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瓶姐儿交待了我,今日王捕快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由不得你我。奴家此番出楼,能应在王捕快身上,也是心满意足了。王捕快莫再怜惜奴家,今后多多怜惜奴家就是。”
一大串信息量颇足的话灌进王川耳朵里面。王川心里的罪恶感与身体反应形成正比,心中哀叹:
“造孽啊……”
第七章 今日当值()
王川活了两辈子,只听说过逼良为娼,还从来没有见过逼良女票女昌的。而如今,这种事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悲哀啊!真是悲哀!”
王川揉着腰眼,心中痛斥这个荒唐的世界。
小莲儿身材娇小,但架不住某些部位有分量,这一撞过于凶猛,王川一个不妨,身体往后倒,后腰就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呲牙咧嘴。
小莲儿意识到不对,慌慌张张退后,紧张问道:“王捕快,您没事吧?”
“没事。”
王川揉了几下,就把手放下,道,“不过你这样我遭不住啊。咱们还是先缓缓,把你花街技艺演来,培养一下气氛。然后再说其他。”
小莲儿心怀愧疚,终是妥协,点头道:“琴瑟萧笙,不知道王捕快喜爱哪项技艺?”
王川听着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味儿。王川努力使自己忽略这些乐器的引申含义,道:“你演奏你最擅长的吧。”
小莲儿轻轻应了声“好”,让王川稍等,取了乐器来,在红帐之后坐下,奏起乐声。
丝竹之声悠然入耳,独属于古代乐器的幽静悦耳让王川不觉间陷入迷糊。一个听多了欧巴肛弄死大和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的现代人哪能习惯这种独奏?不一会儿,王川就往桌子上一趴,美美睡了过去。
这一觉里的梦是场大片,青龙河两岸上见过的没见过的姐儿们多得数不清,酥胸如涛藕臂如林,十八般乐器一人拿着一件,一个个高喝着“王捕快哪里逃”,朝王川杀来。
王川仓皇而逃,跑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看见小莲儿娇小的身躯从天而降,胸前顶着两架钢琴,狠狠砸在自己身上。
“当!!!!”
伴随着琴键敲响的声音,王川被砸得一下子醒来,出了一头冷汗。
窗外天已大亮,把屋内照得明晃晃的。王川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外侧小莲儿侧身而卧,睡得安稳。
王川连忙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和小莲儿都衣衫完整,床上也干干净净。
小莲儿察觉到动静,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道:“王捕快早安。”
小姑娘迷迷糊糊间,语气里还有不满,那对眸子幽幽盯着王川,跟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早安。”
王川偏开目光,没有和小莲儿对视。王川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听音乐能睡着”的属性,自己堂堂享誉青龙河两岸的人气最佳青年捕快,一向风度翩翩,以后却要顶着个“听不了音乐玩不来艺术的莽汉”名头,想想都让人难过。
王川哀声叹气,问小莲儿:“什么时候了?”
小莲儿当先下了床去,道:“这会儿该是已过巳时了。梁捕头卯时来敲过门,奴家见王捕快睡得正香,就和梁捕头说了一声。梁捕头没有进来,只让奴家转告王捕快,请王捕快不要贪欢,今日是您当值呢。”
“巳时?!大意了!”
这个点早已日上三竿,过了换班的时候。王川一个激灵,跳下床来。没想到自己听曲入眠,竟然睡过了头。
“抱歉,我得走了。”
王川顾不上许多,冲出门去。
小莲儿连忙跟出来,提醒道:“记得走后门!”
王川一个踉跄,差点没闪下台阶去。
倚翠楼里正有人忙活,听见小莲儿的声音,齐刷刷看了过去。小莲儿顿时羞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退回房中,“砰”地把门关上。
王川跑到倚翠楼后门,那门已经锁上。看门小厮激灵,瞧见王川,就过来把锁子打开,但始终没给王川一个好脸色。王川依然道了声谢,撒丫子往六扇门跑去。
到了门中,正堂里已聚了一堆人争吵,热热闹闹如同菜市场。王川穿过人群进去,却看到梁捕头坐在偏堂。
“梁捕头。”
王川进了偏堂,忐忑地打声招呼。
梁捕头昨夜也不知道吹拉弹唱经历了多少,这会儿没精打采的,眼皮子都在打架。看到王川进来,梁捕头由衷感慨:“到底是年轻人啊,一夜捣鼓还精神这么好。”
王川看看左右,提醒道:“梁捕头,注意场合。”
梁捕头反应过来,赶紧闭嘴。他起身道:“今日是你当值。你来的迟了,我替你看了一会儿,暂时还没什么人上门。外面的是昨日的事,两口子生气,带家属上了全武行,自有昨日的同僚收拾。你从我这里接班就是。”
说罢了话,梁捕头便出了偏堂去。
王川眼瞧梁捕头背影,一时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
老捕头一心想把自己拉上贼船,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最后还要亲自给自己展示一下善意,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花间趟过,纯洁依旧,简直堪比柳下惠。
真是厉害厉害!
王川回想自己昨晚的定力,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梁捕头一走,王川就该安心值班了。
六扇门遇到的案子并不多,毕竟这里算是总门,在神州朝各地,还下设各地衙门。京城各区也有各区的衙门,就是青龙区,也有下属单位。
会直接来六扇门报案的,多是青龙河沿岸的人,图的是这里离得近。六扇门初创时不甚规范,附近来人报案,都没有推拒,这个惯例就一直流传至今了。
正堂里吵吵闹闹没完没了,不过平日里见惯了,王川也不嫌吵闹。
王川隔着门听,外面的争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味儿,怎么听也不像两家子大闹,反而像是地球上路边烧烤摊里两帮怂汉叫嚣。
“你愁啥?”
“瞅你咋滴!”
“你愁啥?”
“瞅你咋滴!”
毫无营养的台词在乱哄哄的叫骂声中尤其明显,王川苦忍着笑。有时候身在公门,憋笑也是门技术活。王川久在门中,功力早已大成,自是不怕眼前这等场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猛然响起:“都给我住嘴!”
那声音扯着嗓门大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正堂中霎时间一片寂静。
王川还道是昨日当值的同僚终于听不下去,要站出来,却没想门口出现的,竟是一个高瘦年轻男子。
“你是谁?”
正堂里一人见说话的不是六扇门捕快,气势陡然回升,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是谁?你敢问我是谁?”
那年轻男子冷笑不已,一昂头,好不傲然,好不霸气。那根枯长的手指跟着下巴一起直指房顶,年轻男子道:
“我,就是天!我哥,就是地!”
满堂的人全都傻眼。
那年轻男子犹未尽兴,反而越说越来劲儿,瞪圆眼睛,嗓子眼里爆破也似地嚎:
“或者,反过来!”
第八章 上天()
年轻男子痩得皮包骨头,个头却高,活脱脱一根窜天竹竿。之前还好,他就算叫唤声音再大,也镇不住人,尤其六扇门正堂中的男女双方,吵架中你来我往,气焰节节高涨,正是情绪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时候,六扇门总捕进来都得躲着点,哪会怕他?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一群人吵得是个不讲道理,这年轻男子叫得却是个不讲逻辑。不讲道理好歹还有个道理,不讲逻辑可就真不管你什么道理了。
年轻男子一句“或者,反过来”配上青筋崩起脸面通红的癫狂表演,如同高悬头顶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充满了震慑力。刚刚还和年轻男子叫嚣的那人一下子就蔫了,反而吓得退到人后,只怕年轻男子找他算账。
“哪来的神经病?”
这人明显和正堂里的不是一回事,王川只好出面。
“老天爷,你哥呢?”
王川穿过人群,上前问道,想要和年轻男子搭上话,把年轻男子诓去偏堂,问问他家属是谁再说。
青龙河两岸百十户,王川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号人物,还得好好探探底。
然而没想王川一问出口,那年轻男子就又把眼睛一瞪,眼珠子快蹦出来了。
“我哥,就是太阳!我,就是月亮!”
年轻男子叫唤更猛,正堂里一群人都吓得退后,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或者,反过来!”
年轻男子昂然高叫,满面金光,仿若神明。
反他奶奶个腿!淦你娘,没法交流了!
王川顿时怒道:“你哥炸了!”
年轻男子红眼一瞪,怒吼:“你哥才炸了!我哥在天上飞呢!”
王川听年轻男子怒骂,怒气值反而降了下来,笑道:“呦呵,你不发神经了?”
“你才发神经,你们全家都发神经!”
年轻男子气得鼻子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呔!你这厮好大胆子,怎么跟捕快大爷说话呢?”
先前怂到别人身后那人见年轻男子话里逻辑从天上掉下,没了神经劲儿,又因为前面六扇门捕快出面,惧意稍减,便急需找回颜面,从人后急吼吼钻出,呵斥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双手插眼,鼻孔直对那人,傲然道:“我等神仙说话,你区区土里泥鳅,也敢插嘴?”
王川哑然失笑,未想自己在这货眼里,还高人一等,是个神仙。不知道这货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疯。
那人更是搁不下面皮。眼见年轻男子思维还是异于常人,却也没脸退后,硬撑怒叫:“放你姥姥的屁!你才是泥鳅,你全家都是泥鳅!”
年轻男子两条眉毛立时竖起,狠声道:“区区蝼蚁,安敢学我说话?让你尝尝我无敌风火轮的厉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连串长喝,年轻男子双臂猛然一摆,狠狠抡了起来,如同两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越过王川朝那人疯狂抡去。
那人被吓傻了也似,呆在原地不动。旁边众人见状,忙拉着他后退。
年轻男子不管不顾,只把双臂往前狂抡。一群人退到墙边,避无可避,一个个惊慌失措,有女的失声尖叫。
“傻子吗?往外跑啊!”
王川忙开口提醒。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尖叫着从边上绕开,往门外跑。
刚才还在正堂里吵吵闹闹的人呼啦啦尽去,效率快得惊人。年轻男子抡开大膀子追着先前说话那人,眼见就要追出门去,王川喝道:“道友留步!”
年轻男子顿时停下脚来,问:“道友何人?叫我何事?”
王川胡诌道:“我乃天界骑虎真仙,而今上界截教有难,我特来请道友出山相助。道友神仙本事,何必与这等蝼蚁一般见识,快随我上天,共襄大事!”
没想到年轻男子还挺任性,不跟王川思路走,冷笑问:“谁知道截教是哪个,我凭什么跟你上天?”
王川学着年轻男子一瞪眼,拿腔捏调道:“满天神仙顶一面,截教能顶半边天。你哥好歹也是堂堂截教大能,在天上威名赫赫,你竟然说不知道截教?还是你哥如今正有危险,你不敢上天去救了,跟我打马虎眼?”
“我哥有危险?!”
年轻男子两眼一红,急道,“哇呀呀呀呀呀!快带我上天!”
“道友随我来!”
妈嗨电波总算对在一个频道上面了!王川不敢有片刻耽搁,一把抓住年轻男子的手,就往偏堂里走。
年轻男子深陷救兄剧本,急于搭救他的神仙哥哥,任由王川拉着,跟在后面走进偏堂。
偏堂里有张铁制讯椅靠墙安着,钉死在了地里,就为方便当值捕快拘人而设。王川把年轻男子拉进偏堂,将人往椅子上一送,说道:“此椅连接天界,坐在上面,倏忽间可以上天。道友请上座。”
年轻男子非常配合地坐了上去,扭了几下屁股,见四下里半天没有动静,问道:“怎么还没上天?”
王川道:“朝廷火器也需要人力发动,更何况天上神器?道友莫急,请先闭上眼睛做好准备,好叫我发动神椅,送你上天。”
年轻男子道:“你快点啊,我急着上天救我哥呢。”当下便把两眼一闭。
王川立即拿起旁边特制桌板,往铁椅上一架,固定打好,两个铁铐咔咔一响,锁住年轻男子两手。王川犹不放心,把脚镣也拿了来,给年轻男子的腿锁上。
这货毕竟有暴力倾向,情绪神志都极不稳定,虽然之前他把王川当成了神仙道友,没对王川做出什么危险举动来,王川却不敢有半点大意。
年轻男子手脚全被锁上,才察觉到不对,睁开眼睛,急着挣扎,叫道:“放开我!放开我!说好的上天呢?为什么还在这里?放开我,我要见我哥!”
铁椅被年轻男子晃得吱吖乱响,脚镣链子撞着铁椅,更是叮铃咣啷响个不停。王川掏了掏耳朵,问:“你哥在哪?”
年轻男子挣扎不停,因为用力过大,身上青筋暴起,瞪眼怒吼:“放开我!我哥在天上!快带我上天!”
得,没法交流了。
王川叹了口气,走出偏堂,到了院子里面,叫道:“来人。”
先在在正堂里吵闹不休的男女双方还没回过神来,瞧着王川呐呐不敢说话。
一个身着皂衣的男子穿过人群跑到正堂门口,问:“川哥什么事?”
王川道:“把剩手书生给我找来,我需要画像。”
第九章 剩手书生()
剩手书生萧小让,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画师。萧小让本是鸠山书院的学生,一手书法写得极烂,因此多年考试未过,始终不能毕业,最终无奈退学。他偏有一手偏门特长,善于简笔描绘事物和人的肖像,画得又快又形象。他肄业以后,靠着这手特长名誉京城,因为学业瘸腿,被人称为剩手书生。
这手绘画技艺虽然不入各大流派画师的眼,但在京城极受欢迎。因为工作原因,王川和萧小让时长接触,在王川看来,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