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说今次恩科是专门给江东人考的,那我个外地人想要考上完全没有希望,你又怎么能给我指条路出来?我看你是在诳我,把银子换回来,我不随你去了。”
那无赖闻言回头翻了兰子义一个白眼,他道:
“你若不信我你便走,我不拦你,但银子既然到了我手里,你就别想再要回去。”
兰子义怒道:
“你这不是明抢吗?我要告官!”
无赖闻言笑道:
“我就是明抢你又能如何?想告官你就告去,反正你我记下来了,这京城里面遍地都是我兄弟,你敢告官我和我的兄弟不会放过你。更何况你以为官会管你这事?你想多了,叫我出来办事的可是礼部的侍郎大人,你告谁都没用。”
这个无赖的嚣张模样已经完全激怒了兰子义,兰子义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拔刀切碎这小人的丑恶嘴脸。但这个家伙提到了礼部,虽然这个无赖极有可能是个骗子,但空穴岂能生风?若是这无赖真能和礼部扯上关系,那么兰子义便可以此为借口攻击章鸣岳。
想到这里兰子义收敛起了自己的满腔怒火,那无赖见兰子义神色变软,以为他害怕认怂,无赖便更肆无忌惮的说道:
“我告诉你,就算我是个混混,我也是京城的混混,不是你们这些外地人随便可以小瞧的。你可知我们京城人从小耳濡目染朝廷风采,出京便有三品威仪?乖乖跟我走,交了银子给你东西,别来跟我顶嘴。”
兰子义没在说话,他低头催马,只管跟上无赖。那无赖领着兰子义,趾高气昂的向前走,嘴中污言秽语不断,把外地人骂了个遍。不过接下来的路程比不远,无赖将兰子义领到一处破落巷子里,指着里面一处破房子说道:
“就在那,进去交了银子那东西,拿完东西赶快走。”
兰子义问道:
“我刚才不是已经给过你银子了吗?”
无赖不耐烦的说道:
“跟你说是敲门砖,敲门砖,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还想不想中进士了,想就少废话。”
兰子义瞪着无赖看了一眼,没有抢辩,他便牵着马往院里走去。
兰子义一直以为京城繁华,没想到也会有这种落魄地方。那无赖指出的房间院落已经年久失修,看上去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可就这么一件破房子,在兰子义进去的时候居然有人从里面匆匆忙忙走出来。
出来的人与兰子义打了个照面,然后便低头匆忙出去,兰子义看那人背着书筐的模样,知道那一定是个考生,再看小院,连个守门人都没有,兰子义也不敢将马随便留在门外,他便牵着马一起迈进院落。
刚一进园兰子义便看到堂屋正对面堂屋门前站着另一个书生,那书生面前屋门虚掩,屋门内昏暗不已,也不知屋里坐着是谁,究竟有几人,只能听见黑暗中有个声音说道:
“二十两!”
门口那书生闻言踌躇一会,最后咬牙从怀中取出二十两银子递进门去,门内拿了银子便递出一个匣子来,然后门内声音又道:
“这是今年考题,拿好!”
那书生拿了匣子立刻侧身打开来看,粗粗扫视一遍纸上表花的经传后,书生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然后书生发现了进院的兰子义,他赶忙收起摊开的纸张,低头匆匆离去。
兰子义目送那书生离开,他来到虚掩的门前,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递进门内,结果门内人拿了银子后却说:
“一百两。”
第五百七十五章 自讨苦吃()
兰子义听闻门里人加价,很是恼怒,他道:
“明明是二十两,刚才那人交银子我都看见了,为什么到我就成了一百两?”
门里人道:
“因为你是外地人,今次恩科不是给你们外地人考的,若是考上的外地人太多我会被怀疑的。”
从之前见到无赖开始,一直到现在门里买考题的上线,这些人在话里毫不掩饰的透露着对外地人的鄙夷与不屑,这让兰子义异常恼怒,同时也让兰子义产生疑惑,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与外地人过不去?这些人如此坚决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说明这些人的确知道什么东西?
兰子义没在多嘴去争执,他探手入怀拿银两。有了之前被无赖骗钱的经验,这次兰子义没再拿一百两出来肉包子打狗,他凑了凑凑够八十两递进门里去。门里人拿了银子后便递出一个匣子来,然后说道:
“拿了就走,别耽误我生意!”
兰子义接过匣子放入袖中,转身牵马而出,在他出门的同时又有书生被引进这边院中。兰子义心道:
“这儿的生意居然这么好。”
出门之后兰子义便踩蹬上马,那个引他进来的无赖正忙着接应另外一个书生进院,即使与兰子义擦家而过,无赖也没有抬头理睬。
兰子义看了无赖一眼,冷哼一声后策马而去,拐了几个弯后便来到主街道。
上街之后走了一会兰子义便遇到沿路寻来的桃逐兔,看来桃逐兔已经在街上找了许久,他和他的马全都急的满头大汗。
桃逐兔见到兰子义后喜出望外,在离得很远的时候桃逐兔便高声呼唤兰子义,两人接头后桃逐兔便问道:
“少爷,可算找到你了!”
见兰子义眉宇间神色怏怏,有愠怒气,桃逐兔又问道:
“少爷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难不成是那杜京刁难你了?”
兰子义闻言挤出一个微笑道:
“三哥你不要着急,不是杜京为难我,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那么做。“
桃逐兔问道:
“那少爷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心情看着还不好?”
兰子义道:
“因为遇到一些事。倒是三哥你,你和大哥二哥不是在府里吗?怎么跑到街上来了?”
桃逐兔道:
“还不是因为见不到少爷。豹子叔带着其他人都回来了,却没见少爷你的人影。眼看着已经下午,我们着急便分头上街来找。”
兰子义道:
“也就是说现在大家全在街上?”
桃逐兔道:
“是的,怎么了少爷,有什么事情要做?”
兰子义道:
“的确有事情。三哥你赶紧叫上大哥二哥,把马场里的人都借出来,有个地方我们得去一趟。”
桃逐兔虽然不知兰子义想要干什么,但自家少爷要干的事情肯定不能耽搁,于是桃逐兔便调转马头打算出发,他对兰子义道:
“少爷放心,我现在就去,少爷你赶快回府里吧,我们人调齐了待会回府里碰头。”
就在桃逐兔打算出发之际,兰子义又突然道:
“三哥且慢!”
短时间内截然相反的命令让桃逐兔晕头转向,他不解的回头看向兰子义,问道:
“少爷你怎么了,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少爷要我怎么做?”
兰子义此时正在思考,他摸着下巴说道:
“我在想这件事情究竟该不该由我们自己动手。”
沉吟片刻后兰子义问道:
“三哥,月儿在哪?”
兰子义话刚问吧,月山间便策马从人群中现身,她嬉笑道:
“卫侯是在找我。”
月山间突然出现,把兰子义以桃逐兔都吓了一跳,不过月山间的身手兰子义是见识过的,鱼公公敢把这个女人带入军营,还敢让她在乱军丛中随意走动,这样的女人绝不简单,她只要想藏,兰子义肯定找不到。
兰子义笑着对并骥上前的月儿说道:
“月儿总是能守在让我察觉不到的地方,暗中做我的保镖,这让我很是安心。”
桃逐兔闻言哼道:
“我看担心还差不多,还安心呢。”
兰子义没管桃逐兔,他继续对月山间说道:
“月儿,我有一时需要公公帮忙,你代我转告公公,现在立刻如此这般。。。。。。”
接着兰子义便与桃逐兔和月山间结伴回府,其他在街上寻找的人也都相继回来。当晚兰子义为独孤豹设宴接风,大家饮酒作乐,好不痛快。酒至蚶处独孤豹自然问道:
“子义今天究竟是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捕头叫住?”
桃逐兔闻言替兰子义答道:
“听豹子叔的描述,今天叫住少爷的捕头就是之前来府上找过事情的杜京,那人是杜畿的亲哥,是章鸣岳的心腹,他有事没事都回来找少爷的麻烦。”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所说,又想起了今天杜京对他说的话,心中不免惆怅,于是便情不自禁的叹息道:
“杜京找我谈不上什么麻烦,只是因为我与他立场不同才造成了许多误会。”
在座其他人并没有想到兰子义会这样评价杜畿,闻言全都转头看向兰子义,仇孝直更是直接开口问道:
“卫侯今天是和杜京谈了些什么?”
兰子义笑着摆手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
独孤豹看着兰子义不欲言谈的模样,立刻开口打圆场道:
“子义你在京中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安排吧,我就不多问了。不过今天你找鱼公公调动台城卫,这事太大,我不能不问。”
兰子义道:
“其实我今天会来迟,是因为路上遇见了贩卖恩科考题的商贩。”
然后兰子义便将今天路上的见闻说来与大家听。众人听罢之后面面相觑,仇文若则说道:
“章鸣岳取士的确偏向江东籍贯,但是像那几个卖题的贩子那样露骨的歧视外地人,这就太过了。那几个卖题的是不是假的。“
兰子义道:
“是真是假台城卫那边问了自然知道。”
独孤豹问道:
“那么台城卫那边有消息吗?”
兰子义道:
“暂时没有,不过快了。”
兰子义话刚说吧,月山间便从外间进来,附在兰子义二胖低语几句。兰子义听着不住的点头,听完之后兰子义便打算开口告诉独孤豹,不过独孤豹却在兰子义之前抬手将兰子义止住,他道:
“子义不用多说,代公让你入京便是对你放心,今次我来见你一趟,也觉得你能独当一面。你在这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我落雁关之人一概不知,要不然御史台的诸位大人揪住落雁关不放,代公日子也不好过。“
兰子义闻言点头,他举杯为独孤豹祝酒道:
“豹子叔一路劳累,当然不用去管这京城里面的琐碎事,来,子义敬豹子叔一杯。”
又吃喝了几轮之后,独孤豹借口不胜酒力,先回房去睡。而兰子义则与月山间一道出府。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行人已经稀疏,兰子义不想弄出太大动静,便早早叫人备好马匹等在门口。桃家兄弟本想跟随兰子义前去,却被兰子义好言劝阻,最后兰子义只和月山间一同出发。
上马之后兰子义问月儿道:
“公公他们是在哪里审问人犯?”
月山间道:
“台城卫审问还能在哪?只有玄武门外洗冤寺。”
第五百七十六章 自讨苦吃(下)()
京城方圆四十里,人满为患,比肩接踵,白天时走在路上,稍不留神就会碰到旁人,那时直觉街道太窄人太多。可等到晚上,独自上街,空无一人的街道与街旁坊间壁立的高墙又会沉重的压在行人肩上,让人喘不过气来。白天时走不了多久的街道,在夜晚无人的时候便会幽长的异样,无论怎么走都好像走不到尽头,没有行人相伴,这样的街道好似鬼域,就连远处传来的打更声都缥缈的像是从地底钻出,听到这种声音人不禁会怀疑是否真的存在一个打更人,每晚定时定点被敲响的竹筒声音到底是出自人手还是出自鬼手。
兰子义并不是第一次夜行京城,他早已领教过京城夜的幽寂,只是今晚的街道让人格外感到阴冷。
想到这里兰子义自言自语道:
“今晚真是冷啊!”
月儿闻言说道:
“卫侯觉得冷吗?我把斗篷给你。”
说着月儿便要解开斗篷披到兰子义身上。兰子义连忙摆手说道:
“我不冷,月儿你不要解斗篷。你要是解了斗篷被人看见怎么办?”
月儿闻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笑着调侃兰子义道:
“怎么?卫侯生怕我被人看?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害怕什么?再说这夜深人静的京城街上,哪里有人会看到我们?”
兰子义道:
“我不是怕你被人看,我是怕你在这个时候被人看到,这个时候你我出门可是相当惹人怀疑的事情,京城鱼龙混杂,谁也保不准有没有人盯着我们。”
月儿笑道:
“卫侯多虑了,月儿保证,这周围绝对没人盯着我们。任谁都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藏起来。”
月儿的功夫兰子义是知道的,她本身就是个探子,其他探子想要躲过她的眼睛确实很不容易。
月儿见兰子义不说话,又问道:
“卫侯刚才说冷,莫不是觉得只有你我走在街上不安全?”
兰子义摇头笑道:
“我本以为今晚能和月儿你一起畅游京城,好好花前月下一番,现在看这月黑逢高的光景,真是晦气,这种夜色我又怎能不觉得冷呢?”
月儿闻言娇滴滴的笑出声来,她道:
“卫侯你还真是儿女情长
兰子义自嘲道:
“只不过是些书生习气罢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来到东边台城卫衙门那里。平日里到招贤门前,引路的都是公公,今日兰子义与月儿到后,等待他们的却是台城卫。卫军接了兰子义后也不多言,只是带着他二人进宫,向北穿过台城卫衙门后来到宫城外北边的区域
这片区域说他是台城它却不在宫墙内,说他不是台城它却只与皇宫、外墙相连,普通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到这里。兰子义只知道这边有武库与洗冤寺,其他情况他也不甚清楚。
在卫军的带领下兰子义很快来到了洗冤寺,跟在兰子义一旁的月山间一路上很是娴熟,看来她并不是第一次来此,若是没有卫军引路,今天兰子义靠着月儿也是能找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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