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大人半夜三更不在家休息,来台城卫衙门干什么?”
卫军答道:
“还不是因为下午那会千户大人派人闭城搜人的事,这些大人见不得我们台城卫嚣张,专门来这里声讨鱼公公。带头的御史大夫杨脂已经进去找鱼公公麻烦去了。”
兰子义道: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台城卫叹了口气道:
“我们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在这里维持治安,监视人群了。
卫侯,这招贤门您是甭想进去了,您若是与大小姐想要进宫,不如去南门试试。“
兰子义道:
“那我绕到从南门走吧,你们就辛苦了。”
说罢兰子义便与月山间重新上马,取道南向,绕道南宫门前。
兰子义身上带着的是东门腰牌,乃是进台城卫用的,如无宫内召唤,兰子义并不能自由出入其他宫门。好在到了南门之后,守门的御林军一看是兰子义,核对了他的招贤门腰牌之后便放他入内,管事的太监还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隆公公早早吩咐我们,见到卫侯一定放行。我听说鱼阿公那边日子不好过,卫侯您快过去吧!”
兰子义闻言与这太监拱手别过,然后他便在月山间的引领下迈步往台城卫衙门走去。
绕行宫城之后,兰子义总算来到台城卫衙门,此时的台城卫衙门灯火通明,远胜往日,门前兵士各个捉刀侍立如临大敌。兰子义来到门口,从守门卫军口中得知鱼公公此时正在大堂,兰子义知情后立刻赶去,刚到大堂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吼道:
“鱼公公,你们居然敢大白天在京城里闭城抓人,谁给你们台城卫的胆子?”
然后兰子义便听见鱼公公的声音说道:
“我台城卫抓人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御史台说三道四了?我只对皇上负责,皇上给我的胆子!”
第六百二十章 两派相争()
兰子义听到屋中吵闹,便在门外停了下来,现在屋内的氛围明显不适合兰子义涉足,所以他找了一个便于隐藏的位置,与月儿驻足偷偷的观察屋内。
相比于大堂外人头攒动,大堂里面的则显得空旷,除了两个端茶递水的小太监外,大堂里面只有对峙中的鱼公公和杨脂。
此时杨脂正立在堂中样,怒发冲冠,面红耳赤,鱼公公虽然还端坐堂首,但坐姿神态也和站起来差不多。
鱼公公刚刚说出来的话把杨脂刺激的更加激动,他指着鱼公公说道:
“我御史台督察四时,检举万事,王土之上,苍天之下,生灵万物,黎民百姓,我御史台无一不有权纠察,公公却说我没权管你?”
鱼公公闻言冷笑一声:
“我台城卫不在天下,而在天上!自高祖皇帝设立台城卫始,我卫军就是直属皇上的亲军,只有皇上能管我们,你们这些官僚想要管谁自己去管便是,少来管我!你们这些大人的脾性我岂不知?真要是让我台城卫也归入三省六部的行列,那台城卫就和大人们官官相护去了,皇上还怎么督察百官?”
杨脂道:
“哼!没想到台城卫到了公公嘴里居然变成了大正的良心!公公说的好,我们这些读书人都是贪官,朝廷里要是早让公公们这群‘干净’人当政,这天下早就成了三皇盛世了!”
杨脂口中“干净”二字自然指的是太监缺东西的事,可太监本就少条退,有哪个太监不忌讳的别人拿“净身”说事?像鱼公公这样站在大正最高处的大太监头子更是不会容忍别人说自己没把,所以杨脂这话一出,鱼公公当场就爆炸了。只见鱼公公抓起桌上茶杯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堂中伺候着的小太假被吓得跪地不起,抖如筛糠。
鱼公公踩过一地碎瓷器渣走到杨脂面前,他抬手指着杨脂骂道:
“姓杨的,你他妈骂谁呢?”
这杨脂到底是言官领袖,御史大夫,骨头也是够硬,鱼公公发这么大的火杨脂居然面无惧色,他气势上一点不输鱼公公,他盯着鱼公公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看公公声色俱厉,这样子不把我凌了迟杀千刀肯定难解心头之恨。皇上给公公胆子大过天,光天化日之下公公都敢扰乱京城,杀良冒功,杀了我个贪官自然不在话下。来呀,反正你们台城卫抓人别人管不着,我就在你衙门里,你抓我去洗冤寺里好好洗刷我的冤情吧!“
说着杨脂就并拢手伸了出去,等着鱼公公给他上镣铐。
杨脂这幅死硬到底的样子也是难缠,台城卫是有绕过各级衙门直接抓人的权利不假,理论上来说鱼公公硬把杨脂抓进洗冤寺里拷掠至死也完全没问题。但是御史大夫乃是当朝二品大员,是大正衙门最高长官之一,而且御史大夫乃是谏官,大正祖训,谏官言事,无论何事均不受罚,鱼公公手上要是没有杨脂图谋造反这样过硬的证据,还真就不敢抓当朝二品大员。可以这么说,今晚鱼公公要是敢把杨脂关进洗冤寺,明早京城的大臣们就敢过来把台城卫衙门整个给拆了。
鱼公公深知这一点,所以哪怕他现在恨不得把杨脂生吞活剥,他也不能那么做。鱼公公只得强压下火气骂道:
“杨脂,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他妈哪里给你杀良冒功?我有功可冒吗?“
杨脂道:
“你手下的卫军和疯狗一样满街抓人,我听说洗冤寺里已经人满为患,你那洗冤寺是什么地方,我还不知道?你把人抓进去那不就是杀良冒功吗?“
鱼公公气冲冲的坐回椅子上道:
“我那是抓人犯!“
杨脂紧紧追问道:
“公公是以何罪抓人?“
鱼公公道:
“这个不用你管!“
杨脂道:
“公公你大张旗鼓,扰市抓人,一抓抓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却又说不出原因,这种事情京城士民岂能答应?“
鱼公公被杨脂逼得烦躁,他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抓人就是为了追查原因,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你自然就能知道原因,着什么急?”
杨脂道:
“公公这话是在说笑么?你洗冤寺里屈打成招的事情可还少了?给公公你假以时日,只怕你能把里面人打得诬告他亲爹有罪!”
鱼公公怒骂道:
“杨脂,你当我台城卫是匪窟吗?照你所说我抓这么多人进去刑讯逼供,我是想要搞出多大的案子来?我他妈还要翻天不成?”
杨脂说道:
“既然公公不是想要屈打成招,而那些人犯又的确有罪,那就把人移交刑部,明日我御史台便会同大理寺与刑部,三司会审一定把公公所说的案情查个水落石出!”
杨脂这么说便是把鱼公公所有话路全部堵死,鱼公公自然是不能交人的,但他又不想把科场舞弊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他只得敷衍杨脂道:
“我说过了,我台城卫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杨脂道:
“但公公你作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怎能不给出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公公若是想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人,也行,我这里就有联合御史台二十八位御史联名签署的奏章,写得就是弹劾公公你的事情,明天一早我便亲自送文书去呈递给皇上!“
说着杨脂便将奏章从袖口中拿出,用力摔在桌上。鱼公公被杨脂逼得没了办法,不得已只能拖延道
“卫侯手中掌握这关键证据,等他回来便能告诉你我抓人的原因。”
杨脂听闻此言便反身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他道:
“好,那我等着卫侯回来。”
鱼公公见杨脂坐下,两眼通红等着他道:
“你在我这里等?都这个时候了卫侯就算回来也是回府去休息,怎么可能来我这里?”
杨脂冷笑道:
“天下谁人不知兰子义就是公公你养的一条狗,他被公公你派出去查案,回来肯定要来向你禀报。真要是他兰子义回府睡觉去了派人将他叫来便是,公公若是人手不够我有人,我派人去找。”
鱼公公咬牙切齿的对杨脂说道:
“卫侯是出城去捉拿人犯,现在城门已闭,月满中天,他今晚都有可能不回来,难道杨大人还要在我这里过夜不成?”
杨脂答道:
“不错,今天我就在公公这里过夜了!反正明天我要求见皇上,从公公这里出发我还走的近。”
杨脂不愧为御史大夫,嘴巴就是硬,不仅硬,还能说,鱼公公愣是被杨脂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抖着手端起茶碗压压火气。
兰子义在外听到这里,微微一笑,他知道现在是时候进屋,于是他开始整理衣冠,一旁月山间见状拉住他小声说道:
“卫侯你干什么?公公明显不想让你进去啊!”
兰子义笑着对月山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阻拦,然后兰子义迈步入门,对着鱼公公作揖道:
“公公,子义回来了!”
接着兰子义起身对杨脂笑道:
“杨大人,子义这条狗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巧言辩解()
鱼公公只是想拿兰子义做挡箭牌,他并不希望兰子义在这个时候出现,所以兰子义进门后鱼公公的第一反应是诧异和愤怒。鱼公公本以为兰子义是没弄明白情况,愣头青冲了进来,不过看到兰子义自信的笑容,鱼公公心中的焦虑便释然了。
其实杨脂也没有想到兰子义会在这个时候进门,而且听兰子义话的意思,明显是听见了之前的对话。
杨脂看着兰子义既有些惊喜,又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是老江湖了,这点场面还是可以应付的,杨脂倚进椅子里,慢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他说话时语气甚是倨傲,他道:
“卫侯既然回来了那就说说你为什么出去抓人吧。“
兰子义进门之后的表现和往日很是不同,他开始时主动搭话杨脂,现在杨脂找他说话他却又不理不睬。杨脂问话的同时兰子义正忙着对鱼公公作揖,他道:
“公公,人我没抓住。”
鱼公公虽然相信兰子义今晚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好,但他并不清楚兰子义的具体计划,现在兰子义秉命,他也只能两眼摸黑,顺着兰子义的话往下说道:
“没抓住就没抓住吧,你出城时就已经迟了,抓不住也正常。他是怎么逃得?”
兰子义道:
“船上的是他的替身,他的真身走了另外一条路。”
这条消息勾起了鱼公公的兴趣,鱼公公敏锐的嗅觉让他嗅出了异样的味道。鱼公公自言自语道:
“替身?一个商人居然弄替身?“
兰子义只顾与鱼公公对话,却把杨脂晾在一边,杨脂觉得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冲兰子义吼道:
“兰子义!我问你话呢!“
兰子义回头对杨脂笑道:
“大人乃是人,我这条狗哪有资格和您说话?您歇着就好,不要老是自降身份与我这下贱人往来,那太丢人。“
鱼公公听闻此言偷偷发笑,杨脂则被兰子义一句话挤兑的气堵,脸都涨红,他道:
“公公说今天台城卫满街抓人事出有因,却不告诉我是何原因,他说你掌握着重要消息,要等你回来再讲,你现在已经回来,倒是告诉我你们今天为何抓人,你追查到了什么消息?“
兰子义道:
“我刚才已经说的清楚,人跑了,消息也没了。至于为何抓人,我劝杨大人不要多问“
杨脂怒道:
“笑话!这天下哪有我御史台问不得的事情?你少敷衍我。“
兰子义闻言微微一笑,然后扭头对鱼公公说道:
“公公,可以说吗?”
鱼公公不知兰子义肚子里卖的什么药,这时只能道:
“杨大人这样追问,你就说了吧。”
兰子义笑道:
“军情要事本不便向外人透露,但杨大人坚持,那我也就只能说了。今天京城是在追查海贼。“
兰子义此话一出,鱼公公和杨脂都惊了,杨脂说话时不经意间语气都缓和了许多,他问道:
“海贼?哪里来的海贼?海贼不是都被戚准给剿灭了吗?“
兰子义道:
“今日之前我本也是这么以为的,但今天中午我在江南楼吃饭时,偶然听见隔壁包间有人在讨论贩卖军火之事,其人是江东巨贾季探云之子季知年。“
杨脂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道:
“季探云季老板有朝廷特地颁发的勘核印,他在海外有生意,和夷人换些军火没什么意外的,这和海贼有什么关系?“
兰子义冷笑道:
“他为朝廷贩卖军火自然没有问题,可他要是卖枪炮给海贼呢?甚至他要是给海贼当内应引狼入室呢?“
杨脂听到这话脸色凝重起来,他道:
“卫侯你所说的都是猜测。“
兰子义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不是猜测,我今天中午就听到了不少。而且当时与季知年同桌吃饭的可有不少人,我隐约间还听见季知年称呼同桌有人为公子,还听到了某几位在京的大人。”
杨脂现在的脸色更加糟糕了,他道:
“孤证不立,你听到了别人可听到了?”
兰子义道:
“我就是人证,不需要其他人来证明。”
杨脂道:
“那你就是捕风捉影。”
这时鱼公公突然气定神闲的插话道:
“我台城卫捕得就是风,捉的就是影。天下没有御史台不能查的事没错,但天下也没有我台城卫不能疑的。只要有风吹草动,哪怕只是流言蜚语,我台城卫也要把他挖地三尺给挖出来。海贼之事关系京城安危,更是马虎不得,莫说我抓人,只要那人身上有一丝嫌疑我就要扒他的皮。”
杨脂没有料到兰子义突然来这么一手,而且兰子义说得煞有介事,中午他在江南楼吃饭的事情众人皆知。兰子义这番话亦真亦假,虚虚实实,居然唬得杨脂不敢动弹。
杨脂想了想后再次开口说话,只是这次开口他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杨脂道:
“卫侯说中午江南楼中听到别人里通外国,可我却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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