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虎闻言沉思,而桃逐鹿则说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爷还在京口,我们在这耽误可不妥。”
仇孝直这时也道:
“虽然几位郎君都是北镇好手,但到底也只有六人,那边又在林中,不利骑兵行进。我们还是走吧。”
桃逐鹿与仇孝直不约而同提出要走,桃逐虎不禁的点点头,就在他要抬手下令是仇文若厉声说道:
“父亲、二郎,尔等是何言也?”
众人闻声回头看向仇文若,只见仇文若气的浑身发抖,他的眼睛都被他的怒火烧得眼泪汪汪。仇文若指着众人骂道:
“你们好歹也是大正将士,世代镇守边关,整天听你们嘴上讲要维护社稷安危,现在强盗就在路边杀人,你们却视而不见!孺子落于井,邻人尚闻声而心痛,现在那边乱坟岗上惨叫不断,声如地狱,你们却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还是人吗?”
仇文若说得义正言辞,众人听得羞愧难当,倒是桃逐兔冷笑一声呛话道:
“先生说得真好听,只是上去送死的又不是你,你大可以使劲说风凉话。”
仇文若闻言大怒,他抽出防身的佩剑,勒马就要冲过去,只听他道:
“桃三郎!你莫忘了!当年我在项城时也是亲冒矢石,守在城头!你说我敢上,今天我便上给你看!”
一旁仇孝直见状赶忙扣下自己儿子的缰绳,而桃逐虎也吼道:
“够了!”
桃逐虎那声势可是虎啸山林,他出声后旁人全都静了下来。
桃逐虎对仇文若说道:
“先生息怒,三郎油嘴滑舌,是我管教不严,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他的几句风凉话就冲动啊。
先生说得不假,我等军士不能眼看有盗杀人而不作为,我们这就去抓人。两位先生在此替我们看马,等到那边厮杀声止你们便可过来。“
说罢桃逐虎便滚鞍下马,桃逐鹿与桃逐兔还有另外三个马场伙计也都跟着一并下马。五人在马前绑好箭囊,跨好腰刀,手挽强弓,准备好后无人互相点点头,然后便互相散开,没入林中。
第六百四十三章 有惊无险()
六人手持弓箭,小心翼翼的没入林中。他们排成一条线拉开,马场伙计在最外围两翼,靠后坐镇,桃逐虎一人在前侦查带路,其他两兄弟稍后拱卫,几人间距互相分散,但又能保证大家可以看清身旁两人的动作,这样的阵型如果是在白天的话能够拉的更长。
桃逐虎一边在前赶路一边后悔,他后悔自己刚才吼叫的声音太大,搞不好已经惹起了那边匪盗的怀疑。
桃逐虎心怀忐忑的向前埋进,仔细的观察树林里上下左右的情况。终于来到火光外围,桃逐虎抬手示意,身后诸人立刻停下,众人挽弓在手,只等号令。桃逐虎一人上前凑到林前,当他看到树林外的情况后,他才明白自己刚才完全是在吓唬自己。
这里果如仇文若所讲,乃是乱坟岗,岗上已经被杀的血流成河,只是让桃逐虎看不懂的是那些强盗居然还在为那些被杀人的收尸,更让桃逐虎他纳闷的是,许多强盗这会正围着一口棺材下葬,那棺材里还有呜咽的叫喊声。
桃逐虎心知盗贼们这是在活埋,他没心思去管这些妖贼们的奇怪举动,在确认这些妖贼的确没有安排放哨的人后,桃逐虎回头向其他人给了收拾。其他五人见状立刻散开附于林边,大家一起弯弓搭箭,只等桃逐虎下令。
匪徒们这时正忙着把最后那个倒霉蛋活埋进坑里,那匪徒头领吆喝道:
“你可莫要怨我!要杀你的是你掌柜,与我无关!”
其他匪徒跟着一起戏谑嚎笑。这时有个匪徒感觉的身后树林有动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看见一直箭矢朝自己飞来。箭羽在空中如游蛇般来回摆动,匪徒看的清清楚楚,他向开口去叫,可是当他发声时喉咙已经无法响动,匪徒感到嗓子眼被插进了异物,然后嘴中一咸就把血呕了出来。
桃逐虎一记鸣镝破空在前,其他人箭矢紧随其后。匪徒们并没有掩护,桃逐虎指挥的第一轮齐射便击了六人。
只一瞬间匪徒们就从屠夫变成了猎物,中箭的那些人呜呜的低吟这便到底不起,桃逐虎他们的箭矢都是一箭射中要害。这些落草的强盗们哪里能分辨出埋伏,他们只是迷茫的望着四周,惊讶的看着周围那些人怎么就倒地了,哪里又出来了破空的声音。
桃逐虎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这次他直接挽弓起身,带头又是一轮齐射,六发箭矢离弦,直奔匪徒心、喉要害而去,六名匪徒应声倒地。
两轮齐射过后,匪徒已经死掉大半,仅剩的三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拔腿便跑,可他们哪里跑的了,其中两人后背中箭扑街毙命,那走了狗屎运还没死的头领则被桃逐虎提前一箭射中大腿,到底不起。
那头领趴在地上哀号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直到此时桃逐虎才率领着其他一人等从林中一字排开走出来,桃逐鹿道:
“晚上行动还明火执仗做靶子,一群人围成一团却不派人放哨,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桃逐兔拨了拨弓弦,他道:
“真是的,我才放了两箭,一点也不过瘾。”
桃逐虎一人带头在前,他吆喝道:
“地上趴着的那个好像是他们土匪的头,我专门射他腿的,你们不要杀他,我要问话。
马场的弟兄,去把那口棺材起了,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伙计闻命,高声唱诺,那土匪头子自知脱不了身,转脸磕头想要求饶,桃逐虎领着两个弟弟走向土匪头子,他边走边问道:
“说罢,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杀人?”
可桃逐虎话未说完便已心生异样,他与自己两个弟弟不约而同的同时后撤一步,而与此同时一记飞镖抢在匪头开口之前自天而降,击中匪头后脖颈。
桃家兄弟见状大惊,虽然他们灭了众匪之后看上去很闲散,但这些久经战阵的将士目如鹰鹞,如果林中有埋伏桃逐虎有信心能提前发现,况且刚才出手之前桃逐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周围情况,他可是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在桃家兄弟退后的同时桃逐兔已经仰弓搭箭,指向树梢,桃家兄弟可以发现不了有人埋伏,但他们觉不可能漏失暗箭来处,桃逐兔挽弓放箭的动作一气呵成,他都不用动脑子,手便像是自己能看见一样把劲矢放出。
树梢之人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扔出飞镖后便从藏身的树梢飞身跃下,还在空中作出华丽的翻滚。只是桃逐兔早把“刺客”看透,他那支箭便是扑向空中人影去的。
飞羽破空,矢如电转,只消眨眼工夫箭矢便已经杀至“刺客”面门。眼见自己要被击中,那“刺客”却不慌忙,看他在空中一系列动作似是想伸手接下此箭,可当他出手到一半时却突然换招,一把短刃从他袖口滑出,护在他在面前。箭刃相交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恰如石落古泉,惊起一稍鸭鹊。
桃逐兔的箭自然是被“刺客”挡掉,但那“刺客”完全估计错了桃逐兔箭矢的威力,这一格挡打断了他的下落,他被箭矢的力道震得向后翻滚,失去平衡,最终跌坐在地上。
桃逐鹿紧随桃逐兔挽弓打算放箭,可桃逐虎看到人影飞出后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把桃逐鹿的弓给摁下,而“刺客“跌落后发出的”嘤嘤“叫声更坐实了桃逐虎的想法。
桃逐兔放完一箭立刻再持满弓,他瞄着人影准备放箭,却听见了叫声,桃逐兔惊讶的说道:
“是女子!”
桃逐虎赶忙吼道:
“收起家伙,不要放箭!”
落地的人坐在地上不愿起来,她愤愤的扯下蒙面的方巾,露出自己真容,桃逐虎道:
“果然是月儿姑娘。”
月山间对着桃家三兄弟娇嗔道:
“知道是我还放箭?看来三位郎君真是恨死我了,下手如此狠毒,奴家的命今天都几乎葬在你们手上!”
桃逐鹿回身示意围上来的马场伙计这里没事,而桃逐兔则不以为然的对月山间说道:
“月黑风高的你突然出手杀人,杀的还是我们要捉的人,动手之前还不表明身份,我只当你是刺客,哪里知道你究竟是谁?”
桃逐鹿抬头看了看树梢,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月山间,他道:
“我观姑娘刚才手段,似是想要凌空接下我三弟这一箭。我劝姑娘一句,我们哥仨可是自幼习练弓马,箭矢力能破甲,姑娘你这么卖弄身手可是会没命的。”
月山间本来想在桃家三兄弟面前露上一手,今后好震慑他们的嚣张气焰,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没命不说,出场的坐相还丑的没法去看。于是她坐在地上揉着眼瞪着两只脚,“嘤嘤”做哭诉状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就是欺负我!你们是故意下杀手!奴家要去爹爹那里告你们的状!”
桃逐虎见状叹了一口气,他摇着头上前伸手去拉月山间,他道:
“行了月姑娘,你没被我们乱箭射成刺猬已经是命大,赶紧起来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过岗()
桃家三兄弟虽然一直都看月山间不爽,但这月山间终究是鱼公公的掌上明珠,而且兰子义还把这人稀罕的不得了,桃家兄弟几个也只能嘴上发发脾气,实际上却不敢把月山间怎么样。况且这月山间的确没若天仙,这么一个可人儿当面撒娇,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看到了总会心生爱怜。只是旁边落得一地鲜血,这月山间却娇滴滴的做小女子状,这种感觉总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月山间也很识相,桃逐虎伸出手,她便停止了哭泣,只是她并没有让桃逐虎搀扶,她自己便起来了。
月山间起身后桃逐虎指着一旁到底的土匪头子说道:
“我还要问他话呢,你怎么就把他杀了?你有什么要灭口的?”
月山间白了桃逐虎一眼道:
“我与土匪又不是一伙,我有什么需要灭口?这几个毛贼不过是别人买来的刀而已,留着他们有什么用,那个在棺材里被活埋到一半的家伙才是要人。”
桃逐鹿回头望着一地鲜血和部分留在地上的内脏残肢,他问道:
“杀了这么多人,这究竟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桃逐兔看着那些还没有下葬的棺材说道:
“要是有仇,杀了之后弃尸荒野或者干脆沉江里不就完了,干嘛还花钱买棺材敛人入葬?这棺木可都是上好的木料啊。”
月山间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说道:
“被杀的这些倒霉鬼于买凶的雇主不仅无仇,还有功劳,他们都是粮商家里的伙计,被活埋的那个也是。”
桃家三兄弟都知道私买军粮的事情,月山间一提粮商他们便全明白过来。三兄弟知道事关重大,他们赶忙跑去伙计们那边搭手,六人合力把棺材从坑里挖了上来。
桃逐兔将头凑在棺材盖上听了听,然后道:
“里面怎么好像没动静了?刚才不都还在叫吗?按理说憋死也不该这么快。”
桃逐虎道:
“憋死是不应该,但被人活埋,吓死也极有可能。少废话了,找家伙把钉子启开!”
众人七手八脚的找寻这土匪们落在地上的工具,桃逐兔没找到家伙干脆拔出佩刀撬钉子,他一边干一边问月山间道:
“我说月姑娘,你倒是讲讲为什么别人都被杀,这人却被活埋么?”
月山间站在一边,不慌不忙地看着六个爷们七手八脚的折腾一口棺材,她悠闲地说道:
“被埋的这小子嘴巴长,顶撞了土匪头子,土匪头子便将他钉在棺材里打算活埋,其他人就给了个痛快。没想到这小子因祸得福捡了一条命回来。你们可小心点,这人别让他死了。”
桃家兄弟听着月山间在一旁指手画脚,满脸全是鄙夷,娘们就是话多还不干活。
终于,六个人启开了所有钉子,他们把棺材板掀开时,跪在棺材里的人已经没了呼吸。桃逐虎见状哪里敢再等,他赶紧招呼其他人找东西把钉在那人手上的钉子给启开。
当大家开始拔钉子时,那人终于有了动静,痛楚让他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接着他便尖叫起来。
桃逐虎一边忙着和众人安抚此人,一边嚷道:
“酒!快拿酒来!要是没点酒水给这家伙压惊他说不定就被吓疯了。”
月山间闻言道:
“快拿酒来!可不能让他疯,疯了我们还怎么问话?”
桃逐兔再也受不了月山间在一旁吆五喝六,他道:
“我们的酒全在马鞍上挂着,又没再身边,你要是有酒就拿出来用,少在那里说风凉话!”
月山间哼了一声道:
“我是出来办事的,又不是出来赏月的,哪里有酒水带?”
这时林中传出了马匹行进的声音,接着仇孝直与仇文若便牵着大家的马赶了出来。有个马场伙计回头看见马匹,赶忙跑上前去取酒。
伙计走到马前解下酒囊,却见仇文若与仇孝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乱坟岗,好似魂被勾走,那伙计问仇家父子道:
“先生,你们怎么了?“
仇文若被伙计一语点醒,立刻回头扶着一棵树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仇孝直也举起袖子障住鼻口,他道:
“这是怎么回事?“
伙计看了眼仇家父子,又看了眼围着棺材手忙脚乱的众人,最终还是跑上前去先忙活这给酒去了。倒是闲站着的月山间瞟了仇家父子一眼,不屑的说道:
“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嘛,你们也是号称从战场上走过一遭的人,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时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仇文若终于吐完了胃里的东西,他闻言道:
“我上的是战场,不是这里的屠宰场!这么重的血腥味我受得了才奇怪!“
仇孝直追问月山间道: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山间见其他人都在忙,便亲自为仇家父子解释了下这边发生的事情,在她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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