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闻言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他道:
“只要和月儿你待在一起我就嘴笨。“
月儿娇嗔道:
“你少来!“
两人为了赶路,纵马奔腾的极快,眼见要过一个路口,突然有一行人从侧面巷子中穿出,还好兰子义与月山间马术好及时勒马停住,急速奔腾的马儿被这么一勒都惊得人立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马匹安抚下来后,月山间对着路上行人开口骂道:
“怎么走路呢?看不见路还听不见马蹄声?又聋又瞎的你们上什么街?”
然后月儿定睛一看,发现挡路的居然是一队兵士,当场怒骂道:
“哪个营的臭丘八,报上名来!看我不治了你们!”
兰子义虽然一直纵容月儿,但他最瞧不起的就是仗势欺人,更讨厌的是听到有人骂别人“丘八”,现在月山间两样都犯,怎能不惹得兰子义恼火。
兰子义稳住马后扭头对着月山间吼道:
“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妇道人家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明明是我们城中纵马差点撞人,你在这里嚣张什么?”
月山间本想撒娇顶嘴,但是看到兰子义真的面露怒容,月山间知道兰子义发了真火,她不敢继续造次,只得乖乖的低头闭嘴。
虽然兰子义的马刚才跑的很快,但那队突然出现的兵士身手更快,他们非常利索的躲到路边,连路人都没怎么碰到。
兰子义训完了月山间后翻身下马,他走到军士们跟前问道:
“诸位兄弟没有人受伤吧?我是有急事赶路,所以才纵马跑起来。刚才说话的那是我贴身丫鬟,她个奴婢不知轻重,冒犯了诸位弟兄,哥几个千万不要见怪。”
与兰子义对面的是一个中年军士,看身上衣着应该是个旗总。他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兰子义下马之后他并没有发火,他正盯着兰子义仔仔细细的看。这个领头的旗总虽然没有发火,跟在后面的人却大有要发火闹事的意思,只见一个青年军士从街旁走过来,指着兰子义骂道:
“你他妈瞎了狗眼乱骑马,还敢骂老子是臭丘八,今天爷爷就让你知道……”
那青年军士骂的起劲,跟着他一起围上来的军士们也各个都摩拳擦掌,可当他们看清楚兰子义后居然同时收声,噤若寒蝉,一旁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军士更是给了那个骂人的兵丁一拳
“胡说什么呢?”他道。
兰子义本来是打算好言赔罪的,但将士们突然收声还是让兰子义很意外。虽然之前剿贼兰子义带过京营的兵,但那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认识他,这些正在气头上的将士们同时闭嘴很是让人不可思议。
兰子义再仔细一瞧居然发现眼前这些军士们都很熟悉,这些人都曾经在兰子义的记忆中出现过,那还是在兰子义入京之前,在落雁关里,兰子义虽然叫不上这些将士们的名字,但兰子义可以确定这些人他在落雁关时都见过。
他乡遇故人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兰子义此时自然也高兴异常,他伸手去捉旗总的手,同时笑道:
“老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为何不来我府上?现在你们是在马场谋事吗?”
没想到兰子义刚一开口那旗总便伸手将兰子义拨开,他领着同队其他将士掉头就走,同时匆忙说道:
“公子你认错人了,小人们哪敢做公子老哥?”
其他军士们见状也像是早就排练好了一样,低头便随着旗总走,看样子是想尽快了事。
这些兵丁虽然说着不认识兰子义,但他们浓重的北方口音却说明他们不是京城人。兰子义也弄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只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兰子义追问一行人道:
“那几位兄弟有没有人受伤?我这有银子你们拿了去看病。”
那旗总闻言回头下意识的笑道:
“老兵皮厚,没事的,少爷你把钱拿好。”
当那旗总说出“少爷”二字时,他与兰子义同时都惊住了。旗总自知说漏嘴,赶忙低头和其他人没入人群之中,而兰子义则站在原地思考,他看着那一行兵丁身上的行头,想起了那是辑虎营的装扮。
第六百二十八章 改头换面()
月儿知道兰子义发火,不敢催促,只敢提醒他道:
“卫侯,我们该走了。”
兰子义目送着那行军士消失,然后掉头上马,这时月儿又试探性的问道:
“卫侯,那是哪个营的军士?”
月山间这一问勾起了兰子义的回忆,兰子义想起月山间刚才说过的话,于是坐上马鞍后指着月山间呵斥道:
“我告诉你,我家世世代代都是丘八,我就是丘八出身,你要是嫌跟着我丢人那就滚回台城卫衙门,少出来丢人现眼。若是你还要跟着我,今后就别再让我听到‘丘八’二字,更不要仗势欺人,明白吗?”
兰子义训完月山间后便扬鞭策马,先行一步。月山间被兰子义训斥了一顿之后终于老实了,这次她没再多言,也没有使性子,而是没做声悄悄地催马跟上了兰子义。
两人一路上再未多话,只顾着向码头赶去。京城的码头虽然只是内河码头,但车水马龙,行商脚夫,一样不比江上的大港差。今日的码头这里也是人山人海,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港口这里多出了许多巡城的捕快和站岗的兵士,从哪些兵士们的装扮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城门校尉的人。
码头上被人看守的紧,兰子义自然不敢硬闯,他与月山间离着葱河岸老远便从马上下来,两人绕着港口附近游走了好几回,也没能找出一条安全的通路。
兰子义望着码头前列队巡逻的捕快们不禁叹息道:
“杜畿防范的还真是严啊。”
月山间闻言道:
“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卫侯难道把我给忘了?”
兰子义闻言想起刚才月山间提到过,她会易容之术,于是兰子义赶紧说道:
“你有本事那就快为我变装吧。”
月儿闻言笑着说:
“卫侯你就看好了吧。来,随我来。”
码头有客商进出得要卸货,想在码头周围找一处安静角落倒也不难,月山间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她很快就把兰子义带了一处仓库附近,虽然隔着货箱就能听到外面行人的声音,但这里居然没有人来。
月山间找了一摞麻袋安排兰子义坐下,然后便熟练的从行礼当中取出一个小箱打开,兰子义看的清楚,巷子里装满了笔刷颜料,还有毛发胡须。
月山间一边忙着给胡子贴胶,一边说道:
“卫侯你要易容简直不能再简单,反正你也没胡子,给你下巴上加一撮长须,在给你额头眼角加上几道皱纹,你就变成老学究了,反正你身上书卷气浓的让人胃里发酸,我保证没人能认出你来。”
月山间此时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易容的工作当中,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她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婉转动人。兰子义望着弯腰站在眼前的丽人,同时享受着她指尖划过自己皮肤的柔滑触感。兰子义轻轻叹了口气,吹散了自己心中的不满,这么一位佳人,无论她做错了什么都值得被人原谅,不是吗?“
兰子义看着月儿柔声的说道:
“月儿你可真有本事。“
月山间听闻兰子义语气缓和,她也好像忘掉了刚刚的不愉快,只听她俏皮的调侃兰子义道:
“圣人说的好:吾不试,故艺。奴婢是下贱人,没有本事傍身可是吃不到饭的。“
兰子义呵呵笑了起来,他道:
“公公他可舍不得放你饿死。既然你说自己多才多艺,那我有点事情不明白,你能替我解释一下吗?“
月儿笑道:
“卫侯只管问,月儿知无不言。“
兰子义道:
“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些粮食为什么要把粮食运到京口去?京城比京口离内地更近,不从京城直接卖粮反倒要把东西送往下游,卖粮的时候还要在折返过来,这样走回头路到底为何?“
月儿道:
“粮商怎么想的奴婢不甚了解,但奴婢知道,无论官家私人,京口乃是江东粮食积聚地,江东粮食收获之后都要通过水路运到京口,集中之后渡江送入大运河,沿运河送往北方,沿江各地的粮食也是从京口派船逆流而上。所以卫侯要为为什么,不妨从此处着手考虑。“
兰子义闻言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月儿你还真是懂得不少。我明白了,粮商费劲把粮食送到京口就是为了把这些粮食来路由黑漂白。“
月山间闻言笑了笑,她捉住兰子义的手把他拉起来,然后又取出一顶四方平定巾给兰子义带上,然后笑道:
“好了卫侯,这下你就成了一个老学究了,连衣服都不用换。”
兰子义抬手正冠,捋着胡子压低声音道:
“老夫只为求学,不近女色,你可不要坏了老夫的清白。”
月山间被兰子义逗得掩着嘴笑个不停,他推着兰子义去牵马,同时说道:
“先生说得好,先生说得对,先生这几天最好离我远一点,不要被人说闲话。”
兰子义被推着牵马,他问月山间道:
“我收拾好了,那你呢?”
月儿笑道:
“这个卫侯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然后兰子义就听到身后月山间手上有声音。兰子义想要回头去看,却被月山间阻止,月山间之说“到了街上卫侯自然看见。”
兰子义与月山间按着原路返回,不一会就来到街上,月山间这时也并排走到兰子义旁边,兰子义扭头一看,吓得以为月儿丢了旁边来了个其他人,仔细一瞧兰子义才发现月儿故意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脂,浓妆艳抹,惨白里面透着血红,就像个活尸一般。
兰子义深吸几口气,等定了神后他才问道:
“月儿,你怎么画成这幅鬼样子?”
月山间这时扭捏作态,装出一副东施效颦的恶心模样说道:
“哎呀,老爷你这是什么话,奴婢平时不都是这样吗?老爷你还总是夸我美呢,这幅装扮老爷还不满意?”
说着月山间还朝兰子义眨了几下眼睛。
月山间把个顾影自怜的丑女演得活灵活现,那两下眨眼看的兰子义差点就吐。兰子义为了保命赶紧撇开视线,同时自己也入了戏,他压低声音说道:
“花儿你说得对,今天你的装束还和平时一样美,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说着兰子义便与月山间牵马前行,路边行人见到当下模样的月山间好似闹市见鬼,纷纷避让,兰子义就这么和月山间大摇大摆的走向码头,中间遇到好几对巡街的捕快都安全走过。
到了码头前兰子义他们找到一条大客船。兰子义找了船家交了银子,买了船票,看着船夫送马上船,然后他和月山间拿了随身行李就排队上船。
有两个军士正在登船的舷梯口检查往来行人,兰子义看到两人手中拿着的正是兰子义的画像,而那两个军士看到兰子义,尤其是看到兰子义身后的月山间时同时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等到兰子义登船时,两军士都把脸撇的远远地,看样子恨不得兰子义与月山间赶紧上船滚蛋。
兰子义见状窃喜,低头跨步,一只脚已经踩倒舷梯上,月山间紧随其后,没想到这时有只手却拦在了月山间面前,拿手里正捏着一块手绢,而手的主人则说道:
“把脸擦干净。”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有惊无险()
身后话音想起,兰子义心中一惊,没想到成功在望居然还会节外生枝。
兰子义回头望去却见是个军官拦在月山间面前,这军官宽额方脸,目光如炬,浑身都透着一股精明历练。
兰子义心叫不好,同时看向月山间。月山间倒是非常淡定,她见军官拦住自己去路,假装受到惊吓,唯唯诺诺的低头咕哝道:
“老爷你快看看,这为兵爷不让我走。”
兰子义收回自己上了梯子的脚,走到军官面前压低声线,拱手作揖道:
“这位大人,不知我家婢子哪里得罪了大人,居然会被大人拦下来?”
军官回头看了看兰子义道:
“你的女婢没有得罪我,我只是让她把连擦干净。”
兰子义道:
“大人究竟因何原因为难一个女眷?”
军官道:
“我没有为难女人的意思,只是大人有命,命我们严加查看出城旅客,我也只是尽责而已。”
兰子义道:
“大人检查旅客只是为了捉拿奸人,我的婢子又不是奸人,大人拿她干什么?”
军官道:
“是不是奸人由我说了算,她妆太浓,先擦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叫糟,原本月山间化浓妆是为了隐蔽身份,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惹起了城门守军的注意,这可怎么办。
兰子义再次拱手说道:
“大人,女人涂脂施粉乃是为了出来见人,现在大人当中让我的婢子卸妆这和让她当众赤裸有何区别?大人您这样做可是不讲道理。“
军官冷哼一声道:
“我让她卸妆到底不是让她脱衣,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把脸擦干净再走!“
军官与兰子义堵在梯子上,后人登船不得,再加上军官上来拦路,旁边路人全都围了上来看热闹。船家见到自己的船被拦下,赶忙挤开人群走到军官面前陪笑道:
“大人,您这又是何必?您瞧这都把上船的路都堵住了。“
军官看都没看船家一眼,冷冷的说道:
“我把路让开,不打搅你做生意就是。“
那船家陪笑道:
“大人,你押着这两位客人也是要上船的呀。“
军官道:
“他们先留着,我问完了再说。“
船家道:
“可是大人,我这船马上就开了,这两位客人的马匹行李都已经上船了。“
军官道:
“那就把马拖下来!你走你的,我查完之前他们不许走!“
船家一听这话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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