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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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皇帝-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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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岁的天子,浑如六十老翁。

    瞧皇爷都这般没精神,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恹恹不振。

    中年人皱着眉头,遥望着北方,眉宇中央缓缓挤成一个“川”字,嘴里不止一次的念叨着。

    “都半个月了,丰哥儿怎还没回来?”

第十九章 落难天子() 
丰哥儿是太子的乳名,这普天之下能喊此名者,除了宫里的王太后,王皇后,和一帮宫监大伴外,就属那位人称“逃跑皇帝”的永历帝了。

    此人正是大明末帝朱由榔,也是历史上最后一位汉族皇帝,要说他的本事无有其他,最擅长跑路,其跑路的本事在中国古代所有的皇帝中名列前茅,少说也位列三甲。

    从gd跑到gx再跑到hn接着又从hn跑到gd再从gd跑到gx而后又从gx跑到云…贵,最后过yn直奔缅甸去了,十几年间辗转几万里,只怕那南宋皇帝赵构见了也要逊色三分。

    而眼下,朱由榔再也跑不动了,在缅人的鹰爪下过着囚徒一般的生活。

    人虽是庸主,但要说他有无一两人恢复之心,恐怕也有些,至少是有活命之心,谁都看得出缅人越发穷凶极恶,派重兵监控永历帝一等,摆明了就是拿他们当挡箭牌,再和清廷满鞑做交易,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的爱子一个人北上,穿过莽莽丛林,寻那滇南李定国去。

    但此刻他却对当初的决定懊悔不已,一想起太子的凄惨身世,永历帝就越发心疼起来,其膝下本有七子,长子朱慈爝,次子朱慈?皆在逃亡的过程中散佚民间,至今音信全无,而四子,五子,六子,七子未成年就以早殇,独朱慈煊这个老三他疼爱的不得了,所以起名叫“丰哥儿”,寄意身体丰健,但眼瞧着关山难越,太子未死未卜,他越发忧心忡忡起来。

    莫不是让缅人抓住?拉到暗地。。。永历帝心口剧痛。

    这副模样,自然尽入旁人眼帘,一位绯袍翼冠样式的太监,就立在不远处,他便是永历朝掌玺太监李国泰,他深知“帝王心中愁,宦臣解忧时”的不二道理,赶忙上前。

    “皇爷在挂叨着太子?”

    这句话自然戳中了永历帝的心坎,后者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是朕昏了头,竟叫丰哥儿一个人北上,太子忧心国事,诸臣哪有一人能比得上?”

    此话却是明显的迁怒了,李国泰心知肚明,这是在暗示马吉翔等人执意让永历帝南下入缅,对那李定国污蔑再三,现在好了,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得,反倒陷众人于如此险恶的地方。

    两人互为援引,朋比为奸,自然不能让一方受皇帝的嫌恶,李国泰眼珠灰溜溜一转,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

    “皇爷莫急,以奴婢看,太子必定无事,说不定他已经带着大军救皇爷来了。”他能爬到了内侍第一人的位置,绝非庸人,除了嘴上本事外,对皇帝的脾气也近乎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将永历帝朝臣诓的团团转。

    “哦?何以见得?”永历帝不大相信,知道天家近侍都喜欢捡好听的说。

    李国泰却信心满满地道:“太子有天主保佑,天主神通广大,宇照大明,自然不会让太子有什么大碍。”

    “天主?”永历帝一愣,当即反应过来,太子受过天主教洗礼,乃是正式教徒,李国泰也是教徒,更是弗朗机人委派的一方教首,受他的影响,宫女太监也大多加入了天主教。

    永历帝虽未全信,也半信半疑,一来二去,心里反复嘀咕道,也不知这天主灵不灵?能不能保太子顺利返回?

    李定国眼光毒辣,一眼就能瞧出皇帝心中所想,马上又道:“皇爷须知,天主耳目众多,无处不在,弗朗机神甫曾言,只有心里笃信,虔诚奉主,才能得天主保佑,心若不虔,那。。。”其言外之意,便是将太子迟迟未归的原因,归咎于皇帝的不虔诚。

    无声胜有声,永历帝被吓得一乍,神色顿时骤降了下来,也是,他当初之所以率全家入天主教,无非是想得到弗朗机人的枪炮人马,以及西方罗马教皇的兵力支援,助他北上复国,现在想来,莫非真的是心不虔诚?

    此念头一出,永历帝浑身颤抖,如果是因为自己陨了丰哥儿命,那真是要不得,当下,脑门上的细汗流的更快了。

    “只要能保丰哥儿顺利返回,从明日起,朕就焚香祷告,日夜不停。”

    李国泰见皇帝果真着了道,心中暗笑,脸上自是一本正经,“‘丰哥儿’不合适了,皇爷应叫‘君士坦丁’。”

    “君士坦丁?”永历帝想起了来,这是太子的教名,嘴里遂开始念叨开,看也不看其他人。

    “太子生死未卜,奴婢也去拜求天主了。”

    李国泰磕头告退,瞧着皇帝已入股掌之中,心中油然大兴,快步转过了几间茅草屋后,来到另一人面前。

    “你可瞧到了?”李国泰盛气凌人,捻指拨衣,那口吻更是跋扈的没边。

    奈何眼前的人更无节操,嘿嘿迎笑,两边的胡须一抖一抖,好像见到了自己的老师前辈一样。

    “公公果真妙手段!”他伸出大拇指,对李国泰一阵夸耀,一身大红麒麟朝服,再配上满脸的谄媚之色,令人格格不入,更是深觉分外刺眼。

    “马本兵可学会了?”

    “公公笑话了,您的锦囊袋,逾无边,我只取万分之一便已受用,何须全会?”

    一段话惹得两人都是大笑,那位被呼作“本兵”的朝臣,不是别人,正是南明四大奸佞之一的马吉翔,马吉翔在南明史上声名狼藉,之所以有名,一非文韬,二非武略,乃是因为拍马有术,攀附有道,他既非科举称身,亦战功累加,三两句谗言媚语,便扶摇直上,一路坐到南明兵部尚书的位置,手下还有一帮呼延小将,佐五傍六,替其吆喝。

    二人苟合一处,南明顿时暗了半边天。

    。。。。。。。

    阿瓦城外,河流颇多,船只遍布,原有中国商客,自北而来,一口气便是乘几百条大船南下,到这里做生意,当时的盛况真是非凡,如今中土大乱,滇缅边境战事频繁,所以往日的热闹程度也骤然稀疏了许多。

    西北不远处便是勃固山脉,树木茂盛,雨水也足,都是清一色的热带植物,此山一直连到中国境内,朱慈煊一行人正是从这里北上。

    山中忽然传来“簌簌”的响动,十二个人正飞奔而来,拂枝越蔓,如履平地,树林虽密,却一点也没有阻挡他们的步伐,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好手,而打头正是斥候校尉熊逸飞。

    他们日夜不断,向南赶来,靠的只是一张存于脑海的地图和几双藤木草靴,三天来,一行人已经逐渐逼近了阿瓦城周围。

    “啾啾。。啾啾。。。”

    熊逸飞嘴里发出了几道鸟鸣声,手指在另一个拳头上勾勾画画,见状,其他人陆续停下脚步,这是斥候队特有的手势和暗号。

    之后,又是几声强调独特的“鸟鸣”,众人相互靠拢,集合一处,隐秘在山崖边的一块草丛里。

    从这里往下望去,阿瓦城尽收眼底。

    “校尉,要不要到近处?”有人低声语道。

    熊逸飞就啐道:“别喊!”

    这里虽然能看见缅都,但距离还是太远,隔着七八里地,任他们目力再好,人眼也只能看个大概,至于城池守备,人员布防什么都观察不到。

    众人不明白,熊校尉为何不靠得再近一些?他们确有这本事。

    再一看,只见他不慌不忙摘下背上的竹筒,取出一杆长镜模样的东西,那东西两侧都贴着琉璃片,校尉把一边靠在眼睛上,远远地向阿瓦城方向望去。

    “嘿!太子小爷这玩意儿真是好使儿。”

    片刻后,熊逸飞摘下西洋镜,嘴里啧啧称奇。

    ——————————————————————————————

    (注:阿瓦城即今曼德勒,缅甸第二大城市,旧朝王都,至今华人华侨仍叫其瓦城。)

第二十章 阿瓦城的剧变() 
熊逸飞把西洋镜捧在手里招摇。

    “给,你们也瞧瞧。”

    其他人自然没见过这种单筒望远镜,甚为稀奇,一听这话都跟着凑上前去,早在郑和下西洋时,这种东西就已经传入了中国,之后明朝皇帝施行海禁政策,“片甲不得入海”,望远镜逐渐成了稀罕玩意儿。

    “不愧是天家赐下来的宝物,瞧着就像长了千里眼。”有人小声说道。

    斥候队一个接一个的试着千里眼的“威力”,天色就这样逐渐暗了下来,夕阳如火,霞染苍穹,烧的天空万里都是红晕,亦照得河面上红艳艳一片。

    熊逸飞脸上映着红光。

    突然,一位正在用望远镜观望的斥候队员,变色惊呼:“校尉,你瞧那里!”说着便把手中的“千里眼”递给了熊逸飞。

    “缅甸王都内似乎。。出事了!”

    耳缭耳际,熊逸飞顺着指示的方向望去,那是缅甸王都的新城,城门紧闭,四周的道路皆以封锁,几队骑兵带路,四五百名带甲士兵正冲向王宫。

    瞬间,熊逸飞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赶紧指派一人:“快去禀报白老将军,对,还有太子!”

    熊猴子虽然人看起来懒散,却知道战场诡谲,情报消息,都在瞬息之间,身为斥候首领,最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看到这一幕,他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太子说的没错,阿瓦城内出事了。

    。。。。。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不断从瓦江对岸传来,飘入破敝的阿瓦旧城中。

    远远望去,绚丽的火烧云将对岸染成了赤色一片,却掩不住暗含的杀机。

    “皇爷!皇爷!”

    掌玺太监李国泰连奔带跑,向永历帝的居所行去,没多一会儿,便到了“行宫便殿”,左顾右盼,来不及通报,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

    永历帝正在虔心祷告,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他耳朵一嗡,旋即眉宇不悦起来。

    “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

    “皇爷,您快看啊,看守咱们的缅军撤了,正渡河往对岸去,估计那里出事了!”李国泰磕头谢罪,旋即急声道。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永历帝站起身来,把手里的十字架搁在一边,神色并不如他那般急腾腾。

    一听这话,李国泰直欲拍自己大腿,现在哪是细问根由的时候,管它对方出了什么事,好也行,坏也罢,最关键的是看守他们的缅军撤走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走,若是对面真出了事,那才叫好呢,缅人自顾不暇,他们逃走的成功率更大了一下。

    “皇爷,缅军撤了,旧城空虚,咱们这下有机可乘了!”看永历帝反应呆滞,李国泰哭的心都有了,急忙道:“皇爷,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北上吧,我去派人叫一叫两宫,趁着夜色,咱们快走。”

    “北上?”

    永历帝这才意识到李国泰在唆使他逃走,回问道:“缅人追来怎么办?”

    “皇爷,缅人对咱们步步紧逼,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若舍命一逃,或许可以保全一条命,陛下!”李国泰跪在地上,又拿出那一套,大声呼号:“您可要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啊!”

    这一次,永历帝却没有听他的话,摇摇头,说道:“朕刚刚祷告时,对天主发了誓,若太子平安归来,朕愿用余生侍奉神明,所以,朕哪也不去,要留在这里等太子,还有,两宫太后都已年老,山路崎岖,朕怎么忍心?若是跑的了还好,倘若跑不了,惹怒了缅人,咱们都会身首异处!”

    见永历帝犹犹豫豫,李国泰顿时傻了眼,呸,什么虔诚不虔诚,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天主天父的了,这下好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去叫黔国公沐天波来,让他渡河,探一探缅王的虚实!”

    永历帝下了令,李国泰劝不得,只得默默点头。

    。。。。。。

    远在五十里外,大军还在缓慢的前行中。

    一路上都是山川险道,再加上人员众多,行军速度很慢,体力也因此保持的很好,当然,这也跟太子殿下的建议有关。

    白文选跃马登上一处高地,抬头仰望,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稀薄的月光穿过密林,播散而下,照他的脸庞越发苍劲,与周围的岩石无异。

    戎马一生,嗅觉也是灵敏。

    “绣儿,你来了?”白文选道。

    来人握着缰绳,同样骑着一匹马,从山下上来。

    “爹爹。。。”

    白湘绣压着舌头,轻声唤道,声音又细又软,糯中带柔,好听得很,这幅场景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定会惊一跳,谁不知白将军自幼长在军中,南征北战,出入战场如游龙骏马,银枪利戟,一挑便是一条人命功夫实在了得,再者,脸色冰清,难见一笑,只怕没说话便会骤生拒人千里之意,如同“俏罗刹”一般,旁人接近不得,但眼下竟然难得的小女儿态。

    “女儿家,还是柔秀些好。”白文选抚着胡子笑道,刀枪剑戟,到底是男人干的。

    白湘绣撅起了嘴,道:“女儿偏不喜欢脂粉袋,瞧一眼便觉得心呕的慌。”说完之后,身下的马儿仿佛也通的了主人的心意,翘起马蹄蹬了几下地。

    白文选无奈的摇摇头,儿女都大了,他也劝不得什么,且随她吧,说不定绣儿会是穆桂英,秦良玉一样的人物。

    “传令下去,大军选一处平坦地,安营扎寨,今晚就宿在这里。”天色已晚,白文选下令停止进军,摸黑走路危险太大,突发情况也比较集中,不用这么赶急,时间上他们也很充裕。

    停军途中,不允许生火造饭,为了隐藏行踪,将士只得吃冷食,即用树叶包裹着的米肉,类似于后世的饭团。

    “斥候回来了!”通报声由远及近,传到白文选面前。

    白文选骑马上前赶去,白湘绣也紧随其后。

    “情况怎么样?”

    通报的斥候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一路跑来,未作歇息。

    “禀报。。将军,阿瓦城出大事了,缅都内乱!”

    白文选吓了一跳,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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