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安排好,那个人手底下没有安排妥当我便把哪个人拉出来打板子,到时候别说我兰子义没给你们留面子!”
那个一直不爽的百户听闻兰子义下令更加不爽,他抗命道: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出去扎营?赏钱呢?花红呢?千户大人说追到人后回来给咱开庆功宴,你却要让我们回去睡觉,哪有这种道理?”
兰子义问道:
“那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给你开庆功宴?”
百户闻言拍桌起身大声说道:
“我们弟兄们从京城一口气跑到这来,一下午剿了将近六万的匪,这不是功劳?那我们的功劳被狗吃了?”
兰子义瞪着百户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要是拿六万百姓的尸首计功劳那你就去阎王爷那讨赏去,看看他老人家怎么给你发银子。’
百户拿起面前剩的半杯酒仰脖喝干,也不管面前桌上还横陈着千户的尸体。喝完后百户道:
“兰子义,你休要在这里那身份压我,我不怕你!我是台城卫的百户,你个北镇的兵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说你和千户大人都是去追拿嫌犯的那嫌犯人去了哪里?“
兰子义道:
“嫌犯先一步逃走,我们中了埋伏自然找不到他。“
百户闻言又一百桌子,他转脸指着季探云道:
“我们千户是去追你儿子的,你儿子把我们千户引进圈里中计,自己逃走,那你就是这次埋伏的策划人。“
兰子义替季探云答道:
“我说过了,是海贼埋伏与季员外无关!“
百户道:
“那就是季探云与海贼勾结,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兰子义难道看不出来?“
兰子义被百户连饭说辞激得再难忍耐,他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
“逃走那人是不是季知年根本无从得知,既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季知年那就不能把季员外设成疑犯。我叫你出去整顿军士,你少在这里给我耍横!“
百户道:
“我就是跟你耍横!我们是跟着千户大人出来办事的,你兰子义算个什么东西?公公宠着你难道公公就容你为非作歹了不成?要是公公这次派你主军我没话说,你让我跳河里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可你只是单独出来查案子,有什么资格管我?现在千户死的这么惨,他的死因又不明不白,我怎么可能听你的狗屁命令回营里安歇?“
说着百户便离开桌子大步流星迈出屋往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扬言道:
“季探云设计害死千户,我等怎能容下这种事情?弟兄们若是还有血性便随我一把火来烧了这季家府院,一刀一刀割了这姓季的老东西让他把实话从嘴里吐出来!“
其他百户尚未起身,闻言面面相觑,桃逐虎等人见势不妙看向兰子义,询问是否要动手,可没想到兰子义却在桃逐虎得到眼神前便自个起身。兰子义在进门时便看到侯在门外的团练手里拿着鸟枪,他这时被气的脑门发胀,走出门去便夺了一人的过来。
夺过枪后兰子义又后悔了,他会不会开枪先不说,这鸟枪没点燃没装火药也打不响啊。可兰子义拿枪在手才发现团练早就在暗中加好了火药点燃了火绳,火绳还被剪得整整齐齐刚
刚好。
兰子义见状大喜,同时心中也是一惊,这些团练竟然早有预备,真要是惹出两边火拼台城卫还真没好下场。于是兰子义心中杀意更加坚定,他学着之前见过的模样把枪把抵在肩上,脸贴枪管瞄准百户,稳稳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走在前面骂骂咧咧的百户随即倒地,屋里众人听到枪声全部拔刀而起,各自结成一边,桃家兄弟自显得人少,不过冲进来的团练站在他们这边,人数上也不单薄。
兰子义放下枪管拨开硝烟,他看着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百户心中颇有自吟之意,没想到他用火器居然这么有感觉。然后他把鸟枪扔给一旁团练开口说道:
“三哥!去吧那家伙的脑袋割下来。“
第七百二十一章 回京()
兰子义话音一毕,桃逐兔便收刀入鞘转身出门。可这桃逐虎虽然出去,屋里却依旧剑拔弩张,一票百户肩并肩站成一排,手中腰刀挺得笔直,可他们也知道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们铁定没命,因为站在他们对面的是整排端着鸟枪的季家团练,唯一能慰藉百户一二的是季探云本人,那季探云一直与百户坐在一旁,现在更是动弹不得,只要百户愿意他们便能在自己中弹之前把季探云一剑封喉。
几个百户互相交换眼色,最后眼睛都瞟向季探云,离季探云最近的那个百户顿时感觉自己肩上扛了千斤重担,因为正要动手只有他最合适,而他捏着刀柄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三分。
站在对面的团练们这时也是心慌意乱,虽然对面的百户们人少手又断,但他们可是官家,还是没人敢惹的台城卫,自家老爷又在对方手里这些团练人再多又有谁敢乱动手?对峙的两方互相摸不透,一时间是麻杆打狼两头怕,都绷着一根弦送不下来。
还好这时兰子义进屋了,他若无其事的排开挡路的团练坐回了自己刚才凳子上,然后他对众百户说道:
“把刀都放下,各位大人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百户,这么沉不住气让小的们看了可怎么想?”
有人开口道:
“卫侯说得轻松,我们要是把刀放下可还有命可活?”
兰子义闻言乐了,他笑道:
“怎么没命可活?感情我还有胆杀你们不成?门外面就是你们好几千人,我在这把你们挨个剁了我可怎么出去招呼你们的人?”
有人又道:
“可是卫侯刚刚不才一枪把人打死么?”
兰子义冷笑道:
“那人教唆千户滥杀无辜,还误信敌言错使千户中埋伏,不仅如此他还敢当面顶撞本侯,这种逆贼我不手刃他才见了鬼!”
几个百户听着兰子义的话只觉不对,几个反应快的连忙问:
“卫侯说什么?”
月山间此时作色呵斥众人道:
“有我作证卫侯说得还能有假?那姓马的本就是个蠢货,信了百户的鬼话滥杀无辜还中埋伏殒命,卫侯为了清理门户才将那巨贼手刃。过错全在那死人头上,与你们无关,你们还在这里拔刀做什么?”
月山间话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一声闷响,那声音既像切瓜又像剁肉,懂行的闻声便缩脖子,他们知道那是桃逐兔剁脑袋的声音。
门外桃逐兔刚剁了人头,屋里季探云便发话道:
“你们拿着鸟枪指着诸位大人像什么话?这里又没什么事,你们出去吧。”
领队的那人为难的说道:
“可是老爷,你这……”
季探云笑道:
“不怕不怕,卫侯和几位大人都是讲理之人,怎会滥杀?你们出去吧,再这么无礼等几位大人怪罪下来我也没法替你们开脱。都出去吧。对了,你们出去之后叫几个小厮进来把桌上的千户大人尸体抬走,好好收进棺材里,在找人来把桌子换了重新上酒菜,卫侯忙活了一天肚子早饿了。”
团练们得了令也没办法,只好把枪口放下,这边百户们见到此等台阶赶忙借坡下驴也把刀收起来,众人再次围坐一圈,带收拾了尸体重上了酒菜之后,大家又笑呵呵的举杯共饮。有百户还问兰子义道:
“卫侯肩上的上果真不重要?”
兰子义道:
“皮外伤,不碍事,吃完酒待会洗洗干净,上点药就好。”
季探云笑道:
“卫侯好胆色!真是天生的将种!众位将士们今天也辛苦,为了犒劳众位老夫愿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为众将士做体己钱,百户们可别推辞!”
几位百户听到这话连忙起来推辞,谦让一番后众百户见季探云态度坚决,这面子驳不得,只得点头认了,还派人专门和季家人一起出府去向外面的将士们通报这个好消息。府外众兵将先是见有人被枭首示众,又听说自己得了赏,且惊且喜,自然不敢再做妄想,而府内大厅里,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大家喝酒都喝得更起劲了,唯有兰子义一人自饮独愁,季探云那句“天生将种”深深的刺痛了兰子义的心,曾几何时兰子义一心只想读书求功名,结果现在他还是重新步了自家世世代代走的老路,天生将种,多么可笑的诅咒。
一夜无事,次日起身之后兰子义便亲入营中安排部伍,整肃军纪,然后安排全军出动,将那几万人的尸首赶紧找地掩埋,如此便又耽搁了一日。再过一天之后兰子义也处理完了事情,他便拔营而起带领众军回京,临别时季探云自然免不了为诸军设宴送别。吃饱喝足后大军终于开拔,换洗干净的兰子义安排了队伍次序后亲自殿后,待周围人走的差不多后兰子义勒马到季探云旁边,他低头问道:
“季员外,你可莫要拿我爹来骗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儿子走了你还在,若让我查到你和我家无旧交我定亲自带人来踏平你家。”
那季探云听闻这话哀叹一声抬手攥紧胸口泪流满面,他也不顾泥污遍地自己一身绫罗绸缎,只是跪下给兰子义磕头道:
“老奴谢少爷,谢少爷不杀之恩!”
说罢季探云便泣不成声,哭倒在地爬不起来。那些被季探云支开的仆役们见状赶忙上来扶人,兰子义看着伏在地上染了一腿泥的季探云心中狐疑不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放错了人。不过有一点兰子义是明白的,那就是京城里面的烂摊子,余杭的事情搞成现在这幅模样,兰子义回了京可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就这样兰子义带兵上路,行军不过一半京城里面鱼公公便派其他千户前来接任统军,同时千户还传来鱼公公口令,命兰子义早一步回京。兰子义得令后只得押着仇家父子和月山间的车先走一步。
又行三日兰子义他们终于回到京城,刚到城门外兰子义便看到了瓮城里站的整整齐齐的衙役与城门守军,领头一人身穿官府头顶乌纱,眼神凌厉正盯着城外,在他旁边还站着好几位其他大人。
骑马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鹿对兰子义说道:
“是杜畿,旁边几位大人看补子官服,像是御史台的。”
桃逐兔则啐道:
“大热天穿这么厚,热不死他个狗日的!”
桃逐虎则道:
“少爷,要不要我们去请鱼公公?”
兰子义叹了口气勒马停下,他翻身下马,便动便说:
“不用了,鱼公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还有脸出来保我?这一刀我躲不过的,不用找人,找谁都没用。
只是杜大人未免太心急,京城三重瓮城,他居然跑到大门前来侯我?难道连我我进城都等不及吗?”
第七百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
城墙高耸,城门幽深,兰子义虽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城门的险恶,现在的京城就是一头盘踞在江边的猛兽,眼前的城门便是猛兽的血盆大口。只是野外遇到野兽兰子义能战能逃,可眼前这头巨兽兰子义不仅跑不得还得自己主动送进它嘴里去,一想到这些兰子义便觉胃中五味杂陈。
抬脚迈入城门,门顶挡出的阴影便将兰子义彻底笼罩。有这么多大人和兵丁把手,行人百姓早就捡其他城门去走了,这也使得迈入门洞的兰子义变得孤独而又寂静。桃家兄弟没有跟上兰子义的脚步,前面城门外的诸位大人又离兰子义有许多距离,独处城门洞中的兰子义再次体会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藉由这片刻的宁静他可以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虽然这三天在路上兰子义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他就是喜欢这片刻的宁静。
现在的情况并不意外,在马千户大开杀戒之后情况就已经无法收拾,几位迎接兰子义的大人没带枷锁镣铐已经很让兰子义欣慰了。兰子义步伐稳健的迈出城门洞,他展开双臂犹如鹤翼,恭恭敬敬的对面前诸位大人作揖道:
“子义见过几位大人。”
那几位大人同时也作揖回礼,带礼毕起身后杜畿开口说道:
“卫侯,我是来请你去御史台衙门的。”
兰子义起身笑道:
“御史台自有诸位御史大人,要请也是他们来请我,杜大人你身为京兆尹,不忙着处理京城庶务反倒老是来管我,这叫什么道理?”
杜畿笑道:
“卫侯何等人物?岂能小觑?诸位御史大人手下又没兵又没吏,怎么能抓住卫侯?卫侯身后跟来的虎豹豺狼三兄弟哪个不是胆大包天的主,没我在这里镇着他们可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桃家兄弟一路小跑才追上兰子义,刚跟上前来便听到杜畿的话,桃逐兔怒道:
“你骂谁是豺狼呢?你才是豺狼呢!”
兰子义抬手止住桃逐兔,示意他不要多言,对面站在杜畿身旁的那几位御史这时上前几句接着一句的说道:
“兰子义,先有余杭百姓赴京,告你当街亲手杀人,后有浙江道御史上本参你煽动百姓,围堵士绅,今又闻你在余杭纵兵大掠,滥杀无辜。于此三罪你可有什么话说?”
兰子义听着诸位御史的数落不动声色,他回头看了看城外慢慢入城的车马,然后掉头对诸位御史说道:
“几位大人,这次余杭之事牵扯极广,复杂异常,不是三言两语可说的清楚的,我带去的
幕僚和我的侍女全都负伤,只能坐车回来,连我自己也肩膀中枪,急需修养,还请几位大人体谅。“
有御史道:
“御史台衙门又不是天牢、洗冤寺,卫侯到了我们那也能养伤,没什么不便的。”
兰子义道:
“我这里两位先生和我的侍女全都伤了筋骨,我得送他们回去安顿家务。”
又有御史道:
“谁人不知代公豪门?卫侯家中自有仆役照料,再说我们抓的是你又不是你那三个兄弟,他们三人平日里一直做你左膀右臂,难道他们还照看不了你的家人?”
兰子义嘬着上下牙床,默默叹气想不出其他借口来,看来今次他是逃不了了。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