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太尉还在带兵多好,我们估计早就把妖贼踏平回京吃庆功宴去了。现在这什么德王这叫个什么东西啊。“
后生话还没有说完老兵便伸手将他的嘴捂住,那老兵探出头去看了看周围,发现却是没有人偷听他们之后便小声对后生说道:
“你他妈不要命了?胡说什么呢?知不知道昨天西辑虎营有个小子吃晚饭的时候骂了两句德王的坏话,当晚就不见了。你不知道现在营中监军的鱼公公?他手下的台城卫你以为是吃干饭的?幸好我心肠好,要是我把你刚才的话告了台城卫邀功你说你能活着回去见你娘吗?“
那后生明显不知道这回事,被老兵这么一说当下吓傻了眼,再也不敢说话。就在这时,岗楼中的两人听到了营外传来声响,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车轴在泥地里走不动路发出的尖叫,除过车声外还有大队人马随行的脚步声。
站岗的两人听到声音后大吃一惊,他们赶忙从缩着的角落里跳了出来,拿起弓箭引满瞄向营外。
既有车声又有人声,老少两个军士本来以为这么一队人马一定是来攻大营的,没想到放眼望去却看到一行人穿的花花绿绿从营外泥地中穿行而来,为首那人挥舞着彩旗高声对大营吆喝道:
“军爷莫要放箭,我们不是贼人,我们是王爷请来戏班子。“
除过西门口出这一老一少两人守着的岗楼,缘墙而建的还有其他许多岗楼,大家听到营外的动静全都站了起来挽弓准备射箭,可在来着说自己是戏班子之后大家却都不敢在动弹。
守在营门里面的将士们听到外面的声响,又看到岗楼上军士们有动静,大家伙也都从避雨的地方钻出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来的是什么人?“
离门口最近的这一老一少被问道话后,那老兵便对下面人答道:
“来的人说自己是个戏班子,是王爷叫来的。“
底下军士闻言便都低声抱怨道:
“怎么又来一群戏子,老子们每天饭都吃不饱,这群家伙来反倒顿顿有酒有肉。“
接着门里的将士便三三两两的退回到自己之前避雨的地方去,有几个则去打开营门。
站岗的那年轻后生见状惊呼道:
“身份都没确认怎么就能开门,我们不得先通报大帐吗?“
老兵收回弓箭,叹了口气说道:
“你小子,不知道那天有个不长眼的把王爷的戏班子拦在门外面淋雨,然后就被赏了一百鞭子给抽死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禀告上去也是放人进来。”
底下的将士们骂骂咧咧的将营门打开,刚露出一个缝,门外那一行人便向里面钻,就在这时营中想起了兰子义的声音,兰子义说道:
“把人都给我拦住,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
守门的将士们都被兰子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全都回头去看兰子义,并没有发现进来的那一行人已经暗中把手伸进衣兜里面,只不过他们的后续动作被领头那人给拦了下来。
兰子义喊完话便与旁边人淌过泥泞来到西边营门口,此时营门已经大开,来的一行人被叫停在门口,一半进了营中,一半被堵在外面。
兰子义来到他们旁边,将这一行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兰子义看着这些人从头到脚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行头问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戏班子?叫什么名字?“
带头那人闻言弯腰将脸埋到腰上,满脸堆笑的回答道:
“这位将军,我们是会稽的罗家班,被王爷招来为王爷唱戏的。“
兰子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仇文若,仇文若凑到兰子义耳边小声说道:
“京城附近的我了解,会稽那边我不知道。“
兰子义扭头看着那带头人,又问道:
“既然是德王找来的,那文书在哪?拿出来。“
那带头人已经笑得非常灿烂,闻言笑得更欢,兰子义觉得这人再笑下去脸上的皮肉就要被扯开来。那带头人搓着手为难的答道:
“将军,王爷只是派人来说让我们入营,还给了我们定金,传话那人说完就走了,我也没有什么文书啊。“
听到这里兰子义心中疑窦更甚,德王有可能不给文书,可是鱼公公呢?招人入营鱼公公不会拦但绝不会不管,无论如何进来的人必定有文印堪合,这些人来的远,根底不明,又没有印信,实在可疑。
于是兰子义拍了拍旁边张偃武,对他说道:
“张侯,麻烦你去大帐跟王爷核实一下此事。“
这门口明显有问题,张偃武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他扭头去看兰子义想要开口理论,却发现兰子义脸上古波不惊,一抹微笑就像是在家中赏月一样。张偃武可是知道兰子义这几日为了军情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笑得如此淡定?
张偃武注视了兰子义好一会功夫,然后摆了手不屑的说道:
“卫侯这么大的口气我敢不去给您跑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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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劫营(下)()
张偃武说罢便扭头往大营赶去,也不顾脚下道路稀烂,走的很是迅速。
张偃武领会了兰子义的意思,跟兰子义一起过来的其他人又怎会不明白。仇家父子从刚才一开始说话便默默的向后面移动,桃逐虎与桃逐兔则一左一右站到兰子义身旁,两手没在蓑衣当中不知所踪。
那带头人还是满脸堆笑,但他透过他谄媚的眼光已经可以察觉到他心底深处凝结的冰霜。带头人笑道: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一耽搁我们淋在雨里都湿透了待会怎么去给王爷助兴啊。“
此时的兰子义也笑得异常温柔,跟这个带头人快有的一拼,但当开口说话时他的语气可一点也不柔和,他问道:
“你们从会稽西来,这一路上都在下雨,你们不穿蓑衣,穿的却是戏服。知不知道妖贼就在附近扎营?你们生怕妖贼不知道你们是戏班子过来抢你们?”
那带头人笑道:
“将军啊,大雨天谁人不知道躲雨啊,只是我们一路而来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度过,用不着避雨,下来走路的时候我们自然都是穿着蓑衣的,我们是到了大营附近才换上戏服的,为的就是能尽快孝敬王爷。再说了,我们就是个戏班子,有什么好抢的?”
这时桃逐虎开口问道:
“你说你们是戏班子,可我怎么看到你和你手下这些人各个筋肉发达,皮糙肉厚?唱戏的要的是身体柔韧灵活,你们这样子能跳能唱吗?我看你们这身板是来砍人的吧?”
桃逐虎话说到这份上真可谓是杀机已露,图穷匕见了,周围的营中将士们也都已经发现了情势不对全都操起家伙围了上来,入营的那一行所谓“戏班子”里的人各个也都压低眉头弓身压手,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不过那个带头人明显不打算就此作罢,他赶忙站直了身子,摊开手说道: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消消火,消消火,我们真的是来给王爷助兴的,不信您看。”
说着领头那人便向身后招呼,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便在好几个妙龄女子的簇拥下走上前来。见到这女子的一瞬间兰子义心中的戒备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上前的这女子面容姣好,身姿婀娜,人一观之即觉我见尤怜,在周围聚拢过来的那些好几个月没见过女人的军士们看到这女子嘴里哈喇子都止不住地向外流,可见这女子的美丽。妖贼渡江的时候民船全都沉了的,妖贼军中只剩下男人,这兰子义是知道的,现在突然蹦出个美女来兰子义对这一行人的疑虑自然减了不少,只是这女子兰子义为何看着这么眼熟呢?
女子虽然生的曼妙,但被人引上来时却满面愁容,在来到兰子义眼前,抬头看到兰子义后,那女子突然惊讶的放大了瞳孔。领头人依旧在笑嘻嘻的说话,他说道:
“将军啊,您在军中自然应当小心为妙,可我们的确不是坏……”
领头人话都没说完,那个被引到兰子义眼前的女子便伸手抓住兰子义衣袖尖叫道:
“救我!救我!我见过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女子突如其来的凄厉尖叫吓坏了周围众人,兰子义被惊得一身冷汗之余脑海里的记忆也被这叫声喊的清晰了起来,他于这女子的确之前见过,就在项城,就在他与桃逐鹿出营之后与内应接头的时候,这就是妖贼军中的那个头牌妓女!
兰子义伸手拉住这女子想把她拽回身后,同时大声喊道:
“妖贼!快关门!“
可兰子义还是迟了一步,在他放声喊话的时候那个领头人已经腰刀在手,一刀刺穿击穿了眼前女子的胸膛。那女子前一刻还是楚楚动人,后一刻则血流不止。从刀锋溅出的鲜血连同女子口中喷出来的将兰子义淋得浑身是血,接着领头人便将刀拔出,那女子则不甘心更地跌倒在地,她眼中满是泪水和不甘心,兰子义知道她不愿就这么死去。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命运的残酷就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它并不会因为你不愿去死就绕你一命。若是搁在许久以前,兰子义要是被死人血溅一脸就算不被吓出病来也没能力快速回过神,但现在的兰子义已经从死人堆里爬进爬出好几次,脑浆都溅到自己嘴里好几回了,眼前死个人最多也就是哀叹下香消玉损好不可惜,脚底下的动作是不会慢的。
在女子中刀的那一刹那兰子义的腿便已经自动向后退去。那领头的妖贼手脚也是利索,一刀插死眼前人后立马收刀,同时抬腿用力将女子一脚踹到兰子义那边,若不是兰子义先退一步现在肯定被尸体扑到。
妖贼哪里肯放过兰子义,见兰子义推开后那人举刀高喊:“白衣鬼!拿命来!”刚才还爬满这人脸上的谄媚一下子就变成了杀人越货的狰狞,兰子义心说这人翻脸的速度快过翻书好几倍。但对于这贼而言,他攻击的良机已经丢失,兰子义后退空出来的位置给桃逐虎与桃逐兔留出了攻击空间。
桃逐虎大喊一声:“三郎,人头归你!”说着便直接抽刀上挥。
桃逐虎这一刀并没有去格挡妖贼的刀刃,而是直奔妖贼挥砍而下的手臂去了,伴随着雨帘被掀开妖贼的胳膊也被整支斩断。虽然手臂被桃逐虎一刀斩断,但妖贼根本来不及尖叫,因为在桃逐虎挥刀的时候桃逐兔就挺身出击,他夺在自己大哥刀锋下面,急速冲向妖贼,在桃逐虎一刀斩断妖贼胳膊的时候桃逐兔的刀刃也已经割入妖贼脖颈,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将妖贼肢解,眨眼之间刚才还要威胁兰子义的妖贼便已经断成了三节。
斩了妖贼之后桃逐虎与桃逐兔举刀护在兰子义面前,桃逐兔望了一眼地上的妖贼尸体骂道:
“有我和大哥在还想刺杀少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桃逐虎则一边观察眼前战局,一边对兰子义喊道:
“少爷!你和两位先生赶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兰子义闻言咬牙说道:
“大哥这是什么话?雷有德善于劫营,现在营门大开,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妖贼赶来,当此危难之时我要是离开,这边营门怎么办?”
桃逐虎说道:
“可是少爷!你今天出门穿的是便装,没有着甲呀!你这样在刀枪林中抹爬太危险了。”
兰子义没管桃逐虎的呐喊,他跨前一步贴到桃家兄弟身后,低沉着声音吼道:
“什么叫太危险?我不着甲出来御敌压根就是活不久!
大哥!少他妈废话了,要是大营被攻破我兰子义怎么也没命活,横竖都是死,你还是想着怎么帮我把营门堵住吧!“
兰子义说得不错,此时两军争夺的重点就是营门。妖贼虽然骗开了大门但还有一半被堵在门外没进来,周围官军虽然不多,但胜在器甲精良,而且刚才兰子义说的半天废话为他们争取了时间,现在官军都凑在妖贼周围形成包围的态势。
兰子义这边刚一动手已经入营的其他妖贼便从身后车上,身下衣物中抽出家伙,向着四方发动冲锋,但官军也不是盖得,一见妖贼动手,着甲在身的官军丝毫不惧妖贼刀刃,抽出家伙便向妖贼攻去。最重要的是从四面围了上来的官军当中有许多长枪手,妖贼则只有手中短兵,四面刺出的长枪只在第一轮攻击中便放到了一排妖贼,这为人数不占优势的官军挽回了不少劣势。
解决掉面前威胁的兰子义站在桃家兄弟身后,指着营门吼道:
“别管已经进来的妖贼,先把门堵上,不能让外面的妖贼冲进来!”
兰子义喊话之前那几个掌管营门的军士便已经开始关门,在兰子义下达命令之后旁边几个军士也跳了过去,与原先那几个军士一道过去推门。但妖贼人数实在太多,他们又是有备而来,站在营门附近的妖贼在动手之后第一时间便抽刀冲向门口,那双手推门的军士刚听到身旁动静想要回头便已经被数把钢刀劈砍在身,身首异处。
岗楼上的军士已经吹响了号角,敲起了铜锣,躲在帐篷里面的军士正在蜂拥而出往这边涌来,冲入营中的妖贼不足为患,但要是营门还开着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兰子义看着从远处赶来的友军将士,再看已经快要沦陷的营门,着急的直跺脚,他对这桃逐虎与桃逐兔吼道:
“大哥三哥!随我去把营门关上!”
桃逐虎此时刚刚架住一贼刀刃,顺势前摆下割,割断了妖贼腿上的筋腱,闻言为难的说道:
“少爷,你也看见了,眼前这么多妖贼,你怎么过去关门?”
兰子义骂道:
“就是因为我们人少我才要去关门,要是现在不把门关上待会营中各处就全是这么多妖贼了。”
桃逐虎闻言咬牙叹了口气,他知道不可能拦住兰子义,但他却可以换下兰子义,于是桃逐虎便对桃逐兔说道:
“三郎!你在这里护卫少爷,我去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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