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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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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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更不对了,掌柜又找富商其他随从,的确还有两人,可是富商怕受束缚,早将他们打发走,约好天亮再来。

    前后事情稍加联系,掌柜得出一个结论:这是栽赃嫁祸,用一个死人败坏乌鹊胡同的名声,背后的主使者则是二郎庙的樊庙主以及城内诸多春院。

    蒋二皮、郑三浑还没明白过来,就被打翻在地,刚才还一块喝酒的朋友,转眼间变成凶神恶煞。

    “嘿,城里那些娘们儿真是什么招都敢用啊,也不问问这里的铺子是谁家开的,就敢过来闹事?”

    “谁家开的?”郑三浑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开口问了一句。

    掌柜脸色一沉,“里面的尸体连这两人一块抬出去埋了,他们谁也没来过,今晚铺子里没接过客人,明白吗?明天一早有人来问,就说洪客官对这里不满意,被这两个家伙带走了。”

    众伙计齐声应是,被捆起来的蒋、郑二人这才明白大难临头,待要求饶,嘴巴又被堵上,哥俩儿相视流泪,没想到自己在本司胡同一带混了半辈子,最后却会死在城外的春院里。

    当时正是半夜,铺子里的人打算再等一会,趁街上无人时,再将三人抬出去,找个荒凉的地方,往雪里一埋,要到明天开春,尸体才会被发现。

    掌柜进去处置尸体,同时安慰自家的招财仙女,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伙计们准备好抬人,掌柜却走出来,下令解开绳索。

    伙计们莫名其妙,却不得不从,蒋、郑二人早吓得瘫软,绳索解开之后,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掌柜又命人备车,然后道:“你们两个,起来说话。”

    蒋二皮、郑三浑最后被几个人硬拽起来,冲着掌柜泪流满面,“我们真不认识这位洪客官,就是在街上随便碰见,谁想到……”

    “你俩为何非要搭讪他呢?”掌柜的语气并不严厉。

    “因为走在街上的客人只有他东张西望,显然是头次来的新人,所以我们……”蒋二皮看出一点希望,“我们也是道上的人,在城里春院见过这种事,算不得稀奇。而且洪客官的随从根本不知道我俩的姓名,我俩马上回城,从此再不出来半步,保管让他们找不到。”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掌柜竟然同意了。

    蒋、郑二人大喜,刚要谢恩,掌柜又道:“可里面的尸体还是个麻烦。”

    “我俩去埋,埋得远远的,等到被人找到的时候,早变成骷髅,谁也认不出来。”

    掌柜想了一会,“不用那么麻烦,人是你们带来的,尸体自然也该由你们带走,从哪来的,就送到哪去。”

    “啊,我们不知道洪客官从哪来的。”

    “你们从哪来的,就带尸体回哪去。”

    蒋、郑二人目瞪口呆。

    外面的车辆已经备好,尸体被抬上去,蒋二皮、郑三浑被迫进入车厢,守着尸体,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车帘挡得严实,天亮两人也不知道,只觉得车行辚辚,走了挺长时间,一路未停,进城门时也没有受到盘查。

    车停下了,没人过来招呼,蒋、郑二人等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好奇,跳出车厢。

    掌柜、伙计、车夫全都没了,骡子、马鞭等物却都在,一样不少。

    “他们真是好心,把咱们送回二郎庙了。”郑三浑大喜。

    这时天已大亮,哥俩儿急忙跑进庙里找樊大坚,也不说车里有什么,拽他出来查看。

    樊大坚既惊且怒,急忙让两人将车赶到二郎庙后院僻静之地,低声询问经过。

    蒋、郑二人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都交待出来。

    樊大坚越听越困惑,壮起胆子上车查看尸体,找到一只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吓得魂儿都没了,命令蒋、郑二人守尸,他稍一寻思,发现朋友虽多,在这种时候却只有胡桂扬可信。

    “死的人是谁?”胡桂扬问。

    “是、是位驸马。”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赎身() 
皇帝子女众多,驸马自然不会少,地位却是千差万别,最受宠者能够代表陛下祭拜祖宗,地位最低者只是多领一份俸禄而已,不仅如此,还要放弃从前的实权职位,从此当名富贵闲人。

    楼耀显原是卫所百户,拥有一副好皮囊,某日被英宗一眼看中,于是指为驸马,从此将他忘在脑后,再没有想起来过,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对这个妹夫更是不闻不问。

    但这并不妨碍楼耀显以皇亲的身份四处招摇,荷包里总是带着一份圣谕抄本,稍微熟络之后,必然拿出来向对方展示,甚至亲自诵读出来,字正腔圆,满含感恩,最后不忘加上一句,“从此我朝多了一位驸马,却少了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四方太平,用不到我这样的人,此乃我之不幸,却是天下之大幸,我辈当要纵酒狂歌,方能不负圣恩。”

    谁也没想到,这位正值壮年的驸马,竟有暗疾,放纵到一半就呜呼哀哉。

    掌柜发现情形严重,立刻改抛尸为送尸,将麻烦送还二郎庙。

    樊大坚拿着圣谕抄本,又将麻烦转到胡桂扬手中。

    “这是真的吗?京城骗子多,没准这就是其中一个。”胡桂扬拿着纸看了一遍,瞧不出真假。

    “万一是真的呢?”樊大坚感觉头顶布满乌云。

    “尸体到了你这里,推是推不走的,你必须立刻去找管事的官员,悄悄将此事通报上去,皇家顾及颜面,或许还有你的生机。”

    “万一龙颜大怒,不顾及颜面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一个小小的庙主,死前还不得高高兴兴地谢恩?”

    樊大坚哀叫一声,“这算怎么回事?那两个惹祸精……我将尸体送走。”

    “没用,乌鹊胡同是知情者,你不上报,他们就会上报。”

    “不行,我心里全乱了,胡桂扬,胡爷爷,你得给我出一个主意,我该去找谁?宗人府?礼部?西厂?锦衣卫?”

    “先去打听明白,死者究竟是不是驸马楼耀显。”

    “嗯,然后呢?”

    “不是,就向顺天府报官,是,就去西厂求见汪直,请他示下,记住,跪在地上别起来,对他要言听计从,他若发火,你就有救,他若不动怒,你最好想办法逃走。”

    “可怜我这个庙主才当几天,眼看就要过年……”

    “嘿,等在家里的公主才可怜呢。”胡桂扬起身撵人,“让蒋二皮、郑三浑看守尸体,别让他们离开半步。”

    “明白,我真想杀了他们两个……”樊大坚抬眼看向胡桂扬,真觉得这是一个主意。

    “除非你将乌鹊胡同那边的人也除掉。”胡桂扬用这一句话救下两条性命。

    樊大坚跺跺脚,“好吧,我去打听真假驸马,一有消息我就来找你。”

    “明天一早再来。”

    “你要出门?”

    “嗯。”

    “去哪?”

    “嗯?”

    “我不问了,明天一早……只要我还是自由之身,一定来见你。”樊大坚无奈地告辞,心里有预感,这个驸马十有八九是真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胡桂扬坐了一会,先让心思安定下来,然后去面馆吃了一碗面,与客人闲聊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出门去往本司胡同任家。

    老鸨还是那么热情,因为她亲眼见到胡宅里还有一大一小两只装银的箱子,任榴儿却冷淡许多,让丫环出来谢客,声称自己身体倦怠、容颜未复,难见君子云云。

    老鸨亲自前去相劝,等候多时的胡桂扬终于获准进屋。

    任榴儿仍然戴着面纱,斜坐床边,背对访客,两名丫环想要退下,被她开口留下,老鸨只好又拿出妈妈的派头,劝说几句,将丫环带出房间。

    “嘿,不愧是锦衣校尉,知道的人说你是要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抓我归案呢。”

    胡桂扬笑了笑,拿起茶杯喝水,半天不说话。

    任榴儿忍不住了,转过身子,“找到朱九头了?”

    胡桂扬摇摇头,“我没去找。”

    任榴儿轻笑,“最毒妇人心、女人心似海深……你想起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

    “我在想,是我做得不对,请你帮忙,却只给一个空头许诺,怪不得你不肯说实话。”

    任榴儿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你的赎金大概是多少?”

    “现在的你肯定出不起。”

    “未必。”

    任榴儿沉默一会,“老乞婆当初买我的时候花了三百两,这些年来我给她家赚的钱百倍于此,但她不会承认,反而会说在我身上花的钱更多。所以,如果有人一定要为我赎身,她会出价至少三万两。”

    “嚯。”胡桂扬吃了一惊。

    “我不值这个价?”

    “值,但老鸨心太黑。”

    “这样的人家,还讲仁义不成?但是你可以讲价,应该能讲到二万两,你再拿出锦衣卫威胁,还能再讲下一万两。然后就没什么余地了,老鸨新买的女孩儿还撑不起来,她的确需要钱维持家用。”

    “那也是一万两啊,家用的话几辈子也花不完。”

    “亏你还是官场上的人,不懂这里的规矩吗?老乞婆虽然可恨,但是乐户人家的日子的确艰难,上头的衙门层层叠叠,小到地方公差,大到教坊司、六部衙门,乃至宫里的太监,都要拿一份抽头儿。我们的钱来得快,送出去也快,就这样,还遭人鄙视,出了事,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任榴儿满腹怨气,扯下头上的面纱,伤势好了一些,脸上仍显浮肿,“别的少说,要么给我赎身,再给我与赎身金相等的酬谢,要么给我报仇,我才告诉你朱九公子是谁。”

    “我也可以去问乌鹊胡同的七仙女。”

    任榴儿忘了自己脸上有伤,微微一笑,“那些蠢女人,只知道朱九公子有钱,怎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然,你尽可以去打听,问出半句实情,算我输,从前的许诺一笔勾销。”

    “我更愿意从你这里知道真相。”胡桂扬起身,“明天我会再来。”

    “好,等你消息。别指望有人会去找你,你有你的心思,人家也有人家的顾虑,没我居中撮合,朱九公子永远不会买你的宝物,你放出再多的话也没用。”

    这大概只是任榴儿的虚张声势,胡桂扬无意争辩,笑着告辞,出门去找老鸨。

    “赎身?”老鸨睁大双眼,立刻摇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指望靠她养老,就是金山银山堆到面前,我也不卖。”

    任家养的女孩儿还有几位,能赚大钱的就是任榴儿,别的女儿要么姿色平庸,要么还未长成。

    “榴儿姑娘并非你的亲生女儿,有买有卖,她去意已生,何必勉强?弄得大家都不痛快,钱也赚不到。”胡桂扬劝说一通。

    老鸨其实已然心动,只是假装犹豫,“胡校尉看来是真心喜欢我家女儿,若是换成别人,我断不会同意。好吧,既然你是真心,我也不来假意,十万两。”

    “你是打算把全家都卖给我吗?”

    “呵呵,胡校尉若是都想买走,也无不可,但这十万两只是任榴儿一个人的身价,少一两不行,这笔钱我用来养老还未必够呢。”

    胡桂扬知道又是传言的事,老鸨以为他在山里藏着无数金银财宝,于是笑道:“任妈妈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有情有义,没得挑,女儿跟你,我放心。”

    “好,我对任榴儿有情有义,对别人自然就只能无情无义,明天我拿一万两给她赎身,你准备好契约。”

    老鸨眼睛睁得更大,“胡校尉,没有这么做买卖的,一万两想带走我女儿,绝无可能。”

    “别急,再考虑一下。”胡桂扬笑道,随即拱手告辞,再不多说一句,反倒是老鸨仍在后面滔滔不绝地提出反对。

    胡桂扬回趟家,见无异样,出门前往锦衣卫。

    自从回京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南司露面,不拜见任何人,直接进癸房找袁茂,守卫还都记得他,没有阻拦,但是悄悄去通知上司。

    癸房不大,摆放几张桌椅,袁茂一个人占用,他被借调至西厂,每天早晨去报到,平时还在南司处理事务。

    “樊老道惹事了?”袁茂一见胡桂扬就问。

    “嗯,大麻烦。”

    袁茂一脸惊讶,“我还以为……没想到最先惹麻烦的人竟然是他。”

    “你怎么跟他说的?”

    “确实有一位驸马叫楼耀显,我没见过,据说是个浮浪子弟,樊老道怎么会惹到他?”

    “说来话长,我找你有别的事情。”

    “请说。”

    “我要一万两银子从本司胡同赎一个人。”

    袁茂呆了一会,笑道:“这世上只有你能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吧?”

    “不是玩笑。”胡桂扬脸上没有笑容。

    袁茂又发一会呆,“那个任榴儿?”

    “对。”

    “可是……胡校尉,这不像你的为人啊。”

    “我赎她另有用意,咱们又要有事情做了。”

    袁茂第三次发呆,“可我没有一万两,南司更不会同意出这笔钱。”

    “不用一万两,我需要你带些人去本司胡同任家,查找妖人。”

    “什么样的妖人?”

    “这人自称朱九公子,以皇亲国戚自居,其实是个反贼,以妖言惑众,意图谋反。”

    “这……有点过分了吧?”

    “既是反贼,又是妖人,正好归南司查管。”

    “总得有点证据,不能捕风捉影啊。”

    “除了任榴儿,任家的人你挨个审问,我敢保证,问完之后你就不觉得是捕风捉影,我也不用出那一万两银子了。”

    胡桂扬的笑容让袁茂心里发毛。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接令() 
(感谢读者“Lord_of_lies”的飘红打赏。)

    胡桂扬往床上一倒,双脚互踩,脱掉脚上的靴子,抓起被子往身上一盖,沉沉睡去,希望能够抓紧时间睡个好觉。

    梦里地动山摇,他想,反正是梦,就算天真要塌了,自己起来也没用,不如继续睡觉。

    可是四周动得越来越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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