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听说自己的甲胄比兰千阵还威风,心里的乐便如同『潮』水般冲到了脸上,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跳起,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鱼公公面前问道:
“老东西你可不要骗我,骗我没你好果子吃!”
鱼公公坐在马上低着头乐乐呵呵的说道:
“王爷您放心,老奴是您的奴才,哪有奴才骗主子的道理?”
这时早被鱼公公派下去的台城卫已经拿着甲胄过来,德王一见到铠甲乐的连嘴都合不拢,跑上前去抢着就要换。兰子义扭过头去想看看甲胄模样,可转过脸后他的眼睛差点没被闪瞎了,德王这身甲不同于拿铜片充金银的兰千阵他们,德王的甲用的都是真金,不仅真金,在整块金板铸就的胸甲上还有白银烫制的龙凤图案,肩吞腰吞也是雕龙画凤极尽奢华之能事,而那个转为德王准备的金盔顶上还铸着一个九层金浮屠,每层都雕着三张人面,一身甲胄金光闪闪,可凑合到一起总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兰子义骑马离得鱼公公近,他看过德王铠甲后便小声问鱼公公道:
“公公,你这套东西这么沉,德王可能穿的动?”
鱼公公冷笑道:
“又不是你穿你『操』什么心?那不成你也想上去抢王爷的甲胄穿?”
兰子义小声笑道道:
“那是不敢,我听公公话里的意思,怎么总觉得您老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鱼公公听了兰子义的话居然没有发货,反倒转过脸去看着兰子义邪『性』的冷笑道:
“你从哪看出我不嫌事大呢?”
兰子义嘿嘿笑道:
“公公连马都懒得下,您之前可没这么大胆子。”
鱼公公掉过头去冷笑道:
“之前也没有你兰子义出去狡兔三窟啊。别贫嘴了,下去给你爹牵马。”
兰子义闻言下去重新扶兰千阵上马。而这时司礼监的太监则走到鱼公公跟前堆着满脸笑躬着腰说道:
“鱼阿爹,您老从哪弄到的这幅甲胄啊?我大正从来没有这种制式啊。”
鱼公公正眼都不瞧那太监就道:
“没有这制式就创这制式嘛,三皇五帝那会穿的还是革甲呢,现在穿的这些铁疙瘩不也没有制式?”
那司礼监太监一个劲的点头道:
“阿爹您说的是,可奴婢今个来之前隆公公专门吩咐了,王爷要穿蟒袍朝服巡街,没说穿盔甲。”
周游艺这会也凑过来说道:
“鱼公公,今儿可是中秋节,又不是出征,哪有穿铁甲出门宣誓皇恩的?”
鱼公公瞪了周游艺一眼,他唱着调冷声嘲讽周游艺道:
“周学究说的是,可咱家就是个当奴才,从来只有伺候主子份,没有干涉主子的权,您是王爷师父,您有那本事,您去劝王爷,只要王爷听了你的,他想穿什么穿什么,我给他找去。”
周游艺自然知道触不得德王的霉头,于是点头入列不再多说,那司礼监太监见周游艺都收了声,自个自然也不敢再言,鱼公公也在此时说道:
“今天王爷主事,我们都是陪衬,听王爷的,你家隆公公要是有什么不同意的就该来这当面说,他要有本事劝住王爷咱家也无话可说。”
那司礼监太监知道木已成舟,便叹了口气,叫人牵过马来自己也上去了,于是经过一番胡闹之后,众人终于上马重新入列,等待已久的队伍终于再次开拔。
有了德王入队,带头在前的自然便是德王本人。德王有了那身金甲之后自己感觉威风无比,他一个人趾高气昂走马在前,眼外一切全是草芥,就连上街围观的百姓们现在看上去都没有刚才那么扎眼了,嗯刚才的百姓都是在嘲笑德王,而现在的百姓都为德王的英姿折服,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德王这样趾高气昂的神态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就萎靡了下来,原因也简单,就是累。队伍里着甲的其他人都久经行伍,习惯了穿甲的感觉,德王纨绔子弟一个,怎可能习惯着甲,而且他穿的是真正的纯金甲胄,金子本就比其他金属重,挂在他身上的甲胄比其他人的铁甲铜甲更重,天气又热,德王怎么受得了。
既然受不了德王肯定要想办法让自己轻松下来,他首先就解开了下巴上的绳结想把头盔送掉,骑马行在德王一旁的司礼监太监赶忙阻止他道:
“王爷这是做什么?街上人都看着呢,赶紧戴好!”
德王闻言眉头一样发怒道:
“刚才不让我穿铠甲的是你,现在我要脱不让我脱的又是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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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 巡街()
司礼监太监被德王呛得浑身发抖,他现在只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对于德王的话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会呛出这么愚蠢的话来。这太监骑在马上憋了许久终于理清了思路,他沙哑着嗓子对德王说道
“咱家刚才劝王爷别着甲是要让王爷以仁孝示天下,可王爷你已经穿上了,那就好好穿着,您现在可是在巡街,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着您呢,您现在要是把头盔摘了可像什么话”
在司礼监太监说话的时候德王一直都在解自己头盔的系绳,刚才众人伺候他穿衣时那里系的乃是活扣,可不知德王怎么弄得,他解了两下后居然把绳拧成了死扣,这会头盔被他弄得解也解不开,扣也扣不住,德王恼怒的一口邪火差点把天灵盖掀开,听到太监的劝说德王当即便发怒道
“说得好听,穿这甲胄的又不是你我头顶上这坨金疙瘩少说有三十斤重,再加上身上这些东西,这么沉的玩意哪里是人穿的”
说着德王又拉过司礼监太监的手摁在自己胸甲上,他嚷嚷道
“来,你摸摸,你摸摸,这大太阳底下铠甲得被晒得多热我现在被控在里面就跟被放进了蒸笼里一样,你让我怎么忍”
司礼监太监的手被德王捉着,摁在甲片上,高温的甲片灼烧着太监的手心,刺痛如利器一般沿着他的胳膊钻入他的心脏,可烫伤并不能让太监赶到疼痛,在他心里有比这更痛的事情。大太监回头看向鱼公公,可鱼公公滑头,队伍重新开拔以后他便和兰家父子退到第二排去,第一排只留着德王和周游艺与大太监。
大太监知道外援无望,他猛地抽回手转脸看向德王,只听太监骂道
“就算王爷你没有入继宗祧的才,你也该记得大正皇家的脸今天这盔甲你既然穿上了就不能脱,不到东宫就不许你换衣”
德王被司礼监太监吼了一嗓子,悻悻的呆了半天,最后撂下话道
“不脱就不脱哼”
然后他便拧过头去再也不看那太监。日头越升越高,街上也越来越热,其实中秋时节,京城的气温早已不似暑夏那般酷热。奈何巡街的德王身着金甲,那玩意看着威风,实则一晒就烫。现在马背上的德王就像是一棵被晒蔫了的野草,黏在鞍上倒也不是,立也不是,萎靡不振,德王头顶上那尊三尺高的金塔也因头盔斜跨而晃晃悠悠,好像大厦将倾。
之前跑的不见影的的李四在队伍开拔之前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也领了一副铠,本来也给了他一匹马,奈何他不会骑,最后只能骑驴跟着德王,以他那猥琐样子,又骑在驴身
上,最终披着甲只像一只被汤淋透的老鼠,没人拿他当壮士。
不过李四也不是来当军士的,他只想着讨自己主子开心,见德王萎靡李四便催马上前递上水壶。德王在气头上,见到水壶来本想发火把东西开启,可热浪难忍,没必要心里泄不出去的火难为上自己的身体,德王最后还是很老实的接过水壶,喝了几口之后德王便扬起水壶往自己铠甲上浇洒。这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撒完水后德王居然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清凉,他兴奋的对李四吼叫道
“四儿,过来,给我洒水,不要停”
那李四闻声自然屁颠屁颠的赶着驴上前给德王洒水,于是队伍当中便出现了这样的奇景,走在队伍最前面领头的人身旁跟着一头毛驴,毛驴上的人不停的接了水壶给领头人身上浇,领头人对此不已为意,还在马上弯下腰去好方便驴上人洒。
街边围聚的百姓们多半听自家孩子说了兰千阵发糖的信,又听闻别人说北镇军军容整洁,威风八面,这才拖家带口前来观看,可上了街后却见到歪戴帽子的德王,心中自然失望。可领队的王爷居然视众人如无物,当众作出不可理喻的举动来,百姓们又觉得有趣,怕是戏里的丑角都没有这样惹人欢笑,于是乎百姓们也不愿离去,只是围在街上看这西洋景也是一番好消遣。
处在第二排的兰千阵这下算是知道了德王何许人也,他朝着兰子义摇摇头,再也不发一语,居中的鱼公公则装作看不见,不去管父子两的小动作。
德王被浇了水后身子凉快了下来,人凉了下来兴致也便随之来了,只听德王吆喝道
“老鞑子,过来”
与德王并排的司礼监太监闻言怒道
“德王可别再无礼了”
然后大太监自个回转陪笑对兰千阵道
“代公,您要不上来同王爷聊聊”
兰千阵听到大太监的邀请,这才慢慢悠悠的催马上前,他来到德王身后抱拳道
“王爷有何吩咐”
德王高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的俯视夹街百姓,可他依旧歪戴着头盔,任由顶上金塔倾斜,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兰千阵上来一声问候好像给予了德王无限的虚荣,他享受到闭眼,飘飘然的说道
“老鞑子,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告诉我,杀人是什么感觉”
大太监见德王又管兰千阵叫鞑子,气不打一出来,他刚要开口教训德王却被兰千阵暗暗抬手止住,只听兰千阵答道
“仁义之君当以德养民,以礼教民,不当痴迷刑杀,更不当沉醉于杀伐。”
兰千阵这话明显没说到德王点子上,德王呲着牙嘶声问道
“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你个丘八学什么博士”
兰千阵闻言也没恼怒,他呵呵笑了两声后反问德王道
“几个月前剿匪时德王身任主帅,虽不见需要主帅冲锋陷阵,不过以德王英武,冲出去杀几个人肯定不在话下。王爷既然已经手刃过敌贼,那便可自行体会杀人的快感,何须过问不谷”
剿贼时德王唯一的作用便是拖后腿,他自然是没有杀过人的,所以兰千阵呛了他这一句后他便接不上话来。不过德王哪是肯吃哑巴亏的人,这边厢吃了亏那边厢一定就要找回来。只听德王说道
“老鞑子,昨天你在宫里的时候我看你跪在皇上跟前大气都不敢出,很丢人啊。”
兰千阵答道
“我为臣子自当敬重君父,王爷若要把这当成丢人那我也没办法。”
德王嘲笑道
“你在皇上面前不算丢人还说的过去,那在太子面前呢太子那么懦弱,你连他都怕,你还算什么猛将”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丢人()
兰千阵笑道
“太子懦弱不懦弱我不知道,但太子肯定是太子,太子于我虽非君父,但依旧是储君,既为储君我便要尽人臣之礼。”
德王并不相信兰千阵的话,他好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兴奋的抓住了兰千阵的把柄,只听德王嘲笑道
“你怕就是怕,用不着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糊弄我。“
说罢太子竖起大拇指点着自己胸口,趾高气昂的说道
“你怕他我可不怕,就他那孬样,十个都比不上我一个“
兰千阵闻言欠着身子笑道
“王爷说得是。“
而骑马行在德王一旁的司礼监大太监则因为德王的话修的满脸通红,正脸都不敢看兰千阵。德王从兰千阵这里找回颜面便让兰千阵退下,一行巡街队伍连同街边围观的百姓便在欢声笑语之中继续巡游下去。
约莫游到快巳时,众人来到一处衙门,远远地兰子义便认出这是鸿胪寺,稍微近些兰子义便能看到衙门外的大路上立着两排人,与其他围观百姓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人正毕恭毕敬的敛手立在路旁,锦袍玉冠,盛装而发,明显是等侯迎接德王的队伍。
见德王的队伍靠近,两列人马齐齐作揖,鸿胪寺卿带着寺中大小官员当街迎奉,见德王来到,一众官员便作揖道
“下官恭迎王爷。”
此时游街队伍已经停下,侯在队伍里的兰子义小声问旁边鱼公公道
“公公,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为什么鸿胪寺会集体出动迎接德王”
鱼公公冷笑道
“鸿胪寺自然不会出来,但鸿胪寺里圈着的这些鞑子得出来迎接王爷。”
兰子义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再细看迎接队伍里那些衣冠人物,两排人中有一整排都是草原来的,而在鸿胪寺卿身后的迎接官员里便有铁木辛哥与步落稽。
迎接的官员作揖过后都在弯腰等着王爷说起身,可德王哪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骑在马上眯着眼看着马前众官,一点让他们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众官弯腰这么久也都累了,好些人偷偷抬头观察德王,可看到的只有德王一张冷脸。鸿胪寺卿是等不及了,他再次请道
“下官恭迎王爷。“
这次德王有反应了,只见他扬起马鞭指着领头的大人说道
“你这奴才既然出来迎我,为何不跪下“
作揖的众臣弯腰本就累的腰酸,听到德王这话众人直接就活了,在本寺首长的带领下一种官员立起身来,鸿胪寺卿剑眉竖指盯着德王怒目而视,他厉声说道
“我堂堂朝廷命官,何时成了你家奴才王爷今天把话说清楚“
德王可没有想到这些人还敢抗辩,毕竟他们毕恭毕敬的,看着一点脾气都没有。德王并没有那胆子和十几个人抗衡,事实上在鸿胪寺卿带头抗言后,德王连看对方的勇气都没了,但德王已经开头,既然把面子扔下了,他又怎么可能把说出去的话咽下去所以就算德王被吓成了一只半死鸭子,他还是要嘴硬的撑下去,只听德王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们是皇上的奴才,便是我家的奴才,我真就不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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