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跑?外面有人,你不想连累?哈哈,想不到胡桂扬还是个好心的圣人。”左预步步逼近,“你连解药也不在乎?好,那我就成全你。”
“杀死我,你去哪找神玉?你怎么回锦衣卫交待?怎么面对堂弟左亮的父母?”
“我不杀你,我要卸你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直到你肯听话为止。”
左预持匕首扑过来,胡桂扬闪身躲避,很快就被逼角落里,再无退路。
左预没有立刻动手,站在三步以外,稍有些气喘,“我一直想杀你,今天虽不能完全如愿,至少可以断你肢体。先从哪只手臂开始?伸出来,我让你自己选择。”
胡桂扬喘得更厉害,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能笑得出来,“其实你可以完全如愿。”
“嗯?”
“实话告诉你吧,神玉根本不在这里,就在陈逊手中,估计很快就会被尚铭夺走。”
左预愣了一会,厉声道:“不可能,陈逊跟神玉没有半点关联,根本不懂得它的好处……”
“是吗?你在己房时专门负责寻找神玉,相关文书全要经过陈逊之手,他会不知道神玉的好处?”
左预说不出话来,只剩气喘。
“你听听我猜得对不对:陈逊不满江耘霸占书房,所以拿备用钥匙悄悄进去,可能是想破坏文书,给江耘制造一点麻烦,却在故纸堆里发现一枚古怪的玉佩,握在手里感觉与众不同,于是带回家,时时鉴赏,越看越爱。”
“等到神玉失踪的消息传开,陈逊才明白,原来自己找到的古怪玉佩就是神玉,他可以上交,立一大功,但他不想这样做,因为几天的朝夕相处,他已经没办法抛弃神玉,宁可带着它冒险逃亡。”
“江耘知道是他,所以追到码头。杀死江耘的人真是陈逊同伙?我看未必,很可能就是陈逊本人。神玉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没有经常带在身上,否则今晚也不会败给你……”
胡桂扬描述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到陈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
左预呆呆地听着,怒火噌噌往上蹿,为了神玉,他已放弃太多,再没有回头路,结果一路都被戏耍,离神玉反而越来越远。
陈逊是东厂专盯的目标,就算有灵济宫相助,他也没办法横刀强夺。
“胡桂扬!”左预大喝一声,高举匕首,扑上去直刺,目的不是断肢,而是杀人。
胡桂扬立刻跪倒翻滚,竟从左预胯下逃出去。
左预怒极,用力太猛,来不及变招,匕首刺进墙壁,一时拔不出来,他转过身,愤怒地边吼叫边追赶,就算用双手,也要掐死胡桂扬。
“你完蛋啦。”胡桂扬还要激怒左预,“锦衣卫抓你,亲戚恨你,妻儿失去依靠,衣食无着,更会恨你……”
暴怒的左预失去章法,动作却更快、更狠,很快就将胡桂扬一拳击倒,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你得陪我一块死!”
胡桂扬奋力挣扎,只是再没办法说闲话。
长明灯照见左预青筋暴露的面孔,脸色比灯火还要赤红。
突然之间,左预神情骤变,脸色迅速恢复正常,目光中也没有了怒意,只剩茫然木讷。
然后他开始说话,语速极快,像是在背诵经文,又像是在向某人急切地解释什么。
胡桂扬暗叫一声苦,他激怒左预,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可是有一点他没料到,左预的双手仍然掐在脖子上,更难挣脱。
胡桂扬的脸越来越红,胸闷气短。
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人冲进来,将左预的双手扳开。
胡桂扬大口呼吸几次,站起身,看向邓海升,“你要是再晚来一会……”
“没想到胡校尉会带朋友来。”邓海升惊讶地看着左预,这名锦衣百户还在胡言乱语。
胡桂扬又看向一同跟来的袁茂,“原来你被他们带走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袁茂迷惑地问,也在打量陷入癫狂的左预。
闯进神殿的六七个人,都在盯着左预。
胡桂扬揉揉脖子,用极低的声音说:“谢你在棺材里说疯话。”
袁茂在棺材里最为恐惧的时候,陷入癫狂状态,胡桂扬因此尽力激怒左预,竟然真的成功,可是若没有邓海升等人出手相助,他还是会被掐死。
左预的疯话终于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五行教诸人面面相觑,半晌无声。
胡桂扬开口道:“说正事吧,你们认我当教主吗?”
邓海升扭头回道:“不认,但是……”他再看一眼地上的左预,然后目光转向其他几位长老,“可以商量。”
第四百一十章 神判()
≈bp;≈bp;≈bp;≈bp;屋中椅凳不少,只有胡桂扬和袁茂两人坐着,其他人宁愿站立,围成一圈,小声议论。
≈bp;≈bp;≈bp;≈bp;胡桂扬探身过来,“你没事吧?”
≈bp;≈bp;≈bp;≈bp;袁茂笑道:“比你好得多,你怎么左百户怎么跟你走到一块了?”
≈bp;≈bp;≈bp;≈bp;“说来话长。”
≈bp;≈bp;≈bp;≈bp;邓海升等人也将目光投过来,胡桂扬笑道:“都听听吧。说来话长,但也简单,几年前,你们五行教为了得到神力曾经犯过的愚蠢错误,如今又被左预重演一遍,而且他陷得更深,宁愿舍弃官职、朋友与父母亲人。”
≈bp;≈bp;≈bp;≈bp;袁茂小声咳嗽,提醒胡桂扬注意言辞,不要用“愚蠢错误”这种说法。
≈bp;≈bp;≈bp;≈bp;胡桂扬全当没听见,扫视五行教长老,“这回呢?你们准备为了神玉打算付出多大代价?至少要比左预多一些吧?或许可以死掉几千人,反正神玉只有一枚,人多不好分”
≈bp;≈bp;≈bp;≈bp;“闭嘴!”原太白教长老郝百英脾气暴烈,听不得讥讽,“五行教想要神玉,但是取之有道,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
≈bp;≈bp;≈bp;≈bp;“不会吗?江耘是怎么死的?”
≈bp;≈bp;≈bp;≈bp;长老们沉默。
≈bp;≈bp;≈bp;≈bp;胡桂扬冷笑道:“五行教、非常道成立各有百余年,分居南北,互不统属,即使同在京城,五教也是自成一派,怎么突然间说合一就合一?合一当然是好事,可江耘去找陈逊的时候,可曾通知诸位?这个时候他怎么又要当独行客了?”
≈bp;≈bp;≈bp;≈bp;袁茂又轻咳两声,胡桂扬仍当没听见,继续激怒对方,“如果你们肯稍稍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左预与江耘的做法一模一样:查找神玉下落的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夺取神玉的时候却一定要自己动手。此时此刻,你们也都在想着如何抛掉同伙,独吞神玉吧?”
≈bp;≈bp;≈bp;≈bp;五位长老同时摇头,邓海升上前道:“江耘之死就是教训,五行教不会再度分裂。”
≈bp;≈bp;≈bp;≈bp;胡桂扬笑着点头,“不会分裂就好。哦,对了,那个陈逊,他没有同伙,独自一人将江耘杀死。说来有趣,陈逊就是一名普通书吏,活了四五十年,虽在锦衣卫任职,很可能从来没学过武功,没碰过刀剑,接触神玉最多不过十几天,就能凭一己之力将‘南京白孟尝’打成‘北京死孟尝’。啧啧,神玉之名果然不虚,称得上神乎其神。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天,陈逊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横扫”
≈bp;≈bp;≈bp;≈bp;“别说啦!”郝百英又是第一个没忍住,两步走到胡桂扬面前,“你想说什么?五行教不配拥有神玉?还是想挑拨离间,让我们现在就动手?”
≈bp;≈bp;≈bp;≈bp;胡桂扬微笑道:“恰恰相反,我觉得你们还有救,这些天以来,你是第一个声称‘想要’神玉,而不是‘夺回’神玉的人。”
≈bp;≈bp;≈bp;≈bp;郝百英一愣,“神玉原非本教之物,我当然不会说夺回。”
≈bp;≈bp;≈bp;≈bp;长老戴德插口道:“也不能这么说,神玉原本无主,若论渊源,本教的真火令牌极可能来自天机船,与神玉同宗”
≈bp;≈bp;≈bp;≈bp;胡桂扬一拍大腿,“这才对嘛,想要神玉,就得跟这位戴长老一样,先确立神玉原属于我的信念,然后才能无所不用其极,与各方势力一较高下。”
≈bp;≈bp;≈bp;≈bp;郝百英看向戴德,“神玉的确无主,所谓渊源深浅全无意义,五行教想要神玉,用不着特别的理由。”
≈bp;≈bp;≈bp;≈bp;戴德摇头,“非也,咱们又不是强盗,拥有神玉必须名正言顺,否则的话何以服众?何以取得朝廷认可?”
≈bp;≈bp;≈bp;≈bp;郝百英冷笑,“不用多,教内只需尽快出现两三位绝顶高手,自能服众,也能取得认可。”
≈bp;≈bp;≈bp;≈bp;长老丘连华曾有一位异人弟弟,这时开口道:“只靠武功不行,若论渊源,本教也比不过他人。依我之见,关键还在闻家庄,闻家人尽入本教,这才是夺取神玉的最重要理由”
≈bp;≈bp;≈bp;≈bp;“一派胡言,难道五行教接纳闻家人反而有错,竟要屈居人下?”另一位长老白笙身躯高大,不怒自威,脾气也不小,“要我说,对闻家人以防为主,绝不能让他们接触到神玉。”
≈bp;≈bp;≈bp;≈bp;神玉还没影儿,几位长老先争吵起来。
≈bp;≈bp;≈bp;≈bp;胡桂扬笑着看向邓海升。
≈bp;≈bp;≈bp;≈bp;邓海升没参与争吵,轻叹一声,示意胡桂扬到一边说话。
≈bp;≈bp;≈bp;≈bp;两人走到角落里,邓海升小声道:“胡校尉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你不想让五行教参与夺玉。”
≈bp;≈bp;≈bp;≈bp;胡桂扬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会与左预一样发疯。”
≈bp;≈bp;≈bp;≈bp;邓海升一愣。
≈bp;≈bp;≈bp;≈bp;“总之你们都挺正常,怒归怒,没有发疯。去夺玉吧,陈逊第一次杀人,必然惊恐,不会再走水路,没准你们真能抢在锦衣卫前头将人拦下。至于我,你们认我当教主,我就勉为其难当一阵,不认,我也没辙,世上出尔反尔的人多了,我不能对你们要求太高。”
≈bp;≈bp;≈bp;≈bp;邓海升笑了笑,“胡校尉不用说了,请你稍等。”
≈bp;≈bp;≈bp;≈bp;邓海升走回几位长老身边,等他们互相怒视、僵持不下的时候,开口道:“神玉之事毕竟遥远,今日相聚,是要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
≈bp;≈bp;≈bp;≈bp;长老们之前已经了解大概情况,这时又都看向角落里的胡桂扬。
≈bp;≈bp;≈bp;≈bp;郝百英又是第一个开口,“他当教主?我不认。”
≈bp;≈bp;≈bp;≈bp;戴德道:“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首先得弄清他究竟是不是曾加入火神教,如果他是本教中人,那咱们发过誓,谁也不能反悔,对不对?”
≈bp;≈bp;≈bp;≈bp;“五神之誓绝不可悔。”丘连华摇摇头,“我觉得胡桂扬不能算是本教中人,他当年没拜过祖师和火神,也没参加过任何仪式,突然间就成为教徒,还要当教主,这个如此儿戏之举,传扬出去,五行教何以立足?”
≈bp;≈bp;≈bp;≈bp;其他三位长老纷纷点头,只有邓海升沉吟不语。
≈bp;≈bp;≈bp;≈bp;郝百英的火气一直没降下来,怒冲冲地说:“你们火神教为了推出一位教主,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啊。”
≈bp;≈bp;≈bp;≈bp;邓海升正色道:“现在只有五行教,没有火神教,当初我们认胡桂扬为‘火神之子’时,没见人反对,真火令牌一直放在他手中,也没见人去夺回来。认不认他为本教中人,可以商议,若说我们有私心,我不能认。”
≈bp;≈bp;≈bp;≈bp;郝百英脸上一红,拱手道:“抱歉,是我嘴上没有把门的,胡说八道。可是可是”
≈bp;≈bp;≈bp;≈bp;五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话来,胡桂扬的确接触过神玉,也的确被当作“火神之子”,这么论起来,还真有当教主的资格。
≈bp;≈bp;≈bp;≈bp;戴德试探道:“就算胡桂扬当初曾加入本教,但是这几年游离在外,就算是退教了,对不对?”
≈bp;≈bp;≈bp;≈bp;有人点头,有人不语,觉得这个反对理由有些牵强。
≈bp;≈bp;≈bp;≈bp;胡桂扬上前,“不如这样,当初是种火老母将我认作‘火神之子’,再将她找来,如果她还认我,我就是教主,如果她不认我,我也不勉强,乖乖告辞,滚回城里继续当校尉,从此不提五行教是非。”
≈bp;≈bp;≈bp;≈bp;五位长老互相看看,邓海升道:“我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种火老母的判断,大家总该相信吧。”
≈bp;≈bp;≈bp;≈bp;种火老母原先只是火神教的神婆,极受尊崇,并入五行教之后地位不减,虽不参与教中事务,遇有仪典,必然请她出面。
≈bp;≈bp;≈bp;≈bp;“好,这事本来就有些古怪,那就干脆听凭神意。”在郝百英也表示赞同之后,其他人再不反对。
≈bp;≈bp;≈bp;≈bp;“请胡校尉、袁校尉在此稍等。”邓海升要去请种火老母。
≈bp;≈bp;≈bp;≈bp;“这位是袁百户。”胡桂扬纠正道。
≈bp;≈bp;≈bp;≈bp;“袁百户,多有得罪。”邓海升等人退出房间。
≈bp;≈bp;≈bp;≈bp;“你真想当教主?”袁茂马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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