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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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 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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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脂想了想后再次开口说话,只是这次开口他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杨脂道:

    “卫侯说中午江南楼中听到别人里通外国,可我却听说卫侯你中午时在酒楼里大闹了一场。“

    兰子义道:

    “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当时我正在吃饭,断断续续听到隔壁再讲给海贼卖枪炮的时,我正想仔细去听,太尉却把我门踹开进来抓人,隔壁的人就趁乱跑了。我之前还在想太尉为何要这么做,现在想想,太尉与诸位大人在朝为同僚,是不是受哪位大人所托,专门过来找我呢?“

    杨脂看着兰子义,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明显是在仔细思考,停顿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这时兰子义说道:

    “兹事体大,我以为应当及时上奏皇上。现在天色已晚,我看杨大人不如就在公公这里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便去面见皇上。”

    杨脂现在一头雾水,急需回去与诸位大人碰头,怎么可能还留下,闻言他只能起身道:

    “不必了,既然公公抓人的确事出有因,那我也不便多问,只是我请公公注意些影响,不要再将京城折腾的鸡飞狗跳了。”

    说罢杨脂起身拂袖,气冲冲的离开大堂。

    目送杨脂离开后鱼公公骂道:

    “这个歪屁股秀才,仗着自己御史的身份就敢在我这里大放厥词!迟早有一天我要抄他全家!”

    接着鱼公公对兰子义说道:

    “子义,你这说法固然好,可是只能脱这一时困,等杨脂回去弄清楚情况便会再次上门找我麻烦。”

    兰子义道:

    “他弄明白情况又能怎样?难道他敢把科场舞弊的事情四处张扬?我用海贼的借口堵住他杨脂的嘴,今后他就再难张开。”

    鱼公公道:

    “所以后面查案我都得用这个防贼的借口了?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说会不会好一点。”

    兰子义道:

    “公公说挑明的事情我刚才在门外时就考虑了,虽然杨脂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与公公咬上的是科场的事情,但藏着点多少还能给我们带来些优势。“

    鱼公公道:

    “能有什么优势?章鸣岳自知暴露便会出手防备,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兰子义道:

    “至少我们可以继续查下去,而不会被章鸣岳找借口把科场舞弊的案子抢过去自己查。“

第六百二十二章 宫中一夜() 
    青紫色的流苏遮挡在兰子义的眼前,似有似无,这层朦胧感为流苏外的景物增添了一层似若即若离的不实感。兰子义盯着纱帐外的房顶,吊顶上面黏贴着壁纸,壁纸上画着各种不规则但有规律的集合图样,这些图样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没有意义的图样却有一种勾人的魅力,它让人不自觉的发呆,分神,投入其中,再加上流苏带来的朦胧感,兰子义觉得自己醒过来也只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罢了。

    月山间在一边问道:

    “卫侯,醒了吗?”

    月山间的问候打断了兰子义的发呆,他躺在床上撇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月山间。月山间此时正站在帐外屋中,而在她身旁则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仕女,侍女们手捧铜盆水壶,镜子梳子,明显是来伺候兰子义起身的。

    兰子义见状翻身坐了起来,他笑着调侃月山间道:

    “你每天都能准时出现在我清醒的时刻,你是怎么做到的?”

    月山间招呼着仕女们上前伺候兰子义洗漱,自己则接过梳子为兰子义梳理头发,她答道:

    “奴婢只是记下了卫侯每天醒来的时间,早早恭候床前罢了。”

    兰子义笑道:

    “你骗我,我几次睡懒觉到了早晨,一梦醒来还要再睡时就没见你站在床头。今次我起床的时间就和往日不同,月儿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醒来的?”

    月山间闻言“嘻嘻”笑了起来,她道:

    “奴婢是伺候人的,若是连主人的生活习惯的不了解,那奴婢可就该受罚了。卫侯问的都是仆役所用的下贱本事,不是君子该学的。”

    兰子义笑道:

    “月儿你说的好有道理,可你把我摸得这么透,我总感觉有些心中有些寒。”

    月儿笑道:

    “卫侯又说笑了。”

    兰子义笑着应道:

    “是呀,是呀,我又说笑了。”

    接着兰子义端详着面前的镜子说道:

    “西洋镜真是照的清楚,你说着镜子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月儿没有管兰子义的问题,她反而问道:

    “卫侯你休息好了吗?”

    兰子义道:

    “还好,还好,这间房睡得很舒服。”

    然后兰子义补充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睡在宫中。”

    月儿笑道:

    “这里只是前殿,硬要说的话还算不上宫中。卫侯睡得舒服就好,这里是奴婢还在宫中时住的寝室,卫侯住的习惯就好。”

    兰子义听说这里是月山间之前住的地方,略有些吃惊,他又观察了一边四周,边看边说:

    “我就觉得这间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觉,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里屋里的布置都是按照女子闺房的格局来的。

    月儿你住的地方不错呀,比我在落雁关里的狗窝好多了。”

    月儿笑道:

    “卫侯说笑了。不过这间殿的确是招贤门台城卫衙门里最奢侈的一间,比爹他住的那间还宽敞。”

    兰子义笑道:

    “月儿你可真是公公的掌上明珠,一人就住一间殿,昨晚我鹊占鸠巢可真是为难你了。”

    月儿叹了口气说道:

    “爹他昨天就说得明白,我住的再好,爹他老人家再关爱我,我也只是个奴婢,卫侯你才是主人翁,这里本就是你的住处。而且昨晚卫侯只是住了进来,又没赶我走,何来鹊占鸠巢一说呢?”

    兰子义听到这话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兰子义已经穿戴齐整,在一旁仕女伺候着漱口之后,兰子义便站起身来,他道:

    “走吧,我们去见鱼公公。”

    接着,兰子义便与月山间一道出殿往鱼公公所在的台城卫衙门大堂而去,那些仕女则留在后面收拾屋子。

    快到殿门时兰子义问月山间道:

    “公公昨晚可休息了?”

    月山间道:

    “爹他昨晚熬了一宿,我昨晚也和卫侯一起睡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说话间兰子义与月山间已经迈步进入大堂。此时的台城卫大堂上只有鱼公公一人独坐,还有几个零星的台城卫分布在堂中,看着就知道是负责传令的。

    见到兰子义进来,几个台城卫先是拱手行礼。鱼公公本来正用手拄着脑袋,靠在桌上小憩,台城卫拱手的动作将他惊醒,鱼公公看到是兰子义与月山间进屋,捏了下鼻梁之后高兴的招呼两人道:

    “进来进来,正好有事要找你们商量。”

    兰子义与月山间走到公公面前行礼,兰子义看见鱼公公脸色泛白,眼袋漆黑,昨晚肯定忙了个通宵,同时鱼公公袖口衣襟处还有飞溅到身上的星点血迹,兰子义见此也明白了鱼公公昨晚到底都忙了些什么。

    鱼公公先是让兰子义坐下,然后挥手示意台城卫全出去,他揉着太阳穴叹道:

    “唉,老了呀!偶尔熬夜一次就觉得筋疲力尽。“

    兰子义道:

    “公公毕竟年岁大了嘛。“

    鱼公公道:

    “不说这些,我们谈正事。子义,那几个小子招了。“

    兰子义下意识的答道:

    “子义猜到了。“

    鱼公公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了袖口和衣襟上的血迹,鱼公公自嘲道:

    “真是忙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接着他对兰子义说道:

    “那些小子全招了,他们一人花了十万两捐来了一个进士。“

    兰子义闻言摇头苦笑道:

    “唉,想我兰子义辛辛苦苦,连考三年,连举人都中不了,这些人在京城里花上十万两就能捐个进士出来,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用功?花钱捐一个不就能当读书人了?“

    鱼公公喝了口热茶醒神,闻言冷笑道:

    “想花钱买实捐?美得你!那几个小子供词里说得清楚,今次想要捐进士,不仅要有钱,还有地域限制,买捐仅限江东籍士子,凤阳道南,江北地区也行,但要加银子。”

    兰子义道:

    “每年科举进士不都是各道均有吗?为何这几年来章鸣岳就敢让江东籍的世子占到大头?”

    鱼公公道:

    “的确是有各道均出进士的习惯,但也就只是习惯而已,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法令立下,所以章鸣岳才敢让江东士子独霸科场。”

    兰子义不解的问道:

    “那几个小子应当都是国子监的贡生,他们不用科举也有国子监补缺的名额可用,为何要花钱买进士?现在被抓就要掉脑袋了。”

    鱼公公笑道:

    “国子监补的缺可都给你当年诗社里的那些士子留着呢,他们这些捐官的监生全是商人出身,只有钱,没有权,国子监的缺轮不到他们。”

    兰子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他问道:

    “那他们是怎么在试卷上作弊的?据我所知进士科举的考卷都是要重新抄录一边,封住姓名,然后才能递交考官的。”

    鱼公公道:

    “那几个小子说得清楚,他们花了钱的便能得到三词六字的暗号,只要他们的文中出现这三词,文章便能中举。这些当权的圣人门生们也是花样多,洗冤寺里的那几个人,人人报出来的暗号都不同。”

    说道这里鱼公公精神一改,问兰子义道:

    “子义,人和供词都已经有了,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干?”

第六百二十三章 再出京城() 
    兰子义答道:

    “当然是禀明皇上,将此事追查到底。”

    鱼公公听到这话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他吩咐月山间道:

    “月儿,去为卫侯上杯茶。”

    月山间闻言点头应允,然后便去后堂沏茶。等月儿离开之后鱼公公露出凝重的神色,他问兰子义道:

    “子义,如果皇上真的已经……久卧深宫,不问世事,那我们向他禀明此事又能有什么用处?”

    说着鱼公公就把目光投向兰子义。兰子义答道:

    “公公,姓隆的之前就在我面前埋怨过,平妖贼后章鸣岳吃相太难看。皇上怎么想得我不清楚,但隆公公想要找机会教训教训章鸣岳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鱼公公闻言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反正他也不是要问皇上的意见,兰子义这么答已经够了。

    略微沉思后鱼公公慢慢将手放到一旁几上用力捏做拳头,他道: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动手了,再想回头也来不及,动手吧!

    子义,你与章鸣岳有仇,动士大夫就是你挑的头,事情已经开始,你总不能闲着吧?“

    兰子义知道鱼公公有事要安排,连忙起身,抱拳作揖道:

    “公公有事请吩咐,子义一定操办好。“

    鱼公公闻言呵呵笑了笑,他对兰子义的表态很是满意,但他的笑声中却透着一股寒风将至的凛冽感,这次鱼公公对章鸣岳动手,看来是动了真格。他夸奖兰子义道:

    “子义你年少老成,比起我手底下那群酒囊饭袋来不知要高上多少倍,事情有你出去办,我一万个放心。事不宜迟,待会我要去内阁,你吃些东西赶快出城去。“

    兰子义点头应诺道:

    “子义领命。只是公公,我出城是要做什么呢?“

    鱼公公道:

    “去余杭抓季知年。“

    兰子义闻言抬头,不解的看着鱼公公,他自言自语的问道:

    “抓季知年?“

    鱼公公对着兰子义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道:

    “不错,就是抓季知年。昨天晚上迟些时候台城卫向我汇报,白天时有人马从陆路出城,其中一个便是季知年。“

    兰子义道:

    “这次会不会又是替身?“

    鱼公公道:

    “那个是不是替身我不知道,但季知年不在城内我很清楚。大正已经没有季知年立足的地方,既然姓季的没从水路直接出海,那他就只能回余杭,无论台城卫看到的是不是真身,子义去追总没错。“

    兰子义道:

    “可我们手中已经有昨日季知年同席的人了,干嘛再费大力气去抓季知年。“

    鱼公公笑道:

    “我鱼朝恩想抓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能逃了的,这季知年必须得抓回来,无论如何。“

    兰子义听闻此言便想开口劝阻,鱼公公却抬手制止了他,鱼公公说道:

    “子义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我抓季知年可不光是为了面子。昨晚我连夜审人,那几个买进士的小子已经把他们知道的全都供出来了。但他们几个终究不在核心,知道的太少,据他们透露,所有的事情都是季知年居中处置,他们几个只管掏钱。子义,你也清楚,都家、吕家的公子我都动不得,想要把这件案子查清楚我必须抓住季知年。“

    兰子义道:

    “难道有了这些人写暗语,中进士的证据还不够吗?“

    鱼公公叹了口气道: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几个消息透露的太早,这会他们还没中进士呢。“

    鱼公公这么一点,兰子义便明白了过来,现在成绩尚未公布,这些人根本算不上进士,只要礼部的阅卷考官不让这几个人中举,兰子义他们手中的证据便算不上证据。

    反应过来的兰子义低头捏着拳头叹气道:

    “是呀,也怪我太急躁,要是等到殿试的时候在发难,这件事情就能彻底坐实了。“

    鱼公公开导兰子义道:

    “子义你也不要自责,你说得恰是时候。那季知年在中午见过你后便逃跑出城,连替身都用上,可见这些人心思之缜密。你要是真等到殿试的时候再把事情告诉我,或者我等到殿试在抓人,那殿上的进士当中保准没有我们手上这几个人。

    事已至此要想咬死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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