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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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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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话,涉及到了一桩尴尬的旧事。

    几年前丹波的波多野家拿出一个幼童,说是上代公方足利义辉的幼弟,并献给信长以示恭敬。结果信长也对此作了认可并把那幼童送到美浓的寺庙保护起来。

    当年的无心之举,现在想起来却可能成为致命麻烦。

    正好信长重伤,而年仅十三岁的织田信忠未必能完控制住美浓。倘若美浓三人众真要投靠朝仓的话,就一定会拿住那个足利家的幼童作为见面礼。

    “公方大人明鉴。”平手汎秀抬起头,与义昭的眼神正面交汇在一起。

    “话已至此,便不用再说下去了。”足利义昭皱着眉挥了挥手,“若你所言不虚,我等当然要同舟共济,但问题是,如何取信呢?”

    平手汎秀反问:“不知您的心意如何呢?”

    “这个问题需要由你来回答。”足利义昭避开了目光,向斜下方的角落望去,右手不自觉抓住衣摆。

    这个要求显得有点无礼,但可以理解。

    怎么看织田家现在都是危险更大的一方,否则就不必跑过来了。

    所谓的“如何取信”,也就是在问,织田家能拿出什么条件来。

    “让织田弹正担任幕府的管领,并将居城移到京都附近,如何?”平手汎秀没有去试探,径直提出了自己苦思良久的方案。

    此举无异于公示天下足利与织田仍是一体,却又把足利明显置于织田之上。信长居城移到京都附近,也就等于让幕府有名分参与织田家的内务。

    足利义昭眼前一亮,微微颔首,但思酌了一会儿,又闭目摇头,说到:“京都附近究竟是多近呢?用词未免过于含混,若是织田弹正与其嫡子共同居住在二条城,与幕臣们一同奉公,我必不吝于管领之位。”

    他这一开口,便要求织田信忠也加进来。

    而且“居住在二条城”,“与幕臣们一同奉公”,言下之意就是被幕府监视控制起来。

    这就不只是参与织田内政,而是要彻底夺取织田家的实权。

    对此平手汎秀果断拒绝:“鄙人或许可以说服织田弹正本人,来到二条城接受管领之位但前提是,先将家督之位传递给刚元服不久的左近将监大人即织田信忠目前的官位。”

    足利义昭依旧看着评定间的角落并攥紧衣摆,摇了摇头:“仅止于此,诚意还不足够吧。”

    提出这个折衷方案,已经没十足信心说服织田家接受了,但义昭仍不满意,这可如何是好?

    平手汎秀重重叹了一声,沉如止水的脸上终于开始展露出负面的情绪。

    原本看着交涉过程顺利,还以为压箱底的那个会伤到感情的一句话不用说出来了。

    可惜啊,过于乐观了。

第十九章 附加条件() 
    “织田军尚有二万七千精兵,就在京都东郊。如今织田弹正大人不能理事,鄙人忝为阵代。出发来到二条城前,我已经下令,若此行交涉不顺,便由泷川一益大人,在两日后统率军进入京都,保护幕府,借此整合织田上下,号令畿内诸势,与朝仓、三好、上杉等逆党决战。此乃不得已而为之的向死求生之道。”

    平手泛秀低沉而又清朗的嗓音,在御所的评定间反复回荡。

    这短短几句话,仿佛在空气中萦绕不去,绕梁三日一般。

    御座上的征夷大将军,以及他的亲近家臣,尽皆愕然震惊,目瞪口呆。

    什么“进入京都,保护幕府”,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向死求生之道”,说白了,不就是公然出言威胁吗?

    区区一个乡下大名的家臣,只不过是混了个从五位下的官阶,就胆敢跑到御所当中,对公方大人做出此等无礼的举动,简直胆大包天!

    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就动手了!

    真是礼崩乐坏,道德沦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最可气的是……这个狂妄的威胁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的样子。

    现在信长本人是重伤难治,诸多家老下落不明,然而还尚余有大量忠心耿耿的部队,以及平手、泷川两位大佬,虽然未必顶得住反织田包围网的压力,但提前拉着足利义昭一起陪葬还是绰绰有余的。

    名将泷川一益带着两万七千人攻打过来,幕府那点孱弱的武力能阻挡吗?只能是如同娇柔少女面临七尺大汉一样任由欺凌了。

    甚至连跑都不一定来得及——就算给你时间先出发,娇柔少女的脚程又如何及得上七尺大汉?

    另外足利义昭也不愿意跑路,跑到朝仓家那里,处境不一定比现在好。

    当年三好长庆一死,继承人年幼难以服众,辅政的三好长逸眼见无法继续压制和架空幕府,就干脆下毒手击杀了足利义辉。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脾气最暴躁的三渊藤英,已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终究忍不住一跃而起,挺身而出,劈头盖脸指着平手泛秀骂到:“你这不知廉耻的狂悖之徒!胆敢在御所之上公然……”

    但骂到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

    只因为平手泛秀面上凶光闪现,向这个贸然开口的人冷冷扫了一眼——倒也不是故意吓人,只不过卸去了部伪装,由外交模式转化成战斗模式罢了。

    一个眼神,却让三渊藤英感受到被苍鹰盯住脖颈,被毒蛇缠住腰背的寒意。

    他竟就此停顿住,既不敢再走上前,也不敢再辱骂了。

    刹那间,三渊藤英下意识环视周围,企图寻找援助。

    但他的同僚们,胆子似乎也都大不到哪里去。多半已经是遮住面孔,噤如寒蝉的模样了。

    片刻之后,只有个一色藤长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平手泛秀喝到:“尾张武人虽然勇猛善战,但我等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我看平手中务大人,您还是谨言慎行,不要继续讲这种话了!”

    三渊藤英感激地向他点头示意。

    相比起其他幕臣们,一色藤长这番话,说得还算有点硬气。

    不过看他咬紧牙关,面色惨白,双手紧捏着一把折扇,色厉内荏之相,是表露无疑了。

    对此平手泛秀自然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不屑地哂笑了两声,懒得与喽啰们废话,依然是抬头望着御座上的足利义昭,轻轻躬身:“方才鄙人所言是真是假,您自然能分辨。语至于此……勿谓言之不预。”

    一众幕臣完被无视了。

    包括刚才跳出来的三渊藤英和一色藤长。

    可是这两人并不因被轻视而愤怒,反倒齐齐松了一口气。

    平手泛秀这个混账东西,给人的压力还真不一般的大……

    这倒不是什么“气场”或者“灵压”,纯粹是被过往的事迹给吓住了!

    幕府众人整天都把织田家当做恐怖的魔军来看,言辞中极尽渲染其邪恶与强大,对正面冲突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一种加诸自身的心理暗示。

    如果是信长过来吹胡子瞪眼睛大发厥词,就算他只剩一口气,估计也能当场吓到两三个人尿裤子。而平手泛秀基本是被视作“大魔王麾下的首席魔将”之类角色。

    肉眼凡胎的普通人,面对恐怖的首席魔将,能面不改色地对话两句,也算是有胆子了,不能要求太高。

    足利义昭其实也很怕。

    甚至是更怕。

    他自打出生开始,一直到三十岁,都在寺院里深居简出,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衣食住行自由小沙弥打理,他本人别说刀剑鲜血,连野兔山鸡的尸体都不曾见到过。诵读经书,研习佛法就是他的部“自我奋斗”。

    这样一个人,突然就由于“历史的进程”,来到暗流涌动,朝不保夕的虎狼之穴,跟织田信长这等绝世枭雄打交道,实在强人所难。

    他比其他人,更有理由产生畏缩和仇视。

    但是,足利义昭强装淡定的端坐着,见到平手泛秀一个眼神便压制住了幕臣,此时心中除了惧恨,却又生出异样的欣赏和尊敬。

    五年前被三好家追杀,靠僧侣和公卿们面子才逃出生天,整日惶惶,坐立不安。欲求于朝仓,表面深受礼遇,实则遭到忽视。随织田进了京,信长却说要回岐阜,只留下平手泛秀带三千人留守。

    但就靠这三千人加上近畿豪族凑起来的杂兵,施展奇计,诱敌深入,一举击溃了三好三人众。

    多年心病,一朝得解。

    当时足利义昭便暗中感慨:此人为何不是幕府的谱代,而是织田的亲族呢?

    现在这种想法又一次涌上心头了。

    明明信长被刺,重伤难治,包围圈又呼之欲出,但平手泛秀仍尽力为织田家留下了足够的本钱。

    一念至此,足利义昭轻轻一叹,端正坐姿,与平手泛秀的目光正面对上:“平手中务说得不错!织田弹正挥军上洛的功绩不容淡忘,我对他也需留有足够敬意才是。便如您所言吧,让织田弹正来御所担任管领,其子左卫门督接任家督,留在岐阜城,想必这是你我都可以接受的条件。”

    话音落地,平手泛秀双目依然是直直盯过来,面色不变。

    过了片刻,确实此言不虚,才暗中舒了口气,从“战斗模式”切换回了“外交模式”。

    “那就多谢公方大人的宽仁了……”

    “先不必谢。”足利义昭扭曲着脸,勉强着笑了笑,比哭还难看,“还有一个不情之情,希望平手中务务必让我如愿。”

    “……请问公方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呢?”平手泛秀的脸色又开始变得冷冽了。

    “谈不上吩咐,只是一个私人的请求。”足利义昭尽力调整着脸部的肌肉,企图让表情正常一些,然而收效甚微,“在任命织田弹正做幕府管领之后,希望平手中务更进一步,以足利家直臣的身份行动,你以为如何呢?”

    平手泛秀讶然无语。

    此事听上去十分荒谬,但又挑不出具体的毛病来。

    理论上,天下大名都可以算是幕府的家臣,所以此举只能说是把陪臣提拔成直臣,而不能说是挖墙脚。表面上是恩赏,实际就冷暖自知了,原本历史上的丰臣秀吉就很喜欢用这种办法来削弱各地大名的实力。

    眼前就完不是那回事了。足利义昭口称“只是一个私人的请求”,但很明显是利用局势来施压罢了。

    所谓的君臣之属,其实很多情况下也不过只是虚名罢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在细微末节的虚名上折腾太久。何况,此事固然不利于织田,却对平手泛秀本人无损。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织田家的人会怎么看这事?

    信长伤的是肺部不是脑子,他不会为虚名所累的。

    但其他人的想法……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听到这话之后,平手泛秀犹豫了一瞬间。

    而足利义昭捕捉到这份犹豫的神情,眉宇一扬,嘴角泛起微笑,信心开始上升,神态渐渐笃定起来。

    事已至此,再迟疑也是无用。

    平手泛秀伏身施了一礼:“事毕之后,一切听您的吩咐。”

第二十章 汤武旧事() 
    平手汎秀将消息带回去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些质疑。

    随军的侧近众和一门众对足利义昭的条件非常抵制,因为其要求等于是让信长本人去当人质,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

    但这些人并没有足够魄力去对抗平手汎秀,只能用旁敲侧击,拖延战术,和冷处理来间接表达不满。而泷川一益倾向赞成,认为“这是目前唯一可以保全织田家的手段了,其他的想法都无异于以卵击石”。蜂屋赖隆、中川重政等人则是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尤其是足利义昭还特意说了要让平手汎秀转仕于幕府,这一点在当前的时局下显得十分敏感,意味深长,不由得让人深思。

    大家彼此分属同列,相互没有严格的上下关系,不能取得一致就没法行动,连续讨论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结果。

    眼见难以说服,平手汎秀索性不再言语,而是命人去统计队伍名册——然后就发现这短短几天之内,私自脱离军阵的逃兵已经有接近两成了!

    这种情形下,他不得不做好了强硬行事的打算。

    幸好这时信长难得地又一次苏醒了一会儿。他老人家听了事情的始末,情绪十分复杂,捂住胸口张了半天嘴却也说不出清晰的话来,最终用手指蘸水想在地上写字。

    侧近们见状连忙呈上笔墨。

    而后信长颤颤巍巍地伸手写下了一个“宜”字,示意递给平手汎秀,表明了同意的态度。

    此时,从外观看来,他胸口的枪伤似乎是大有好转了,然而同时额头上开始发烫,也无法正常地吐字发声。根据一点粗浅的后世医学经验,平手汎秀推测是全身各处开始有了严重的炎症反应,喉部可能已经肿胀到很夸张的地步了。

    未死于致命伤,却死于伤后的感染,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常态了。

    除非能在一天之内发明出盘尼西林来,否则……只能祈祷信长他老人家福大命大扛过这一波了,后续带来的体质损伤就来不及考虑了。

    既然本人亲自下了笔,自然就不再有疑问,众人各自准备前往京都。

    而织田信长无力地靠在席上,等到众人出帐之后,突然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抓起毛笔在纸上刷刷写下“汤武旧事”四个汉字。

    随即他仿佛是用尽了浑身气血,闭目躺倒,不再有任何行动。

    作为一个正统武家门第的继承人,信长自幼聪颖又有平手政秀这样的文人做老师,虽然表面玩世不恭但学识是不差的,他自然知道,商汤和周文王都曾经在兵多将广之时,由于局势所限,被名义上的君主所羁縻。但谨小慎微,忍辱负重,终于是卷土重来,成就王业。

    只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织田家的根基,一切的让步都是可以商量的。

    这个理念,不仅需要向二代目和家臣们灌输,更是要在自己心里反复地强调。

    ……

    就在这时候,池田恒兴把织田信忠从岐阜城带过来了。

    年少的二代目见了这乱糟糟的状况,又知晓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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