨花绫水红绸里,这次排毒她还是如上次般仅排出了身体的一半毒素,现在的她肤色已经褪了蜡黄,差不多恢复了未生病中毒前的正常肤色,值得称赞的是那愈发柔顺光滑的头发出落的极好,乌鸦鸦的发似水如墨慵懒的披落下来,三千青丝美人图,柔韧水滑的青丝覆着花绫水红绸交相辉映,偶尔摇曳出动人的涟漪更是惹人遐思不绝。
翠枝痴痴的望着,痴痴的想,果然放眼整个四爷府邸,最属主子最美,单单一个背影就能让人看痴了去。
藕荷色床帐后,面壁而坐的张子清同样也是痴了,脑海中传达来的影像明确的告诉她浓雾散了,物资没了,上百亩的空间浓缩成了一半,炙热的太阳泄愤般炙烤着她的宝贝空间,天地间一片骇目的红色,天空下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橘红色沙丘,连绵起伏一眼望不见边。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没有微生物,放眼整个空间,你只能看见两样东西——太阳和沙子。
打发翠枝去看守房门,张子清挪动着僵硬的手脚给茶杯注了水,她闭目握紧茶杯缓缓开动意念,下一瞬杯中满满的水见了底,而与此同时的空间中,只听‘滋’的一声,像是水浇在熊熊烈火上的痛呼声,那杯被扔入空间的水尚未来得及触及地面火红的沙子,就在空气中直接化为了水蒸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张子清执杯的手颤了一下。
犹疑了片刻终于将杯子放下,宫里头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若没了可得有个说法,她还不想招惹麻烦,还是不拿这物什来试为好,毕竟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变异了的空间能将吞掉的东西再吐出来。
她摸上了抽屉里的钥匙,这把钥匙管的是她原主的嫁妆,既然是嫁妆那她就有随意处置的权力吧?
握着钥匙她再起开动意念,这一次她再次惊骇的见那串铁质的钥匙瞬间化了铁水,软趴趴的浇在滚烫的沙子上迅速渗了下去……
张子清的双腿没出息的软了下,钢筋铁骨尚且如此,那血肉之躯岂不是要化的连渣滓都不剩?若是哪日她不小心动了意念将自个给装了进去,活活惨死倒是其次,只是死的这般憋屈这般滑稽,就是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不甘心呐!狠狠给自个灌了三大杯凉开水,安抚下燥热的心情,张子清决定,从今个起她要忘掉自个有空间这事,物资没了是小,命没了才是大!
可现实却终不要她过得太自在,她想将空间忘却,可空间可是一刻都不想忘记她。
当空间叫嚣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彻时,她喉中刚咽下的一口水直接呛到了肺管里,伏在案几上咳得撕心裂肺,抚着胸口几欲断气。
“主子?”听到里面动静翠枝在房外担忧的唤了声,终是不敌心里的忧虑未等主子传唤就擅自掀帘入内,见张子清伏在案上咳得脸色红中带紫,吓得急急几步跑上前扶着张子清给她拍打着背:“主子您这是怎么啦,可千万别吓翠枝啊……”
张子清咳得说不了话,翠枝急的方寸大乱,口里不断喊着小曲子叫他去请太医。
张子清咳着制止了小曲子,拿绢帕草草擦拭了咳出来的眼泪鼻涕,肺中火辣辣的,喉咙一痒,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咳。
翠枝急了:“主子,您这样咳下去那成?咳坏了身子咋办?还是让小曲子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张子清艰难的摆摆手:“没……事……”说话间却又是一阵咳嗽。
翠枝还要说什么,小曲子沉吟片刻道:“翠枝,还是听主子的,瞧主子似乎是喝水呛着了,你给主子拍拍背,咳过之后应该没什么大碍,待会再给主子泡些茉莉花茶给主子润润喉。”
“可是,终归是请个太医来瞧上一瞧为好,就算无碍,让太医来把个平安脉总归让人也放心啊。”翠枝抚着张子清的背,甚是忧心。
这当口小曲子已经找好了茉莉花茶,让底下太监提了热水,赶了他们出去,利落的泡好茶水,用几个空杯子轮流倒转着茶水凉着。
小曲子垂了眼皮将声音压低:“刚从前院得来的消息,李格格怀上了。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回府上肯定乱着呢,而且咱院那宋格格请安回来后就立即打死了伺候大格格的三个奶嬷嬷,翠枝你等着瞧吧,这还只是个开头,后面的乱子铁定多着呢。多事之秋,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主子刚被抬了格格,不知府上有多少只眼盯着呢,当务之急咱得牢牢将咱的院给护好,可不能让人在这时候钻了空子。明个就到了刘太医给咱主子治病的日子,到时候让太医给咱主子好好看看,只是委屈主子还得再忍忍。”
张子清摆摆手示意无碍。
宋氏屋里那三个奶嬷嬷的死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宋氏干的这般明目张胆,看来是想要和福晋正面对上了,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必也是李氏的怀孕,肾上腺的急速飙升竟让她有了膈应福晋的胆量。嗬,真是可乐。
还有那李氏竟敢在福晋前面怀上?大格格的‘体弱多病’难道不足以让她引以为鉴?还是她自诩有抗衡福晋暗招的力量?
后宅的女人果真是天下最难懂的动物群。
算了,这些女人们的阴谋阳谋她稍后再分析,现下,她急于想要琢磨透那比后宅女人还难懂的空间给她发出的诡异指令——空间要升级,亟须金属、重金属元素!请主人火速准备!请主人火速准备!请主人火速准备!……
咳嗽缓下来的张子清瘫在椅子上,指腹缓慢摩挲着茶杯边缘,脸色忽明忽暗。空间这是什么意思?缺营养了?要她给它补补?怎的,现下不吸她真气了,改了口味换做金属了?
她忽然想起铁质钥匙化为铁水缓缓渗入沙子里的一幕,她觉得她应该是真相了。
作为凡体肉胎的血肉之躯,她自认没有宋氏膈应福晋的胆量,以卵击石不是她这种惜命之人所为,依她的弱小实在不够空间一个小指头捏的,所以她实在没那个胆量去单挑空间大神的尊严。因而,她只得遵命给它补。
金属是吗?她给,她给还不成?
“翠枝,我嫁妆在哪收着呢?”其他的不敢动,剩下的就只有嫁妆了。
翠枝奇怪的看着她的主子:“回主子的话,都在库房呢。”
“哦,你跟小曲子找上几把锤头,随我到库房里走走。”那串钥匙似乎不下十来把,想来光是那锁也能有个十来把,清朝的锁应该是铜质的吧,要不就是铁质的,反正都是金属,这般想来,那么空间给她的任务还不算难。
小曲子和翠枝面面相觑,锤头?何解?
宋氏屋里,宋氏正抱着大格格大发脾气。
“死奴才,你不说爷回来了吗?爷呢?!”
跪地的奴才哭丧着脸:“回主子的话,爷是回来了,可刚回来就被李格格的奴才给截了唉哟……”
话未说完就被宋氏一脚踢上了脖子一侧,直歪歪的磕在地上痛呼了一声,未等缓过痛又急急忙忙爬起跪好,又是磕头又是求饶,他可不想惹恼了这位狠心肠的主子啊,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