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虎营绕到妖贼另一处,待鱼公公这边将兵力收拢完毕后便三面齐攻,同被围的东镇兵里应外合,到时候被围的就成了妖贼。“
鱼公公听闻此言,冰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些许微笑,他笑道:
“妙计妙计,你父子二人在京城这些年不得仕进还真是被埋没了呀。“
然后鱼公公便对兰子义喝道:
“子义!拦我去路,让我战的是你,那你去领剩下的铁浮屠绕到妖贼侧后,等我信号我们三面合击!“
兰子义闻言抱拳应诺,仇家父子闻言则惭愧的回头看了兰子义一眼。就是他父子二人的妙计害得兰子义要以身犯险。
不过兰子义对此毫不在乎,他点头示意仇家父子莫要担心,又对父子二人说道:
“两位先生随公公留在本阵,建言献策,不可有所隐瞒。“
言罢兰子义便对那些铁浮屠喊道:
“将士们!随我来!“
说罢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鱼公公见兰子义已经出阵便对着那两百铁浮屠打了个响指,同时说道:
“好好保护卫侯,若是卫侯有恙我便取了你们的脑袋!”
那些铁甲精锐听闻此言连忙齐声答道:
“公公放心!”
接着便齐刷刷的策马随上前去护卫兰子义。兰子义跃马走出阵后反倒是放缓了马匹速度,颇有些悠然的绕道妖贼侧后。那些催马狂奔而来的铁浮屠们本来以为要跟着兰子义驰骋疆场,结果却得半途勒马随着兰子义慢慢走,这可让这些人马具装的铁甲骑士们费了好一番力气。
待到众人跟定兰子义后,有将士便开口问道:
“卫侯为何突然放慢速度?”
兰子义扬着脖子眺望在另一头交战的东镇兵和妖贼,闻言说道:
“我不放慢速度难道要直接冲杀过去?你能给我指出来个好地方么?”
见铁浮屠不再说话,兰子义又说道:
“你们这些铁甲精骑固然威武,但马匹负荷太重,跑不了太久,待会还要破贼,要是我现在就带你们加速冲锋,过一会你们的马还有力气吗?”
众将士闻言点头,这时有人问道:
“卫侯把马放慢没错,可这样走要是妖贼过来袭击我等,我等也得放马跑,这样一来马还是要受累。”
兰子义闻言扬鞭指向妖贼,他说道:
“你们看妖贼现在那样子,像是能分出兵来袭击我等的吗?”
众人随兰子义指向看去,果然妖贼此时正和东镇兵缠斗的难解难分,而且他们兵力不占优势,确实没有余力分兵来威胁兰子义。
兰子义又道:
“鱼公公本阵那边防守兵力不足妖贼都抽不出人来过去进攻,我这不过是一股游军,妖贼有什么必要费劲过来硬啃我?你们多虑了。”
众将士闻言又是一阵点头,有人问兰子义道:
“卫侯,公公未向我们指明进攻的方向,我们该往哪里去?”
兰子义答道:
“辑虎营在左,待会我二哥把那一营将士收拢之后肯定也会从左侧发动进攻,我们向右边绕去就好。”
众将士闻言闻言赞叹道:
“卫侯真是妙算,只一出击便把该算得都算好了。”
兰子义闻言苦笑道:
“这话你们还是多说给德王听吧,我不好这一口。”
接着兰子义问道:
“我在营中未见到张偃武,想必他也应当随军来了前线,可这么半天我就没见到他的人影,他去哪里了?莫非留在大帐我没有看见?”
一众铁浮屠闻言后交头接耳打听张偃武下落,然后后排有一个将士答道:
“回卫侯的话,我见过张参军,张参军的确随公公来了前线,只是张参军被德王派去戚侯那里一起带兵了。”
兰子义闻言问道:
“张偃武一个肩膀脱臼,他有怎么能上前线去?为什么德王要这样安排?”
那军士答道:
“德王布阵的时候张参军极力反对,参军还说什么他爷爷压根就不是这样布阵的,德王一发怒便把张参军安排到前面去了,说是既然张参军知道他爷爷怎么大帐那就去前面监督众军打仗。”
兰子义闻言叹了口气,摇头不再说话。
说话间一行人马已经绕到妖贼侧后,有一军士指着前面说道:
“卫侯快看,那边有人被包围了。”
兰子义还在低头叹气,他闻言道:
“东镇兵全军都被包围着,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这时更多的军士向兰子义指向那处地方,他们七嘴八舌的对兰子义说道:
“不是的,卫侯,那边有人在大阵外面被包围住了!“
兰子义闻言一惊,赶忙抬头望向那边去。
……
戚荣勋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听德王的那狗屁安排排圆阵出来,他这东镇八万多人与妖贼人数相当,按照他的计划,这八万人按照各营各旗列做数阵,长兵在前,鸟枪在后,哪怕妖贼不主动进攻,这些东镇兵压上去也能把妖贼全歼。但德王偏偏要把人挤在一起排成圆阵,既如此为何昨晚不事先告诉大家呢?
这还每晚,在戚荣勋好不容易把手下将士带到前面之后,身后的大炮居然想了,那该死的炮弹居然炸到了自己的人群当中,当下便有许多将士血肉横飞,戚荣勋听得清清楚楚,在他身旁便有军士大声发问道:
“为何神机营要向自己人开炮?“
第425章 刚愎自用()
戚荣勋没法回答将士们的问题,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后面的自己人会向自己开炮,难道是德王下的命令?
想到这里戚荣勋不敢在深入想下去,若是德王只拿他东镇兵当炮灰,那他戚荣勋又如何向手下将士交代?这些将士可都是与戚荣勋再一口锅里吃过饭的手足袍泽啊!他们可是戚荣勋之父戚准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啊!难道今天就要在戚荣勋手下折戟沉沙?
胡思乱想的戚荣勋觉得自己脑袋发涨,他的反应比平时稍显木讷,但并没有完全卡死,该他去想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漏。
吊着一直膀子跟在戚荣勋一旁的张偃武凑到戚荣勋旁边,对着他耳朵大声喊道:
“德王真是个天才,我们只靠着行军就把自己一半的队伍给走垮了!”
戚荣勋抬手把张偃武推远了一些,他不耐烦的说道:
“你用不着吼这么大声音,我听得见。”
张偃武闻言却没有降低半点音量,他用自己能活动的左手指着前方交锋的兵线喊道:
“戚侯既然能听见那能不能看见前面我们的人已经和妖贼交上了手?”
戚荣勋瞥了一眼张偃武又看了看前面的兵线,他知道张偃武在吼什么,德王排出来的这个该死的圆阵压根就没法动,走了不一会的功夫戚荣勋手下这几万人就已经没了章法,外围的人越走越散,里面的人越挤越紧,戚荣勋所在的指挥核心附近都已经挤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现在前锋交战,可这些将士却连一排都站不齐,后排的人还在不停的往前涌,这个样子根本不用妖贼来打,东镇兵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灭了。
戚荣勋当然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立刻高声下令道:
“立刻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就此站住接敌!”
处在戚荣勋身边的各位副官闻言立刻就将命令传递了下去,但周围的将士们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这道命令能传到哪里着实令戚荣勋忧心。不过有了这道命令,东镇的将士们总算是可以停下他们混乱的脚步,前排的将士终于不再被后面人挤了。
这时戚荣勋又下令道:
“立刻把长刀手排到前面去,把鸟枪手换回来!”
德王在命令东镇兵出击时不仅把他们安排成了一个团,还越俎代庖布置了各线兵力,东镇的鸟枪手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原因是德王觉得应当在接敌的第一时间用排枪击杀妖贼,长枪手被安排在了非常靠后的位置,因为德王觉得长枪离得远也能戳到敌人。此时正在与妖贼厮杀的第一排将士全是东镇的鸟枪手,这些人可不是用来近战的,他们就零星放了几枪然后就被妖贼给贴上了。
听到戚荣勋的命令后周围的将士们倒是动了起来,但动起来并不代表能走得开,接连有军士呼喊道:
“少将军!周围太挤了,我们动不了!”
戚荣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水,但他没时间擦汗,只有时间喊话:
“全体就此扎阵,有内向外,一点一点推出去,不要挤在一起,行列间留出地方来!“
戚荣勋吼的声嘶力竭,但命令传下去却收效甚微,张偃武在戚荣勋身边也被急得焦头烂额,他对这戚荣勋发火道:
“德王出的这馊点子就是一陀屎,你刚才为何要把这陀屎给接下来?“
戚荣勋也已经被周围的军情折磨的心里憔悴,他听到张偃武的咒骂后第一反应是想要一拳打过去换以颜色,但当他看到张偃武后却把自己那口火给咽回了肚子里面,因为张偃武的爷爷乃是张望。
戚荣勋并不太喜欢这个张偃武,这小子混在京城又没打过仗,靠着爷爷才被安排在军中做参军。而且这人狂妄异常,军中任谁也没被他放在眼里,他连德王都敢顶撞。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京城纨绔子弟,张扬惯了才好以下犯上。
戚荣勋压下火后不愿再理张偃武,他只冷冷的说道:
“军令如山我不得不从。“
张偃武听到这话恨得上下牙床直摩擦,他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那若这军令是个儿戏呢?你难道就没想过把人排成一团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张偃武这一问彻底把戚荣勋的火给点着了,他怒道:
“张偃武,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那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戚荣勋本想用这一问把张偃武的嘴给堵上,没成想张偃武却直接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干脆把前面接敌的这几千人留下,我们率领剩下的人后退重整,列阵再战。“
戚荣勋觉得这个纨绔子弟除了一张嘴再没什么本事,问他有何办法是想堵住他的嘴没想到他居然真还敢开口还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戚荣勋哼了一声后说道:
“你要我抛下自己的袍泽一个人跑?我不是那种懦夫,你若要跑你便跑,我派人送你!“
张偃武闻言道:
“戚侯不愿牺牲将士姓名也行,如今我军团在一起号令不行,指挥不便,干脆按照现在将士们的所在位置分成几个大阵,各自为战,这样虽然各阵无法相互支援但好歹能动手打起来,不会向现在这样连转身都嫌挤。“
戚荣勋听闻此言只觉脑门里面的血在沸腾,被血液点燃的经脉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他的头盖骨,让他怒不可遏。戚荣勋不等张偃武把话说完便伸手从衣领抓起张偃武,他吼道:
“这是我的军队,我的兵,轮不到你个门外汉来我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戚荣勋说罢便一把将张偃武推开,若不是旁边军士拥挤张偃武一定已经被扔到地上去了。
周围的将校和军士们见戚荣勋发火全都把脑袋瞥到一边去,不敢插手。
张偃武被推得撞在别人身上才勉强站稳,他缳首看去周围将士或不做声,或在低声抱怨他多嘴激怒了戚荣勋。终于张偃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站直了身子伸手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鲜血,然后盯着戚荣勋问道:
“我听卫侯言语,从不觉得你是个刚愎自用之人,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戚荣勋毫无器量。“
戚荣勋火还没有消,闻言一指头戳到张偃武鼻子前面说道:
“兰子义好歹还在边关待过,有些行军打仗的本领,你个纨绔子弟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军中说我三,道我四?“
张偃武虽然被戚荣勋指着,可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怯,他瞪着戚荣勋,绷着下巴说道:
“怪不得你会听德王的,原来你和他是一丘之貉,都是欺软怕硬的骨头。“
戚荣勋闻言更怒,正想抓住张偃武再理论却有军士传令来道:
“少将军!“
戚荣勋正在发火,闻言没好气的吼道:
“什么事情?“
那边将士答道:
“少将军,妖贼要把我们包围了!“
戚荣勋闻言大惊,赶忙回头去看,发现妖贼真的已经从两翼延展出来涌向自己的后方。戚荣勋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没有骑马出阵了,他本是想与将士同甘共苦,可现在这却限制了他的视野。
而与此同时张偃武也没闲着,他查看四周军情时瞥了一眼后面本阵,却看见德王那边冠盖已乱,金光覆体的德王居然带头逃了。
第426章 孤身犯险()
那套闪闪发亮的金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流星一样划过地平线,很快就从战场上消失了。
如此显眼的事情想要瞒过众人绝无可能,更何况那边德王就没有一丁点隐瞒的意思。
张偃武看着出逃的德王,心是冰凉的,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出乎他意料,所以他的感情是平静的。张偃武非常清楚,就现在东军这个鬼样子,德王当众一逃,接下来除了失败就不可能再发生其他任何事情了。这么一想张偃武只觉得好笑,他既然知道德王必逃,那他在被派到这该死的军阵中时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为何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陷入沉思的张偃武没有把他看到的东西告诉戚荣勋,不过周围全是人,完全不乏眼尖嘴快的,周围军中很快就响起了惊恐的叫喊:
“德王跑了!德王跑了!”
绝望的叫声刺破了笼罩在战场上的天空,它像是瘟疫一样感染了所有还在作战的人,东镇将士们听闻此言如丧肝胆,汹涌合围而来的妖贼则兴奋的高声喊道:
“你们的王爷都逃了你们还不快跑?
要是不跑就来给爷爷们的刀锋添点血吧!“
混乱的圆阵阻碍了戚荣勋向自己的军士发号施令,德王的出逃让东军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勇气,没有意义了,再战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无可遏制的,如退潮一般的,东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