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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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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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桂大仍维持刚才的姿势,“没多久。”

    “人还没来?”

    “来了,他们在商量。”

    “商量我?”

    “嗯。”

    “哪件事惹着他们了?”

    “我不知道。”停顿片刻,石桂大补充道:“有时候谁也没惹着谁,只是恰好要被用到,于是就被选中。”

    “呵呵,希望他们能好好用我。”

    两人无话可说,胡桂扬闲极无聊,研墨提笔,在纸上乱写乱画,用来消遣时间。

    “你为什么要来?”

    “什么?”胡桂扬停笔,“厂公派人唤我来的。”

    “西厂昨天传你,而且特意要求只许你一个人过来,一路上无人监视,你有的是机会逃走。”

    “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干嘛要逃?”

    石桂大目光中既有迷惑也有怜悯,“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胡桂扬长出一口气,将笔轻轻放在架上,“山里生活太苦……”

    “那是原因,但不是全部,你是有点好吃懒做,但是也能吃苦,只要你认为值得。回京必有其它原因。”

    “你想帮我?”胡桂扬笑着问道。

    石桂大愣了一下,没有再问,他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胡桂扬,的确没必要了解太多真相。

    胡桂扬伸个大大的懒腰,笑道:“我回来的原因,与有些人盼我回来的原因一样。”

    房门打开,石桂大立刻起身离开窗台。

    先进来两名陌生的锦衣校尉,守在门口两边,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看。

    石桂大向胡桂扬点下头,默默地离开。

    一名老太监走进来。

    胡桂扬看着他,没有起身,笑道:“我认得你,你叫……怀恩,曾经化名谭喆参加五行教。”

    怀恩挥下手,两名校尉离开,轻轻将门带上。

    怀恩坐到旁边的长案后面,“我曾经做过抄写文书的活儿,整整十年零七个月——没写过一个错别字。”

    “了不起,怪不得你能升官儿,你现在是……”

    “司礼监秉笔太监。”

    “嚯!”即便是不关心权势的胡桂扬,也知道秉笔太监是宫中数一数二的权阉,能与朝中首辅分庭抗礼,立刻站起身。

    “坐吧,你并非宫里人,不必拘礼。”怀恩道。

    胡桂扬就势坐下,笑道:“怪我孤陋寡闻,这种事情一打听就能知道。”

    “不是孤陋寡闻,是你不关心。”

    “自从回京之就比较忙碌。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化名谭喆了。”

    “覃吉算是我的师父,当初我在他手下抄写文书,所以将他的名字化用一下。”

    怀恩这么容易就说出“覃吉”的名字,胡桂扬反而一愣,随即笑道:“我忘了,赖望喜毕竟是名太监,枪药局只是临时外派,早晚他还是会回到宫里,当然事无巨细都要上报。”

    “这么说你已经查到东宫了?”

    “各种消息都指向那里,我只是顺藤摸瓜而已。”

    “嗯,你都顺到哪些藤了,仔细说说。”

    “我是西厂校尉……”

    “对,所以我特意来西厂见你,如果你需要汪直的亲口命令,我可以叫他过来一趟。”

    “没那个必要,让我仔细捋一捋……”胡桂扬想了一会,“从头说起?”

    “我不着急,你说得越细越好。”

    胡桂扬咳了两声,“如果能有杯茶水润润嗓子就好了。”

    怀恩笑了一声,“去吧,让外面的人给你端壶茶水来,我也渴了。”

    胡桂扬起身,开门看了一眼,门口不只有两名校尉,还有两名太监,西厂的人全都不见踪影,他先是竖起一指,随后是两指,“一壶茶水,两只杯子。”

    茶水很快送来,放在怀恩面前的案上,随行太监斟茶之后立刻退下。

    胡桂扬拿杯抿了一口,“嗯,西厂的茶水总是不错。”

    怀恩却微皱眉头,似乎觉得茶很一般。

    胡桂扬开始“交待”,“还是去年妖狐案的时候,何百万等人的阴谋被挫败,但是有件事我一直没问明白,也没人告诉我:他们要谋害的目标究竟是皇帝还是太子?”

    怀恩又笑一声,“你得庆幸这不是在宫里。”

    在宫里,单单是这样的一个疑问,就能惹来杀身之祸。

    胡桂扬不在意,笑道:“如果一开始就给自己设下禁忌,那永远也查不出真相。”

    “你可以尽情调查真相,但是哪些真相能够公布于天下,不由你决定。”

    “当然,我没有那样的野心。”

    “继续说。”

    “不久前我得到消息,原来皇帝私访郧阳的时候,将太子也带去了。”

    “哪来的消息?”

    “哪些真相可以公布由你们决定,哪些真相可以透露由我自己做主。”

    怀恩笑了两声,与一般太监不同,他从不口吐脏话,“很好,你还跟去年一样大胆。”

    胡桂扬微点下头,将对方的话当成夸奖,继续道:“皇帝为什么要将太子带去郧阳呢?完全没有必要,如果皇帝能在郧阳找到长生不老之法,太子就是多余的,对不对?”

    怀恩含笑不语,胡桂扬的话已经大胆到连他也不敢轻易接话。

    “所以太子必须是有用的。于是一连串的念头出现在我心里,神子、活丹、入药、祭仪,诸如此类,然后我得出一个结论。”

    “哦?”

    “太子是有用的,从一开始就有用。即使我揭穿何百万的阴谋,皇帝依然相信鬼神之说,力求长生不老,而太子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味药。想当初,太监们想造子孙汤,被我义父打断之后,他们并没有醒悟,至今还在努力。皇帝大概是这样的想法:何百万只是长生途中的一个败兴者,扫掉即可,长生还是要继续求索。”

    “这都是你的猜测吧?”

    “义父说过,真相往往就在欲望之中,欲壑难填,所以才有鬼神之说。”

    “鬼神难测,但绝不是你说的那样……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继续,还知道些什么?”

    胡桂扬喝了两口茶水,“满壶春其实是一种炼丹的药物,就像是……猪食,总得将猪喂得肥肥胖胖,才好宰杀。可这种药问题太多,还不能用在太子身上,必须拿其他人试药,一开始是同去过郧阳的人,后来范围越来越大。就这样,问题一点点被解决,我之前听说三四月就会停用,现在看来,二月就差不多了,对吗?”

    “你继续。”怀恩不会轻易回答任何问题。

    “没了,我的‘真相’就这些,张慨是试药时发生的意外,李刑天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怀恩轻轻叹息一声,“汪直明明替你指明方向,你却不走,偏偏要胡乱猜测。”

    “我猜得不对?”

    怀恩依然不肯回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放在案上,“我没必要再说什么,轮到你试药了。”

    “赵宅异人吃的都是这种药?”

    “嗯。”

    “谁替你们发药?”

    对于无关宫中秘事的问题,怀恩愿意回答,“赵历行。”

    “呵呵,他总算找到一个真正的大靠山。”

    胡桂扬来到案前,拿起小盒轻轻打开,看到里面两枚通红的丸药,“不用兑酒吗?”

    “它日益完善,可以不用酒了。”

    “在发疯和丧失记忆之间,我希望是发疯。”

    怀恩微笑道:“我希望是丧失记忆,那样的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永远没办法了解全部真相了,是吗?”

    “我说过,公布真相的权力不在你手里,也不在我手里。吃下去吧,先服一枚,一个时辰之后再服另一枚。”

    两名异人就守在门外,胡桂扬没有别的选择,“既然来了。”他笑道,服下第一枚药丸。

第三百一十五章 无效()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姐如母() 
一摞纸,两种风格。

    前几张是胡桂扬在石桂大面前乱写乱画出来的,虽是涂鸦之作,却能看出大致脉络,他甚至能够记起当时的想法,另外几张则是真正的乱,没有半点章法可言,最麻烦的是,胡桂扬明明记得自己当时是在认真书写,一笔一划,结果出来的却是一条条拐来拐去的线条。

    “这算什么?”胡桂扬找不出答案,握紧拳头,臂膀用力,力量还是没有半点增长,“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没变成异人,却有异人的病症?”

    胡桂扬急忙下地,找了一圈,“我真不是读书人。”

    他用手指在桌上规规矩矩地划出几个字,自觉没有问题,还不放心,穿好衣服收起纸张,去前院找笔纸。

    赵阿七的住处离胡桂扬不远,他是单独居住,打开门,向匆匆而过的师兄招手。

    “干嘛?”胡桂扬不想停留,只是放慢脚步。

    “有几句话要说。”

    胡桂扬犹豫一会,拐进赵阿七的房间,“说吧。”

    赵阿七关上门,“师兄想必知道了。”

    “你已经投靠官府?早就猜到了。还有别的事情?”

    赵阿七拦在门口,“我必须解释几句。”

    “嗯,最好长话短说。”

    “我没有投靠官府。”

    “哦。”

    “我还是江湖人,不为官府做事,只是偶尔联手,就像……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后谁也不找谁,连朋友都算不上。”

    “明白,你跟官府做生意——官府知道这一点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官府好像很少与江湖人做生意。”

    “官府存着什么想法我不管,总之对我来说这就是一桩生意,我帮官府聚集异人。”赵阿七停顿一下,觉得没必要隐瞒,“监视师兄的一举一动,他们向我提供治病良药。”

    “跟你接洽的是谁?”

    “叫左预的一个人,师兄可能认识。”

    “这么说你是东厂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只是生意而已。”

    “生意若是一直做下去,你就成熟客了。”胡桂扬笑道,准备离开,对赵阿七究竟效忠于谁并不感兴趣。

    赵阿七仍不让开,脸色微红,“师兄为西厂做事,与我并无不同。”

    “当然,咱们是一样的人,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比你更好或是更坏。满宅子三十名异人都得到药丸了吧?那就是人人都在做‘生意’,所以你不必向我解释,真的,大家各自努力,别互相陷害就好。”

    赵阿七想了一会,“我想问师兄一件事。”

    “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现在的药丸只是缓解症状,官府有了解药之后,会给我们这些异人吗?”

    胡桂扬也想一会,“跟你一样,我也是试药者当中的一员,不知道上头是怎么计划的,我只能这么回答你:如果你是官府,掌握着解药,会给一群浪迹江湖的异人吗?”

    赵阿七长叹一声,“说来说去,官府只是拿咱们试药而已。”

    胡桂扬笑道:“我也是就这么一猜,没准官府就是好心呢。你这里有笔纸吗?”

    赵阿七摇摇头,左右看了看,胡桂扬趁机从他身边挤过去,“那就待会再聊。”

    前院韦瑛房里有笔纸,而且不少,看到胡桂扬进来,韦瑛笑道:“这么晚了还要出门?从今天开始,给胡校尉当‘跟班’的人不只我一位了。”

    “那两个异人校尉还在?”

    韦瑛给出一个手势。

    “八个?”胡桂扬吓了一跳,“我有这么重要吗?”

    “我不知道,我也宁愿什么都不知道。”韦瑛面带微笑,他的确做到了一无所知。

    “我不出门,借笔纸写封信。”

    “随意。”

    桌上的墨盒还是湿的,胡桂扬铺纸提笔,工工整整地写下“汪直”两个字,向韦瑛道:“能看到我写的是什么吗?”

    韦瑛看了一眼,脸色一沉,“胡校尉要写信给厂公?”

    “我糊涂了。”胡桂扬涂掉“汪直”两个,写下“厂公台鉴”四字。

    韦瑛道:“你今天在西厂没见到厂公吗?非要现在写信。”

    胡桂扬再次涂掉字迹,“也对,这叫‘提笔忘言’,本来一肚子话,真要写出来却又没剩几个字。算了,不写了,明天再说。韦百户好好休息,不打扰你了。”

    韦瑛惊讶地看着胡桂扬离开,不明所以,也不追问,只是将刚才的事情写在一分新折子里,准备明天上交西厂。

    夜色已深,花大娘子在二进院门口拦住胡桂扬,“宅子里的人又多了。”

    “有什么东西不够用的?”

    “东西够用,就是住进来的人一拨比一拨古怪,我有点理不清头绪。”

    “你招来多少人?”

    “算我十七个人。”

    “这么多,我以为都给吓跑了。”

    “后来的都是亲戚,赵家的男人不认亲,我们娘们儿自己相处,反正你给的工钱多,大家没什么可说的。”

    工钱全由花大娘子决定,胡桂扬从不过问,笑道:“亲戚好,亲戚好说话,跟大家说声,明天结算工钱,给整月的钱,如果还有剩余,就多给一个月的工钱,都回家吧。”

    花大娘子一愣,胡桂扬已经走了。

    事态变化太快,胡桂扬不能让花大娘子等人留在宅中冒险。

    回到卧房里,胡桂扬点燃油灯,坐在桌前盯着火苗发呆,看来宫里的药丸真起作用了,可他没有变成异人,也没有可见的其它变化。

    花大娘子推门就进,直接坐在对面,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么快就算完工钱了?”胡桂扬笑着问道。

    “大家来一趟不容易,虽然没做几天,但也是帮忙,你应该给三个月的工钱。”

    “行。”

    “既然是亲戚帮忙,不能说走就走,你得给个理由,别让外人以为我们是被撵走的。”

    “理由……赵宅本来就是借用,马上就要交还,所以大家都得离开,这个理由可以吗?”

    花大娘子想了想,“还行。你不能留住赵宅吗?”

    胡桂扬摇摇头。

    “我去找三十九,虽然我不知道他那晚找你干嘛,但是必然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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