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都知道明军今非昔比,之前就已经在暴打清军,现在养精蓄锐两年后再次投入战场,要是没有胜利就奇怪了。
“我军阵亡五十人!”
紧接着杨庆带着得意说道。
那些代表们立刻一片目瞪口呆。
“很惊讶吗?我也挺惊讶的,我可以保证这个数字是真实的,谁敢谎报是要上军法处的。曾经几百几千建奴在关外就能追着咱们上万甚至几万人打,曾经朝廷以数十万大军无法阻挡他们几万人的进攻。而现在我们以几乎相同的兵力,在野战中,仅仅以五十人的阵亡就斩首两千,这五十人多数还是在追击中阵亡。事实上在野外列阵合战中,我们只死了两个士兵就打死超过六百建奴,其中包括两百五十名骑兵。
那么是什么在几年的时间里就让大明的军队有了如此改变呢?”
杨庆说道。
尽管没有扩音设备,但因为头顶的穹顶设计,他的声音还是很清楚地传到所有代表耳中,所有代表都一片寂静等待他的下文。
“是武器吗?过去我们同样有大炮有火枪,虽然质量差点,但与我们现在所用没有实质差别。是训练不得法吗?我们的军队至今依然以戚武毅的车营战术为主,只不过略微做了一些改进而已。是将领指挥不利吗?事实上此时战场上的旅以上将领基本全是旧人,所有各军统制绝大多数都是当初在辽东败回来的。
那么一样的武器,一样的战术一样的将领,为何前后有如此巨大的差别呢?
很简单。
过去的士兵心中无大明。
朝廷不能给他们能够养活自己家人的土地,也不能够给他们足以糊口的军饷,甚至就连饭都不能让他们吃饱。
而且对他们没有起码的尊敬。
他们保护着大明朝,保护着万万百姓,但他们只是穷军户。
连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们。
大明朝什么都没给他们,他们何必要为大明朝而战?上了战场放几枪就跑,这已经足够对得起大明朝,毕竟低人一等的穷军户,没必要为一个连饭都不让自己吃饱的朝廷卖命。
命是自己的,江山是朱家的。”
杨庆很大逆不道地说道。
但没有人反驳他,最多有几个在窃窃私语,尽管他在报纸上鼓吹民权思想,但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场合喊出来,还是有点过分了。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人真正的反驳他,由此可见这段时间在他和黄宗羲那帮人的共同努力下,民权思想已经被接受。这些代表经过他们的拔苗助长,且不论是否真正理解了民权的意义,首先已经在脑子里被灌进去了这个词。
“而现在不一样,这江山他们也有份!”
杨庆继续大逆不道地说道。
“不只是他们有份,你们也有份,这天下所有华夏之民都有份,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在为自己的那一份而战,他们在为脚下属于自己的土地而战。就像当年跟随太祖皇帝,用长矛把蒙古人赶出中原的先辈一样,他们是在为属于华夏万民的江山而战!
所以他们不会后退。
不论他们的敌人是谁,他们都不会后退,因为他们脚下是属于他们的家园!”
杨庆恍如小胡子附体般挥舞着拳头说道。
第二六九章 妖孽()
“忠勇侯,那何为华夏之民?”
一个代表站起来问道。
“教化!”
杨庆说道:“尊昊天上帝教化者皆华夏之民!华夏非地域名词,乃共同信仰凝聚之族名,炎黄之后为华夏之源推行昊天上帝之教化于人间。然华夏之民非独炎黄之后,有四夷尊其教化,依其礼仪,习其文字语言,服其统治者皆华夏之民。”
“那不遵者呢?”
那代表继续问道。
“那就不是了!”
杨庆很干脆地回答。
“若炎黄之后有不尊昊天上帝者呢?”
那代表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那就很敏感了。
“自甘堕落者当然也没有资格继续称炎黄之后,不过我们欢迎他们回归正途。”
杨庆说道。
那些代表们立刻一片鼓掌声。
“那这就是忠勇侯推行教管司的依据?”
那代表不依不饶地问道。
教管司已经正式成立,在过去的一年里肯定没有人战胜忠勇侯,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履行承诺。新成立的教管司不属于六部,而是直接隶属锦衣卫,天下所有寺庙皆由锦衣卫派驻监寺进行监督。理论上这些不列入民籍的无权拥有任何固定资产,包括原有的土地和房产全部没收,纳入皇庄体系管理,不过房屋可以赐居,但他们没有所有权。实际上也不仅仅是他们这些,新的人口普查后,所有民籍的全部重新登记造册,包括奴仆和过去的贱籍统统归入民籍,而不属于民籍的也就无权拥有固定资产。
不是民当然就无权有固定资产。
不论是这些出家人,还是外国到大明居住做生意的,统统都无权拥有大明境内的任何固定资产。
土地,房屋都如此。
至于衣食可以自己租种皇田,但租重一些,毕竟皇庄是要服兵役,他们不服兵役就得多交租。而别人的布施可以,不过得交税,布施被定义为商业行为,信徒向受信者买护佑,这是一种商业行为必须交税,目前税率暂定为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百分之八十必须得交给税务司。
监寺不负责收税。
监寺只负责监督其是否遵守清规戒律,有不遵者可杖责,至于犯刑率者移交官府法办。
至于道观……
那个不在这个范围。
因为道士也在民籍,既然昊天上帝为尊,大明全民信奉昊天上帝,那道士被定义为研究昊天上帝教化的学者,他们不算出家人,他们依然在民籍的范围。当然,在民籍他们就同样也得交税,无论他们自己的田产还是经营商业都必须交税,比如张天师一家就必须得交税,不过邀请他们主持什么仪式这个可以免税。
很显然这位代表是因此来找茬的。
“那么阁下是否尊昊天上帝呢?”
杨庆问道。
后者有些犹豫。
杨庆看他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不尊!”
但他依然很勇敢地说道。
“那么诸位代表,你们是否尊昊天上帝呢?”
杨庆问道。
“尊!”
其他所有代表喊道。
他们在正式进入这座四民大会堂之前,一个必要程序可就是祭天,而祭天就是祭昊天上帝,哪怕这里的确还有人也吃斋念佛,但他们对昊天上帝同样也是信的。这个时候信仰没那么纯粹,西游记可就是这个时期出现的,封神榜的作者许仲琳可是才刚死不到二十年,而且就是本地人。那些老百姓都有一边拜雅威一边拜昊天上帝的,更何况一边念佛一边拜昊天上帝。
“那么你们是否愿意和一个不尊昊天上帝的代表同处一室?”
杨庆问道。
“不愿意!”
……
又是一片喊声。
那个代表带着高傲的笑容用冷漠的目光他们,很显然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么你们是否同意剥夺其四民代表的资格?”
杨庆问道。
“同意!”
……
然后几乎所有人全部举手。
“卫兵,立刻摘下他的四民代表牌,收回他的四民代表证,把他逐出会场并责令其赔偿损失!”
杨庆说道。
外面的卫兵立刻走进来,然后摘下那代表的代表牌,后者没有任何反抗,很干脆地交出代表证,在卫兵的押解下昂然地走出去,临出门前还回过头,用不屑地目光看着杨庆……
“妖孽!”
他撂下一个词,然后就那么昂然地走了。
杨庆对此一笑而过。
这个人后面肯定有人,回头让锦衣卫重点查一下就行,但无论他背后是谁,都不可能影响教管司,那些庙产的佃户正欢呼雀跃呢!这些四民代表有被收买的很正常,杨庆从来就没想过他们不被收买,两千多人而已就算一人一百两,也不过才花二十多万两。而对那些本来就没什么钱的,有人给他们一百两,让他们做一些对某些利益集团有利的事情,他们是很难拒绝的。
杨庆又不是什么单纯小朋友,对这一点早有预料,他并不指望这些代表有什么太高的觉悟。
三百年后总统都能买选票呢!
难不成这些人会比三百年后那些觉悟更高?
这个没什么大不了。
这种事情也是一个逐步改善的过程,查出四民代表受贿,剥夺代表资格依律处置就可以,该砍头的一样砍头,又不是没有针对四民代表收钱的专门法律,事实上四民代表受贿与官员受贿等同。但这些人还有想收买他们的那些人都不会反对科举改革,因为科举改革本身就是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剩下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的人支持的,这段时间就连一些穷秀才都开始鼓吹科举改革了。
毕竟这给了他们更多机会。
过去他们面前只有一条独木桥去拼命地挤,但科举改革就等于杨庆又给他们修了四座新桥。
他们不支持才怪呢!
“诸位,很显然我们的全会必须得向后推一下了,我们得等济南,青州和胶莱各地的代表到达。”
在那些代表的议论声中,杨庆紧接着说道。
而就在此时。
淄川。
巴都礼愕然地看着城外,看着那一字排开的八门巨炮,后者的炮口火光闪耀,下一刻恐怖的呼啸撞击他的耳膜,甚至在他听到呼啸前一刻他旁边不远处的城墙上,青砖的箭垛就一下子化为喷射的碎片。而在这些横扫城墙的碎砖中一个隐约可辨的黑影急速掠过,带着撞在一名清军身上的血肉飞进了城内。
紧接着他脚下城墙猛然抖动。
伴随着一声声炮弹破空的呼啸和城墙上的尖叫,这样的抖动声也在接连不断,最终七下抖动在眨眼间完成,城墙外沉闷的撞击声也完成,然后尘埃在那残破的箭垛下方缓缓升起。
尖叫声蓦然停下。
所有人都趴在女墙上,一名将领探出头看着下方,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巴都礼。
他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脚下的箭垛突然塌落……
“城破啦!”
惊恐地尖叫声骤然响起。
“敢乱者斩!”
巴都礼举起刀吼道。
“都别怕,咱们是铁钉的淄川城!”
他身旁孙之獬的二儿子孙琰龄同样吼道。
孙之獬大儿子这时候已经是咱大清第一批进士,并被任命为吏科给事中,留在家乡的是二儿子孙琰龄,不过原本历史上谢迁攻破淄川,把孙家灭门时候,这俩儿子都不在。谢迁只是杀了孙之獬本人,另外还有他的所有孙子,不过现在孙琰龄可是淄川民团的二号人物。
淄川民团首领还轮不上他。
真正的老大是张至发的俩儿子,原本历史上他们也在谢迁攻破淄川时候被弄死了。
不过淄川的确不易攻。
铁打的淄川,钢打的潍县,纸糊的济南城,这座县城是弘治年间重新修筑,张至发回乡后捐资包砖,之前谢迁和那些士绅民团,再加上增援他们的明军炮营,用各种大炮狂轰了多日,都没对淄川城造成实质损失。这种石灰和粘土层层夯实的夯土城墙堪比素混凝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炮弹轰开的。
当然,那是指小炮。
就在他们喊完的同时,第二轮炮弹呼啸而至。
二十斤实心弹以超音速的速度凶猛撞击城墙,包砖破碎后的夯土墙基不断坍塌,尘埃不断从下面冒出,同样每一轮炮弹的落下,都让城墙上的人脸变得难看一分。
不只是恐惧。
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张至发的大儿子张泰来和二儿子张泰瑞,就在互相交换着眼色。
仅仅半个小时后,随着第二十轮炮弹的落下,城墙顶部突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名清军士兵在将领的逼迫下,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炮弹轰击点的上方,在弥漫的尘埃中,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出头。因为尘埃弥漫很难看清那里已经被打成什么样子,他不得不尽可能地探出身子……
蓦然间一声怪异的撕裂声。
那士兵惊愕地抬起头,下一刻他身后城墙顶部铺的青砖中,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出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裂纹急速扩大。
他下意识地惊叫一声。
伴着他的惊叫,裂纹向外一边超过三丈长,宽半丈多的城墙仿佛滑坡的山体般轰然塌落。
“城破啦!”
一个民团士兵尖叫着。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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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主子与奴才()
“迎战!”
巴都礼挥舞着刀吼道。
城墙上清军立刻蜂拥向这个致命的缺口,尽管城墙并没真正轰开,但坍塌的城砖和夯土却形成一条直达城墙的坡道。
这就足够。
城外数万义军蜂拥而前。
在他们旁边的炮兵阵地上,所有大炮同时喷射火焰,四斤半和三斤甚至那些义军推来的缴获的清军火炮全都加入射击行列,数以百计的大炮狂轰坡道两侧。而明军步兵列出两个阵型在左右,以鸟铳自由射击来攻击城墙上,狙击手专门射杀城墙上残余的炮手。
他们只负责掩护。
而投降的清军重步兵作为主攻手重甲长刀在前。
谢迁的义军主力举着盾牌在后。
超过五千前锋冒着城墙上飞出的箭和子弹,趟过深不及腰的孝妇河直冲坡道,很快以八旗朝鲜和汉军为主的降军重步兵就开始硬冲。
“冲下去,把这些狗东西碎尸万段!”
巴都礼吼道。
这时候更多义军开始趟过孝妇河并把梯子搭上城墙,蒙着盾牌向上攀爬,以牵制清军减弱前锋在坡道的阻力。而一支同样重甲长刀的清军敢死队踏上坡道,从上向下冲以反击,但紧接着明军步兵的火绳枪就瞄准他们。就在他们被子弹打得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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