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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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清-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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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计划敲定之后,当即便是向莱芜、沂源、沂水、莒县等地出兵。所以,当梁启超这位钦差大臣的人刚刚到达济南之时,徐烈蒙山军占领沂蒙附近几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至于朝廷,当然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不是徐烈的通电,而是从上述占领区逃离的一些官僚、乡绅。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哪怕大多数乡绅对徐烈的蒙山军并不反感,甚至还持欢迎态度,但这个也只是大多数,而不是全部。一些乡绅因其利益所在,必须站在徐烈和蒙山军的反面。因为他们更大的利益在于朝廷,而不在于蒙山军。

    而徐烈的态度则是,这些想走的人,那就走吧,能带走的家产都带走吧。但是,地产、房产等不动产得留下来,谁买去都不行。

    也就是说,要走你人可以走,但土地房屋得留给蒙山军,不能转让给他人。

    当然,如果愿意留在蒙山军治下的人,则什么都不受影响。

    徐烈要以此敛财?答案非也。这点钱,甚至就是赎卖聂士成要价的五百万,徐烈都不太在乎,他要求逃走之人留下田产与房产,说白了就是给那种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一点小小的惩戒。

    梁启超得到徐烈已经占领沂蒙七县的消息,便停在济南不走了,他得再讨要尚方宝剑,此前所说的给个知府的议案,此时显然已经不太合适,因为徐烈轻松地就占领了比一个知府管的地盘更大的地方。

    其实不要梁启超发电报,朝廷又开始了新一轮会议。而此时就连光绪本人,也不知这徐烈的底线在哪里了。

    此前,朝廷议论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徐烈似乎只愿意呆在蒙阴那地方,虽然实力强悍,但却没有占领其他地方的迹象,由此有人认为徐烈就是一枚悍匪而已,即便光绪也认为徐烈对外的侵略性不强,如果不是考虑到其军力强悍,朝廷又突然损失了数万精锐处于无兵可用的状态,光绪宁愿对徐烈之事不管不顾,当成没有发生。

    光绪有此想法也不奇怪。清末至民国,是龙国社会最乱的时代,各省土匪总数高达数百万人。即便在山东,此时也不止徐烈一支土匪。

    但是,这位窝在蒙阴山区的土匪,突然开始扩张了,而且一下子就占领了沂蒙七县。这个,显然太出乎朝廷的意料了。

    而且,有大臣指出,徐匪此举,比前朝李逆自成的流寇更厉害,流寇只重流窜与破坏,而不重建设,难以扎根;徐匪此人,亦比发匪厉害,发匪虽然势大,也占地盘,甚至直接立国封王,但发匪却不重民生,所占之地民众怨声载道。

    但是,徐烈此前所占蒙阴,百姓与乡绅,十之**都十分拥戴。而且,最重要的是徐匪似乎从不缺钱,他不但策略上在赢得民心,他还可以用钱粮来收买民心。

    徐匪出手就直指民心,这个绝对是比任何造反者都厉害的家伙!而且大清发展到此时,几乎每年都有几起民变或抢米风潮发生,各大臣都知道民心已经不在大清一边,如果不是龙国百姓天性中有求稳当怕动荡的心理,说不定早就爆发大规模的民变了。

    有人甚至分析出徐烈此收拾民心之举,纯粹是在大清土地上摘桃子啊!可是,这样的话却没人敢公开说出来。

0134章 天生我才必有用() 
有句那啥话,真理愈辩愈明,大约是说的这种情况。朝中各路人马这一改换思路,不停分析,竟然真的分析出了大清最大的麻烦。

    但是,这个结论颇为诛心,所以没人敢在皇上面前直言。但好在光绪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个麻烦,所以在见诸位臣工对徐烈突然的扩张行为难以达成一致意见时,当即宰旨道:“让梁爱卿先去谈着,看徐匪的意见后朝廷再作定论!”

    这也是无法中的办法。因为徐烈的突然发力,说清廷此时是“风雨飘摇”一点也不为过,还有什么实力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呢。

    梁启超到了济南,徐烈就得到了消息。

    可徐烈虽然有挟大胜之势与朝廷谈判的想法,但这事儿却也无法主动,他只有等朝廷的干员达到蒙阴,并问明来意后再出面。从这种心态看,徐烈的“赎金通电”貌似属于这种谈判的过墙之梯啊。

    好在梁启超在济南只呆了五天时间,又开始启程了。

    当然,徐烈只是一边观察着梁启超的行程,一边做着自己的部署。

    扩军很好办,只要有钱有枪;扩张地盘也很好办,大军开去抢来就是。但前文已经说了,如果仅仅是这样,徐烈可以马上打到京师,把光绪从龙椅上赶下来。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要建设好一个江山,更难!这是徐烈在综合了杨改革原时空顾问团的意见后,自己得出的结论。

    原时空新龙国搞了六七十年,能说把江山建设好了?能说就实现了当初的初心?在徐烈看来,这两个问题可能没人说得清楚。如果原时空的乱世从辛亥年算起,龙国甚至经历了整整一百年,也没把自己的事情理顺。

    以徐烈的观点看,原时空有两件事百分百做得不够好。

    一是在打倒或摧毁旧的社会中坚力量时,并没有建立或培育起一个新的社会中坚阶层,政治词汇中所谓的“主人翁”、“同盟军”等,不过是乌托邦罢了。虽然在临近二十一世纪时民间有培育“中产阶层”的说法,但官方文件中却没什么明确定义,其个人所得税甚至收到了贫民生活水准的人身上。二是在摧毁一个旧的价值体系时并没有及时确立起新的价值体系,导致三观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一直回避对资本的尊重,其结果就是导致十数亿人除了钱什么都不认。

    而徐烈显然想在他的试验田里避免这种问题。

    能避免么?徐烈当然不敢肯定,但徐烈却知道如何努力。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知道了方向,就一定要做。

    所以,徐烈虽然心思确实系在梁启超身上,但手边的事却并不见少。

    大军占领各县后,徐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招人。对此,徐烈其实几个月前就开始做准备了。

    招人,主要是招收失地农民与流民。失地农民与流民,他们没有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生活处于极端困难状态,是社会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但是,只要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这些人又是最容易接受新生活新约束的人,因为他们此前的生活都没了,再留恋又有什么用啊。

    所以,徐烈招人,并明确招人的条件时,“徐大善人”的名号立即在沂蒙特区传颂。

    招来的这些人,先进行简单的卫生检疫,简单的劳动意识教育,然后对其一分为三:

    一部分青壮分流加入蒙山军,当然不是报名就可加入,而是必须符合一定的条件;二部分准备作企业工人,当然前期要接受最基本的企业培训,这部分,还包括中年及部分少年及妇女等;三部分则是上两部分都不太合适的人,他们还可以去修路,去修水利,去开荒,去农场,去挖矿什么的,一句话这部分人大多脑子比较笨,学不会复杂的东西,只能从事简单而笨重的劳动。

    不能说徐烈歧视他们,自从有了社会分工之后,虽然职业无贵贱之分,但确实有相对舒适与繁重之别。同样,在职业收入上,亦有高有低。不可能将每个职业的收入拉到一样的水平上,搞那样的平均主义对社会的发展并没有什么好处,同样对那些拥有聪明才智的人也是极为不公平的。

    这个年代的龙国环境,虽然空气质量绝对不错,也没什么业污染,但“环境”二字整体上却不能说好,而是相当恶劣。譬如生产条件恶劣,没有水利,人们只能靠天吃饭;譬如很多土地抛荒,对社会财富是个巨大的浪费;譬如道路交通,基本处于原始状态,物流成本居高不下,这也导致了哪怕一座宝山摆在面前,也难以将其变成财富的现状,所谓抱着金饭碗去讨口要饭,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只要是有心的领导人,想要解决所处时代的民生,并不是不可能。而要解决这个时代的民生,貌似成本并不高,很多百姓,甚至只要求能吃一口饱饭就行了。

    而这条道路似乎特别适合徐烈,因为徐烈拥有着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拥有的巨大的物资能力。

    有人或许会问,即便徐烈拥有强大的物资供应能力,但这些人未必能堪重负啊?这个说法,其实是站在原时空的过来人身份说话的。李白说,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并不是豪情,而是一种真理。任何人在任何时代都是有用的,而且是有大用的,关键在于社会组织程度,如果社会组织能力弱,组织程度底,自然有大量的人得不到恰当的任用;如果社会组织能力强,且允许人员自由流动,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找到自己的岗位。

    事实上,徐烈很喜欢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他们还有着最基本的担当、忠诚,所谓受人之手托,忠人之事,在这个时代并不是说说,而是人的行为准则。龙国人的懒惰,其实是在大集体时代造成的。在那个时代,社会组织程度看起来极高,但其社会组织效能,却极度低下。

0135章 舌战() 
即便是长期被主流价值观视之如蛇蝎的人品低下、唯利是图的商人,在徐烈看来,也不能简单地一棍子打死。

    龙国的商人及小商人传统,本质上是从农业、农民或手工业者分化出去的,他们还保留着劳动者的纯朴,同样也秉承着诚信精神。当然商人肯定有逐利的一面,如果商人不逐利,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但原时空把商人这种逐利的生存需求给妖魔化太多太深太久。

    这种情形,有如一个吃素的人见不得别人杀生、吃肉而大呼残忍、粗鄙一样,并没什么道理的。

    穿越差不多一年的徐烈,不敢说对如何治理社会有多么深刻的认识,但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那就是所谓律法、道德等规范,他们的功能不外有二,一是褒扬,二是惩罚。

    褒扬与惩罚的对象,都是人的行为,或都是人性的表扬。

    所要褒扬的,不外就是人性中的真善美,生活中的正能量,以引导人类社会的流向;所要惩罚的,不外就是人性中的假恶丑,生活中的违法犯罪行为,以此维护人类社会的整体稳定。

    而商人的人性,或资本的属性中,有着正面的好的存在,也有着负面的坏的存在。而律法、道德不过就是褒善惩恶罢了。

    但人类生活中的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绝对的善,只存在于理想之中,或只存在于神国之中,可问题是神仙也需要人间的供奉、信仰啊,所以神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如果是个人,他的行为就不可能是绝对的恶,如果一个人只剩下罪恶,那么这个人已经丧失了人格,失去了与人类对话的权利,这样的存在,只有把其归结为畜牲。

    所以,那种因为某物有恶的一面,便忽略其巨大的善的功能,进而将其消灭,这就是他们自己批评的“形而上学”;同样,那种因为出身贫寒而受过欺负,就以为一定根红苗正品性优良的说法,不过是愚民与骗人的把戏罢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梁启超就来到了蒙阴。

    徐烈没有第一时间出面,而是让蒙阴特区负责外联的工商局长吕祥先接待着。

    但是,梁启超很急,见只是一个连秀才身份都没有的商人负责接待他,顿时就发起火来,说蒙阴不过是一群土匪,连起码的礼貌规格都不懂。

    只是,今天的吕祥已经学到了徐烈从原时空带来的很多理念,所以吕祥在对面梁启超的发火时,态度非常好:“梁大人,你觉得你身份很高,但你知道我接待你这半天的损失么?”

    “什么损失?”梁启超问。而梁启超只要发问,就掉进了吕祥的陷阱。

    “我接待你这半天,本来可与来自江南的三家商行签订贸易合同,而我的这种工作,每天可给蒙阴特区带来一万两白银的收入;蒙阴特区拿到这一万两白银的收入后,其中有三分之一,会立即进入社会救急程序,如果按每人每月三钱银子的生活开支算,我这半天的工作,就可让一万人在一个月内不会被饿死。

    梁大人,你耽搁我这半天,等于是至少有一万人会饿一个月的肚子呢,不知梁大人想没想过,你这一发火,会害死多少已经断炊的贫困人家?”

    “你……胡说八道,强辞夺理!”梁启超自然不会认同吕祥的观点。

    “梁大人,我强辞夺理。那我再问你,你每天吃饭么?”

    “那又怎样?”梁启超的声音很小,似乎他又觉得吕祥要对他进行“说教”。

    “你要吃饭就好。你知道你每天消耗的粮食、蔬菜、肉类是从哪儿来的吗?”

    “我拿钱买的?”

    “好,那你的钱是哪儿来的呢?”

    “朝廷发的。”

    “朝廷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个道理,梁启超自然懂,但他知道,这个极其浅显的常识问题,他平时想得太少。

    “所以,我们的一切,都离不开民众,民众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孟子曾说,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唐太宗也比喻过,民为水,官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梁大人,你是做大事的,你对你的大清了解多少?它有多少人处于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状态?它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每天有多少人卖儿卖女,受恶霸欺压?在民众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又在哪里?”

    “你们这是要造反!”梁启超突然想明白了,这些人,真的要造反啊,因为这个吕祥满口都是大逆不道之言。

    “呵呵,造反?我们徐司令可说了,就大清这个样子,还有造反的必要么?即便我们不反,清廷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你胡说!”梁启超真的急了,因为他也走过一些地方,见过很多持不同/政/见者,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的话,如此直白、大胆、诛心!

    “当然,我们徐司令也说了,梁大人还是忧国忧民的,所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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