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候不知吗?车里做的乃是太子殿下。”
第54章 仁孝储君()
骑手说道:
“卫候不知,车中坐的正是当朝太子。”
兰子义闻言惊讶万分,立马滚鞍下马,跪地扣头道:
“臣兰子义罪该万死,有眼无珠竟然敢惊扰太子车驾,还请太子恕罪。”
这时卫士已经把马牵到队伍后面,侍卫骑士和仪仗又重新排好队列,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兰子义跪在地上,心想前天晚上不小心驱马上了御桥就差点被朝中百官喷死,这次冲撞了太子车队那不得要了亲娘老命。
没想到此时步辇中传来一阵柔和的声音:
“卫候哪里的话,我每次出行仪仗都如此隆重,本就奢侈,还要让行人回避,妨碍百姓生活,是我的罪过。这次还把卫候马给惊到了,唉,身为太子却不能为天下人做个好表率,真是有愧与天下啊。”
兰子义听着心中暖暖的,没想到太子如此温厚,本来德王凶悖异常,兰子义以为太子哪怕优柔寡断也会有些许暴虐。这次不寻常的照面哪怕是给其他达官贵人也会生气,太子却在自责,况且错还不完全在太子身上。只这一番话兰子义对太子就已经充满好感。
太子又说道:
“代公年初时出击漠北,为我大正除去边患,如今卫候又选作我弟弟的侍读,父子俱为大正忠臣,难能可贵。一直想请卫候来东宫,我亲自犒劳一番,不过卫候入城也不过三天而已,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让卫候休息几天。”
兰子义跪在地上再次扣头,说道:
“承蒙殿下厚爱,子义受宠若惊。”
车队仪仗已经重新安排好,眼看就要重新出发,太子说道:
“卫候如不嫌弃便让我载你一段吧,顺便替我大正百姓感谢你父亲。”
兰子义听后跪地不动,电光火石之见心中思绪万端,
“太子请我上车,可我身为德王侍读与太子密聊回去如何交代?就德王那副样子,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肯定没我好果子吃。还是先回绝掉好。”
于是兰子义说道:
“太子如此看重子义,实在是子义,应当说是我兰家无上荣耀。只是太子仪仗出行肯定有事,子义刚才马闯车队已经耽误了太子行程,哪里还敢再耽搁殿下。况且子义也还要赶回德王府,与殿下不是同路,所以子义打算自己回去,还请殿下海涵。”
兰子义说完后车内似乎犹豫了一会,之后传出太子的声音
“原来卫候还有事情,那我也不便打扰,下次如有机会还请卫候移步东宫,我好好招待卫候。”
兰子义听到太子这么说,心中松了口气,没想到太子这么好说话。
只是这时太子步辇下一个文吏模样的人登上步辇,在车窗边耳语几句,车里传来太子的声音
“有道理,有道理,是我疏忽,看来我想的太少了。幸好你指正及时,要不差点犯错。”
接着太子朗声说道:
“今天把卫候的马儿给惊到,差点害的卫候受伤,如果我连声道歉都不说就让卫候这么回去传出去天下百姓会如何说我?功臣入京我身为太子没有设宴招待也就罢了,可我今天在路上碰见却不邀请上车那就是我失礼了。卫候不必客气,上车与我小叙片刻,在下表达些谢意和歉意就好。”
兰子义扣头在地,心想为何如此倒霉,刚才那个小吏是想故意害自己?
兰子义跪在地上接着说:
“皇上卧床,太子监国,军国大事都需太子操劳,子义区区之身怎么好意思耽误殿下。殿下如果将来有空闲再请子义也不迟,不必今日的。”
车里太子犹豫道:
“这个,这个,卫候真的不愿意啊??????”
刚才上车给太子耳语的小吏见状突然呵斥道:
“卫候大人!太子如此殷勤邀请,你却百般阻挠是何居心?难道太子连请你上车的资格都没有?还是说能请得动卫候的只有皇上?”
车里太子听到后连忙小声说:
“不得无礼,我没有那个意思??????”
兰子义听得心中大骇,话要是这么说真就严重了,连忙扣头说道:
“子义不敢!”
车边小吏朝着车中行礼说道:
“太子稍安勿燥,这等小事不劳太子操心。”
车内太子说道:
“卫候如不愿意就不要强人所难,以后还有时间的。”
小吏行礼道:
“太子身为储君,又在监国,一言九鼎,岂能说改就改?还要被臣下无缘无故的拒绝这样怎能号令天下?”
兰子义听到后心里确定这个小吏是想借机挑拨他与德王了,不过德王看他兰子义本就不顺眼,挑拨不挑拨也就那样了。
到是太子还是接着说:
“卫候已经说清楚了,他回王府有事,怎么能说是无缘无故呢?再说我只是代皇上监国而已,用不着号令天下的,就算要我号令天下也不必强人所难,你就不要在强迫卫候了。”
那小吏深深作揖,说道:
“为皇上监国乃是太子的分内事,为太子接洽外事是小臣的分内事,如果太子以为小臣所做失职就请太子将小臣革职,但在革职之前小臣还是要为太子尽忠。”
车里太子叹气道:
“这,这??????”
小吏转过身对着兰子义说道:
“卫候大人!还要再请你吗?”
兰子义心中已经把这个小官全家女性亲属挨个问候了一遍,可也没法改变现实。于是一咬牙,说道:
“臣兰子义遵命!”
接着起身走去,爬上步辇进入车内。
刚到车门前一股熟悉的感觉便涌上兰子义心头,说熟悉是因为那就是在落雁关时兰子义感到自己母亲的感觉,就是那天见到德王的感觉,隐隐约约还是那天见到隆公公的感觉。车内一个小太监掀起门帘,兰子义钻入车内,
正对门里一位三十多岁,体态稍显臃肿的男子正坐在桌后,面带微笑看着兰子义,这肯定就是太子了。
虽然说太子与德王是兄弟,但两人长得区别很明显,太子方面大耳,算不上英俊但面目却很慈祥,下巴上留着一小簇胡子。最重要的是兰子义可以感觉到太子散发出的精神像是一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错就是这种感觉,看似华丽,并且能歌善舞,但却只是被限制在那里,而且本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被限制的感觉,并没有想着冲破牢笼一飞冲天。但相对德王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精气神这已经好的多了,这至少是一个站立起来的灵魂,哪怕是被束缚着站起来。兰子义可以感到太子的精神像盏明灯一样照亮周围,但比起德王来还是显得暗淡许多。
兰子义心想:
“怎么回事?为何到了京城这种感觉会出现在其他人身上?还这么频繁。“
不过兰子义现在是在步辇内,没有那么多时间多想。
看完太子兰子义有抽出时间扫了一眼车内,步辇布置十分华丽,功能齐全,暖炉冰盒茶叶热水,还有家具和随行书籍,简直是座移动的房间。
兰子义进到车内,扣头说道:
“臣兰子义拜见太子。”
太子见到兰子义,明显感到不舒服,闷声咳嗽了一声,好像是被人在胸口敲了一锤,不过太子很快调整过来,柔声说道:
“卫候不必多礼。请坐。”
见兰子义做到旁边凳子上后太子对着小太监说:
“你可以出去了。”
小太监点头后钻到车外。
这时队伍已经开始移动了,兰子义看到窗外天街两侧的景色不断变换,车内也随之微微摇摆。
太子先发话道:
“卫候真是??????真是意气风发,勇猛无畏呀,刚一进来那股精神我以为是只吃人的老虎呢。”
兰子义听太子这么说连忙跪下扣头,说道:
“子义自幼生长在边关,不懂礼数,冒犯太子了。”
太子笑着抬起手,说道:
“卫候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个比喻而已,很不恰当啊。快坐,快坐。”
见到兰子义又坐回坐上去,太子说道:
“我没有见过代公,但看到卫候这幅勇猛劲便可以想见代公如何威武了。”
兰子义说道:
“子义一定将太子的夸奖转告家父。“
太子听着点头笑道:
“有劳了,如有机会我一定当面告诉代公。“
接着太子说道:
“代公勇冠天下,寒冬腊月深入漠北一举击败我大正北方大患,绝对是大功。只是这次??????按例代公如此应当被征召入京封为三公,鸣岳兄前期拟的旨也是如此,但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次要加封代公。“
太子见兰子义听着默不作声,连忙挥手说:
“卫候不要多想,我没有要贬低代公的意思,也不是说代公不配当此位置,只是觉得这不合以往惯例而已。“
兰子义点头道:
“子义明白,其实家父自己就不愿受封代公,毕竟功劳再大也只是臣子而已,不该有这种头衔的。“
接着车中一段沉默,一会后太子说道:
“弟弟他,可好?“
兰子义没听清楚,抬头问道:
“太子说什么?“
太子说道:
“德王可好?“
第55章 帝室贵胄()
太子问道:
“德王可好?”
兰子义听着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应付地说:
“还好还好。”
德王说道:
“卫候不愿跟我多说德王的情况?”
兰子义大窘,说道:
“子义不敢,只是不知太子想问些什么。”
太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些什么,只是想要知道我的兄弟他有没有受人教导,有没有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兰子义默不作声,心里却已经如同走马灯一般换了一个又一个念头,按理来说德王出来争位是明摆着的事情,太子不会不知道,既然太子很了解为何要在这里表现出这么关切的神情来?虽然兰子义很想把太子的做法解释为一种试探或是一种姿态,但兰子义从心底里相信太子的感情是真诚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太子对他冲撞队伍这件事情的处理,更是一种感觉,非常的玄妙,其实他对德王也有同样的感觉,只不过德王是一门心思看他不爽而已,而太子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真诚的关切。
见兰子义没有说话,太子接着自己说道:
“卫候可能觉得我是在伪装吧,确实,大家都会这么想,毕竟我目前是太子,而德王要取代我成为储君的消息可不是空穴来风,我知道的,父皇做事一向如此。当年我皇兄五人,我排行最小,结果现在只剩我了。”
说着太子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忧伤。太子又说道:
“当年我有五位兄长,四哥与我同母,其他几位兄长都是宫中其他几位嫔妃所生,虽然如此但大家都情同手足,虽然贵为皇室可我们已经是兄弟,大哥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我们也都没有觊觎之心,我的母亲一直让我和四哥对大哥别丢了臣子的礼节,可私底下我们六个兄弟总是伙同在一起,小时候的时光是最美好的,那时我们老是能躲过贴身太监的监视,在宫中自由自在的游荡。可不知为何皇上就是迟迟不立大哥为太子,反倒是在二哥十六岁那年立他做太子,在我看来两位哥哥区别并不大,没有哪个比另一个聪明或是更会讨人喜欢,而按照国藏的继承伦理必然是大哥做太子无疑。为此朝中大臣云集拱极门前请命,最后的结果是大哥和皇后被父皇赐死,军机处首辅大学士以谋反罪斩首,其他几位大学士庭杖后发配边疆,朝中大臣为之血洗。”
太子说着这些自己不愿再提起的东西,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兰子义见状说道:
“太子如果不愿说就算了,宫中禁讳本就不是子义应该窥探的。”
太子摇摇头说:
“卫候不愿听吗?我很难再找个人说这些事情了,更何况我也想让德王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了太子他应该要明白这些的。”
兰子义听太子这么说便不再说话,
太子接着说:
“二哥入住东宫没几年,我的三哥年纪也大了,他的母亲和大哥的母亲是姐妹,他恨二哥夺走了大哥的位置,他也想要当太子,可事实上二哥只是被父皇选中了,什么都没做。三哥拉拢了朝中一些大臣支持他,此时父皇对二哥有颇有微词,一时之间东宫与朝中风云莫测。可他把问题想简单了,父皇并不支持他,最终在台城卫查出三哥书信结交南方镇军后终于把三哥赐死,南镇兵也在后面几年内逐渐裁撤。同时父皇认为二哥身为太子却不能促使兄弟和睦,反而各立党派互相攻伐,不适合再为太子,也赐死了。当时朝中支持二哥和三哥的大臣几乎无人幸免,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一时之间京城官员几乎清洗一空。二哥被废后父皇绕过了四哥,立了五哥,那年五哥十四岁。没人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只知道最后父皇为了防止四哥有非分之想把四哥和我的母亲赐死,我也被关到冷宫里,一待两年。”
说到这里太子眼角划过两行热泪,兰子义能感到太子心中的痛苦和迷茫,还有浓浓的恐惧。
太子抬起袖子擦掉眼泪,说道:
“那两年我一个人被困在冷宫中无人过问,每天只有两顿冷饭,衣服被褥都是自己清洗,夏天还好打些井水自己淋一淋,到了冬天只能每天裹住被子缩在床脚,脸上和手脚上全都冻出疮口。那时真是朝不保夕。后来我听说在那两年里我的五哥在东宫也小心翼翼,不敢说错话不敢做错事,对父皇奉若神明,与大臣保持距离,终日在书房苦读,连女色都不近。可即使如此两年后,我十五岁那年莫名其妙的父皇立我做太子,这次连理由都没有,五哥就被废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被御林军送进东宫,见到五哥焚香祷告说‘只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