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之后一行人跟在鱼公公身后,急匆匆的向城南门赶去,街上的大部分百姓还在德王命令的影响下纵酒狂欢,但已经有部分人开始看着从街上撤走的军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了,好在现在还没人出来阻拦京军,也没有人跟着一起起身逃窜。
鱼公公本以为出城将无人阻拦,但当他要率队出城时却见到几个穿着官袍的官员领着好些衙役守候在南门口。
一行人正在纵马疾驰,忽然被人挡住去路,只得猛地勒马,众人费了好大劲才停了下来。
那带头的官员见鱼公公过来,不等人马停下就拱手作揖说道:
“敢问鱼公公这是要去哪里?“
鱼公公用力勒紧手中缰绳,掉头对着面前的官员冷冷地说道:
“出城。“
马前的官员闻言也毫不相让,说道:
“公公若是出城为何要把城中守军全部调走?“
鱼公公说道:
“那不是守军,那是我带来的京军,我想把他们调到哪里就调到哪里,伍大人有什么权利来管我调兵吗?“
马前的伍大人闻言抬头道:
“公公来庐州是为了剿匪,这些天来我倾尽城中积蓄供给军中吃喝玩乐,还要听德王普天同庆的命令,夜开城门,放任城中百姓免费吃喝,就是为了让公公的京军吃饱喝足好有劲灭贼,现在公公一声不吭的就要出城,我又怎能不问?“
伍大人话语虽然激烈,但却义正言辞,虽然凶狠如鱼公公也自知理亏,气势上先输了三分。
鱼公公吸了一口气,答道:
“我这也是有军务在身,不得不调动军队,伍大人一方父母官,照顾好城里就好。“
伍大人听到这话回敬道:
“正因为我是一方父母,所以我一定要为城里百姓身家性命负责,公公现在率队出逃,这庐州城怎么办?贼寇几十万大军可是刚刚击破寿春,现在江北只剩公公一直军队可战,公公一走岂不是让我庐州生灵涂炭。“
鱼公公听到这话眉头向上挑了挑,问道:
“伍大人从哪里知道寿春消息的?你可曾去过寿春?“
伍大人答道:
“在城外巡弋的游军全都撤了回来,军士口中都已经传开了,公公还有什么必要隐瞒?难道是怕我庐州百姓争相逃窜挡了公公退路?“
鱼公公被这么说,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桃逐鹿他们四人一眼,看的四人头冒虚汗,脊梁打颤,
鱼公公掉回头去,开口说道:
“你个书生懂什么军务,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调兵就是为了讨贼。“
伍大人针锋相对到:
“鱼公公倒是懂军务,可你三十六计走为上后我这庐州百姓怎么办?他们可都指望着你带来的官军呢!“
说完这话伍大人也不管马上的鱼公公,转身拂袖而去,嘴里高声喊话当是给鱼公公的答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公公要走下官怎能拦得住,
既然公公不在乎城中十几万百姓姓名,那自可以走的心安理得,你们都走了下官我自己守城!“
伍大人说着就扬长而去,不再管城门口的鱼公公一行人,还有不断出城的京军将士。
鱼公公被这位伍大人骂中要害,一张老脸上乍红乍白,握着缰绳停在城门口,也不进也不出。
跟在鱼公公身后的众人等了半天不见鱼公公动静,仇孝直催马上前说道:
“贼寇新屠寿春,江北只剩公公一军,贼帅雷有德有勇有谋,心狠手辣,怎会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公公在江北一天贼寇就必将过来围剿公公;再兼贼寇舰船充足,完全可以让贼寇几十万人从水上行动,我等沿瘦水难下,未见河道有干枯不通船的迹象,贼寇南下绝无困难。
现在这位伍大人既然肯为国尽节,死而后已,我们正好可以趁机东下回京,还请公公不要迟疑。“
鱼公公听到这话仰天长叹一声,说道:
“他个书生知道尽节赴死,难道老夫就没那气节吗?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骂我个死太监不知忠孝?”
仇孝直听到鱼公公这话赶紧答道:
“公公,忠有大小,事有先后,不自量力兵败而死只是博取身后名的小忠,回京保卫皇上才是大忠,只要贼寇肯来,庐州陷落就是必然,公公若走,贼寇说不定还会改换路线,从他出渡江,只要公公最后能够击败贼寇自可以证明您的忍辱负重,深谋远虑。公公切莫动一时匹夫之勇,坏了朝廷大事!”
听到仇孝直这么说,鱼公公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看着仇孝直看了许久,那目光几乎都要把仇孝直的脸皮给烤熟了,鱼公公慢慢说道:
“仇孝直你是想接着我的水军跑路,自己活命吧。”
后面没有说话的仇文若还有桃家兄弟这时候都替仇孝直捏了一把汗,只是仇孝直自己倒是没有多紧张,他抬起头看着鱼公公,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说道:
“公公若觉得我仇孝直贪生怕死自可以将我留在庐州自己带队回去,但小吏还是要劝公公东撤,唯有如此才能保卫京师,才能为今后击败贼寇留下机会。”
仇孝直答完话后就与鱼公公这么四目相望,两人不说一句话,瞪了许久之后鱼公公猛地一扭头,策马就向城外奔去,一行人随后跟上。
城里的京军在鱼公公及时通知下已经陆续开拔出城,虽然军士们陪着德王四处游猎,疲惫不堪,昨晚又在庐州喝了通宵,现在一个个面无人色,摇摇晃晃,但好歹人都被集合了起来,
见到鱼公公到来后一京军营将催马上前询问鱼公公是否出发,得到鱼公公同意后众军立刻开拔向东。
跟着鱼公公出城的众人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就加入了行军之中,不过大家都是新换的马匹,马力十足,这点路程还跑的不费劲。
马上的桃逐鹿与桃逐虎最关心的自然是兰子义与桃逐虎,加入行军队伍后就不断打听兰子义下落,鱼公公听到声音后便回头告诉兄弟两人,那三人在鱼公公出府衙时就派人安排车辆从出城去了。
桃逐兔得知自家少爷和大哥安全了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他看着一路向东的队伍后便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要渡江吗?”
仇文若闻言答道:
“庐州东南不远便是南湖,南湖东南有濡须水直通大江,我猜鱼公公的水军便是停在南湖里,我们这是要往南湖去。“
走在前面的鱼公公听到了后面的对话,朗声说道:
“文若说得正是。“
接着一行几万人便默默的向东而去,行军不多久就看到了眼前的码头以及一望无际的湖水,
鱼公公带着众人到码头前停下,湖中战舰林立,好不气派,可仔细一看船只下面的湖水却是一片黄色,看着满是泥沙。
桃逐兔下马来到岸边蹲下,伸手荡了荡湖水问道:
“不是说南方河湖清澈吗?为何这里的泥沙这么重?”
然后桃逐兔回头看了看鱼公公,想听听鱼公公怎么说,却见鱼公公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鱼公公叫来一个水师军官问道:
“这湖水是怎么回事?”
那军官慌张的答道:
“大江发了大水,江水倒灌濡须河,泥沙跟着一起进了南湖,湖水全变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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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水浪滔天()
鱼公公听到水师军官的汇报,抬头向南看去,
远处的天空黑云厚重,层峦叠嶂,像是堆积在天空当中的巨石,压得底下人透不过气来,
从积云的情况来开,南边江上肯定在下大雨,庐州这里虽然没有下雨,但谁知将来黑云会不会向北飘到这里来呢?
南湖距离大江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江中混着泥沙的洪水居然可以朔流而上,将南湖也染成一片黄色,那么这时的江面是一副什么样子也就不难想象了。
鱼公公皱着眉头看着天看着湖面,一直没有说话,那个水师军官则继续说道:
“公公,江上风浪太大,而且水文逆行,风向也不顺,此时拔锚出航凶多吉少,我看我们还是先在庐州待一段时间比较好。”
鱼公公负手立在岸边听军官汇报,不发一语,而军官刚刚把话说完,众人就能听到身后庐州城中穿出的钟鼓声,
桃逐兔回头望了望,小声对桃逐鹿说道:
“城里已经准备防守了。”
桃逐鹿这时也在抬头向回张望,听到桃逐鹿此话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仇孝直上前对鱼公公说道:
“只要我们还在江北雷有德和他手下那几十万大军就不会放过我们,一旦我们被歼灭,京城就是一座空城了,若京城全无防守无论江面上浪有多大都不可能阻止雷有德的。“
那军官听到仇孝直鼓动鱼公公,执意要求乘船渡江非常愤怒,他立刻对鱼公公说道:
“公公,我们征调的民船根本不经风浪,从江州东下时江中航道已经很难通行,我们在浪里沉了不少船只,好些兄弟未能接敌就先葬身鱼腹,这样死的冤啊!现在我们的船多少都带点上,刚到庐州都还没有来得及修补,现在又要出航,而江面的水浪比来时还要大得多,这就根本不是渡江回撤了,这是送死!“
军官说得言辞激烈,尤其是最后“送死“两字颇有冒犯的嫌疑,不过鱼公公还是负手听着,全然不发一句话,
那军官接着说道:
“庐州乃是江北重镇,城高墙厚,只要我等与城中百姓一心坚守,定可以将贼寇阻于城下,如此则贼寇锐气被我耗尽,而四方援军则可以趁机前来支援,到时候里应外合夹击贼寇,贼寇必亡,为何要现在狼狈逃窜,留骂名于天下人?”
军官说完鱼公公明显眉头松动一些,低头看着地面一直咂舌,
仇孝直见鱼公公也有些被军官说动,连忙劝道:
“公公,这位大人所说似乎有道理,但仔细推断则会发现漏洞百出,庐州有五不可守,还请公公听小吏为公公解释。“
军官听仇孝直这么一说,抬头恶狠狠的瞪着仇孝直,而鱼公公则扭头看了仇孝直一眼,说道:
“那你说来我听听。“
仇孝直作了个揖,然后开口说道:
“首先,我军兵力不足,刚才这位大人说庐州城墙坚固高大,足以支持我们防守,可大人是否想过庐州城这么大,光城门就开了八个,我们这三万多人怎么守?我们这点人能把几座城门守住就已经是极限剩下的城墙怎么办?贼寇自起事以来兵力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每到一处就拉壮丁充数,现在又拉上了河阴流民,全军人数远超我等官军,凭贼寇人数完全可以四面围城,同时进攻,这种攻势下我们又能撑多久?“
这时军官插话说道:
“城墙不可守我们自可以出城与贼寇交战,以我京军战力击败贼寇不在话下。”
仇孝直闻言答道:
“若是刚从京城出征那会官军的确可以以少胜多,卫侯在荆州、当阳打得两仗正是如此,可经历了多次血战,贼寇作战能力一点也不输于官军,若是我们背城而战也绝无机会以少胜多,寿春之败就在昨晚,要不要我为大人仔细讲讲?“
军官被仇孝直的话顶了回来,但他任不甘心,于是说道:
“我们是奉命讨贼,天下何处不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们人数不够可以调动城中百姓于我们一同守城,军民一心,贼寇又能奈我何?“
仇孝直待军官说完立刻开口答道:
“大人这么说可曾去问过城中百姓,是否与官军一心?“
军官被仇孝直这么质问,明显心中有怯,不过还是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仇孝直闻言答道:
“当然不是!”
然后仇孝直掉头对鱼公公说道:
“大军一路而来,入城之后驻扎何方?有无扰民?昨晚德王下令狂欢之后营中将士在城中都干了什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如此一来有谁敢说城中百姓与官军齐心?
贼寇作战一向广布间谍,之前方城夜战,贼寇入城的细作就把城门打开,之后我随同卫侯驻守项城,贼寇围攻之前有桃逐鹿将军专门带队搜剿城中可疑人物,及时如此到了半夜还有贼寇埋伏于城中的眼线出来活动。这几天京军驻扎庐州可曾派人把守过城门?可曾检查过进出庐州的各色人等?昨晚城门打开,有哪些人入城可有人知道?城内鱼龙混杂,满是破绽,怎能固守?
而且自从项城之战后,贼寇东进路上全都得到了流民支持,现在雷有德手下好些军力就是由这些流民组成的,当时安置流民庐州有多少?城中有没有?都安置在哪里?这些是我们入城之后能迅速解决的问题吗?“
仇孝直顿了顿,对着鱼公公总结道:
“依小吏之见,现在我军人少不足以守城,城中人心不齐,细作横行,还有大批流民可能接应攻城贼寇,如此形势哪怕孙武再世也不可能守住城。我们没有必要留下来送死。”
鱼公公听仇孝直一口说完这么多,轻声吟道:
“兵力不足,人心不齐,细作满路,流民作乱,的确难啊。”
然后鱼公公问道:
“可仇孝直你刚才说有五不可守,现在却只说了四条,剩下那条理由呢?”
仇孝直看了看左右将士,大家在没有鱼公公命令的时候全都只能等在码头,现在则是听着几人再次争论,
鱼公公见仇孝直不说话,追问道:
“有话直说,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仇孝直又作了个揖,然后说道:
“最后一点是不可守是我军主将不可守。”
鱼公公听到仇孝直这么说,眼睛里露出了些许凶光,现在统军的是他鱼公公,而仇孝直这么说,岂不是当众质疑鱼公公的能力?
旁边那个水师军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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