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无论是你去见大哥、五哥,还是大哥、五哥来这里,都有点不太合适。”
“怪不得义父把你当军师,那……你安排吧。”
胡桂兼起身,“有三六弟这句话就够了,明天晚上,赵家兄弟重聚,用不着恢复从前的关系,只求化解仇怨,哪怕是暂时的也好,总之全力查案,抓捕真正的妖狐,也算是完成义父未竟之业。”
“还有义父的遗体。”胡桂扬提醒道。
“当然,遗体一定要找回安葬。”
何五疯子走进来,“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新请的护院,他们比我还能打?我可不信。”
胡桂兼笑道:“护院是个苦活儿,武功高低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能日夜巡视,眼观六路。”
何五疯子直摇头,“那我不干。”
胡桂兼出去将十名保镖请进来,一一介绍,这十人都有经验,见过主人之后,立刻分工协作,全不用胡桂扬指派。
胡桂兼告辞,胡桂扬送到大门口。
“三六弟,听我一句劝,把握住这次机会,今后前途无量,想过什么日子皆随己意,就算要报仇,也等地位稳固再说。”
“嗯,我明白。可这也是大哥、五哥的机会,他们若是再露出一点恶意,不要怪我无情。”
“都是自家兄弟,能害你就能害我,大哥、五哥若有异志,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兄弟二人拱手而别。
胡桂扬回到前厅,袁茂已经点起油灯,问道:“百户大人还有吩咐吗?”
“没了,你去休息吧,可以回袁府,想留在这里也行,房间随便你选。”
袁茂应了一声是,抬腿要走,脚步却又落回原处,“百户大人愿意听我一句废话吗?”
“废话……行,说来听听吧。”
“你这样是查不出真相的。”
“哦?为什么?”
“云丹是西厂的人,本身就是太监,你那些兄弟,明里暗里也都为西厂做事,你却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他们,最后能有什么结果?肯定是符合西厂太监的愿望:妖狐是真妖,幕后或许还有鬼神的影子,只需继续追查下去,就能找到真仙。至于百户大人,不过是个傀儡,用来向皇帝证明西厂没有藏私。”
“我没有这么倒霉吧?”
“反正我说的都是废话,百户大人尽可不必当真。”
袁茂迈步要走,胡桂扬道:“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废话,因为我早就明白了。”
“可是……”
“西厂正在势头上,我的那些兄弟又的确善于查找‘妖狐’这一类人,既然能用上,为什么不用呢?至于用到什么地步、什么时候,嘿,走着瞧吧。”
“那是我想多了。”
“你是袁大人的亲信,看到我尽用西厂的人,当然要多想一点。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百户大人请说。”袁茂的语气缓和许多。
“自去年七月初七夜起,妖狐数月间杀伤多人,我需要所有遇害者的卷宗,包括姓名、身份、住址、遇害时间、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总之越详细越好。”
“官府的卷宗可没有这么详细。”袁茂吃惊地说。
“所以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五天之内能完成吗?”
“嗯……至少得一个月,许多事情要走访遇害者家人重新询问。”
“一个月?妖狐的尸体到时候都已经送到陛下面前了,十天,顶多十天,妖狐案的真相必然藏在死者身份当中。”
“我尽量。”袁茂不敢打包票。
“袁大人不是总说有朝中大臣支持吗?动用你能运用的一切力量,没准用不上十天。记住,越快越好,你是在与西厂竞争,哪怕是晚一天,也可能一败涂地。”
“好。”袁茂不再推辞,盯着胡桂扬看了一会,“我会告诉袁大人,你比我预料得……好一些。”
“只是‘一些’?”
“毕竟还没有确切的线索。”
“哈哈,走你的吧,你只是袁大人的随从而已,老老实实传话,多看少想,就是你的本分。”
袁茂刚刚生出的一点好印象,瞬间消失无踪,低低地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胡桂扬独自坐在椅子上嘿嘿地笑,突然冲外面叫道:“进来。”
话音未落,黄狗大饼蹿了进来,嘴里还叼着那块木牌,它在门外等了很久,一到胡桂扬面前就欢快地摇尾巴。
“瞧你,还没长大就是个谄媚的奸臣模样,我还真有点好奇,你说汪直在皇帝面前,是不是跟你一样?”
大饼将木牌往胡桂扬手里送。
胡桂扬接过木牌,“这上面就算是涂了燕窝,也该被你舔没了,还咬着它干嘛?你表现得这么怪,我都要怀疑你是奸细了,说,你是不是妖怪?”
大饼轻轻地蹭腿,胡桂扬伸手在它头顶乱挠,“皇帝也挺有意思,竟然指定我查案,我既没有真正的官职,又没有可信之人,拿什么查案?只好浑水摸鱼,摸来摸去,摸到一只狗的头……”
胡桂扬顺口胡诌,突然闭嘴,目光停在另一只手中的木牌上。
大饼还在顶主人的手掌,希望再被多挠一会。
“让我看看你的牙。”胡桂扬托起大饼的嘴巴。
大饼还是只小狗,但是牙齿已经长齐了,上下两排,全露出来之后,颇有几分阴森凶狠之意。
胡桂扬再看木牌,明明是木头做的,只是稍沉一些,被大饼叼了这么久,竟然连点牙印都没留下。
“还真有一点古怪——明天我去找个识货的人,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汪。”大饼连吠几声,像是在表示反对。
“连你都是我的,说卖就卖。”胡桂扬起身,一手拿着木牌,一手托着油灯,去客房准备睡觉。
大饼乖乖地跟在后面,趴在门外,似乎要守一夜。
屋里,胡桂扬对着灯光查看木牌,除了坚硬和沉重,再没瞧出特异,“何百万将它送来,必有原因,老狐狸不肯说,想引诱我主动找他询问,嘿,看看谁更有耐心。”
胡桂扬将木牌扔在桌上,脱衣脱鞋,上炕睡觉。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胡桂扬突然坐起来,从睡梦中返回现实,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以为自己梦到了什么,这时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有惊恐的感觉还在,心脏狂跳不止,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我没耐心了。”胡桂扬赤脚下炕,摸黑走到桌前,抓起木牌出屋。
大饼果然守在门口,过来舔胡桂扬的脚。
“何五疯子!”胡桂扬扯着嗓子大喊,一连几声之后,从对面的房间里终于传出一声恼怒的回应:“干嘛?”
“天一亮你就回家,把你姐姐接来,我要成亲!”
第四十章 太监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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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泄地,夜风乍暖还寒,胡桂扬赤脚站在门口,脚背被大饼舔得发痒,弯腰抚摸狗头,就在同一瞬间,只听得头顶嗖的一声响,随后是瓷器落地的粉碎声。
大饼受到惊吓,转身就跑,夹着尾巴,肚皮贴地,全没有一点斗志,更没有护主之心。
胡桂扬也是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何五疯子正从对面大步走来,手里拎着木棍,虽然还是一瘸一拐,却有一股凶神恶煞的气势。
“喂……”胡桂扬知道事情坏了,一边后退,一边大叫道:“来人!护院!保镖!”
胡桂扬刚将房门关上,何五疯子手中的棍子飞来了,正中门板,力量奇大,在里面顶门的胡桂扬差点被推个跟头。
“胡桂扬!王八蛋!给我出来!”
胡桂扬可不会开门,心里纳闷,自己到底怎么惹着这个疯子了,令他连“仆人”身份都给忘了,难道是打扰他睡觉了?
刚刚请来的护院跑来几位,好言相劲,没说几句,何五疯子就动起手来,乒乒乓乓一通打,嘴里不干不净,倒是终于将事情说明白了,原来他发怒是因为姐姐没有得到尊重。
胡桂扬打开门,想要解释几句,只见三名护院已经被打倒在地,只剩一人还在苦苦支撑,大饼总算还记着主人,远远地站在一边,时不时吠叫一声。
“何五疯子……”
胡桂扬还没来得及多说几个字,何五疯子放下对手,又冲过来,他因为有一条腿瘸,跃扑的姿势比较独特,好脚往地上一顿,侧身斜着飞来。
砰的一声,胡桂扬没事,被撞到的是另一个人。
十名护院当中有一个头目,名叫李通,绰号“半堵墙”,意思是下盘稳重,如墙扎根,人都叫他李半堵。
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卖命,尤其是看家的第一个晚上,李半堵绝不能让主人家受伤,来晚一步,没赶上围攻何五疯子,却正好替胡桂扬挡了一撞。
李半堵刚来得及扎个马步,略一运气,用小腹硬接一招。
何五疯子被弹了出去,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头,一脸茫然。
李半堵没动,长出一口气,沉声道:“小兄弟,在别人家里要守礼节……”
何五疯子不懂什么叫礼节,张嘴就骂,爬起来又要打。
这时十名护院都赶来了,将何五疯子团团围住,只等胡桂扬一声令,就将他拿下。
胡桂扬上前,拱手道:“何五疯子,我向你道歉,你姐姐是天仙下凡,我不该随意提起她。”
何五疯子脸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胡桂扬示意护院们可以让开了,“那成亲的事……”
“能娶到我姐姐,是你的天大福气,你得准备三媒六证,去我家求亲,我爹会拒绝,你再去求,来回十次之后,我爹才能点头。然后你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东西都要新的,仆人至少要一百个,选良辰吉日,派大红花轿把我姐姐接来。从此以后,夫妻和睦相处,姐姐管家,你去谋个大官儿,给我姐姐争份诰命。还有,不准取妾,不准蕴美貌丫环,在家要听话,在外要老实。”
一名护院忍不住想笑,被何五疯子瞪了一眼,立刻板起面孔。
“还有吗?”胡桂扬客气地问。
“暂时这些,其它要求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总之,你要对我姐姐好,千依百顺,否则的话……”何五疯子挥挥拳头,斜睨周围的护院,表示以一敌十,自己也丝毫不惧。
“你说完了?”
“说完了。”何五疯子放下拳头。
“那你现在是我的仆人吧?”
“当然,还剩一天,愿赌输输,我何五疯子从不赖账。”
“好。”胡桂扬向李半堵等人拱手,“有劳诸位,明天我请客。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众护院走开,李半堵放慢脚步,如有万一,还来得及相救。
胡桂扬向何五疯子笑道:“来,仆人。”
何五疯子走近几步,“嗯,我来了。”
“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
“你说,想揍谁?”
“谁也不揍,你去一趟南城外的保庆胡同,最东边有户人家,有块匾写着‘雄兵百万’四个字。”
何五疯子一直点头,听到“雄兵百万”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家吗?”
“对,就是你家,你去一趟。”
“干嘛?”
“替我向何家求亲。”
何五疯子愣住了,“我去求亲?”
“对,你不是说要求十次亲吗?就由你来打头阵。”
“可我就是何家的人。”
“没办法,你既然当仆人,就必须先为主人家做事,然后才能考虑自家,对不对?”
何五疯子挠挠头,“好吧,天亮我就去。”
何五疯子还是没太想明白,转身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
胡桂扬在后面大声道:“对了,小心点,何家有个疯子,别惹着他!”
“何家还有一个疯子?”何五疯子很是惊讶,等他明白过来,胡桂扬已经关上房门,“这样的姐夫,必须揍几顿才能老实。”他想了一会,又释然了,“其实不用我动手,姐姐一根手指头就能打得他服服帖帖。”
胡桂扬回屋又拿起木牌,坐在黑暗中,轻轻摩挲,他急着求亲,当然不是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何三姐儿,而是想见何百万。
火神教掌握着一些极其重要的线索,胡桂扬必须尽快问出来。
次日一早,何五疯子不告而别,也不请示,直接从前厅拿走一包银子,估计有百余两,想是要做聘礼,可他却没有问胡桂扬的生辰八字,也没要名贴。
胡桂扬这天要做的事情不少,早早地吃过饭,坐在前厅等候三名助手的到来。
第一个赶到的人是老太监云丹,与昨天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来得早,而且态度谦卑,进屋之后竟然下跪,口称“老朽跪见”,倒把胡桂扬吓了一跳。
“你别这样,我可有点害怕。”胡桂扬急忙起身让开。
云丹仍然跪在地上,抬头道:“胡大人受陛下指派彻查妖狐一案,老朽见胡大人如见陛下,跪拜乃是应有之礼。何况老朽之前多有得罪,非一跪拜所能尽赎,唯求胡大人垂怜,给老朽一条生路。”
胡桂扬这才慢慢坐回原位,“你起来说话。”
“胡大人肯原谅老朽了?”
“首先,你别再自称‘老朽’了,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其次,我现在没资格忌恨他人,更没资格原谅。再次,我只想查案,查清妖狐真相,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待,除此再无它求。你与其向我跪拜,不如专心帮我查案。”
云丹又磕一个头,这才起身,神情稍显激动,“胡大人所言,正是老朽……也是我的想法,私人恩怨再重,也比不上陛下交待的事情……”
胡桂扬抬手打断云丹,“咱们不妨有话直说,我不会轻易原谅任何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过分谦卑,大家合作查案才是正经。从现在开始,谁也别暗中下绊儿,各司其职,若是立功,有我一份,自然也有你一份。至于事后是当仇人,还是当朋友,到时候再说,怎么样?”
云丹两手一摊,“云某再对胡大人有半点异心,教我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