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捕“嘿嘿”笑了起来,道:“而今修仙已成康王爷唯一执着,他当然是万分看重了。据我观察所知,康王爷如今整日服药练功辟谷修仙,与那叫什么平道安的假道士厮混一处,跟倚翠楼催要财款买药材。我看这好王爷怕不是还抱有幻想,要靠修仙熬死圣上,然后再行他事。嘿嘿,嘿嘿,过些时日,在京城传开,怕是要成为笑柄。”
王川沉吟片刻,说道:“如此的话,属下有两条建议,杨总捕请听一下是否可行。”
“你且讲来。”
杨总捕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王川汇报。
王川说道:“第一,我认为对康王爷,咱们还应该继续监视下去。一来是防止康王爷表面如此,却只是做给旁人来看,暗地里还有其他动作,二来是摸清他如今习惯,才好再上眼药。”
“上什么眼药?”
杨总捕习惯性往细里问。
王川说道:“属下是想,如果康王爷而今真的是一心求仙问长生,那等咱们合适机会,可以想办法在他修仙之事上做文章,坏他执着,看他什么反应。”
“是个法子。但毕竟只是小道。你另一条法子呢?”
杨总捕有些不太满意。
“属下身卑位低,看得自不长远,想的也都是小道。但心有不平,小道也想施展一番,惩治惩治他们。”
王川笑说道,“另一个法子,就是想开一家店,抢他倚翠楼生意。断他康王府经济。”
“你这个就说笑了吧?”
杨总捕显是不信,笑道,“花街柳巷窑院楼坊那么多家,红火的不止一家,你见哪个能抢了倚翠楼生意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王川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以前,现在却不一样了。杨总捕你且想想,倚翠楼连续被查两次,还都是一样的理由,如今谁不知道它倚翠楼出卖皮肉?它重新开业,做回老以前的生意来,有头脸的人物,谁还再好意思出入倚翠楼?花街楼坊那么多选择,独去他一家不成?”
“可是修仙炼药花费可不小,康王爷看来还痴迷于逍遥散的药效,其他药还满足不了他。倚翠楼收入小了,康王爷岂能满意?”
“而倚翠楼想要赚钱,怕还是得走以前的老路。这条路倚翠楼所占的便宜,无非就是花街姐儿的知知情识趣,和柳巷姐儿的肆意玩弄结合起来。总捕你说,我若是在柳巷买一家店,把姐儿们也教得知书达礼一些——至少表面如此,届时咱们和它倚翠楼经营一样,还不违法,相比起来,更是安全。那倚翠楼的生意,能不能被我抢了?”
杨总捕沉吟一阵,说道:“理是这个理,但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王川说道:“如果单是这样,当然想当然。此事还须总捕大人相助,属下才能成功。”
杨总捕轩眉问道:“哦?我要如何相助?”
王川道:“属下准备盘下柳巷韩姐儿的彩窑,改个名字,叫倚翠窑。到时候请总捕大人多多帮忙宣传,必要时候,打击一下倚翠楼,来倚翠窑捧捧场,不知可否?”
“噗通!”
杨总捕一下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王川忙把杨总捕从地上扶起来。杨总捕在椅子上坐下,像是什么意外都没发生过似的,一本正经地沉吟起来。
沉吟半晌之后,杨总捕才义正言辞地说道:“捧场时可以,但到时你得帮忙与你嫂子解释一下。”
王川惊得瞪大眼睛,感情杨总捕吓得从椅子上滑坐在地上,竟然是因为怕老婆?!
怕老婆不会也是六扇门的传统吧?
不对,梁捕头那不是怕老婆,他也经常和梁夫人对刚。他只是单纯地斗不过他老婆而已。
“属下自当如此来做。”
王川赶紧应了下来。杨总捕这才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柳巷的姐儿,听说学识普遍不通,好多大字都不识几个。你如何教授他们?”
杨总捕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王川回答说道:“这个杨总捕不必担心。杨总捕有所不知,今日我正为此事去教坊司请人帮忙,正好碰到教坊司把前些时日大狱里关着的几个司女赶出来了。我就把几个司女先接回了我家。有她们教导彩窑的姐儿们,应该能成个模样。其他的,我还有些想法包装,不太好细说。总捕且等着看。不过那六个司女,属下家中太小,却不好安排。属下想咱们门中宿舍还有不少空着,能不能拿出几间来,先供她们住着。”
“既然如此,你想周全就好。回头我与后勤组说一声,你完了去找小张,拿几间空房钥匙。”
杨总捕说时起身,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第一件事你不必操心,第二件事,你好好做,有什么难处,私下里来与我说。另外梁捕头在家休息这么些时日,该也够了。你去一趟他府上,与他说一声,让他下午就来点卯。别以为我不知他底细,与娘们儿耍得那么不着家,哪是个重病的?再不来门中,断了他月钱,撤了他职!嘿嘿,他老头儿也算风流,去你楼里捧场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一个?”
王川:“……是。”
杨总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梁捕头和梁夫人上演全武行吗?
这是报复!这是找场子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当先生()
王川出去议事堂,就去了后勤组,与张姐商议要几间房屋的钥匙。【。aiyoushenm】
张姐热情地取出三把钥匙交给王川,问道:“四娃五娃哪个喷水哪个吐火来着?你与我说说,我回家给孩儿讲,讲着讲着,都给忘了。”
“无所谓的事,谁吐火谁喷水还不一样,又不影响前后故事。”
王川讪讪地笑笑,说道。说实话他其实也不记得,讲故事时自己讲的四五娃什么顺序,都已经忘了。
“也是。”
张姐点点头,道,“三把钥匙三个房院,就挨着你家。老规矩,你应该晓得。咱们只供房子,铺盖家具一应自备。屋子要收拾得干净整洁。你帮我看好一点,我要定期检查。可明白?”
“我自然明白。”
王川说着,与张姐道别,出了六扇门。
快到家中,袅袅乐声悠悠传来,听得王川走路都犯迷糊。开门进家,却见陈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六个司女打成一片,正在院中切磋乐技。
看来有共同爱好就是好啊。
王川印象自己这回帮人算是帮对了,就算计划之事未成,能给陈莲找机会聊得来的伴儿,也是不错。
“诸位姐姐,先停一停。”
陈莲注意到王川回来,打断了众人乐声。她对王川听曲就睡的毛病深有顾忌,只怕她这好相公进来就躺下呼呼大睡,丢人是小,误了事情,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王捕快。”
众司女也瞧见了王川,纷纷放下乐器说道。她们被赶出教坊司,可没来得及带上乐器,现在用的都是陈莲的。陈莲便先把乐器收起。
王川把房屋钥匙丢给众司女,说道:“我请示杨总捕,与你们借了三间宿舍用,你们两人一间住着。房屋要勤收拾,会有人来查看,可明白了?”
六个司女大喜过望,一下子都“噗通”跪倒在地,道:“谢王捕快恩德。谢杨总捕恩德。”
吕璇说道:“王捕快用我们何处,请告知与我们。”
王川请六个司女坐下了,才说道:“实不相瞒,吕姑娘。我去教坊司,本来就是打算找你的。却未想正巧碰到这样的事。诸位都是教坊司司女,精通乐器乐理,其他诗词当年,当也懂些。我想请诸位做一做先生,教些个人奏乐唱曲,夸赞诗词。顺便再问问有什么擅长作词作曲的人物。”
吕璇道:“小女子粗精作曲,姐妹中也有人善词。不知王捕快想让我们教谁?”
王川道:“不知柳巷姐儿,诸位可以教授否?”
众司女都是愕然,陈莲也惊讶地张大小嘴。
吕璇犹豫片刻,说道:“王捕快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们到外面去说。”
王川移步家外走廊之中。吕璇跟了出来。
灌廊之风吹人得紧,两人的衣衫头发被吹得乱飞,耳朵里有秋风低浅呼啸。
吕璇理了理额前发丝,说道:“王捕快好心助我们至此,所属所需,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小女子怎能不答应?不过柳巷姐儿,毕竟名声不是甚好。我那五位姐妹,或有不情愿者,希望王捕快不要为难。”
话刚说完,门口处却突然有其他司女走出。那司女道:“我就知好姐姐好心,请捕快借一步,为我们说话。只是姐姐不必如此。我们如今落得这般光景,可比柳巷姐儿好得了多少?如今承蒙捕快出手相助,正应该尽心竭力报答才是,岂能因要教授柳巷姐儿,就退缩不前?”
其他司女也都纷纷走出,道:“是啊。王捕快,您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无论如何,我们必把柳巷姐儿教得您满意。”
司女们自小在教坊司学艺,乐理技艺精深,对授徒之事,没有半分怯意,自信非常。
“诸位姑娘气概义气,不让须眉,王某佩服。”
王川拍手赞道,“诸位姑娘且先好好在此住着,等我安排好诸事,再来找诸位详谈。届时也看看给诸位如何算份工钱,也算给谋条日常用度的进项。”
六位司女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王川没再多话,带六位司女去看了邻居三间房屋。之后如何分住,就是六位司女自己的事了。
“相公,奴家琴曲技艺,也还算可看的。若是用奴家帮忙,奴家也可以传授曲艺啊。”
在三间新房里转悠的时候,陈莲小声与王川说道,有些不满王川只用教坊司司女而忘了她。
王川捏捏陈莲柔软小手,低声道:“事情多着呢,需要用你时候,我自然会与你说,你急什么?我再离开一趟,你待我招待她们。不过她们要收拾屋子,你就别管了。让她们自己收拾。”
“奴家晓得了。”
陈莲答应道。只是话里语气,犹有些许不甘心。
王川与六位司女简单嘱咐了房屋使用注意事项,便道别离开,去了柳巷彩窑。
到了彩窑门前,王川却见一群小厮进进出出,把油腻空盘成堆报出,往隔壁酒馆方向去。隔壁酒馆刘大郎还是像上午一样站在酒馆拐角处,“嘿嘿、嘿嘿”地傻笑。
“这是什么情况?”
王川走到刘大郎旁边,问道。
刘大郎傻笑道:“王捕快你可不知道,中午时候韩姐儿领着好些姐儿们回来,还在咱们酒馆里点了菜,让咱们送去。这不是她们刚吃完,让来收拾盘子嘛。小的不好意思进去,就在这里看。王捕快你可是没见,那窑里的姐姐们……吸溜,我都等不及了。”
王川抬起一脚,就把刘大郎踹回了酒馆里。
“娘的,长这么胖,作什么猴急模样!”
进了彩窑,窑中姐儿们都已差不多散去歇息,只剩一两个年轻些的在收拾。韩姐儿一见王川,就迎了上来。
“哎呦,我的好捕快,可有眉目了?”
王川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就说这个话题,笑道:“韩姐儿,上午的事我可都听说了。韩姐儿好本事。”
“那不是有王捕快给奴家涨气儿助威嘛!”
韩姐儿给王川抛了个媚眼,虽看不出真假,但其中情丝腻人,真真让人心神一荡。
韩姐儿又道,“还有,捕快你托我问的事,也有眉目了。咱们这里有两个姐儿都有意从良嫁人呢,身子骨生养都没问题。捕快你且问问那刘大郎,若是二人齐收,要是不要。”
王川:“!!!!”
第一百二十章 谈妥()
王川万万没想到,罗明给出建议,自己帮刘大郎薅出最后一根稻草来抓,刘大郎竟然还时来运转了。如果此事得成,刘大郎那可就是享齐人之福了,这劣货还不得乐死。
“想来刘大郎是不会拒绝的。不过这毕竟是他的人生大事,咱们可不好代他做决定。等我出去和他说一声,他若是行,我便安排时间,让老刘家与你见个面,你们定时间过门。刘大郎和你这里的姐儿是否用自己见上一面,你们到时候自己定。”
王川说道。神州朝一来,社会风气渐开,但婚事正经时候,还是父母媒妁的老传统。彩窑里的姐儿已绝父母,往外成婚,或是自主,或是窑中主人代为父母。
“那敢情好。”
韩姐儿乐呵呵道。为窑中姐儿解决人生大事,她也乐得去忙活。
“此事说完,是不是该说其他事了?”
韩姐儿又笑眯眯问。
王川点头道:“是,我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韩姐儿牵起王川的手,在王川手心里轻轻一挠,腻声道:“好捕快,那般正事,在这里可不方便说。捕快不若随姐儿我移步,到奴家房中来说。”
王川脸色微微一白,道:“好姐姐饶我则个,我虽年轻,如此这般,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韩姐儿吃吃笑道:“好捕快想哪里去了?奴家岂能是那般任由胡来不晓事的人?就是王捕快愿意,奴家还不愿意弄坏了捕快身子呢。咱们呀——”说时红唇凑到王川耳边,喷吐着热气,低低地道,“——来!日!方!长!”
王川裆下一凉。
韩姐儿说罢,已轻笑着把王川拉去她房中。
她房中简单朴素得很,反而不像是个姐儿房间。
王川被韩姐儿拉着在桌前坐下,韩姐儿沏了一壶茶水过来,给王川倒上一杯,说道:“王捕快尝尝奴家泡的茶。这是玄武区余记茶铺的南山茶,那余记老板是正宗的福州人,这茶也正宗得很。说起来你可别外传,那余老板经常背着他老婆来咱们这儿玩耍,这茶正是余老板送给他相好的姐儿的,那姐儿又分了我一些。”
王川:“……”
这世界可真他娘的小!
“怎么,王捕快知道这余记茶铺南山茶?”
韩姐儿从王川脸色里看出了端倪,问道。
王川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当初查获倚翠楼的时候,余记茶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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