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通常都是每省根据封地大小给他一个额定数字。
并不是说这些地就归他。
归他的地也有,他自己花钱买或者以其他手段强取豪夺,这样的土地归他,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大量士绅把土地诡寄在藩王名下,却不需要担心藩王会直接拿走他们的土地。这些地依然是士绅的,法律意义上也是他们的,只不过他们交税给福王,但福王连城都出不了,收税是那些地方官员在收,只要和地方官员勾结,那么这些地就可以避开朝廷税收。
我们是把税交给福王的。
至于福王……
福王知道个屁,他就知道每年从地方官员那里领银子而已,他又没权利管别的。
他也不敢管。
他一个藩王除了混吃等死,其他不管做什么都是自找倒霉,就像当年的唐王一样,后者可是因为勤王当了多年的囚徒,而且当囚徒期间还遭受过监守太监的nue待。
所以福王真不恨杨庆。
他就是开荒累点,但这片封地所有权是他的,只要他勤快点,对佃户们好点,这片封地真要全都开垦起来收入远超过去。这些年依靠福王的低租,原本已经彻底荒废的霍邱也逐步恢复繁荣,尤其是在皇帝到达后,驻军和朝廷大员,耆老义士也都纷纷到来,这座小县城居然挤进了两万多人。
已经堪比没被战火毁掉前了。
“这里是皇上驻陛之地,所有进城的人都得严格搜查,以防有人谋害圣驾。”
那官员说道。
“连我也得搜?”
严武一脸不爽地说道。
那官员尴尬地点了点头。
“搜,赶紧让他搜,就你们那皇帝还有什么可怕的,真想弄死他这时候骨头都烂了,当初在长安时候谁还没见过!”
严武不满地向后一挥手。
那官员赶紧招呼身旁的士兵上前搜身,严武则在那官员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坐下,自己拿起茶壶倒茶,然后看着那些士兵搜自己随行的。丁启相二人已经悄然排在最后,他俩的目光明显在向城里飘,严武装作不经意地向那里望去,一个儒生打扮的正在紧张地看着这边。
“老王,你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严武朝那官员喊道。
这时候已经连续搜了三个,这些实际的锦衣卫身上,当然不可能搜出什么可疑物,那官员犹豫着看了看后面。
刘楗略显紧张地看着他。
士兵依然在继续挨个向后面搜。
连丁启相都露出一丝紧张,严武又不满地催促一下,那官员还是在犹豫,士兵还是在挨个搜查,而且搜查的相当细致,就连衣服都捏遍,甚至连鞋子都得脱下来,里面都得伸手摸一遍。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士兵,丁启相二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刘楗的额头上已经隐然有了一点点冷汗,丁启相不断向那个儒生用目光示意,但后者也无计可施。
也可能是不敢上前。
“快让开!”
突然后面一辆马车驶来。
“拦住!”
那官员急忙喊道。
那些原本在搜身的士兵立刻放弃搜身,迅速放下了路障,一起对着外面举起了枪,那辆马车不得不停下……
“还搜不搜了!”
严武端着茶杯喊道。
那官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走,真麻烦!”
严武说道。
丁启相二人暗中长出一口气,带着身上的冷汗,就这样跟着严武一起进入霍邱,那个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儒生同样长出一口气。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纯属一个恶作剧,就算没有后面那辆马车,他俩一样会被放行,这只是严武和那个官员合伙在耍他们玩而已。
那儒生看着他们的背影,以最快速度离开所在的酒店,紧接着向皇帝的行宫走去。
实际上就是福王府。
可怜福王刚刚才花十几万元新建了自己的王府,刚住不到半年就不得不让给皇帝,然后全家搬到了县衙去住。而且他还得掏钱养活自己侄子和那两千倭奴,也难怪他故意拿杨庆的圣旨气他侄子,再这样下去他就该破产了。
一个小时后。
一个男子走出这座行宫到了城里福王开的唯一旅馆,声称自己是丁启相那个商业公社驻安庆的社员,等在这里有要事接他俩去安庆。于是丁启相二人顺利和严武分手,跟着这个人离开旅馆,紧接着在丁魁楚安排的人接应下顺利进入行宫。在丁魁楚面前,刘楗从自己靴子的夹层拿出了盟约,不过紧接着又被单独带了下去,然后毛奇龄等知道此事的都被叫到丁魁楚的房间,一帮人对着盟约犯纠结。
这就很尴尬了。
朱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
他们是空手套白狼,可现在目标倒是实现了,而且完美地实现,可有点太完美了,连盟约都有了,这多尔衮是多么有诚意啊!
可他们没有啊!
我们就是想忽悠你一下,你怎么这么认真呢?我们就是玩玩而已,可你怎么一下子把户口本都拿出来拽着我们去领证呢?我们这里根本就没告诉家长啊!你这让我们如何跟皇帝陛下解释?我们瞒着皇帝,以你的名义私通建奴,跟建奴结盟,现在人家把盟约已经送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把字给签了……
话说这和杨庆有什么区别?
杨庆假传圣旨,这同样也和假传圣旨没有区别,甚至性质更恶劣,毕竟杨庆假传的是内政,这是跟敌国私下联络。
“牧斋公,你看呢?”
丁魁楚对闭目养神的钱谦益说。
整个计划参与者不多,就他们和毛奇龄,齐王,也就是原本的秦王朱存枢,哪怕皇帝身边其他大臣如王应熊,大同社其他人如实际上的党首黄宗羲统统都不知道,甚至和皇帝交情最好的吕留良都不知道。此刻在这里的也是他们四个,但这里最初的主谋是毛奇龄,最早支持的是丁魁楚,钱谦益和齐王是丁魁楚劝说的。毕竟没有钱谦益在南都的影响是没法进行下一步,而齐王则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亲人,他可以左右皇帝,丁魁楚负责给那些倭奴下令配合,毛奇龄负责大同社和江浙士绅。
一旦真正动手,必须南都的文臣集团和江浙士绅联合行动。
“齐王,此事还得齐王!”
钱谦益说道。
他又不傻,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出头呢!让朱存枢去劝皇帝,本来在这个计划当中,就是他在必要时候劝皇帝的。
“这,这太过突然了!”
朱存枢也在纠结。
“诸位,都已经到如此地步,难道我们反而畏缩不前?陛下签这份盟约则大事可成,陛下不签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此乃大明命运的转折,诸位难道就没感觉到一股浩然正气?居然还在此互相推脱,这还有什么可推脱的,走,咱们一起去面见皇上!”
毛奇龄拿起盟约,大义凛然地说道。
水太凉和丁魁楚面面相觑。
“那就一起去!”
丁魁楚站起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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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恶奴欺主()
“老臣恳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丁魁楚嚎叫着。
朱慈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式两份的盟约,两份全都盖上了多尔衮的摄政王大印,而且签上了多尔衮的名字。上面清楚地写着,明清正式结为兄弟之盟,大清皇帝以大明皇帝为兄……
不是福临管他叫哥哥。
而是像当年宋辽一样,清国皇帝管明国皇帝叫哥哥。
双方以东起齐长城,西至雁门关为分界线,虽然西北是李自成的,但秦藩也是大明藩国,这个原则问题还是不能马虎,明清以这条线分界。清军撤出同为大明藩国的朝鲜,实际上也没多少了,只剩下朝鲜的东北部崇山峻岭,至于半岛西边清军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义州。其他都已经被明朝联军夺回,朝鲜这场第三次胡乱已经接近了尾声,至于在籍人口下降到了八十万,这个就不值一提了,好在大明已经开始帮助他们恢复经济……
当然,这意思是大量的大明人口正在涌入朝鲜。
明清结盟后,大清皇帝全力将帮助大明皇帝剿灭叛逆,作为回报大明皇帝只需要给些粮食就行,而摄政王的二十万八旗健儿,将枕戈待旦,在北方随时准备着听候大明皇帝的召唤。
只要朱慈烺签名。
只要他在其中一份盟约上签名按手印盖章……
那怕是私章。
然后刘楗带回去给多尔衮,朱慈烺就不再是一个只有两千倭奴的傀儡天子,他的背后就有了二十万虎狼之师,二十万当年把他爹欺负得束手无策的八旗精兵,这些人会紧接着南下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也可能失败!
这个问题必须得考虑一下啊!
“陛下,此时不搏更待何时,难道陛下就在这里等死?”
毛奇龄说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冒出了黄宗羲的那句评价,真不愧是先帝的种,眼前的皇帝跟他爹一样优柔寡断,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看起来雄心勃勃但实际上根本没个担当。上次临阵退缩已经暴露出他的本性,这一次更是显露无疑,都这时候了还犹豫什么,你就是不搏一把难道还指望那杨庆能容你?还真指望你祭祖宗,把那些人召集起来搞个仪式,就能恢复皇帝的帝位?真要是你祖宗从孝陵爬出来,看你这种德性也得拿鞭子把你抽死。
“你们也太胡闹,这种事情岂能如此儿戏!”
朱慈烺拍着盟约说道。
丁魁楚和钱谦益交换目光,这就有戏了,如果没戏早怒斥他们,还这种措辞就明显有些意动了。
“陛下,臣等也是怕有万一,若中途有意外,就算被杨庆抓住,也是臣等私下所为,与陛下没关系,任他杨庆灭臣满门也抓不到陛下把柄,臣等这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
钱谦益说道。
当然,他们的密信是假冒朱慈烺的名写的,这个就没必要说了,反正皇帝也没看到那封密信。这是他们怕连累皇帝,故意瞒着皇帝派人北上联络,然后多尔衮做出热情回应,他们之所以没告诉皇上,完全是因为担心路上被抓暴露,然后杨庆拿来对付皇上……
你看,我们是多么忠心啊!
“先帝最恨的就是建奴,朕岂可与建奴结盟!”
朱慈烺说道。
“陛下,不过权宜之计,暂且利用他们一下而已,那汉高祖尚有白马之盟,唐太宗尚有渭水之盟,更何况这是建奴以陛下为兄,亦非如檀渊之盟般。若能以此拿下杨逆,陛下还都南京,那时号令天下,趁此机会一举诛灭建奴,以建奴首级献于安陵,先帝在天之灵自然安息。再说此时玉玺也不在此,无非陛下签名而已,这签名不行玺要说也当不得真,就算陛下真签了这盟约也不算数的。”
丁魁楚说道。
他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这种盟约肯定得盖玉玺,但朱慈烺手中的确没玉玺,只是签字按手印没有什么用,玉玺才是唯一具有法律效力的。
“既然如此,丁卿就代朕主持此事吧!”
朱慈烺说道。
“呃,陛下,建奴使者要看着陛下签名,使者刘楗,乃前四川巡抚刘汉儒之子,在北都时候也曾蒙恩见过陛下几次!”
丁魁楚说道。
“哼,又是一个背恩之辈!”
朱慈烺冷笑一声说道。
也不知道他是说刘汉儒投降多尔衮还是丁魁楚不肯给他背锅,但很显然不论找人代签还是找个人假冒他来签都不可能了,他倒不是说在乎签这个名,事实上这对他来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他当然明白自己处境,自己终究和杨庆得做个了断,他不先下手杨庆也得解决他,这一点几乎可以说毫无悬念,至今杨庆还没下手只是因为这家伙不急。他年龄和身体状况决定了,他可以用时间来解决很多问题而不需要着急,现在他就已经快成功熬死李自成了。他就是维持目前状态,和朱慈烺多熬几年,找个机会下个毒一样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毕竟朱慈烺虽然年轻,但也不可能和他一样百病不生。
不得不说一个好身体很重要。
但如果这份盟约不慎落在了杨庆的手中,那他就有足够理由可以公然废立了。
朱慈烺怕的只是这个。
他不签,可以多当几年汉献帝。
死是肯定要死,只是多在这里苟几年而已。
他签,这个成功送出,多尔衮南下他搏一把成事在天,输了被杨庆弄死赢了真正成就大业,但这个被杨庆中途截获,那他肯定被废幽禁然后哪天喝毒酒……
这个选择题不太好做啊!
他想君临天下,可他也不想二十多岁就被人弄死,他有雄心壮志,但他又害怕失败,他知道杨庆早晚得弄死他,可他又幻想一种当长久傀儡天子的可能。毕竟汉献帝就很成功,而且他还有个妹妹,总之此刻的他在这种人生重大转折时刻,表现得倒是真和他爹一样。甚至还不如他爹,好歹他爹还成熟得多,而他距离这个词明显更加遥远。
说到底他也就才二十出头。
和他爹当年被衮衮诸公当猴耍的时候差不多。
“陛下,若陛下不能决断,臣请就此别过,臣破家以追随陛下,终不能随陛下在此坐以待毙,臣还有几亩薄田,就此归隐山林,想来那杨庆还不至于对臣斩尽杀绝。臣追随陛下是为了大明江山永固,是为了大明盛世长存,臣等明知杨逆势大,与之为敌凶多吉少,然依旧追随陛下者,正以天地间自有浩然正气,欲追寻先贤以这颗头颅致君尧舜上。然陛下尚不以江山为念,苟且偷安而坐视太祖基业沦丧,那臣又何必自寻死路?”
毛奇龄愤然说道。
“老臣亦请就此相别,老臣年逾六旬,不惜破家相随者,无非以先帝知遇之恩,能佐君至此亦足以见先帝于九泉了。”
水太凉带着一丝悲凉说道。
“陛下,臣亦如此!”
丁魁楚说道。
“诸卿何必苦苦相逼,朕也是怕另宗庙蒙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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