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挥手点了一边伙计然后对桃逐虎、桃逐鹿道:
“大哥二哥你们带一半人右拐往东去,剩下人跟我来。“
桃逐虎道:
“少爷,你就带三郎去人手太单薄。“
兰子义这时已经勒马掉头,他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以不可辩驳的语气下令道:
“大哥快去,待会路多分兵,你和二哥两人还不够用的。我这边有我坐镇,三哥月儿为我左右手,哪里单薄?
快出发,不要坏我好事!’
说罢兰子义便催马疾驰,在台城卫军赶上前往西而去,桃逐虎也没什么其他好方法,只得领命而去,去时遥声嘱咐兰子义道:
“少爷小心!”
两队人马就此分道扬镳,兰子义带领手下十数人劲马疾驰,跑的战马浑身是汗,兰子义与其他骑手们全都低身伏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一行人到了西山脚下又遇岔路,一路西南走向通往江边,另一路则是兰子义他们刚才从季府那边出来时走过的路。
略微思考之后兰子义便命桃逐兔带上一半人往西南江边去,自己带着另一半人往北边走。两边分开之后兰子义再次带队疾驰,月山间趁机问道:
“卫侯为何派三郎南下,自己绕到往季府去?万一季知年已经走了呢?”
兰子义一边催马一边说道:
“我从季府出来时时候尚早,刚才遇见那姓马的他还在椅子上坐着,这么短的时间我估计那王八蛋连季家大门都还没走到呢。所以季知年应当还在府中,就算出府也不可能走过刚才的岔路口。”
兰子义话刚说完便听到路前头似乎有马蹄声相向而来,他赶忙勒马停下。其他伙计随之亦停,同时还伞形展开护在兰子义面前。
山下林木茂密,视野受阻,兰子义看不到路那头有什么,只能听出那边的马蹄声在阿里拿主意这边停下后也停了下来。有伙计不明兰子义的意思,抢先一步高声吆喝道:
“来者何人!”
兰子义听闻手下伙计发声,哎呦苦叫出来,他怒斥那伙计道:
“问什么?没听见那边脚步都听下来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
那伙计被兰子义骂了,委屈的说道:
“我怕有歹人伤着少爷……”
这边说话的功夫,路那边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听声音那边是在掉头。兰子义策马要追,见伙计委屈他也不忍再多说,只是下令道:
“好了,没什么大事,追上就好!都给我上!”
众伙计连同月山间听到命令全都狠抽马屁股,使劲往前冲。他们现在还骑着季家的马,而且是骑了一个来回,这时狠命催这些马匹居然跑的一点都不显乏。兰子义情不自禁说了一声“好马!”,接着他便感觉阳光透过林间打在自己脸上,拐过弯后视野当中便浮现出了路那头人的身影。
前面的人与兰子义隔着大概有三里地,全都身披斗篷纵马疾驰,远看上去众人身材装束全都一样。
月山间道:
“卫侯,那有七个人。”
兰子义道:
“我们有八个!”
月山间突然叫道道:
“快看!”
兰子义赶紧望去,却见是那行人面前正有一个岔路,其中一人伏在马背上就上了岔路分出去,其他人则沿着大路拐入下一个弯后。兰子义赶忙指了一个伙计,那伙计自然明白,待赶到那边时伙计便上岔路追去。
就这样兰子义一行人追着前面那群人狂奔不止,两边都骑的是好马,前面人摆脱不了后面人,后面人追不上前面人。兰子义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前面跑的就是季知年一行人,当日兰子义见了季知年一眼后便将他的样貌熟记于心,现在只看背影便能认出对面是谁,更何况无缘无故那群人为何要听见兰子义的脚步就跑呢?兰子义现在最大的难处其实是无法判断那几个人里谁才是真正的季知年。
随着追逐的进行,岔路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兰子义这边的伙计与前面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拐入岔路口,伙计们见怎么都无法缩短两边的距离,好几次都取出弓箭要射,却被兰子义阻止,兰子义还专门叮嘱分开的伙计只可活捉,不许放箭。
没过多久兰子义手下的伙计便全都分到了岔路上去,而兰子义与月山间一同追赶的只剩下前面一人。月山间问道:
“卫侯确定那个就是季知年?万一上了岔路的才是本人呢?”
兰子义一边驾马一边答道:
“那些小路通往何处我不知道,但这条大路通往何方我却听二哥说过,这条路直行往东通往大哥那边,左拐西去上山通往江边,季知年想逃只能走这条路。就算季知年已经上了小路逃往他处,我们也有人派去,不怕漏掉。”
兰子义正说着话乎绝月山间回头,随即他也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听那滚滚而来的声响来人不在少数。兰子义不禁担忧道:
“难道是季家的增援?”
月山间朝后边努努嘴说道:
“当然不是,卫侯仔细看。”
兰子义再看去却见身后来者金甲耀阳,战马嘶鸣,他们身上披挂的锦袍斑斓绚丽,为首的马千户狂挥马鞭耀武扬威。
兰子义苦笑道:
“消息真灵通,只是他们能怎么来的这么快?”
月山间道:
“卫侯看看姓马的身旁,牵着副马呢。”
第七百一十一章 追捕(下)()
月山间说话时马千户也开始了动作,他伸手将副马缰绳拽紧,把马儿拉到并排,然后纵身一跳,跃上副马马鞍,跟来的那些台城卫也随着自个千户一道纵身跳马,然后他们便放弃之前已经被累的跑不动的战马,再次加速,催着马儿没命的向前狂奔。
有马可换台城卫们便有了新力道,有了新力加持这些个台城卫很快便缩短了与兰子义的距离。兰子义看着身后追来的台城卫骂道:
“真是见了鬼,明明副马也跑了这么久,凭什么换了马就能跑得更快?”
月山间道:
“卫侯怕是忘了,副马上面只有鞍鞯,主马上面可驮着一百多斤的人呢。”
兰子义道:
“早知如此我也多备几匹马”
正说话见马千户已经带领手下冲到兰子义旁边。路就这么宽,现在还是沿山而行,一群人挤过来抢道自然要把另一群人给挤开,而兰子义与月山间便是那被挤开的另一群人。马千户仗着自己战马新锐,捡着兰子义的马屁股就撞了上去,兰子义虽然小心翼翼,但也架不住旁人有心来撞,当下便被碰得撇向一边。
马千户是铁了心要挤兑兰子义,可其他台城卫没这个想法,他们都还要混饭吃,这次只是跟着千户出趟公差,谁愿意得罪兰卫侯和鱼公公养的大女儿?可他们不愿挤兑兰子义,兰子义却已经被马千户撞得错上旁路,后面急速追来的台城卫又怎能多得开?
在一番连续的撞击与叫骂之后兰子义总算重新勒稳了战马,可他也被挤到了路边上去,速度也因之大大降低。望着旁边飞驰而过的台城卫,兰子义怒火中烧,他两腿用力想要重夹马腹催马前行,可刚要用力却发下自己的两条腿居然不听使唤,然后兰子义便感觉到了钻心的酸麻,而后便觉自己穿的裤子居然变得勒了起来。
兰子义穿着便装,裤子可是宽松,绝不可能勒腿。想不明白的兰子义探手去戳自己大腿,这下可好,针扎一般的痛感再次传进心里,而两条腿的知觉现在便像是破堤的洪水一样涌向脑中,那股酸爽痛麻的感觉真是让兰子义心肝都发颤,也是这时兰子义才发现自己的腿居然全都肿了起来,连裤子都快装不下了。
“刚才挤得这么厉害?还好骨头没事。”兰子义心里暗自想着,而那一头月山间躲闪的很是及时,她追着马千户骂道:
“姓马的!你瞎了眼么?连卫侯和我你都敢撞!”
马千户嘿嘿笑了两声,他回头对月山间说道:
“对不住了大小姐,马儿不是人,知不得谁是侯爷谁是小姐,您自己保重吧。”
然后马千户又对手下人下令道:
“都给我追,快追,把马跑死也要追上前面季知年!谁他妈先追到季知年我让谁当百户!”
那些台城卫听到千户许下的愿景各个都跟见了肉的恶狗一样,哪个敢不尽力,在他们的疯狂抽打之下,马儿全被吓得失了志丧了胆,只知狂奔也不管自己命还会不会留得住。
兰子义被挤到一边,两腿还都肿了使不上力,马千户带人一加速,兰子义只能被甩在后面。月山间身体无恙,可她的马毕竟跑了这么久,比不上前面换了新马的马千户,虽然月山间也是奋力追赶,可比起马千户来还是慢了一个身位。
季知年就在前面,兰子义可不想让马千户抢得先手,他忍着疼重新催马。随着马儿速度增加,马背上重新变得颠簸起来,为了保持平衡兰子义必须双腿用力踩住马镫,但问题是他的双腿现在根本用不上力,一使劲就又麻又酸又痛。
兰子义看着前面逐渐追上季知年的台城卫们,咬牙忍住下半身的严重不适,他也学着马千户他们那样继续加速,没命的狂奔,只为抢在他们前面追上季知年。
忽然间兰子义打了一个冷颤,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攀援而上,直冲天灵盖上的百会穴,
这种冲击让兰子义血脉全都冻结,人也忍不住的哆嗦起来。
当此暑热之时本不敢冷颤,兰子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股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好像这是兰子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可兰子义记得清楚,这不是娘胎里带出来,这种感觉,这股寒意是在不久之前才被兰子义了解到得,那么是在哪里了解的?是在哪里了解?
兰子义的脑袋正在飞速的思考,他本能的理解了这股感觉的危险性,现在他所需要的只是这记忆的出处。电光火石之间兰子义从自己的脑海深处拉出了被雪藏的回忆,那是寿春城里的寒夜,那是项城墙头的肉搏,那是方城里的那把大火,是的,那是杀气,还是战场上生死相搏之时才会凝聚的一整团杀气。
兰子义抬头观察四周,不知何时前面的季知年已经快将他们引上山,再往前走便要入山的路口,那里道路低陷,两边山坡夹地而起,四周山林茂密,寂静无声,幽邃之际连鸟兽都在这里屏息。兰子义仰头再看,只见天上鸟儿只是盘旋,它们甚至不敢落下歇脚。
看到这些兰子义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赶忙勒马同时大声喊道:
“月儿!快停下!有埋伏!”
兰子义话音刚落埋伏在路旁坡上山林里的伏兵便鼓噪而出,他们身披树枝,手执鸟枪,大声嚎叫着从藏身的密林中站起身来,一时之间旁人也分不清楚到底林中有人还是人中植树,好像漫山遍野的全是埋伏之人。
马千户领着台城卫仗着马快这时已经冲进路口,他们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胆大的出来大劫台城卫,在两旁埋伏骤起时马队都没来得及减速。两旁埋伏就等这个机会,他们起身的同时便扣下扳机点燃火药,一轮齐射而下少说又百十枚弹丸被泼洒到路上。这些射手根本不用瞄准,密集的马队是最好的靶子,在枪响的那一刻冲在外侧和最前面的骑手身上便被弹丸炸开了花。
前面的骑手在中弹的那一刻正要下手勒马,可他和他的马都已中弹,这一拉直接让战马前腿陷地,一人一马直接滑着滚上山路,溅起一地泥花,身后其他台城卫有人中弹一起滑倒,有人中弹勒马人立,而再往后的其他骑手则在冲劲的挟持下继续冲向前方。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不离不弃()
前面倒地之人陷入地中口吐鲜血挣扎爬起,可后方铁蹄恰在此时滚滚而来,坚硬的马蹄铁踩在到底的人、马之上踏出一片血花,而他们费劲心里加快的速度则让他们被前面的袍泽绊倒跟着一起落地。
二十多骑人马在第一轮齐射中便死了一半以上人,剩下人则在混乱中被绊倒在地。这些还活着的台城卫或爬或躺,或叫骂或哭号,一时之间狼狈不堪,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已经马刀在手,眼睛四面搜寻准备迎战。那马千户虽然混蛋,但在这节骨眼上却没掉链子,他多年历练出来的真本事在这一刻全展现了出来,在他的战马中弹前滚的一刹那他跳离马背,接地跟着一个跟头,马千户已顺势抽刀在手,立地怒骂道:
“何处反贼,竟敢谋害我台城卫?!你们是不想……”
可没等马千户把话说完,两边山坡再次枪响,二轮齐射之下挤着倒地烩成一锅的台城卫们炸成了一片血肉磨坊。奔散的弹丸穿过台城卫的锦袍后击中他们身上的铁甲,铅丸砸中甲片擦出绚丽的火花,透入肉体的弹头又将铁甲之下的血肉挥洒到空中,用鲜血做墨,在空中染出一副铁血画卷。
台城卫军们嚎叫着,咒骂着,挥舞着刀刃想要反击,可前面倒下的战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头顶还没咽气跑来跑去的马匹将他们踩死在地上,透甲而来的弹丸又将他们的身体洞穿,让他们血肉糜烂,最后让他们惨叫着流尽鲜血,失去生命。
那个带队的马千户高举着马刀向山坡冲锋,可四面八方飞来的枪弹不停的贯穿他的身体,
阻止了他的步伐,无法迈步的他只能艰难的原地转动身体,争取在死前将所有的凶手尽数收进眼底。枪声过后马千户已经原地转了一圈,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他身上的数十个枪眼如涓涓泉水一般不停的喷血,而他只能借着马刀撑住自己的下巴不让自己扑倒在地。
马千户张着嘴,鲜血不停的从他口中涌出,让他无法呼吸。其实他现在不用呼吸,他的命运已经注定,现在他只需要等待最后结果的降临。马千户听到一个脚步走近了自己,他勉强抬起头来,用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看向眼前人,昏暗的光线下什么都看不清楚,唯一能给马千户留下印象的只剩下黑洞洞的枪口。
“砰”的一声过后,手铳喷出了明亮的火焰,那火焰击中了马千户,带走了他大半个脑壳。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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