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
“太子并非一人入城,乃是带了李定国的兵马入城!”王有德再一叩首,这才想起了还有话没说完全,像是刚才吓懵了。
“李定国的兵马?”
大殿里的人顿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怎有冒出来了李定国的兵马?王有德只得长话短说,将太子带兵的经过和盘托出,越说嘴里越是哽咽,声泪俱下,心道这下是死定了。
果不其然,永历帝听闻顿时变色,拍案起身,大怒道:“你怎敢让太子一人领兵入城,刀剑无眼,伤了皇儿如何?”
“任子信!”永历帝立声道。
“臣在!”
“你带禁宫侍卫救出太子,万不可让缅人戕害!”
“臣。。。”
锦衣卫指挥使听闻,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他手中一共才几百人,去救太子?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怎么?你也惜命吗?”
永历帝冷冷叱道,说着就要披上战甲渡河去,众人连忙去劝,有的直接跪在地上拦驾,永历帝推不开众人,只得长叹一声:“朕诸子皆命薄,万不能再失了丰哥儿啊!”
“陛下,奴婢愿意带人去!”
王有德连哭带喊,跳了出来,鼻涕眼泪一大把:“奴婢去救太子殿下,若救不出太子,奴婢这一条命就撞死在阿瓦城下!”
永历帝由怒转悲,叹息了一声,赶忙道:“你速速去!若救出太子,死罪可赦!”
王有德连忙谢恩,奔出殿去,带着手底下的兵马就向河对岸渡去,面色凄怆,心中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然而,他们这一行人刚渡到一半,岸上就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声若雷霆,河水都在不停地晃动,浮起阵阵涟漪。
“是骁骑营!”
有人识了出来,惊声喊道,王有德赶忙望去,只见阵阵尘埃中,银枪赤马,一骑当先,打头的正是有“俏罗刹”之称的白湘绣。
“神佛保佑,白将军到了!”
王有德浑身激动,泪流不止,跪倒在船上,活活哭成了泪人。
————————————————————————————————
(猪脚还是开拓根据地中~莫慌~)
第二十八章 王师驾临()
踏尘而来的正是白湘绣率领的骁骑营,自从太子单独南下后,他们便火速赶往缅都,已经几个时辰没有停歇了,半山腰上又遇见了锦衣亲兵沈提奇,得知太子殿下已经杀进了阿瓦城,他们更是不敢怠慢。
骁骑营是定国部下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最擅长途奔袭,人源全部是精心择选的劳壮兵勇,体力耐力异于常人,不过一提到副总兵白将军,他们个个肃然起敬,别看一介女流,却无人不竖起大拇指。
此刻,白湘绣脸上也是带着三分急色,太子此举实在太过鲁莽了,孤身入缅,手里不到千人,这简直是在拿生命冒险,一旦有失,大明江山后继无人,整个抗清形势也会急转直下,贵为储君,如此轻率,白湘绣心中忿起了火,不过心中再不平,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她晓得此时的利害,一声不吭,催动着身下的“赤狐”,拼命先前奔去,早到一刻是一刻。
不到几盏茶的功夫,骁骑营已经赶到了阿瓦城下,却见到城门大开,附近无人看守,顿时觉得奇怪得很,太子“危在旦夕”,白湘绣没时间细细思考了,率领两千多名将士,喊杀着冲进了城内。
此时的阿瓦城早已混乱至极,街上到处是劫掠过的痕迹,商铺什么已被洗劫一空,横尸处处都是,鲜血洒满了街道,星星点点,委实渗人。而与此同时,缅甸王城的中央地带,几千名士兵正向王宫的位置靠拢着,手里怀里自然塞满了抢来的金银珠宝,看来忙活了一宿,没少发一大笔横财。
统兵的缅军将领与莽白沆瀣一气,一内一外,充当政变的帮凶,他们见天色已经大亮,新王即将登顶,这时居然没有派人通知他们入朝,顿时起了疑心。
莫非是宫内出事了?
当然,这样的猜测仅仅在心中停留一瞬便被抛弃了,宫内宫外已经彻底封锁,老缅王又年事已高,手里无兵无卒,能出什么大事?
当他们揣着这样的心情到底王宫时,瞧着宫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自然而然地,再一次狐疑了起来。
大局已定,用得着这般防范么?
缅兵们扯着嗓子向里大声叫唤,隔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回应,莽白的兵马连带着他自己,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讯息。
“喂!怎么回事?”
两个人被推了出来,缅军将领对他们粗鲁的喊道。
这二人,一个是东吁王国的大僚长,一个是内藏使,都是昨夜被缅军从府邸里拉出来的,发须皆白,六七十岁的模样,身上的朝服扣子,系的歪歪扭扭,看起来狼狈之极,慑于莽白的淫威,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明哲保身,同行的还有几十位东吁大臣,也都是被叛军裹挟而来,按照此前的计划,他们要相伴进入宫中,在正殿宣布新君即位。
外有强兵拱卫,内有大臣支持,这王位还不是铁打?
谁也没想到中途居然出了岔子。
被缅将呵斥着,他们颤抖着身子,对此一无所知,要是知道事变的经过,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模样。
眼瞧着得不出结果,缅将们顿时大急,从大臣中间拉出一人,唧唧歪歪了几句,一刀就被砍了,本想是杀一儆百,让他们说实话,没想到对方是真不知道,吓得挤成一团,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了,所有人顿时没了主意,到底该攻进去,还是在外面等待,他们商量了半天也没得出结果,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耗了下去。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马蹄飞奔的声音,轰隆作响,声如牛吼。
冷兵器时代,如果地势开阔,骑兵和步兵短兵相接,前者无疑拥有不可比拟的巨大优势,更别说他们遇到还是身经百战的明朝大西军铁骑。
最要命的是,这群“辛苦”了一整夜的缅兵根本没有丝毫防备,一夜油盐未进,体力早就耗干了。
白湘绣一马当先,挥动银枪,只见点点血花,从枪头散开,红缨抖擞,洒出一个带血的弧形,一人一骥就撕开了缅军的后阵线,后面的骑兵陆续跟上,有的顺着这道缺口一插到底,有的则向两侧奔去,在半途中又分成好几路,紧接着,骑兵依次收拢,相互串联,把还在愣神的缅兵分割成若干小块。
直到大祸临头之际,这些缅军还不清楚眼前的刀枪来自何方,刀刃插进了胸口时,才豁然发现对方是敌人,那种真真切切的疼痛感让他们恍然大惊,缅军将领叫喊着,仓促之下,忙组织人去抵抗。
怎奈天降神兵,为时已晚。
短短半刻,惨叫声已经响彻众人的耳际,倒下的无一例外都是缅兵的尸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自以为胜利在望的缅军,又岂会料到一支喋血骑师自几十里外长途奔来,目标直指他们,对于大多数缅军士兵来说,已经没有时间细细探究了。
而在一墙之隔的缅甸王宫内,朱慈煊安排的耳目正紧紧注视这一幕。
“是白将军!”
“白将军的人马到了!”
“太好了!是骁骑营!真的是白将军!”
“。。。。。。”
消息传到了朱慈煊耳朵里时,他当即下令,让人打开城门,周凛,熊逸飞,邢康,王猛各率一百五十精骑,分别从四道宫门里出去迎战,其余在登上宫墙,手持箭羽,伺机射杀。
缅军原本就溃不成军,一路后退,被压缩在宫墙四周,身后已经退无可退,没想到那“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宫门居然在此时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杀气!
“遭瘟的缅甸番鬼!受死吧!”
周凛率领千人营的骑兵一路杀出宫去,遇人便砍,明缅两军的装束泾渭分明,也不存在敌我不分的情况,周凛更是毫无顾忌,左右捭阖,刀影纵横,虎口都被震出了口子,身上更是沾满了缅人的鲜血,瞧他那拼死模样,仿佛要把这两年来受的窝囊气撒个干干净净。
明朝军队前后夹击,缅甸军队败相已定,有的人开始向城外的方向仓皇逃窜,劫掠的金银饰物从怀中飞了出来,金灿灿的掉了一地。
运气不好的则被头顶上的飞矢射中了腰身,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然后被追击的明军补上一刀,好不容易抢来的财宝,这下永远也花不出去了,眼神不甘的望着,想来也是好笑的很。
当然,没被射中也不意味着他们就此逃出生天,奔跑间,缅兵们抬头瞥了一眼,前方突然又杀来一队人马,硬生生把他们的生路彻底截断。
王有德带着人也赶到了,除了一百多人的千人营部从外,后面还跟着几百名锦衣卫亲兵,喊杀着冲进了阿瓦城。
到此,缅军所有的生路都已消失殆尽,白湘绣,朱慈煊,王有德,三队人马,来了一个大包圆。
。。。。。。
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目睹这一幕,大明太子轻吐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直到这时,方能说他的计划挺过了最难的开头。
在外人看来,此招简直是匪夷所思,险之又险,太子是拿生命当赌注,或许,也只有朱慈煊一人知道自己并非鲁莽,而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不大胆行事,又怎能在死境中拼出了一个未来?作为穿越客,朱慈煊最清楚不过,一年之后众人的下场,从心底里也比任何人要更焦急。
当然,急是没有用的,他要时刻保持头脑清晰,然后缓缓图之。。。。
“殿下,三名缅将被俘,其余人活死或降。”
熊逸飞派人回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孤以知晓,通知众将,看好俘虏,然后清理战场。”
朱慈煊冷冷吩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戡乱之主的风范。
“来人,带莽白!”
第二十九章 正所谓三纲五常(第一更!)()
朱慈煊赶到宫外的时候,白湘绣已经驻马等候,大批大批的缅军俘虏卧在一旁,足有千人之多。
“参见太子殿下!”白湘绣拱手施礼,手中的银枪还不曾搁下,战袍上也染了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战地玫瑰。
“白将军免礼。”朱慈煊上前轻声说道,旋即瞥了一眼白湘绣的身后,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卷了刃刀剑也散落在一旁,足见战况之惨烈,当然,绝大多数是缅兵留下的。
“殿下,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白湘绣偷偷打量了半天,也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出口。
朱慈煊却插话道:“孤知道白将军想说什么。”
白湘绣一怔,却看到太子擦身而过,盯着硝烟未落的战场,直直地出了神,“将军实在责怪孤擅自领兵入缅,置众将生死于不顾,乃是第一大罪人。”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白湘绣本想说的委婉一些,至少给太子和自己都留有余地,却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这么语露直白,似乎。。。也根本把它当回事?
“殿下知道?”白湘绣性子冷淡,但这时候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孤先问你”朱慈煊就道:“清廷步步紧逼,视我父子二人为板上鱼肉,吴三桂大军踏马南下,亲率十五万带甲,直扑滇南而来,小小的勐腊又能撑的了多久,白将军心里比孤更清楚,就算众将拼死护卫,吴三桂一时半会攻不下来,待粮草耗尽,兵马拼光,孤又能待得了几时?好,假使这些都不是问题,孤能在滇缅偏安一隅,苟安半世,大明江山恢复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子一连串话问下来,白湘绣竟不能回答,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迟迟未语。
如果非要说的话,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太子大明已经名存实亡,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亡国余将,拼得一身本领,保得汉家余种不灭,能撑一时是一时?
这是大大说不口的。
朱慈煊同样心知肚明,缓慢的摇了摇头,他接着道:“孤非惜命之人,万不会拿众将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缅都内乱,守备空虚,机会须臾便逝,若不趁夜攻入,拿下缅都,待缅人回过神来,众将的损失只怕会更大!”这却是朱慈煊掏心窝子的话,不管明面上的惜命还是背地里的怕死,都无所谓,反正也只有一年多的活头了,与其坐以待毙,他自然要搏命一试。
攻下缅都!?
白湘绣听了却是大惊失色,盯着朱慈煊,脸上徐徐浮现了一抹惊骇,原本不是说好,只是逼迫缅人屈服,然后迎还圣上吗,怎么突然变成攻下缅都了?细细一想,她更是心惊肉跳起来,这恐怕早就在太子的算计当中了。
他们只不过上赶着的鸭子,演了一次配角。
“幸好,白将军及时赶到,解了缅军之围,要不然孤还真有些搞不定,看来,大明有神明保佑,自会爝爝不灭。”说罢,朱慈煊扭过头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同时也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让沈提奇在半道等候。
太子这么一说,白湘绣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攻下缅都可是非同小可,这岂会是一个少年的心智?心里仍然有些不平顺,支支吾吾,最后道:“太子万金之躯,贵为储君,万一有个闪失。。。。”
“为了理论上的闪失,就是放弃一个绝好的机会,卿糊涂啊。。。。”
朱慈煊却苦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到哪都成了外人碰不得的宝贝?
“孤问你何谓三纲五常?”
太子忽然问道,白湘绣虽然出身行伍,却也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楞了一下,答道:“三纲即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则是,仁、义、礼、智、信五大人伦。”
“三纲做何讲?”朱慈煊笑了笑,进一步问道。
白湘绣心里嘀咕,太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嘴上道:“孔子言:君在上,臣从之。父在上,子从之。夫在上,妻。。从之。。。此为三纲。。。。”
“大谬!”
谁道太子听后竟然大声驳斥:“孔子何做此言?”
白湘绣浑身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