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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这是强辞夺理，什么时候朝廷的军队与他的军队属一家人了？”梁启超此时已经有些糊涂了，这让他们看训练，好啊，可以掌握蒙山军的情报啊，可梁启超貌似还不太愿意一样。
“当时我们也有这个疑问。可徐烈说，既然你们认为不是一家人，那看看我军机密，也有利于朝廷消灭我的军队啊，难道，你们还不愿意看？”袁世凯又说。
“结果呢？”梁启超也知道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结果当然是看了。”袁世凯说道。
“我不是问的这个，是问徐烈的军队如何？”
“一个字，强！两个字：很强！三个字：非常强！”袁世凯说。
“袁大人，你也学会了这种悄皮话？”这是张汝梅问的。
“呵呵，我觉得蒙山军说话，虽然文化不多，但有时确实能让人感觉轻松。”袁世凯实话实说。
“既然非常强，朝廷也应该照此练兵！”梁启超觉得找到了改良的方向。
“不行！”这两个字，是聂士成等四人齐声说的。
“为什么？”梁启超的语气颇为吃惊。
“因为朝廷养不起！”聂士成说道。
“不会吧，他们的军饷很高？”梁启超不太知兵，以为养支部队主要是军饷开支。其实，在一支部队里，军饷开支或者说人工工资，只占总开支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愈是科技含量高的部队，其设备、装备开支绝对是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他们的军饷不算太高，普通士兵每月也不过五两银子。但是，他们军队的装备水平，朝廷却拿不出钱来。或许说，他们的装备朝廷咬咬牙也能拿出钱来，但其战斗力肯定达不到蒙山军的样子。”
“为什么？”梁启超此时像个好奇宝宝。
“因为他们的训练。他们的士兵，普遍枪法很好，而据他们的基层军官说，他们的士兵，平均每个月要训练200发子弹，哪怕是老兵也得这个数。梁大人，你知道200发子弹需要多少钱么？”
“不知。”梁启超老老实实地说道。
“200发子弹，可是10两银子。也即他们的士兵，一年要消耗120两银子的子弹费，如果算上作战，再算上炮弹，人均一年需要消耗150两银子的弹药费。仅这一项，梁大人你觉得朝廷愿意给钱么？”
“难道，我们就没办法了？”梁启超似乎心有不甘。
“……”他们当时也有这样的问题，而徐烈也给他们说了，但是，他们却不能给梁启超说，他们是俘虏，四人同时听徐烈说的，这不要紧。现在如果他们把徐烈的话说出来，那就真正的大逆不道了。
徐烈说的并不神秘，核心只有“西法”二字，但徐烈的“西法”与朝廷眼中的西法貌似不同，有很多新东西，甚至比西洋人还要先进的东西。
譬如，龙国真的要强盛，必须要动到政治层面，而政治层面最大的问题则是满人的皇权，满人愿意把皇权交出来么？或者，满人愿意像泰吾士国那样，只当一个名义上的皇帝么？而且，即便满人愿意退让到那个地步，你觉得四万万汉人愿意么？或许这一代四万万汉人愿意，下一代汉人呢？
说白了，满清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惑，而从历史上来看，全世界的少数民族所建立的政权，最终都难有和平过渡的机会。当然，如果满清处于比较强盛的状态开始自动改革让权，说不定因历史惯性，还可坚持几代人，而只要后代不要出那种太混账的子孙，也许能够坚持几百年。但问题是，其一，满清此时并不是强盛状态；其二，满清此时并没有这种让权意识；其三，即便某些满人想到了这一点，但汉人中也会有很多人不同意。
梁启超见几人似乎被徐烈给影响得很深，知道再探讨下去也没个效果，便转换了一个思路，说起徐烈的条件，并向聂士成等人寻求对策。
“徐烈怎么说的，你原封不动转给朝廷便是。”袁世凯的态度。
“聂大人的看法呢？”梁启超问聂士成。
“以我的观点看，徐烈想要的东西，貌似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时候。如果朝廷不给他，他自会去取。”聂士成的观点更恐怖。
“难道，他真的要夺这天下？”梁启超这话也是问得纠心。
“他是肯定要夺这个天下的！”张汝梅也插话道。
“这……难道，你们几个朝廷砥柱也没法？”梁启超颇为不甘心。他正倾心为光绪谋未来，以立不世功勋呢，可这朝廷在面对一支土匪时竟然处于完全的下风。
“我们又不是神仙，有什么办法？有如三十几年前，西洋军队攻入京师，那时谁有法啊？而问题是，西洋军队攻入京师后，有可能退去。如果徐烈攻入京师后，他会退去么？根据我的观察，徐烈一直蛰伏在蒙阴不动，不过是在积蓄力量罢了，这不，当他力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他就立即占了沂蒙七县。”张汝梅道。
“他在练兵？”梁启超又问。
“呵呵，如果只知练兵，徐烈就不那么可怕了。他在培养基层官吏！他每占领一个地方，就是要治理一个地方，也就是说，他每占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朝廷就管不着了！徐烈说，清廷有如一张大桑叶，而他就是那只蚕，他最快需要三年时间，才能拥有吞下这张桑叶的能力！也即才拥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0139章 不太靠谱的梁大人（）
这话，确实是徐烈在与张汝梅闲聊时徐烈打的比喻。张汝梅虽然是俘虏，但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富家翁，甚至，徐烈可以同意他离开蒙阴，只是，徐烈建议他不要那样做，因为他一旦离开蒙阴，他就有可能成为朝廷的牺牲品。
而张汝梅作为一个老官僚，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他不但没有提出离开蒙阴，甚至在徐烈经常来探问时，还与徐烈聊上几句。
在这一聊二去中，他觉得这个徐烈虽然文化（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不高，但见识却相当不凡，无论是对龙国朝野，还是对西洋诸强，其看法往往一针见血。
从六月到十月底，差不多半年之久，而每隔三两天，徐烈都会来看看张汝梅，再加上徐烈也把张汝梅的儿子悄悄送进蒙阴，让父子见了面。这算是与徐烈有了私谊了。
“我的……天啊！”作为一个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的人，梁启超又怎么会听不出徐烈此举的恐怖！
徐烈这不但是要造反，而是要在朝廷身上割肉呢。虽然朝廷很大，但又能经受几刀之割呢？
过了一会儿，看到聂士成等人似乎并不焦虑，梁启超又问道：“几位大人，难道不想回去？不再念想皇恩？”
“梁启超，你什么意思？我们是否念想皇恩，是你能决断的么？”聂士成突然大亏喝斥道。
“哎呀，聂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启超知道他刚才用词不当，得罪了几位大拿。
原时空在解读康梁及六君子时，其实有一些过了。作为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或改良主义者，康梁等人名声大是必然的，在百日维新期间受光绪重用也是必然的。
但是，他们真正负责的事情，也即他们的权责却并不大，说白了他们就是光绪的改良举措参谋或御用文人，本质上并没脱离“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境界。这样的人，在聂士成等戎马一生的老将提督面前，可以说什么也不是。
也即，梁启超根本没资格去说聂士成等人什么。毕竟，在坐四人，哪一个不是封疆大吏的地位与实力？
“你在蒙阴期间，就做你的事吧，我们的事，不要你管。至于我们怎么向皇上交待，是我们自己的事！”聂士成这话，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是，各位大人，鄙人这就告退！”梁启超几乎是灰溜溜地离开了聂士成他们居住的小院。
好在梁启超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大约一个班的大内侍卫外，梁启超也还有文秘助手，而且他们都住在客栈里，所以梁启超在碰了一鼻子灰后，当即回到了客栈，寻思对策。
“大人，我以为您按照聂老大人的意思办就可以了。所见、所闻，徐烈要求等，一字不落地发给朝廷就行。”梁启超的助手，此时自然是帮梁启超说话，当然像梁启超这样的人，身边也不会缺乏跟随者。
“我感觉此次蒙阴之行，怕是完不成皇上重托了。”与最初的信心满怀相比，此时的梁启超，其情绪可低得多了。
“大人，我觉得您不妨也向徐烈提出，要求参观蒙阴各项事务。”助手出谋道。
“对对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梁启超又高兴起来。
这种情绪总在两个极端之间变化，表明梁启超确实还需要磨炼。有资料表明，正是在百日维新，康梁逃亡蛇国之后，梁启超才从意气书生转化为一个真能干点实事的人。
于是，奇特的一幕出现了，朝廷在等着梁启超报告谈判进展，但梁启超只报告了一个已到蒙阴后，便了无音讯。
别玩失踪了好不好啊？光绪在皇宫里几乎快愁白头了。梁启超离开京师后，朝廷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各地督府打来的问讯电报，问聂士成等人的军队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如“赎金通电”那样，全军覆没，指挥官全部成了俘虏？
面对地方督府的诘问，光绪第一次感觉到这皇帝之位不是那么好当的。地方督府或许是好心，关心皇上关心朝政嘛，但光绪又如何回电呢？回过子虚乌有之事？要不了几天就可能真相大白天下，这是光绪万万不能干的；回过确有其事，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难道没一个说法？
朝廷确实没有说法，因为朝廷并不敢把几万精锐大军葬送在山东一事公开，四周都是狼啊，如果知道朝廷惟一的武装都没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问题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每天都要接到各国公使团的询问，特别是熊国与蛇国，直接问需不需要他们出兵帮忙平叛！
“翁师傅，还请赐朕良策！”这天，光绪终于忍不住了，把他的老师翁同龢找来问计。
翁同龢，咸丰六年（1856）进士因为同治、光绪两代“帝师”身份，此时在朝廷中的地位相当高，而且属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又属于军机大臣，其地位远不是康梁二人可比的。其在朝中，一直以光绪心腹自居，并深得光绪倚重。
“启秉皇上，微臣觉得，当务之急是求得山东信息，巨匪徐烈的真实想法。如果巨匪徐烈愿意接受招安，我大清则可获得几年稳定时间以再练兵马；如果巨匪徐烈不愿意接受招安，臣以为可以同莱茵国联系，年前，朝廷将青岛及相关权益划给了莱茵国，而山东徐烈之事，终究绕不过莱茵国。”
“你的意思是，按康有为那个思路来办？”光绪问道。
“不能完全按那个来办，要做一些变通，譬如在与莱茵国谈判时，可多许商业利益，甚至山东工商关税等，但不可许过多的土地主权。”
“哦，翁师傅，你平时不是这样想的呢？”光绪在翁同龢面前，有如晚辈那般自由。
“最近我亦在思考维新、西法，而西人似乎特别重视工商之权益，不妨我们可以让度一些权利。毕竟，其在山东地面上所兴工商，亦算得上是我大清洋务之成就嘛。”
“师傅高见！”光绪觉得翁师傅这个主意好，它好就好在既可以让莱茵国插手这事，但又不再丢失土地主权。
每次与列强签订土地主权，都会遭到各方力量的全面反对，至于允许洋人经商什么的，虽然也会得罪本土商人，但那也只能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了。
0140章 防止被咒骂（）
光绪与翁师傅的商谈，也只是个务虚结果。面对来自各国公使馆及各地督抚的压力，还是光绪想到了一个主意，命令山东方面立即派人去蒙阴接洽，寻找梁启超并转达朝廷最新指示。
实际上，这几个月来，徐烈已经拥有了大功率电台，徐烈如果愿意，完全可以让梁启超直接与朝廷通电。但徐烈不会这样做，即便徐烈自己此前的“赎金通电”亦是派人将其送到济南电报局的。
徐烈虽然有想通过招安的方式来赢得几年和平发展的时间，但此时朝廷派有大员考察，在获得自己的最终想法之前，断不会先拿定主意开始筹备军事，所以，这时间拖起来，对徐烈是有利的。
徐烈在此的表现，会不会有些一厢情愿呢？譬如让袁世凯等人参观蒙阴情况包括军队的训练情况？
对此，徐烈亦有着清醒的认识。徐烈记得很清楚，原时空龙国没少派人去密西西国、蛇国及欧洲参观，更多的人跑去上述地方留学，想要学点什么回来。学到什么没有呢？
真要说起来，也学到了一些别人的做法。但是否因为学到了西方的一些做法，西方就由此亏了呢？答案非也！反而是因为龙国的开放政策，让西方的物资的，文化的东西大量涌入龙国，甚至连高丽国这样的国家，也为龙国青少年制造了大量的偶像。
在这一过程中，龙国得到了发展，而发达国家顺势完成了他们的产业转移，他们不但把那些落后的，对环境有害的产业全部转移到龙国来，反而还获得了龙国各阶层各年龄段的好感，至于年轻一代，对西方强国几乎完全处于崇拜的状态。
以那时龙国国内情况而言，情况亦类似。北上广的其无以伦比的领先性让全国各地都十分羡慕向往，而这一情况带来的结果就是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北漂”“南漂”或“海漂”，而这些地方，正是利用这样的条件，吸引着全国甚至国外的一流人才。
龙国人讲“财不露白”，那是指小家把式状态下的习惯与心理，对于真正的大家族，只要武力强横，又怎么会怕“露财”呢。他们巴不得多露一点以获得更高的江湖地位呢。
而原时空龙国那么多人出国，还导致了一个巨大的恶果，那就是很多人因为有过在国外生活的经验，进而产生了一种民族虚无感、发达国家恐惧感，极度地崇洋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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