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有魄力,这明明是无能为力,月儿不要耻笑我了。“
月儿闻言掩面嬉笑,仇家父子听闻兰子义所言也点头赞许,一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向王府走去。
本来兰子义以为今天再无他事,晚上回去可以看看书,再和月儿嬉闹一番便可休息了。只是天不遂人愿,回家半道上兰子义遇见了一个麻烦的人物。
一行人沿河而行,走到天街东面,正要转向向西往王府方向走的时候,杜京带着巡城的捕快们从街口对面迎面而来。
刚和杜京打照面兰子义便觉得胃中绞痛,撞见这个人,今天可别想轻易走开。月儿更是哼道:
“怎么又是这个人,真是晦气!“
兰子义苦笑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出门碰上也是缘分,没办法。“
兰子义能看见杜京,杜京自然也看到了兰子义,在杜京的带领下一行捕快立刻穿过街道朝兰子义他们走来。
杜京和捕快们并没有乘马,来到兰子义面前后杜京只能仰视高他半个身位的兰子义。不过杜京本人还是非常客气的,他拦在兰子义马前,抱拳问候道:
“卫侯。“
兰子义自知没法装作看不见,便在马上抱拳回敬道:
“我这次可不是在御沟边行马,杜捕头拦我可是没道理的。“
杜京答道:
“御沟周边自有御林军管理,轮不到我个小捕头插手。我找卫侯是想与卫侯聊一聊。“
兰子义道:
“我与你没什么可聊的。“
说着兰子义就勒马打算绕过杜京,强行离开。杜京见状连忙跨步封住兰子义的去路,他道:
“卫侯当然与我有可聊的,难道卫侯忘了那晚与董公子的事情?“
杜京此话一出,不光兰子义,随行的所有人全都心中振动。这时走在前面的独孤豹久久没有等到后面人,便策马赶了回来,兰子义见独孤豹来,怕他在与杜京发生冲突,于是他便吩咐身后仇家父子与月儿道:
“你们先随豹子叔回府里去,我和杜捕头去聊聊。“
说着兰子义翻身下马,他对杜京说道:
“走吧,杜大人,你挑个地方我们聊吧。“
杜京看了看兰子义,又看了看兰子义身后的人,然后回头对身后自己人递了个眼神。跟随杜京一起前来的众多捕快得到指示后立刻分成数队各自巡逻,只留杜京一人在场。那边独孤豹赶来后听到了兰子义最后一句话,再看杜京和那些捕快,知道今天这事不好随意插手,于是乎便带上其他人悄悄走开。
等到相关人士走完,街上只剩兰子义与杜京两人埋没在人群中后,杜京开口说道:
“卫侯,我只是想与你谈谈,既然你想回府,不如我陪你一段路如何?”
既然杜京开口说陪兰子义一段回家路,那兰子义也没有必要客气。兰子义闻言便牵马而去,也不管杜京在一旁打算干什么。
兰子义迈步走开后,杜京便快步跟上,只听杜京说道:
“我听说卫侯从招婿楼里把人给赎出来了?”
兰子义本以为杜京要追问董嗣贤的是亲情,没想到杜京问的却是招婿楼。对于杜京的问题,兰子义以沉默作答,杜京则继续说道:
“我知道卫侯你对我和我弟有成见,但一码归一码,小人想要见一见卫侯赎出来的那人。”
兰子义闻言扭头说道:
“如果真的是一码归一码,为什么杜捕头非要纠缠我和我大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杜京闻言道:
“小人绝无要纠缠卫侯的意思,只是那招婿楼有问题,我怀疑那楼里在贩卖人口,而卫侯赎出来的人恰恰是我追查这么久最好的线索。”
第五百七十三章 捕头(下)()
杜京所说的贩卖人口之事勾起了兰子义的兴趣,那招婿楼兰子义早就觉得古怪,只不过最后那边放了人,兰子义就没再继续追究下去,现在杜京重新提起此事,又把让兰子义开始审视招婿楼。
青楼用贱籍没人去管,若是青楼敢贩卖良家子为奴,那就是重罪。招婿楼名声虽小,排场却大的要死,这种场子要是被查出来贩卖人口可得牵连出来不少人。
兰子义想从杜京这里听听详细消息,所以他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但兰子义看杜京不爽,又不想让杜京看出自己对此事的兴趣,所以他还是牵着马平视前路,对杜京不理不睬。兰子义道:
“杜捕头,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事情,想查什么案子自己去找案犯问,不要老是来问我。我赎出来的是我的大嫂,杜捕头无缘无故探访我家女眷,这成什么道理?”
杜京追在兰子义身旁道:
“道理总是需要变通的,我查案子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搅扰卫侯家中女眷,卫侯一向深明大义,不会不懂这个道理。至于案犯那边,招婿楼我要是能进去我早就去了,何必拐弯抹角来找卫侯?”
兰子义哂笑道:
“杜大人你可是两县捕头,京兆尹的亲哥,内阁首辅的红人,这京城还有你进不去的地方?”
杜京道:
“不瞒卫侯,要是能行我恨不得去宗人府里翻档案,查案子,但我没那本事。别的不说,之说前几天,我到卫侯门前不就吃了闭门羹吗?”
兰子义闻言哑然,半天找不出话来回答,只得道:
“那招婿楼不过是家青楼,就算是官家开的教坊司杜捕头都能进去查,招婿楼有什么不可以。”
杜京闻言叹道:
“那招婿楼护院人多势众,武艺高强,我无论是硬闯暗访统统都被挡回来,根本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托舍弟上书朝廷,行公文调城门校尉兵员前去围堵,可每次文书行到司礼监就渺无音讯,催的紧了司礼监便以‘营兵重器,不宜小任’为由把事情驳回。那招婿楼我根本进不去。”
或许对杜京来讲,文书道司礼监没了下文是因为某些偶然原因,但兰子义却敏锐的洞察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像是有司纠察奸邪,探访案犯的事情,司礼监是不会无故掣肘的,那招婿楼人员兵力强的连京城捕快都突入不进去,这点本就可疑,京兆府调京城守军清查一家青楼,这种蹊跷事情司礼监有疑惑应当闻讯,结果司礼监不闻不问,直接将请求驳回,这很难让人想通。
一旦将来有朝一日,兰子义投奔太子得逞,隆公公以及他支持的德王就是挡在兰子义面前的顽石,兰子义必须将其清除,现在有事能把隆公公牵连进去,兰子义何乐而不为?至于杜京,兰子义想从他这里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知道,对兰子义而言他已经没用了。
只是杜京并不知道兰子义心中所想,他还是费劲心力想要说服兰子义,杜京道:
“卫侯,我上次登门拜访就是想要借令兄的事情前去清查招婿楼,卫侯你却不许。不许也行,现在您都把人赎出来了,我正好可以问令嫂几句话。”
兰子义道:
“青楼里赎出来的人多了去了,杜捕头去问其他人,别来问我大嫂。”
杜京这时已经有些着急,他道:
“卫侯,那招婿楼从来不赎身,卫侯你这是第一次从里面把人赎出来。我盯那招婿楼已有多年,他楼里的女子来源去向全都是迷,外人看去只知里面姑娘年轻貌美,一茬换过另一茬,可谁人去管那楼里的姑娘从何而来,隔几年后又往哪里去?”
兰子义不耐烦的对杜京摆手说道:
“杜捕头若是只有这些小事,那还是别来烦我了,我可没有心思去管闲事。”
说罢兰子义翻身上马,催马就走。
杜京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说一番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他愣在原地注视兰子义良久,突然他当着街上所有人喊道:
“小事?那么多女子的性命清白也叫小事?卫侯你这么轻而易举的一言断人性命这与草芥人命有何区别?
我本听说卫侯你在德王府中直言敢谏,乃是仁人义士,见你两面才知你也不过是个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兰子义,我看走眼了!“
杜京吼声巨大,街上行人全被声音惊得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来回张望。那头兰子义本已走开,听闻此言也好似被铜钟震过一般,愣在原地陷入沉思。
杜京这一言恰恰问到了兰子义心中分野处,他兰子义到底是为了什么来京城的?之前兰子义以为他是为了朝廷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可现在兰子义做得这些事情,用得这些手段,真的是在利国利民吗?他到底是为什么来到京城的?
兰子义回头去找杜京,人群中却已经没了杜京的身影,街上的人流恢复了以往模样,继续来去滚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驻马立在路上的兰子义怅然失神,惆怅之之所以。
杜京的话激起了兰子义的沉思,他低头策马行在路上,不断的质问自己究竟在京城里做什么?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兰子义失魂落魄的吊在马山,任由马匹自行。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到何处,路旁突然有人叫喊兰子义道:
“公子,公子,这位公子你也是进京赶考的?”
兰子义被人叫到这才醒来,这段发呆的时间虽短但兰子义却感到恍如隔世。他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却见一个贼头贼脑,猴精一样的人物佝偻在马旁,那人浑浊的眼珠里不断地流出显而易见的贪欲,他不停的问兰子义道:
“公子,你也是进京赶考的?我这有好东西你要不要?”
刚刚被杜京一言戳中心事,现在又有人问兰子义是不是赶考,兰子义过去的回忆一下子全被唤醒,他望着那个马前晃悠的无赖,戏弄办的问道:
“不错,我就是来赶考的,你有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那无赖听到兰子义开口后神色居然转为不屑,他道:
“没想到居然是个外地人,我看这身行头还以为是那个江东土财主呢。“
说着那个无赖转身就走,而兰子义则有些愠怒,联想到自己屡试不中的事情,兰子义对那无赖吼道:
“你这话怎么讲,是看不起我们外地人么?”
那无赖闻言回头看了兰子义一眼,然后说道:
“看不起你又怎样?反正这次恩科你们这些外地人也上不了皇榜。”
接着那无赖一脸坏笑的说道:
“小哥你今天运气好,撞见我了。你若想考上我这里有条门路,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走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登天之路()
兰子义幼年号称天赋異稟,十岁时便中了八股秀才,可接下来却屡试不中,去年落榜之后他更觉心灰意冷。现在他已经以武勋身份入京就职,再想科举入仕已经不可能。但眼下这个在他马前耍口舌的无赖却引起了兰子义的兴趣。兰子义问那无赖道:
“只要能让我上榜中进士,什么路我都愿意走,只是不知你手上到底有什么路。”
那无赖闻言走到兰子义马前,伸手将手掌平摊在兰子义面前,他道:
“投石问路,想要问路你可得拿出敲门砖来。”
兰子义知道这无赖是想要银子,兰子义更知道开科取士乃是朝廷要事,不可能有人在大街上叫卖考题,眼前这个无赖九成九是个骗子。
但或许是兰子义被勾起了自己往日考试的回忆,他现在不想拆穿这个骗子,反倒对这无赖接下来将要介绍的门路来了兴趣。反正又不是没银子,给点钱就给点。
兰子义探手入怀掏出一锭五两银子放在那无赖手中,想要让他带路。谁知那无赖得了银子居然不为所动,他不屑的对着兰子义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十两。”
兰子义笑了笑,又从怀里取出一定十两银子放在无赖手中。就在兰子义放下十两银锭,想要取回五两银锭时,那无赖居然卷手将十五两银子全数收进自己怀中,掉头边走,同时说道:
“跟我来吧。”
兰子义望着走在前面的无赖,轻声冷笑,他催马跟上那个无赖,而那个无赖则带着兰子义穿梭街上,绕行小巷中。那无赖边走边说道:
“你们这群外地人,就是不知好歹,朝廷开恩科,你们便来考?你们以为你们能上榜?别做梦了。”
兰子义问道:
“皇上开恩科是为了天下士子,这大正是个读书人就能来考,凭什么我们外地人就不行?”
那无赖哼了一声道:
“你知不知道这次皇上为什么开恩科?那是因为刚刚灭了妖贼,要赏。我大正靠什么灭的妖贼?是靠你们这些外地人?你们交粮了吗?你们交税了吗?剿贼是要花钱的,这大正的赋税全都出在江东,你们这些外地人全靠江东米、钱养活,什么时候对大正出过力?更别说现在全国闹灾,天下各处都需要赈济,赈济用的钱粮从哪里出?还不是从江东出?你要是长脑子就应该明白这次皇上开恩科是为了奖赏功臣,收买人心。那谁出力最多?要收买谁的人心?是咱江东人!“
兰子义闻言笑了笑,他问道:
“剿匪要花钱不假,可光有钱没有人怎能剿匪?你可知道剿匪死的都是将士多是外地人,江东籍贯的战士就没有几个。”
那无赖不屑的说道:
“臭丘八,一钱汉,死了就是死了,有什么可惜的?只要给银子多得是人出来卖命,不差他那一个。七夕那天搞得什么入城式,我看就是个笑话,给那群丘八钱就了不得了,还给他们那么大面子,他们能担得住吗?”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不悦,这无赖的口气也太嚣张了。兰子义道:
“我看你模样也就是个街上混混,你有什么资格议论朝廷制度?”
那无赖拍着胸脯说道: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江东人,就凭我和当今内阁首辅章鸣岳同样籍贯,我就有这资格。你们外地人就没资格来京城。”
任兰子义脾气再好,听到无赖这么说也觉得生气,他道:
“既然你说今次恩科是专门给江东人考的,那我个外地人想要考上完全没有希望,你又怎么能给我指条路出来?我看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