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戚荣勋出营的战士们或操弗朗机,或用红衣大炮,刚一出营门就开始架设火炮,装填弹药,听到戚荣勋的命令后手下动作变得更快了。
戚荣勋看着逐渐靠近的妖贼计算着装填时间,炮手们刚一装填完毕本要开口向戚荣勋禀报,可戚荣勋却抢先一步开口问话,而戚荣勋的眼睛这时还在正前方妖贼那里,从来就没有挪开过。
戚荣勋问道:
“弹药可装好了?“
将士们齐声吼道:
“已经装填完毕!”
戚荣勋得到答复立马高呼:
“放!”
接到命令后等候已久的炮手手持引信点燃药室里的火药,一点火星闪耀过后整个炮膛里的火药被点燃,剧烈膨胀的炸药气体挤压着弹丸,迫不及待的将铅弹送上高空。
妖贼们在火药响起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其实早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官军营寨大门敞开,一群人押着火炮从营内杀了出来。
但妖贼并不打算因为官军大营里杀出来几个人就逃跑,他们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刚才这些妖贼退回去没多远就得知他们是被兰子义个骗了,身后的大火压根不是兰子义点的,那是雷有德为了激励士气自己在破釜沉舟,而妖贼前线这么多人当时只要肯稳住阵脚和兰子义战上一场,那今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辑虎营骑兵了。
后退的妖贼被兰子义的谎言吓跑,还被桃逐虎一人追的抱头鼠窜,这事情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令妖贼们无地自容,在被阵后赶来的头目和援军耻笑了一番后,刚才撤退的妖贼们变得又羞又恼,他们急于证明自己的勇气,急于向官军复仇,他们看破了官军虚张声势的把戏,现在他们要彻底撕碎面前还敢挡路的所有人。
弹丸破空的声音袭来,有经验的妖贼老兵在阵中呵斥道:
“不要怕,官军的弹丸只打一条线,别挡到炮弹前面就好。”
狂奔杀来的众妖贼闻言立刻调整队形,凡是感到声音砸在自己头顶上的妖贼都向两边散开了。
就在妖贼们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候,天空中再次传来爆炸声,闻声抬头的妖贼之见天空中像是放烟花一样炸开了许多炮仗,然后身体就被照面而来的霰弹击中。
戚荣勋下令发射的炮弹并没有像平常炮弹一样径直砸入妖贼阵中,而是在飞到妖贼头顶上之后突然炸开,包藏在铅丸内的无数弹丸被内置火药炸出,在空中抛洒成为一个椭圆形的面,笼罩在冲锋而来的妖贼头顶。
妖贼们没有领教过这种形式的开花弹,他们还以为可以按照以前被炸的经验那样试着躲开炮弹,但他们笨拙的行为完全无法帮助他们,霰弹如雨点般落下,成片成片的收割着妖贼的生命。
妖贼被炮弹击中,身受重伤的妖贼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些侥幸逃脱的生还者回头看着刚才还在一起冲锋的伙伴心头发凉。
只这一击妖贼进攻的兵阵便被从中央咬掉了一大块。
戚荣勋在下令炮击之后立刻催促手下将士搬运大炮回营,在戚荣勋入营前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战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妖贼居然被一轮炮击迟滞了,戚荣勋本以为只能给妖贼造成些杀伤而已。
在戚荣勋踏入大营之后,营门立刻被关上,守卫在营门地上寨墙上的弓箭手们在雨棚中拉满弓箭瞄准妖贼,等妖贼绕过前面刚才被炮击的地方攻入弓箭射击范围后营寨中的守军嗖地放开手中弓弦,然后快速再次搭弦。
被齐射放出的一轮箭矢如蝗虫一般刺穿雨雾飞向妖贼,箭矢打在妖贼甲片上击的叮当作响,而没有甲片保护的地方则被锋利的箭矢击穿,中箭妖贼叫喊着滚到在地。
妖贼们没有想到官军居然还有这么多能用的弓箭,要知道妖贼自己的大部分弓弩都被泡坏了,现在还能使用的比起原先的弓弩十不存一。
不过攻寨遭到攻击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妖贼也都已经做好了迎接落矢的准备,他们依旧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勇气,想要活捉兰子义回去洗刷耻辱,可还在跑动的妖贼总觉得自己两腿发软,有些跑不动。早晨坐着船摇摇晃晃的渡江已经让好些妖贼晕船,而且没吃多少东西就开始拔寨,打了一早晨人就算不死不伤也已经又累又饿了。刚刚官军的那一轮炮击又那么惊人,现在的妖贼还真是有一点力不从心。
经过至少三轮箭矢之后守卫营寨的神机营鸟枪手开始点燃引线,他们在军官的命令下扣动扳机,一片弹幕应声而出,震天的响动催人胆颤,这一次无论妖贼身上有没有甲片都难逃一劫,弹丸所至,凡有人处皆血光飞溅,惨叫连连。
妖贼像是秋熟的麦子被割倒一片,而这只是开始,站在墙头的神机营将射击完毕的空枪交给墙下友军装填,又从友军手中接过已经装填完毕的鸟枪再次开火射击,整个火网铺天盖地向妖贼攻去就没有停止过。与此同时弓箭手们也因为妖贼来到近处后可以精确瞄准,杀伤的效率比起刚才更高。多重击杀下妖贼死伤惨重,未抵营墙就已经尸横遍野。
官军凶猛的火力让妖贼心惊胆战,但人数的优势还是让大量妖贼到达了营墙脚下,接着妖贼们或与同伙搭建云梯,或用带来的斧头砍伐面前木栅。
但守卫在寨墙上的官军又怎能眼看妖贼胡作非为,张望早就在营墙上布置好了近战的长枪手,现在妖贼冲到跟前,这些长枪手们站在墙上用长枪向下猛刺,枪尖从妖贼脖颈无甲处刺入,再被官军拔出,一进一出之间杀得妖贼鲜血四溅,不断有人倒地。
还有官军刀盾手巡视营墙四周,见有妖贼云梯搭墙便上去砍掉倒钩,再同旁边友军一道将云梯推翻下去。
官军不仅有冷兵,还有神机营的火器可以大派用场。在妖贼靠到墙角之后就有神机营战士点燃早已准备好的手雷,引线一燃,铅弹便被丢下墙去,妖贼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便是一生巨响,周遭密集围在一起的妖贼便被炸断四肢,手雷铁皮外壳还被火药炸碎,迸入周围妖贼身体造成杀伤。
再官军的联手攻击下营墙脚下顿时成为血肉磨坊,妖贼们被杀得惨叫连连,攻了大半天居然没有一个妖贼能登上墙头。
墙外是拼死攻寨的妖贼,墙内则是另一番忙碌景象。寨内军士们早已被安营分成好几拨人,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支援墙上作战,墙上战士战够一刻钟便会被强制换下,由新战力顶上,如有人受伤则会被后面守候的军士立马换下。另外还有专门的队伍被张望安排用来运送补给。
在这么多人的协同下墙上将士们抵挡着妖贼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没有丝毫混乱。
张望这时也没有在后面闲着,他身披坚甲,带着一种参军偏将沿着寨墙内部巡视,不光巡视,张望人也没闲着,他一边走一边给军士们打气。见一军士抱着火器箱子奔跑张望立刻指着说道:
“不要跑!万一摔倒让火器浸水了怎么办?
来人!去与那军士组成长龙往墙上递弹药!“
说着张望就让旁边的偏将指挥周围的后备军士与那军士排成长龙一个接一个的往墙上抵火器箱子了。
这时营外冷不丁飞来一直箭矢,直插在张望面前,若是张望多走一步怕是就要中箭了。
旁边有偏将大喊“危险!”然后护在张望面前。
张望却一把将偏将推开,骂道:
“险什么险?不过是个流矢这就把你吓着了?”
那军士答道:
“太尉,我是怕您。。。。。。“
张望又骂道:
“我身上披着这么重的家,这点东西能打穿吗?有将士们在墙上出生入死,我在后面站着还用怕什么?”
众将士见张望如此,立马士气大增,主帅都不怕死将士们还有什么可怕的。顿时墙上的军士们拼杀的更勇猛了。
=======================
感谢广大读者对我的支持,谢谢依云流氓兔对我的鼓励,谢谢千纸鹤钟梦见你
第339章 决战前夜()
张望亲帅将校军官沿寨内巡视,哪里战况最紧哪里就有张望的身影。
城外妖贼虽多,但张望之前做足了准备,神机营火器守城时又完全克制攻方,就算妖贼攻势凶猛也只能在寨前平添尸体,讨不到半点好处。
而且将士们身后就是太尉,稍有偷懒的或有胆怯的都会被张太尉抓出来点名,而那些作战勇猛的战士则会被太尉当众表扬。
在太尉的激励下将士们越战越勇,反倒是妖贼经历了渡江和前四寨的战斗已经现出疲态,在官军寨前拼死力战却久攻不破,己方又承受着巨大的损失,在今天之内取得胜利的可能变得越来越低。
妖贼是勇猛的,妖贼还是悍不畏死,妖贼想要为今天早晨被兰子义造成的耻辱报上一箭之仇。他们猛攻了一个下午,期间妖贼伤亡堆积的尸体在城墙各处数次都快与不高的营墙持平,好几处营墙差点被妖贼砍透。
但官军还是守住了,情况虽然危机,不过只是有惊无险,妖贼们哪怕想要踩着尸体登城都会被张望及时组织起来的神机营排枪击退。等到傍晚太阳快落山时雷有德不得已鸣金收兵,在妖贼撤出火网时又被火网收割了最后一轮。
兰子义和他的西辑虎营一直在大营以东相当一段的距离上观战,期间几次危机时兰子义都带领辑虎营打算重新冲回去但都被寨中的军士发信号止住,这搞得兰子义在妖贼攻寨的后半程都命令将士们下马休息,只留了少数斥候留意妖贼进攻方向。
一边是杀声震天,一边是田园牧马,两种截然相反的场面出现在同一地点还相距不远,两边就像被一堵无形的墙隔开一样互为镜面,彼此独立,却又有着某种无法隔绝的联系。
兰子义驻足高地仔细品味着激烈冲突的矛盾,他思索着那种撩人心弦却又不太好描述清楚的联系,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兰子义慢慢感到自己的形体消失,天空与大地都融入了自己的胸怀,偌大的战场好像变成了碗里跳动不止的水面,水面上是躁动的,而在水面之下则是一股拨动水面地巨大力量,现在的兰子义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力量,那是两股必欲置对方与死地的力量,他们对抗,他们交织,在他们身后则是两个试图统治天下的意志,为了自身的延续这两个意志都绝不会允许对方存在,不仅是对方,任何想要生存在这股意志之外的东西都会被意志下辖的力量摧毁,一点苗头都不会让他发芽。
在体会到了潜藏于深处的力量与指引力量的意志之后,兰子义也就理解了相距不远却又存在两处截然相反的战场的原因。对抗的力量被引爆在了大营,两股力量又势均力敌,无论哪一方都无法再把力量延伸出去,当前的形势下只有大营一处可以战,其他地方都会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兰子义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殊的只是兰子义观察到了这个现象而已。
这个时候哪一方可以投入更多的力量哪一方就能够打破僵持,但很显然,兰子义和他手下的辑虎营并不是这么一股力量,兰子义与西辑虎营只是大营力量的一个触角,就算他们现在投入战场也不可能消灭面前几十万妖贼,而妖贼也因为有辑虎营断后不敢轻易派人直取京城。这样想来兰子义只是僵持的一部分,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宁静,真正宁静的只有战场周围的草木花鸟,还有天上的云卷云舒。
兰子义闭着眼睛抬头深深吸气,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躯体,马上他就要忘掉自己曾经存在这件事情了。
突然一股力量将兰子义从天边拽回来,只是白驹过隙的一瞬间兰子义却看到了刚才他想到没想到的一切。
长长出了一口气后兰子义想起了是谁把他拉了回来,桃逐兔还在旁边问着:
“少爷,少爷?“
兰子义心中略显恼怒,虽然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体验,但这一次还是头一次兰子义的意识延伸的这么遥远,这么深入。
不过战事紧急,容不得兰子义有事没事地体认天理,参禅悟道,恼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恼的。
兰子义压下心头的怒气,回头问道:
“何事?“
桃逐兔见兰子义出神到忘我,现在回话还这么反常,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他依旧捏着嗓子轻声地说:
“少爷,仇家两位先生来了。“
兰子义听到仇家父子的名字三魂六魄顿时全都归位了,再看前面战场,远处妖贼阵后已经想起了尖锐的鸣金声,大营里面则传出了高昂的呐喊声。
兰子义这才发现在他魂魄云游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兰子义捏了捏眉心,说道:
“快请两位先生过来。“
桃逐兔点了头后便悄悄下去叫人了,兰子义这神神叨叨的样子着实地把桃逐兔下了一跳。
不多一会仇家父子便被桃逐兔领上山丘,父子两人见到兰子义后毕恭毕敬的深深作揖,然后齐声唱到:
“小生见过卫侯。“
兰子义见仇家父子这么客气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上的别扭,他扭着眼角问道:
“两位先生为何这样…。。见外?是子义做错了什么吗?“
仇家父子抬起身来看了看兰子义,互相又换了个眼色,然后仇孝直说道:
“卫侯言重了,我们只是……“
仇文若接着说道:
“我和家父只是听三郎说,卫侯刚才在降神。“
说着仇文若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桃逐兔。
桃逐兔被仇文若看到,脸上红了起来,他有些尴尬,还有些害羞,脸上的表情既有因为被人揭穿的羞辱感,又有对兰子义的关心之情。
兰子义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桃逐兔跟前,用力拍了桃逐兔肩膀几下,说道:
“三哥啊三哥!我与你从小玩到大,你什么时候见我跟人学过降神通灵的把戏?“
桃逐兔被兰子义问道,脸红的更透,他不好意思的说:
“我看少爷刚才站在这里一动不动那么久,除了呼吸就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