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是‘伊势米贵，居大不易’，但多番查询才知道在伊势乃至仅是我们员牟郡的其他地方，大米均价也才是四文而己。
如此恐怕就不仅仅可以将它归功于商人的贪婪了，这其中或许会有更加不可告人的阴谋存在。”
“什么！松本町的米价涨到十文了吗？之前可是卖亏了啊！”
“唉，这件事得快点处理啊，我领地产出不多也只是堪堪够用而已。往日里还能买些大米维持，这一下子涨这么多可买不起了。长野大人，你家里怎么样。”
“哈哈，老夫家里倒是一直留着往年的田贡呢。”。。。。。。
随着望月千代女的叙说天守阁内的家臣们也三三两两的交谈起来，这便是武士分封政权的特色了，一切都是“商量”出来的。
望月千代女带来的消息也确实引发了很大的震动，毕竟当下勉强算是小豪族的松上义光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地主武装，单以见识来见他手下的家臣们也只是一群敢动刀子的农夫而已。这并非是在刻意的贬低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战国当然存在真豪杰真英雄但绝不包括只有区区2、3千石的松上义光。
当下天守阁内的情景也是大多数武家评定的常态，否则一个小豪族天天讲什么天下布武也末免太奇怪了吧。更不要说在缺乏强力政权的日本，只依靠勘合贸易得来的那点永乐钱根本不堪流通只停留在大额交易以及赏赐层面。
粮食！
这才是如今真真正正的硬通货，它与金本位制度下的黄金具有异曲同工甚至更加重要的作用。毕竟黄金是不能吃的而大米却能吃，而这也是松上义光的家臣们这么忧心的原因，通胀的害处虽然他们说不出来但是确实存在的！
“肃静！”松上义光见众人有些收不住了猛的用折扇一敲地板喝道：“事已至此便不要再多说无意的话了，赶紧摸出此事背后的因由找出解决之法才是正理！”
“哈哈。”如今松上义光威严日重，原本吵闹的天守阁一下子便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方才一直沉默的西乡灌久适时的站出来为众人解围道：“主公，我以为此事绝不仅仅是商人们单方面的行为那么简单，这其中或许还有大野一方的影子存在。”
“你是说。。。。。。”经过西乡灌久的提醒松上义光瞬间惊醒，要说当前松本城内乱对谁有利那无过于正与其敌对的大野平信了！但是大野平信具备这样超时代的目光吗？松上义光不由在心里有些怀疑。
“主公英明！”西乡灌久自然是不知道自家主公心中所想因而继续说道：“商人的贪婪是无需质疑的，但是竭泽而渔这种事情恐怕他们也是不会做的。但是如今松本城却发生了这种绝不可能的事情，这其中势必有着商人之外的力量干豫。而大野一方便是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势力了，毕竟主公和大野大人之中只有一人才可以继承松上家遗留下来的力量！”
“主公，此事不能再拖了，我认为应该马上镇压那些商人。”一向忠诚的良木长政想不到其中竟然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阴谋”存在马上便请求镇压，毕竟若是没有松上义光那他和良木一平也不过是一介农夫而已。
“是啊，主公，在下也愿意带兵去镇压商人！”
“区区商人竟敢如此放肆，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触怒我们武士的后果了。”
“可恶的大野家！主公，大野这是要和本家开战啊！”。。。。。。
在本家的多位大佬发声以后，剩下的家臣们或是出于忠心或是出于对商人财富的贪婪纷纷发表意见。大体上的意思便是先平定了领内不安份的商人们，然后掠夺他们手中的财物作为军资去和大野平信一争高下。然而松上义光对此却是有些不满，自己手下还是缺乏适当的谋臣啊！
于是松上义光不置可否的起先反问道：“松本町是一个新建立的地方，如果要想让它马上繁荣起来那就离不开商人们的支持。本家如今所据有的不过是松本城这么一座数千石的小城，如果商人们堪受不住选择出奔的话那松本城可就成了一座死城了！不说别的，恐怕到时候你们需要的太刀、华服、醇酒、美人以及各类大小名物也都没办法轻易满足了。”
“这。。。。。。”一下子不少家臣都没了话说，当武士可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如果这些东西都没了那还当个甚的武士，砍人很有趣吗？
“主公，难道我们便任由那些商人胡闹吗？”良木长政一时想不通忍不住开口抢辩着。
“放肆！良木大人，你是在质问主公吗？”
西乡灌久见良木长政有些失仪便赶紧出言喝止，熟料松上义光却很是欣赏这种直鲁的家臣。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过后松上义光宽慰良木长政道：“你的忠心本殿明白，不过此事本殿自有计较。”
“灌久！”语毕松上义光转而吩咐西乡灌久道：“本殿任命你为使者去和哪些人交接，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哈哈。”。。。。。。
第二百九十一章町乱（七）（）
松上义光并没有打算深究商人们哄抬物价的缘由或是存在的阴谋，松本町没有那个时间他也不想耗费过多的精力在此事上，目前只需要知道商人们这么做一定不光是为了钱必然还存在深层次的东西就行了。
所以，松上义光选择开门见山的派西乡灌久去和商人们直接商谈。如果他们愿意商谈的话那就衡量一下他们的诉求，但是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那就无话可说了，毕竟既使松上义光再想保持松本町的繁荣也必须以稳定的统治为前提。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总能出人意料，松本町的商人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家臣会议刚刚结束不久，松本町数一数二的商人金井新太郎便带着厚礼来求见松上义光，然而松上义光却并不打算马上接见他。身为松本町的主人，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过早的与商人接触的话除了减小自己衡量的空间以外别无他用。
“通知西乡灌久先去见见这个金井新太郎，让他之后马上向我汇报结果。”松上义光如是向前来通报的侧近吩咐道。
“哈哈。”。。。。。。
一刻钟后，松本城某外僻静处。
“金井屋这次来拜见义光大人有什么事吗？主公现在没有时间见你，有事的话便先和老夫说一说吧。”
屋室之中，西乡灌久如是对金井新太郎说道。商人的地位在武士的世界里本就是极低的，更不要说眼前这位在西乡灌久眼中很有可能是叛徒的商人了。
“如此，在下就畅所欲言了。”金井新太郎丝毫不以为忤并从怀中拿出一份书状呈上道：“我们松本町能有今日的繁华离不开义光殿的守护，如今本家即将与大野家开战我等虽然身为商人也应当尽些心力。这份小小的礼物便是便是我等祝愿义光殿武运昌隆的心意，还望西乡大人可以代为转呈。”
这年月商人向领主的进献类似于商税的存在，在战国并没有将商税这一观念律法化全凭领主的实力与需要，而商人们也籍此获得某种专卖或开发权，因而西乡灌久对于金井新太郎的进献并不陌生随手便接了过来摊开去看。
“嘶~~~”刚一打开礼品书状西乡灌久便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以松本城当前的实力来说这份礼物在是有些厚重，然而一想起先前大家的议论西乡灌久又马上末喜先怒起来。
“呵呵~~~”心中恼怒的西乡灌久一边平静的合上金井新太郎呈上的书状一边冷笑道：“大米500石！看来松本町的商人们在领民身上赚得不少啊，不过可不要忘了此地乃是义光大人的领地！”
大米500石！
这对当前的松上义光来说可真是一笔不可忽视的助力，然而如果这500石大米来自商人的贡金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商人没有国界所以商人也最不可信，今日的助力来日也极有可能变成阻力！更不要说在西乡灌久等老派武士看来商人的财力全来自于对领民的盘剥，这可是动了他们武士碗里的饭团啊！
金井新太郎在某一瞬间确实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于西乡灌久的威严之下，这是数百年来武家天下里源自商人天性的条件反射，但一想到心中的大愿和身后的支持他还是强大精神起来。
“岂敢，岂敢！”金井新太郎先是急促的表明立场才申辨道：“松本町的创建和繁荣全都倚仗于义光殿下，我等商人能安心经营也得益于此又岂能有违义光大人的心意！至于这500石大米便是我松本町全体商人的拳拳心意，大家可都期盼着义光大人能够武运昌隆一直守护此地啊！”
“那么便马上将松本町的米价恢复原样吧！”西乡灌久没有驳斥金井新太郎的申辩反而让其恢复米价，这也是他对商人们的一次试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金井新太郎没有一丝推诿便应下了此事，仿佛之前的种种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一般。
“如果这是义光大人的要求的话那便如此吧！”
金井新太郎如是说道，但西乡灌久明白此事一定会有下文不会轻易结束。事出反常必有妖，商人们绝不会轻易的提升米价更不会随便的降低米价。
果然不待西乡灌久有所回应，金井新太郎便作出满脸的难色恳求道：“其实我等原本也不愿提升米价扰乱松本町的安定，然则却又有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如果义光大人能为我等主持公道的话那便感激不尽了！”
语罢金井新太郎便以头叩地，虽然只是一介商旅但此时却显得十分果决，想来没有一个结果的话此人是不好打发了。
“这便是你们此次献上500石大米的愿求吗？”西乡灌久眼中精光一闪说道：“那么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如果不是太过失礼的要求之后我会亲自向主公禀报的。”
原来在以分封制为主流的战国时代，商税或者说那种长期稳定的商业税收是绝对不存在的。固然武士大名们可以设立关卡来向商旅收取过路费，但是在绝对的天下人没有产生的时候过度收税无异于让自己的领地陷入绝地。因而不少胸怀大志的武士们都以废除关卡这一有效手段来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毕竟商人们的力量在战国乱世之中得到了最大的加强。
然而凭借时机而获得强大力量的商人们终究不是遗世独立的，这世间也依旧还是武家的天下。于是为了获得某种商业便利或是避免麻烦，商人们往往会献上一大笔财物作为献金和武士交换。
500石大米不是小数目，松本町的商人们自然不会白白将它献给松上义光。西乡灌久方才一直担忧商人们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保持松本町当前的米价不改变。毕竟这500石大米对于当前的局势来说太过重要让人无法拒绝，庆幸的是此次他们不是来获得特许而是来寻求帮助的。
然而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第二百九十二章町乱（八）（）
河原景泰！
这是一个十足的无名小卒，既使是在松本城这样的小地方西乡灌久对此人也是一无所知。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松本町的商人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却只是为了取得他的性命，这看来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可是，当商人们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后，河原景泰此人也就不再是无足轻重了，这倒让西乡灌久微微感到有些棘手。
因为这样一来无论河原景泰该不该死，家臣们都难免将其与这500石大米的献金关联在一起，一旦他们有了兔死狐悲之感这人心可就散了。但是松本町献上的500石大米此时又是急需之物，甚至可能改变局势的走向，于是西乡灌久决定暂时打发走了金井新太郎把这个难题交给主公松上义光去决断。
“此事我要向主公请示，稍候再给你答复。”径直打发走金井新太郎后，西乡灌久急忙去向主公松上义光复命。。。。。。
半个时辰后，松本城，御殿。
“这么说松本町的商人们如此耗费财力便只是为了取得河原景泰的性命吗？可是这只是一介小人物啊！”御殿之中听了西乡灌久汇报之后的松上义光深深皱起了眉头，商人们给出的这个理由怎么看都有点说不过去。
“主公！”早有准备的西乡灌久见松上义光有些疑惑连忙解释道：“根据我的打探来看，数日前本町的强力商人稻田屋老板的女儿油衣被人侮辱并杀害了，此人正是这位河原景泰。想来商人们许是担忧河原景泰的武士身份才没有直接向主公申冤，如此松本町米价上涨之事也就说得通了，稻田屋等人或许是想借此来胁迫主公惩治河原景泰！”
“可恶！”听了西乡灌久的解释松上义光顿时忍不住一腔怒火涌上心头，直恨地将身前的榻榻米拍的啪啪作响。
原来松上义光自松本城建立伊始便向手下的家臣们发下训诫严禁他们私下与商人发生冲突，后来为了便于区分他更是亲自创造了一种团纹下赐给松本城的商家表明身份。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快让新生的松本町成为自已的助力，然而在这样严苛的三令五申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违背自己的命令并造成了如此大的骚动，这实在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半晌之后，好不容易强压下心中怒火的松上义光才继续向等候的西乡灌久下达决断。
“既然如此，那便让河原景泰去给稻田屋死去的女儿偿命吧！正好也让那些不听号令的家臣们看看违背本家法旨的后果！”
“哈哈！”对此早有预料的西乡灌久接口问道：“那么是要将河原景泰明正典刑以示町民还是暗中赐其切腹，此节还请主公示下？”
“此事你怎看？”松上义光一时还真的没有决断，这两件事可以说各有利弊吧！
这年月因为战乱不断的缘故大多数武士都重视声名而漠视生命，毕竟有时候好的声名可是几代人的饭碗。
因而如果将河原景泰当众处斩的话那他这一支武家可就颜尽失很难有出头之日了，这样松上义光难免会失去“仁主”的名声，就更不要说此事对立的一方仅仅是悲贱的商人了。
然而如果只是让河原景泰私下切腹的话，这对于忘却生死的武士来说又有些“轻了”，恐怕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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