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把功劳让给德王。”
兰子义道:
“这功我本就不想去争,我家还怎么添功?只是先生所说的动脑筋,难道是要让我当众带头为德王唱功不成?”
仇文若道:
“如果皇上真的上午门阅兵,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只是……”
仇孝直此时接过话说道:
“只是皇上龙体欠安,这次又惨胜如败,怕是庆功不会弄得很隆重,如果这样卫侯就得另想办法给德王脸上贴金了。”
仇文若闻言点头表示同意。
兰子义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今天已经很累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再说。“
仇文若与仇孝直知道兰子义并不愿意多提德王,于是父子两人在兰子义发话之后便不再多言,一行人默默地骑行回到了营地。
当晚无事,兰子义早早便睡下。本来兰子义是想睡个懒觉补充精力,可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未亮,军中便已经动了起来。
被吵醒的兰子义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他望着帐篷外攒动的人影,心中想到:
“原来今天也是一个晴天啊。”
好在这时桃逐鹿说道:
“少爷,我们该出发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兰子义扭头看去,见到桃逐鹿已经披挂整齐站在帐中,这终于让兰子义清醒了些,他问道:
“二哥你为何这身打扮?难道妖贼又杀回来了?“
桃逐鹿一边为兰子义取来衣物甲胄,一边说道:
“那倒没有,只是接到朝廷命令,让我们立即拔寨回京,不得逗留。”
听到这话兰子义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赶忙起身,在桃逐鹿的帮助下穿戴衣物,同时问道:
“为何会这么着急?”
桃逐鹿道:
“我也是刚从梦中被人叫醒,具体情况如何并不清楚。”
兰子义闻言小声道:
“莫非是皇上打算为大军庆功?”
兰子义这话并非是在问桃逐鹿,桃逐鹿也对此不置可否,没有开口回话。
兰子义现在也说不上自己是兴奋还是焦虑,他的心情是矛盾的,对兰子义而言为了这次出征他费尽心力,出生入死,哪怕庆功是为了德王,只要能在入城的那一刻受到全城百姓的欢迎,体会沐浴在荣光下的兴奋,对他而言也是奖励,这是军人的归宿,这是对军功最高的回报。但同时,这次出征损失巨大,兰子义觉得自己无颜承受这份荣誉,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士才是这场胜利的真正缔造者,兰子义只是活下来而已。
桃逐鹿看出兰子义心中有事,于是问道:
“少爷为何心事重重?”
兰子义想了想,犹豫的说:
“二哥,你说我们回去受勋算不算窃取功劳?”
桃逐鹿闻言思索片刻,然后答道:
“大哥曾经回落雁关受过赏,他也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
听说桃逐鹿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兰子义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点,看来并非只有他一人多愁善感。
兰子义这时想起昨天回营后一直没有见过桃逐虎,于是问道:
“二哥,你见到大哥了吗?”
桃逐鹿答道:
“大哥昨日应当是跟着德王一起入京了,反正营中是没有见到他。”
兰子义道:
“也好,反正今日入京之后我们兄弟就能再团聚了。也不知三哥怎样。”
桃逐鹿已经帮兰子义穿戴整齐,听到兰子义挺起了自己的三弟,桃逐鹿手上的力道不禁增加了几分。
兰子义透过甲胄感觉到了桃逐鹿心理的波动,但兰子义并没有开口说破这件事情,因为说到底,桃逐兔受伤是与他有关,他心中有愧。
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兰子义不敢耽误,在穿戴整齐后便扶着桃逐鹿出帐上马。一台城卫将士就守在帐门口,一见兰子义出来便说道:
“卫侯,公公有令,卫侯出帐后火速入京,不得逗留。”
兰子义皱着眉头听完这条命令,他问道:
“我先走无妨,可是辑虎营怎么办?”
台城卫答道:
“辑虎营自有营将统辖,无需卫侯操心。”
兰子义又问道:
“公公在哪里?”
台城卫道:
“公公将正在大帐中处理拔寨的各项事宜,今早京中给的军令太过紧急,现在有许多事情都来不及处理。”
兰子义道:
”既然如此我去大帐协助公公。“
台城卫道:
“公公专门嘱咐,卫侯只管回京,不要在军中逗留。小人还有其他军令要传,还请卫侯海涵。”
说着台城卫便作揖,然后转身走了。
兰子义盯着台城卫远去的身影,满腹狐疑,桃逐鹿这时道:
“这不像是要受勋的样子,倒像是在夺兵权。”
兰子义道:
“这营中的兵除了京军就是东军,我就算想统兵,兵也不会听我的,谈不上夺兵权。”
桃逐鹿问道:
“要不要去大帐找公公问清楚?”
兰子义低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不了,公公可能是在生我闷气,这个时候再抗命只是火上浇油,我看我们还是先回京的好。”
桃逐鹿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刚一上马便又有一个台城卫飞奔来催促兰子义赶紧上路回京。被连番两次催促,兰子义心中疑窦更甚,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先行出发。
飞驰出营后刚走不久,便有两骑从营中飞驰而来追上兰子义,待到靠近后兰子义发现来的竟然是仇家父子。
两边行过礼后兰子义问道:
“我还以为两位先生被公公留下处理拔寨的事情,不是军务繁忙吗?为何两位先生不去处理自己拿手的事情?”
仇文若闻言道:
“我与父亲在梦中被台城卫叫醒,不由我父子二人多说,台城卫便把我们按在马上,请出营外,我父子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前面两骑像是卫侯便赶紧跟上来了。”
仇孝直这时苦笑道:
“台城卫客气倒是客气,但这样把我们弄出营更像是赶。”
兰子义听到这话砸了下舌头,他问道:
“我与二哥也是被台城卫催着赶出营的,两位先生可知公公为何要这么做?”
仇孝直与仇文若换了个眼神,兰子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父子两人拿不定注意,最后只听到仇文若试探的说道:
“难道是公公打算独吞军功?”
第四百四十八章 火急火燎()
兰子义看到仇家父子心里都没底,自己的心里也猛然一沉,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父子两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这样所有的压力都集中的兰子义身上了,他是众人的核心,在没有人能看清局面的时候他必须为大家指明方向。兰子义说道:
“先回京再说!在这里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军营已经回不去,那我们就先回京城去,至少到了京城有消息。”
说罢兰子义便催马前行,剩下三人连忙跟上,一行人心事重重,行色匆匆,只顾赶路,也不说话,哪怕今日蓝天白云,碧草芬芳,众人也都无心观看风景。这四人身上一点也没有得胜之后的雄伟气象,只有一股焦虑缠绕在四人身上。
驻营地距离京城并不算远,再加上兰子义他们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四人便来到了文昌门下。
京城的城墙还是那么宏伟,宏伟的参天入云,令人望而生畏,着厚重的城墙让兰子义想起了北边连绵的山脉,那起伏的山峰,那坚不可摧的岩石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全感。见到阔别已久的京城后兰子义心中首先升腾起来的居然是一种回家的温暖感,再加上京城那花岗岩城墙熟悉的感觉,兰子义焦躁不安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京城的门禁已经解除,文昌门此时大开着迎接众人,沿着城门进城出城的行人来来往往,兰子义他们已经不能继续狂奔,否则必然会撞到路人。
勒马停下后仇文若看了看周围,摇头道:
“路上的人连平时三分之一都没有。”
兰子义注意力不在行人身上,闻言只是答道:
“妖贼刚灭,百废待兴,老百姓们不敢出门也属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四人刚停下马来便引起了城门口守军的注意,几个军士持着长枪神情戒备的围了上来,带头那军士开口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这几个军士围上来时有模有样的散开阵型将兰子义他们包围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很是犀利,只可惜他们的手脚出卖了他们,因为此时这几个将士都或重或轻正在发抖。
桃逐鹿望着那根指向自己的颤抖的枪尖,微微笑了笑,然后回头对兰子义说道:
“果然人心不稳,哪怕妖贼被平守门的将士还是疑神疑鬼。”
兰子义看着眼前这几个枪都拿不稳的新兵蛋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叹完气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也不过才在军中带了两个月而已,现在居然把别人当成新兵,这种感觉真说不上是奇妙还是讽刺。
兰子义对着那几个军士喝道:
“我乃卫亭侯兰子义,奉命回京,尔等乃是何人?“
兰子义话刚问罢,仇文若策马来到兰子义跟前,附耳说道:
“卫侯,看这几个人的装扮,应当是京兆府下京城守军。“
听仇文若这么一说兰子义也想了起来,这几个人的装扮的确像是当年往方城送粮草的解宣明那活人。
几个守军听到兰子义的名字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们还是没有放下手中武器,只是问道:
“你说你是卫侯便是卫侯?我们凭什么信你?若是奉命回京那军令在哪?“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几个守军身后传来道:
“我可以作证,那就是我家少爷。”
兰子义闻言一喜,抬头看去,只见桃逐虎策着马,款步向兰子义走来。
听到桃逐虎的话后几个军士总算放下来的手中的兵器,重新返回城门口把守去了,奇怪的是这几人在确认卫侯的身份后竟然没有作揖行礼,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桃逐鹿见状颇为不满,他正下拦住那几个守军讨个说法却被兰子义给拦了下来。
桃逐鹿怒道:
“少爷为何拦我?这几个丘八太过无礼!”
仇孝直闻言替兰子义答道:
“这些京城守军是京兆尹手下的乡勇,现在的京兆尹杜畿是章鸣岳的心腹,朝中文臣的顶梁柱,他手底下的人要是对卫侯客气那才奇怪呢。”
兰子义接着说道:
“所以二哥就不要跟这几个小人较真了。”
话虽说得轻松,但兰子义心里其实也不高兴,就算文臣瞧不起武将,之前京城里面一堆烂事又让兰子义与章鸣岳不和,但也不至于几个小兵都这么不给兰子义面子啊。
兰子义不太想为这件小事生气,于是便扭头去看桃逐虎,这一看兰子义才惊讶的发现桃逐虎居然一身便装,身上一片甲胄都没有披。
兰子义问道:
“大哥为何这副打扮?怎么连弓箭都没带?难道真是马放南山了不成?”
话说罢后兰子义又仔细看了看文昌门,果然,城门只如往常那样,并未装点起来,再看城门口那几个守军,还有进进出出的行人,这样子今天肯定不会有人替兰子义他们接风庆功了。
桃逐虎闻言苦笑一声,然后道:
“我今天能出城来接少爷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能拿弓箭?”
兰子义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问道:
“妖贼只是刚被打散,大哥你身为官军怎么就拿不了弓箭了?还有今日一大早营中便接到朝廷命令拔寨,我和二哥被鱼公公从梦中揪起来赶回京城,而京城又一点异样都没有,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桃逐虎闻言又是一声苦笑,他道:
“少爷,恕我愚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昨晚我从宫里出来时就被杜畿亲自带着人给缴了械。”
仇孝直听到桃逐虎这话感觉不对,他问道:
“昨晚?宫里?大郎昨晚怎么会在宫里?”
桃逐虎闻言叹道:
“还不是因为德王!平时也没见他能把马骑那么快,昨天逃命起来居然连我都追不上。”
兰子义道:
“大哥的意思是昨天你随着德王一起入宫了?”
桃逐虎道:
“唉,可不是。昨天我带着铁浮屠紧追慢赶随着德王入京,德王一路上得了失心疯一样呼喊乱叫,在进了京城之后更是使劲叫喊‘官家败了!妖贼来了!’之类的胡话。“
兰子义听闻此言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都不用桃逐虎多说兰子义便能想到昨天京城里的士绅百姓看到听到德王现身说法之后会有什么动静了。
桃逐虎接着说道:
“我想拦德王又没他马快,等我想起来丢掉马铠的时候人都已经跟着他进到宫里了。“
这时仇文若问道:
“大郎你难道没被宫中大内侍卫给拦下来?“
桃逐虎摇头道:
“那倒是没有,一路上我之见那些大内侍卫为我开门,未见有人来拦我。“
兰子义问道:
“那大哥你又为何昨晚会在宫中呢?“
桃逐虎道:
“我带着铁浮屠一路随德王进入宫中,入了午门德王被人扶下马后我也被几个小公公给请下了马,然后便被引入寝宫去见皇上。“
仇文若闻言惊道:
“大郎你具装入宫,剑履上殿,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桃逐虎闻言脸上红了起来,他道:
“我当时一来被德王气的,而来被公公引路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昨天干的真是……“
兰子义闻言安慰桃逐虎道:
“大哥莫要多想,事出突然,你这么做也可以理解。我猜一定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大哥才能如此顺畅的入皇上寝宫。“
桃逐虎道:
“应当如此,当时德王喊叫的京中宫中人心惶惶,我到皇上榻前时,宫中已经站满了大内侍卫和台城卫,宫女太监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