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齐国就是这样。
齐王建因为年少登基,太后君王后摄政十六年,几乎将齐王建养成了妈宝男,而且君王后又太过贤德,摄政时期的举措几乎保证了齐国四十年的昌盛,在这种环境下的齐王建,自然丧失了一个称谓君王的能力。
过度依赖外力让齐王建在君王后死后,依旧任用信赖君王后的弟弟,后胜为国相。
和平时期就如此依赖,战争时期更是彻底没有了主见,所以从秦灭赵之后,齐王建就彻底将权柄交给了后胜。
所以当田升连夜入宫去找后胜请军令,根本不需要等到天亮上朝。
听闻田安愿意自费筹粮,并且能够解决一部分‘闲置人口’的隐藏祸患,后胜大手一挥就将军令颁布了田升,并且答应替田升在齐王面前讨要一个新的封地。
于是天刚亮,城门还未开,田安府的街巷就已经车马人龙,负责核实的大夫满脸倦意,见到田安拿来了后胜的军令看都没看一眼,就按下了大印,也不去查田安到底带走了多少车马,多少黔首,多少军粮。
“走吧。”田安把军令和通行令都放入怀中,对着巷口的魏豹等人说道。
魏豹吆喝了一声,车马人流就盯着风雪往城门走去。
田安翻身上马,看了眼高渐离“学宫的先生们不走?”
高渐离将目光从人流中收了回来,微微皱眉“怎么都是青壮?”
“天气苦寒,老人难以承受长途跋涉。”田安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将他们留在这里等死?”高渐离冷冷的看着田安。
“与其死在路上,还不如在城中多活一段快活日子。”田安笑了笑“你以为齐国降秦,这些老人还有活路?我将他们的子嗣带走,算是给他们最好的交代了。”
高渐离眨了眨,不再说话,催马往前赶路。
田安微微挑眉,有些诧异的看着高渐离的背影,竟然没有跟自己讨论仁义天理?
这太不正常了。
转头又看了看稷下学宫的大门,田安轻笑着摇摇头,脸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与官道两旁被锁在巷门栅栏中,挥泪与自己子女告别的老人们挥手致意。
并且满口答应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子女。
高渐离看着那些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等死的老人听到田安的许诺后,跪地叩谢他‘恩德’的样子,十分不忍的闭上眼。
或许,这就是‘莫为’的代价,是天理的常伦。
所谓莫为,盖其学说以为道本自然,人力莫为干预之事。
这是高渐离恩师季真的师门学问,之前高渐离只是在行为上实践,如今他准备用另外的角度去替恩师实践这个理论,到底如何。
田安已经用卑贱的手段从这些可怜的老人手中夺走了他们的粮食,子嗣,还骗的了他们的感恩,这是一件已成事实的事情。
如果自己去干预,或许结果会让这些可怜的老人,变得更加绝望吧。
等到高渐离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整理一遍之后,队伍已经走出临淄城了,回头已经看不到临淄城墙的旗帜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出城时的大风雪,此时却悄无声息的停下了。
高渐离看着将自己马让给几个孩童乘骑的田安,轻轻的叹了口气。
难道,这就是天意?
。。。。。。。。。。。。。
不知道是不是大量燃烧煤炭取暖,这个冬天仿佛过去的特别快,除了第一个月连着下了大雪之后,之后的一个多月,只下了几场小雪,而且原本冰封的河水也开始解冻了。
“水平面下降了,并没有像大帝说的那样融雪会导致水平面上升引起汛潮啊。”裹着熊皮裘衣,带着熊皮帽子宛如一只小熊的哑儿蹲在朝歌城的石河分支边,吸着鼻涕看着安插在河中测量水平面的铁架。
“那是因为河流源头还没有解冻,城市附近提前解冻主要是因为烧炭影响了气温和地表温度,你没发现热池的温度都高了几分嘛。”王诩从天子座驾中探出头说道“快点上来吧,别冻坏了。”
哑儿站起身,爬上了天子座驾,打了个冷颤,凑到中间的火炉去烤熟。
现在的天子座驾已经完成成为了王诩最开始想要的‘坦克’模样。
浑身都是钢铁铸造,车长六米,宽三米,高两米,通常情况下要十六头驼鹿或者羚牛才能拉动,若是用战马的话,至少要三十匹壮马。
当然,因为地形和各种零件还未完全成熟,此时的天子座驾只能缓慢的行走,因为担心跑起来容易让车轴受损,毕竟车身太重,又没有成熟的减震系统。
不过即便只是个花架子,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最为畏惧的杀器,毕竟这种钢铁铸造的庞然大物,感觉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血肉之躯碾碎。
尤其是王离和李信等人,明知道没有任何实战作用,依旧对这架特殊的战车爱不释手,不过作为第一辆天子座驾,除了实际意义,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若是没有王诩坐镇他们也不敢随便拉出去溜溜。
于是就找了个暖和的天气,拉着王诩好好的体验一下天子座驾。
美其名曰‘春游’。
河流还没融冰,绿草还没冒头,哪儿来的春意?
对于这两人的小心思,王诩自然是心知肚明。
从毫都出发,沿着用夯土和石灰水泥铺建的驰道,慢悠悠的走着,花了两个小时就到达了朝歌城,而且途中的风景王诩也有些不认识了,原本的密林大部分被砍伐了,应该野草灌木丛生的大地,也被规规整整划分成田地。
等着来年耕种,驰道两边每隔一里地还有专门负责维护驰道的人员住宿,估计等人口再多一些,这边就会形成一个大型的村镇群落。
毕竟有了道路,有了田地,那么自然就会有人烟。
朝歌城的变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无论从规模还是建筑群,都比毫都要差太多了,这是因为王诩和墨奎早就制定好了要将朝歌城迁到祖山群中,那里正在修筑着可能是目前华夏最雄伟的城墙建筑。
所以朝歌城就没有太多的修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过里面的风景和人烟却迥然不同了。
所有人都穿着暖和的貂皮大衣,没有冬日劳作就在城内窜门,而更多的则是到学宫里去抄写天条,已经完全没有了茹毛饮血的原始气息。
这种在王离他们眼中的‘神仙日子’,才刚刚达到王诩认知的文明社会基础的生活状态,距离他想发展的小康生活差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朝歌城的石河分支已经彻底被哑儿规划成了养殖方塘,就等着天气转暖后,去河里抓蝌蚪放进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家伙,似乎对于规划有着异于常人的天分,王诩看了他给朝歌做的护城河,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水循环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善了。
而且最近他已经开始在研究王诩说的下水道了。
为了不浪费他这样的天资,王诩十分想让王离现在就回秦国,把当年建设郑国渠和都江堰的宝贵典籍给拷贝过来一份。
如果能够找到李冰传承人,那就更好了。
孤竹国现在已经进入了多项技术瓶颈的尴尬时期了。
王诩作为一个‘大帝’虽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也都是理论级别的,皮毛概念还可以,但是一旦更深入的钻研,那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毕竟考据挖坑他在行,这些其他的专业,他也是个业余爱好者啊。
而且电脑中的资料,也都是描述出来容易,实践起来却问题重重,如果灌钢法没有涂山娘子的专业传承,可能到现在还没有试验成功。
本来以为至少要经营一年才会出现这种人才匮乏缺乏技术工种的情况,但是现在一看,确实得抓紧趁着秦始皇还没有彻底打散秦末时期的各项人才的时候,从中原抢一批人才回来。
稷下学宫就是王诩最近一直在谋算的地方。
这个地方算是所有人文爱好者最向往的地方了,几乎要比周朝的图书馆还要吸引人,因为稷下学宫算是华夏文明走向正统道路的发源地之一了。
这跟之前的史前文明不一样,稷下学宫算是将华夏各个时期,各个地域发展出来的文明文化熔成一块精铁了。
王诩感觉自己就算是从里面抢一些典籍出来,也是为华夏文明作出巨大的贡献了。
第159章 火凤神射军(求全订)()
第一百五十七章火凤神射军(求全订)
当年周王子,王子朝因为争权失利,将整个周王室的珍贵典籍都卷走了投奔楚国,其中包括夏禹九鼎下落,商朝秘辛,以及《山海经》前身的《五臧山经》以及老子整理的《道德经》随便拿出来一样都能够震惊改写史学界的重要文物。
尤其是《五臧山经》,《山经》的作者只是惊鸿一瞥便写出了这本千古奇书,而且在其中只是选用了《五臧山经》中的部分,然后与西汉后人脑补伪作的《海经》九篇和《大荒经》四篇一同重新编辑成《山海经》。
但是伪作终究是伪作,有很多逻辑硬伤已经谜团,如果得到了《山海经》的原著,很多谜团就能解开了,至少周穆王去见西王母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都被纪录的清清楚楚。
除了这些上古文献之外,稷下学宫的诸子百家学说更是吸引力十足。
诸子百家其实并不是指春秋战国时的几大学派,其实主流的学派就那么几个,而学派下的分支则是有百千之术,基本上可以说,任何一个在当时被称之为先生的大师,都算是自成一家,他们虽然可能同出一门,但是哲学理论却完全不同。
这一大批被称之为诸子。
比如先秦十豪,除了老子,孔子,列子,孙膑四人之外,其余六人,墨子,关尹,王廖,儿良,杨朱,田骈的著作则都全都失传了,这几乎相当于西方哲学界中、阿基米德、伊壁鸠鲁,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人著作全失传。
更别说除了这先秦十豪之外,诸子百家还有更多优秀的先生流传的著作,稷下学宫的先生,基本上著作全都失传了。
到底是被秦始皇给烧了,还是被项羽烧了,亦或者被刘邦藏起来之后因为战乱遗失了,都不得而知。
虽然对中原争霸没有兴趣,但是王诩还是愿意把这些东西,从中原抢来的,反正这种东西秦始皇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于是他重新画了一份路线图,特别让王离和李信能够绕到齐国,帮他把稷下学宫的书都拉回来,如果能拉几个先生回来,是更好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我们明日出发?”耐着性子听完王诩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书籍和先生的珍贵之处,王离终于止住了哈欠问道。
“你是不是没听进去?”王诩脸一黑。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不就是稷下学宫嘛?秦王最讨厌的就是这群光动嘴不干事儿的浮华之士了,偏偏这些人还颇有声誉,杀不得骂不得,如今有人愿意帮他担下这个罪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不会追究的。”王离摆摆手。
“当年王子朝把周王室的典籍都卷走到楚国,晋国可是一直追到了楚国。”王诩皱眉道“我对他们王室恩怨不太了解,有什么忌讳?”
“没听说过啊,除非是特别重要的秘辛遗失了,否则君王都不会太过在意,当年鲁国皇宫失火,将半座藏书宫都烧没了,也没见鲁王追究,而且还是在重文的鲁国。”王离撇了撇嘴“我们秦国对那些用嘴指点江山的学说不感兴趣,而且秦王对儒生特别没有好感,当年茅焦在嫪毐之乱时让秦王大受难堪。”
“但还是把茅焦立为太傅了?”王诩挑眉道。
“这就是让秦王妒恨的点啊,这茅焦见缝插针,在那个时候玩死谏,要是杀了他,秦王本来诛杀嫪毐时就根基不稳,定然失民心,而且茅焦以孝相逼秦王也束手无策,只能忍下了这份屈辱。”王离撇了撇嘴“论起孝顺,我觉得王上做的已经足够了,王上从出生跟赵姬就无恩情,先王与文信侯逃出邯郸之后,赵姬就入了赵王宫,王上与她连母乳之恩都没有。”
一旁的哑儿竖起耳朵偷听,眸子里闪烁着异色。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她们母子在赵国相依为命呢。”王诩一怔。
“一个宁愿跟情夫造反谋杀自己亲子的母亲,有何恩情?”王离嗤之以鼻“至于私德我们不谈,光是这一点,那些儒生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孝道仁道往王上身上套,就足以见其恶心了。”
“君子以直报怨,茅焦威逼秦王以德报怨,确实非君子所为。”王诩眯起眼。
“然后茅焦不但一时间仁义之名响彻天下,更是官拜上卿,你说,这比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升官发财容易太多了。”王离撇嘴道。
“你这是带着个人情绪,不客观,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桩美谈,虽然嬴政吃了点哑巴亏,毕竟还是赢得了个好名声,而且该死的基本都已经死了,也算是两全其美,各取所需吧。”王诩轻笑道。
“哼,换做现在的秦王试试,绝对一刀砍了那腐儒的狗头,满肚子狡诈,哪有儒家君子之风,比纵横家那群人还不如。”王离翻了个白眼。
“反正,不管怎么说,稷下学宫嬴政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若是真的难办,就偷偷抄录一份。”王诩笑了笑。
“明日出发?”王离挑眉笑道,一边假装研读契文的李信也竖起了耳朵。
“你确定破虏军能出征了?昨天我看在练兵场上,似乎被沚戛军打败了啊。”王诩皱眉问道。
“沚戛军现在都可以与秦军一较高下了,也不知道翟仇那家伙是怎么训练的。”提到这个王离就有些不忿了“是不是你偷偷给了什么好处?”
“管我什么事情?”王诩翻了个白眼“我把羡门基础训练的方式都交给你们了,如何训练力量,增肌,还有反应能力都一样,并没有厚此薄彼。”
“难道跟沚戛军爱泡热池有关系?”王离嘀咕道。
“不管如何,虽然稍逊沚戛军,但是破虏军依仗兵器之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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