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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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春秋-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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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小婵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虽然夤夜此番用的是姐妹名义出手,但传到外面,也算得上是一次盟主插手门派内政的体现了。”薛牧放下茶杯,悠悠道:“这是一次试探,看看他们的反应吧,如果对此都没多大反弹的话那有朝一日我们盟主令就能号令各派内政,左右高层权椅,那与并了派又有多大的区别?”

    薛清秋忍不住道:“也就是说你认为合欢宗都已经算是兼并了?”

    “难道不是?”薛牧叹了口气:“就算不提男女事,仅从一方领袖的角度考虑。无夜是聪明人,眼下的合欢宗没有比全面依附我更好的方略了。只要彻底投靠,助我一统六道,她还是盟主的左膀右臂,合欢宗还是联盟核心。若还是散盟状态,以如今虚弱的合欢宗,在联盟内部还能有什么话语权?说不定惹起别人的兼并之意就好玩了。”

    岳小婵也忍不住道:“秦无夜又没和你交流这些,你真确信她这么想?”

    “如果光是以一个领袖的角度,我不能完全确定。但加上她逆无情为有情之举,这还不能确认的话我薛牧也白活了这么多年。”

    师徒俩再度对视,这回从对方眼里都看见了“狐狸精来了”五个字。

    以狐狸精小三的角度,以宗门为凭,以自身争宠,这家伙是超级劲敌才对,整个星月宗的狐媚子手段都没有比秦无夜厉害的,到时候薛牧被迷得昏头转向怎么办?

    薛牧还没意识到师徒俩的想法已经歪到这里去了,兀自在解释他们的默契:“难道你们不觉得,她留夤夜孤影在那儿玩,其实就是自请驻军。我们打个赌吧,等无夜彻底平定宗门内事,再度出现于此的时候,就是她主动提请一统六道之时。”

    “很有道理。”薛清秋面无表情地点着头,慢慢走近了薛牧身边。

    “砰!”城主府上空破了一个大洞,薛牧惨叫着一路旋转飞上了天空,下方传来醋意冲天的声音:“看你兴奋得满面红光的,学你女儿上天冷静一下再说!”

第五百九十一章清歌动南北() 
由于不知秦无夜的改革到底是什么程度——她自己也需要推演完善功法才知结果,这就导致合欢宗人心忧惶。在秦无夜表示可以允许脱离,另开附属宗门的选项下,合欢宗选择这一条路的人远远比秦无夜预计的还多,其中甚至包括了她原本以为极度铁杆的自己人。

    更具体些,宗门老人愿意留下的只有已经在演艺行当里大有收获而不愿放弃的人,又或者是有一定远见想要有新突破的人,人数并不算多。

    其他的全部都是新弟子。

    说合欢宗是彻底换了个皮也不为过。

    “圣女我们”

    “去吧。”秦无夜淡淡道:“不愿改变旧有的思想,不愿放弃已有的生活,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惭愧。我等也不是不明白圣女一片苦心,为了大家的功法能更合天道,大步向前。只是我等终究世俗之人,耽于逸乐,自知难窥大道,辜负圣女美意。”

    秦无夜叹息道:“离开之后,你我依旧同根同源,有什么困难之处可以来找我。”

    “是。”众人一揖到地:“我等也依旧听从圣女调遣,为圣女征战,时时上贡。”

    这是应有之义,合欢宗的人也不蠢,秦无夜改功法也只是针对有情无情一项,改教义也最多添了是否节制一项,在其他诸多行事上依然是魔宗套路,可不是改念佛了。

    之所以不弄死他们,就是为了手头还能有这么群知根知底的附属可用,一时不至于捉襟见肘。如果不做这种表态,恐怕秦无夜就要杀人了,可不是真有那么大度真放你们彻底自立。

    秦无夜满意地点点头,又正色道:“但有句话我要事先提醒你们,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今突破变得容易,各家宗门强者辈出,若你们依然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深,永无精进之日,到时候无需别人灭你,早晚自己消亡于世。”

    “那倒也未必,人的欲望没有止境,只要人欲尚存,我们这一支就永远不会消亡。我们也想过,姬无忧贪权,薛牧好色,他们的欲望都挺浓的,不过是他们认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有所节制而已。若有朝一日谁能真正的达成镇压天下之局,那时候的节制会不会消失不见,从此纵情无度,耽于逸乐?若有那一天,或许他们反成了我们的代言者,圣女又怎么考虑?”

    秦无夜目光幽幽,低声道:“姬无忧我不知道,薛牧是永远不会跟你们一样的。”

    “为什么?我看他比姬无忧更像个享乐者。”

    “薛牧再贪享乐,也不会突破底线,比如你们的奸淫,横行道的掳掠,灭情道的滥杀,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做不出来。”

    “唔”

    秦无夜想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他口头表现得好像只顾自己舒坦,其实看着众生困苦,会同情会蹙眉,会想要帮他们一些,在灵州搞免费讲武堂、搞压制个人武力讲团体配合的武道竞赛,隐隐都藏着帮底层民众一把的心意在其中。你说这样的人能放纵自己到什么程度去?现在他是不想盲目挑战旧有的世界体系,做事只是擦着边,我怕他真到了大权在握之日,想做的事更多,反而活得更累些。”

    “若真如圣女所言,这样的人居然成了魔门盟主,真是有趣。”

    “所以连慕剑璃莫雪心都栽了啊,她们是看见了薛牧邪性的行事之外暗藏在骨子里的侠气,你当她们只是被骗吗?”秦无夜悠悠道:“魔皮侠骨,正魔通吃,我男人的灵魂比世上任何人都有趣。虽然本座对他那点侠心不以为然,但也真想伴着他走下去,看他能把这方世界变成什么模样。”

    我男人

    这几位辞行的高层悄悄对视,都没再说什么。

    谁都没有想过,原本认为只是一场交易的妖女合欢,居然真会从她口中听见“我男人”“伴着他走下去”这样的言语,再也没有遮掩。

    众人终于告辞而去,连带着各级门人弟子,人潮渐退,出去另寻基地安身。

    丝竹喧嚣欢声乐语的热闹合欢宗,终于变得冷冷寂寂,放眼望去都找不到几个人影,空旷冷清。

    “天道不归路,一个输,一个哭。”秦无夜低声自语:“看这副模样,我也不知道我终将是赢是输,薛牧,你是不会哭了,希望你别让我哭。”

    身后阴影处传来叶孤影的声音:“那首歌他到底是给玉麟听的,还是给你听的?”

    “名为给玉麟,实则给我的。你主人运筹人心,现在已经越来越混融,不露烟火气了。真要论起来,这场合欢之变就是他一言造就,一曲清歌平万里之外。我倒是很想知道当初听了同一首歌的玉麟,眼下是什么状况”

    “喂,凭什么到你这里就是你男人,到我这里就是我主人?”叶孤影不服:“喊他主人只是床笫之上瞎喊的,你还喊爸爸呢!”

    “哈”秦无夜悠悠走到堂边酒池,顺手取了一瓶酒丢了过去:“算我失言,以酒赔罪。”

    叶孤影接过酒瓶,笑道:“以前倒是没见你喝酒。”

    “我合欢门下,岂能不饮酒?”秦无夜微微一笑:“我不但喝酒,其实我也能作歌的。”

    “哦?”夤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唱来听听?”

    秦无夜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仰首灌了一大口酒,打着节拍悠然而歌:“有人说,江湖是开了一坛陈酒。蕴藏春秋,才敢敬旧敌新友。”

    夤夜抚掌道:“好歌。”

    “纵然一剑在手,怎及他自谋算运筹,悠然一扇轻收”

    叶孤影愣了一下,这是唱她自己与薛牧?秦无夜心中对薛牧居然这么佩服。

    她的歌声飘荡在冷寂的宗门,糯软轻灵,听在人心里,甜而不腻,醉而不伤,实在很好听。夤夜忍不住道:“感觉你比千雪唱得自在呢”

    “罗千雪啊我只是唱我心,爱怎么唱怎么唱。她是践行者,需要唱给别人听,可没我这么随性逍遥。”

    “比如玉麟?”

    “比如整个玄天。”

    罗千雪此刻正在玄天宗大演武场举办演唱会,玄天宗绝大部分年轻子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理论上道宗讲清修,不该让这种风月入宗门,可罗千雪传达的是星月宗的友善之意,这个拒于门外就是外交问题了,问天道人也不是古板之人,拂尘一挥,干脆在宗门大武场开办了盛会,允许所有弟子来看舞听曲。

    道士清修太无趣,可想而知这难得的风月会让多少玄天门下趋之若鹜,就连不少胡子一大把的老道士都难免动了清净心,在山岗高处悄悄看。

    结果罗千雪带来的不是什么心旷神怡的歌舞,而是来剐心的。

    “不如将往事埋在风中,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此生若是错在相逢,求一个善终”

    不知道多少道姑红了眼睛,有人开始低声啜泣。好多年轻道士面红耳赤,尴尬无比。

    在人群最前方看表演的玉麟开始坐立不安,总觉得人群某处有幽幽的美眸凝注在他身上,怨气如剑,刺得他如坐针毡。

第五百九十二章回首向来萧瑟处() 
如今星月合欢的演艺越来越纯熟,已经把歌曲与舞台短剧表演彻底揉合在一起,连带着以前的歌曲都新增了编舞和对白,在表演形式上更加贴近地气,也更容易让人产生代入感。

    罗千雪独唱给薛牧听的是纯歌曲版,而拿出来到玄天宗剐人心的是添加了场景表演与煽情念白的演出版。

    合欢宗的心儿正在表演道姑独白:“那天洛道的雨下的好大好大,人群里有个人,他正在看我,却向我走来。”

    “那个人说他喜欢我,我想我也应该是喜欢他的。”

    “在别人的婚宴上,他和他的意中人也去了,那我呢,我是谁,人人都说他们天生一对,我也觉得般配极了,可我还是想问他,我想到他面前问他,是不是我送的马具不够好看,是不是那天的桂花糕我没捂热,是不是”心儿停顿了一下,声带哽咽沙哑:“世上的人都是这样,连自己承诺的誓言都可以,随意收回。”

    前座的玉麟终于拨开人群,落荒而逃。

    他和歌曲唱的那位有些接近,却不完全一样。

    曾经年少,策马江湖,一壶酒一把剑,放纵不羁。他还会和石磊去喝花酒,言笑无忌。那种放荡少年时,他在江湖上当然是留了情的,有过一个海誓山盟的人。

    可随着突破入道期,心就止了,花酒也不想去了,再说如今一起喝花酒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修道修道,随着修行越深,看过的经过的人间喜怒哀乐越多,慢慢的便尽皆看淡,越想出世。从少年时江湖相遇的海誓山盟变成了避而不见,然后少女追来,拜入玄天,成了道姑。

    少女说做道侣,宗门不禁。但他不敢。

    他怕做了道侣,就沉湎情爱之中,再无出尘之意了。

    他是没有新欢,可他的新欢就是求道。对于女方而言,与负心没有什么区别。

    天道不归路,一个输,一个哭。

    青灯夜雨,青丝道袍,同门不相见,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艺术的所谓代入所谓共鸣,并不需要你完全和词中一样,只要一缕接近,便能迅速沾染,填满胸臆。秦无夜掀起无情之辩,合欢倾覆;玉麟牵动心中负疚,玄天寂然。

    不要觉得这区区情爱小题大做,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就是问道的一部分,问道高于一切。

    可想而知此刻玄天宗里还有多少共鸣者。出世求道与人间情爱,原本就是很冲突的事情,即使宗门不禁,只要自己对求道有所追求,就需要取舍,实难两全。

    所以偌大的玄天宗一共也没几对道侣,高层更是一个都没有,全是光杆老道士。

    玉麟也觉得自己该是个光杆道士,问天道人的出尘形态,就是他将来的追求。

    他失魂落魄地一路冲到无人的后山,扶着一棵青松,大口大口地呼吸。如同云州听秦无夜那一曲,心中便绞痛,这一次更凶残,对白仍在耳边回响,直入心间,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

    仿佛看见了江湖相遇时,油纸伞下那一抹娇羞,仿佛看见了他回山之后,那一脸绝望。

    看见了她自绾青丝,披上道袍,盈盈对着他打了稽首:“师兄,往后同门,请多多指教。”

    薛牧说得没有错,一曲催肝肠,可见情在心中深藏,未曾或忘。只要一点牵引,便肆无忌惮地蔓延。

    “痴儿,能饮否?”

    玉麟抬头,问天道人站在树边,手上提着个破破烂烂的酒葫芦,摇啊摇的。

    “师父,我”

    问天道人咕嘟咕嘟喝了一口,又把酒葫芦丢了过去:“来来来,喝一口。”

    “你刚喝过,口水都没擦。”

    问天举起巴掌,玉麟退了一下。

    “坐吧。”问天席地而坐,笑眯眯地从袖袍里掏出一袋子花生米,美滋滋地吃了一粒,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然后收了回去,没给玉麟吃。

    玉麟咕哝了一下,也席地坐了下来:“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给你酒,你嫌喝过。又想要人给东西,又想没有瑕疵,哪有这么好的两全之事?”

    玉麟无奈道:“这类比很生硬的,师父。”

    问天翘着胡子:“没有薛牧会剐心是吧?我可写不来白发魔女洗白他家大魔头,也写不来西游记哄得元钟乐颠颠,更不会用水浒传给六道之盟立大旗。别拿我跟他比。”

    “那你会干啥?”

    “我会拍死你!”

    玉麟又缩了一下,哭笑不得。

    问天喝着酒,悠悠道:“薛牧这人,有点多管闲事了,你的情事关他何事,就不怕起了反效果?”

    玉麟摇头道:“一来算是朋友之劝,二来我看他也是在问道。他对各家之道里对于情的分歧很感兴趣,通过这类的试探,在试各家之别。”

    问天道:“你可有所得?”

    “没有,心中情思难遣。”玉麟叩首:“请师父解惑。”

    “难遣就别遣了,何惑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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