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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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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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视斋藤义龙何物?”

    “斋藤义龙英武非凡,然而身患癞症,无可医也。其子幼弱,势必不能震慑群雄。况且弑父犯上,终不得人心,所谓得道多助”平心而论,前半句是事实,后面完全是扯淡。

    “好了!”信长厉声打断,不过从表情上看,他并不讨厌这种形式的恭维,“取下美浓之后,又该如何?”

    “坐拥尾美二国,当剪除隐患,伺机上洛。”

    “上洛?那六角、三好如何?何又谓之隐患?”

    “君臣失矩,日久必乱。”

    不自觉间,由下对上的回应,变成平等对话的语气。

    “此皆外事,内事当如何?”

    “列国之中,有检地,刀狩,乐市三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检地,乐市的确是强国之策,然而刀狩又是什么说法?”(一不小心说出尚未出现的政策。)

    汎秀平伏下身子,逐一解释。

    后世的知识,再加上这一世的了解,言之侃侃,往往不须思索就脱口而出。

    汎秀所述的路线,与信长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废话),而内政的策略屡屡令信长为之惊叹。

    “未出门而知天下三分,真可谓是吾之奉孝、文若啊!”

    信长拍着桌子,结束了问话。

    看来他还是真的是自比魏武啊

    来时是午后,此时却已到傍晚,汎秀终究是伤员,面色已经有些不对。

    信长却是兴致盎然,乐不可支,仰天出门。

    汎秀平复了心境,却又不住地自嘲,自以为是的淡漠,原来不过如此而已啊。

    不过自古以来,指点江山睥睨英豪,本就是弱冠男儿的最高梦想,又有几人能免俗?

    接下来几日是秋收正忙的时节,故而无人前来。余者不必论,然而长兄久秀至今只派了家臣过来探望,本人并不前来,却令汎秀颇有些神伤。

    当日说起先父的事情,忍不住在大哥面前咆哮斥责,还被外人看到。此事若放到后世,只是兄弟间普通的冲突,但在这个年代,在极重礼法的平手家,却已经是严重的事故。

    平手久秀虽然温和,却也终究是个男人,是现任的家主,被幼弟当面的斥责,这份火气,不知要持续多久。

    那边暂且不表,只说汎秀这里,伤病也进一步愈合,渐渐可以在宁宁的搀扶下走动几步。

    “馆主吩咐,要多扶大人出去走动才能快些痊愈呢!”

    某日,宁宁突然冒出这一样句话。

    “馆主?是指上总大人(织田信长)?”

    “是啊。”宁宁眨了眨眼睛。

    “噢”

    汎秀颔,微微失神了一瞬。每天不间断的汤药,特许在清州城养伤,还派了归蝶夫人身边的侍女——这样的殊荣,真是令人无所适从。

    “那么就走动一下吧。清州城的后花园,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支起身子,沿着墙壁站了起来,宁宁连忙过来搀扶。

    出门,下了走廊,踏在柔软的草地上。

    秋叶纷飞,凉风习习,清淡的花香,确是适宜于休养的环境。

    沿着草地向前,靠左是一堆土石积成的小山,绕过小山,后方有一个小小的池塘,也是城内取水的地方。池塘边上的亭子里,坐着几个华服女子。

    莫非是织田家的内眷?汎秀心念一动,就要转身回避。

    “是平手大人吗?”亭子里却传来问话。

    汎秀无奈,只能屈身上前答话:“正是在下”

    “是夫人叫您过去呢!”宁宁悄悄提醒。

    臣下也可以毫不避讳地见内眷么?果然是关东的乡下豪族。汎秀腹诽了一句,缓步上前。

    正中的妇人显然是归蝶,她身后站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双手各牵着一个女孩儿,左边那个,估摸已是块到及笄的年纪,衣着并不起眼,右边的年纪尚小,却是配着木刀,扎着带,眼神颇为好奇,毫不避讳地盯着汎秀。

    宁宁小声地介绍,那个红衣女子是信长的侧室坂夫人,两个女童是信长的妹妹,右边的叫做阿市,左边的是阿犬。

    织田市?汎秀悄悄扫了一眼,不到十岁就配着木刀,打扮得如同武士一样,难怪将来能有那样的魄力

    上前正要见礼,归蝶抬手虚扶:“平手大人有伤在身就不必拘礼了,还是先请坐下吧!”

    “多谢夫人。”汎秀颔算是致谢。

    说是妇人,其实不过刚满双十的年纪,正是桃李之时。宽大的和服束紧腰口,却正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额上未结髻,柔顺的长,轻轻披在肩上。脸上挂着浅笑,妩媚而又不失端庄

    一时汎秀有些意动神摇,不住提醒自己她是信长的妻子,才收起遐思。

    对方又说了些问候和鼓励的话,汎秀谨持礼节,一一回复。归蝶的声音极柔,如春风拂面,举止顾盼,更是优雅雍容。

    汎秀却更觉得不妥,又念及与内眷接触,时间不宜太长,于是就要告辞。归蝶点点头,唤她左侧那个女童。

    “听说阿犬最近在学习汉学?”

    “是。”女童神色腼腆,只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极轻,几不可闻。

    “平手大人家学渊博,精通汉文,有何疑问,可以去请教他。”

    归蝶扶了扶阿犬的头,又转身望向汎秀:

    “平手大人不会拒绝吧?”

    “不敢。”眼神触及,汎秀立即低下头去。

    “是”阿犬的声音更低了。

    汎秀终于得空告辞下去。

    “宁宁,我有些头晕,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是。”

    三日之后,阿犬居然真的抱着一册书卷,来到汎秀这里。

    “公主殿下!”汎秀伏身施礼。

    “劳烦平手大人了。”阿犬也同样的动作回礼,才坐在汎秀对面,放下手中的书卷。

    书卷上全篇都是手抄而成,笔画十分幼稚,但却工整有力。

    “这都是监物殿让我抄录的,只是没有时间讲解了。”

    阿犬双手扶着膝盖,声音一如既往地细如蚊蚋。

    “是先父啊”汎秀微微动容。

    “监物殿给哥哥讲汉书的时候,我也想去听,可是监物殿说,那并非是女子应该学的东西,所以才让我抄录这些东西”阿犬的声音终于响亮了一些,说到“监物殿”的时候,还颇有些悲戚之色。

    汎秀不由刮目。平手政秀给信长上课,少说也是五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这位公主最多只有七岁,居然能够心慕汉学,实在难得。

    既然是平手政秀选的书目,所抄的定然是列女传、女诫之类的东西,要对十一二岁的少女讲这些东西,随便找个学者或者僧侣都可以,信长和归蝶这么安排,肯定不是担心汎秀养伤期间太闲,而是

    一念至此,不禁周身微寒。

第二十五章 封赏(下)() 
不管来龙去脉如何,事情到了手边,总是要处理的。

    随即打起精神,接过了阿犬手中的书卷,开始翻看。

    打开封面,最开始的部分赫然正是后汉书列女传一节。既是前四史,自然不在话下,于是逐一讲解。

    出人意料,面前这位公主认识的汉字并不少,文中三分之一的语句,都能够自行理解,如此一来,所谓的讲解工作自然也变得十分简单。

    讲到班昭一节,女诫七篇,堂而皇之的“性别歧视”,令来自后世的男子都有些汗颜,而公主殿下却面无异色。

    又往下看,未几就到袁隗妻马伦这里,其中有一句是:

    及初成礼,隗问之曰:“妇奉箕帚而已,何乃过珍丽乎?”对曰:“慈亲垂爱,不敢逆命。君若欲慕鲍宣、梁鸿之高者,妾亦请从少君、孟光之事矣。”

    少君是此文开篇第一位提到的贤媛,而孟光事则载于逸民传之中。

    “平手大人,孟光是谁呢?”讲了几篇文章之后,阿犬的声调不自觉提高了不少,神态也不似常日那般腼腆,面上还多了几丝红潮。

    举案齐眉如此出名的典故,自然不在话下。

    “孟光乃是后汉贤士梁鸿之妻,自幼壮而黑,力举石臼,年三十而未嫁”

    “三十?”公主惊呼了一声,随即掩住嘴。

    “呃”汎秀斟酌了片刻,“因为乡邑之间,除了梁鸿之外,并无德才与之相称的男子。”

    “那她的父兄难道没有”

    按照逸民传的说法,孟光是主动言明志向,拒绝嫁与他人,不过这与此时的“国情”有所区别,解释起来未免困难。

    于是思索了片刻,答道:

    “她的父兄,也都是通达明事理的人,知道她的品行和志向,又岂会逼迫她嫁与不具才德的人呢?”

    “噢”

    阿犬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去,久久不说话。

    这个时侯,毫无疑问是在哀影自怜了。

    汎秀也只能坐视,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刚安静下来,门外却突然传进一阵清脆的少女嗓音。

    “哎呀,大人您还是暂时离开吧。”

    “这可是机密的事情,不能让你知道!”

    隐约还有个男子在与她争辩,声音低沉轻和,听不出究竟,只觉得有些耳熟。

    又过了几句,少女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

    “总之就是不许进去!”

    “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心神不宁的阿犬,此时才反应过来。

    “是阿春?”

    公主连忙起身,打开门。

    汎秀也支起身子跟上去。

    走廊之上,一个与阿犬年岁相当的少女抡起袖口叉着腰挡在门前,服饰和式,都是娴熟室女的打扮,但言行神色,却只能蛮横得很。

    而刚才说话的男子佐佐成政?难怪声音那么耳熟了

    少女听闻了开门的声音,先回头向汎秀见礼,随后走上前,搂住公主的左臂。

    “这个家伙太讨厌啦!人家都说了不让他进去打扰公主和平手大人”这样的动作,应该不是侍女,倒像是闺中密友的身份。公主脸色微红,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望了汎秀一眼。

    成政眼神逐一扫过诸人,最后在汎秀和安全身上游移,似笑非笑。

    “咳咳”汎秀迫不得已地咳嗽几声,随即向成政鞠了一躬:

    “内藏助别来无恙?”

    佐佐成政一笑,亦躬身回礼。

    “无端叨扰,尚请恕罪。”

    那个叫做阿春的少女这才“噢”了一声:“原来你们认识啊。”

    “在下佐佐内藏助成政。”成政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冒充的呢就算是我的错,你也不用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吧?虚伪的人最讨厌了!”阿春方才温言说了两三句话,却突然又变成剽悍的样子。

    成政依然是面带微笑,但汎秀却已从他眼中看出不对来。

    “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我欺。”成政嘴里突然飘出一句汉文来。

    (注: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论语阳货篇第十七)

    普通的武家女子,一般不会懂什么汉文,更不会知道论语的典故,但是今日遇上的,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啊

    “世上除了女子,剩下大半都是小人!”阿春立即顶了回去。

    “阿春!”公主心急之下,连忙把她往回拉。

    “那平手大人自然不算在内。”阿春自以为是的加了一句。

    成政微诧,侧瞟了汎秀一眼,后者只作未闻。

    阿犬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着汎秀和成政欠身:

    “二位大人,告辞了!”

    言毕,拉住阿春的胳膊,转身地逃了出去。

    成政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刚才从殿下那里过来,顺便带过来三个消息。”

    “噢?”

    “第一个消息,殿下决定要在明年开春的时候举办茶会,负责筹备的是村井大人。”

    “茶会?在我印象中,本家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活动吧?”

    “的确。上次尾张的茶会,还是山科言继卿代天巡幸的时候举办的,当时负责筹备的正是监物殿。”

    “原来如此这倒的确是本家的盛事,不过似乎与我关系不大吧?”

    “殿下特地派人延请了京都的茶人与连歌师,这在尾张是极难见到的啊!”佐佐有些惊讶地盯着汎秀。

    “那届时一定要请教了。”汎秀顺着对方的意思随口说了一句。虽然出身可谓书香门第,但对于这些风雅之事的仰慕,汎秀却比成政差了许多。

    “另外,这次合战的封赏,也都安排清楚了。”

    “是冲村的四十町吗?与其说是战功的赏赐,倒不如说是殿下削弱林佐渡的手段。”

    “这四十町的土地,总计过二百贯,你就没有一点兴奋吗?”

    “区区二百贯而已,将来我可是要知行万贯的!”实在是难有什么兴奋的感觉,于是干脆胡吹了一句。

    “好一个知行万贯那么,相对于万贯知行而言,你欠下的一百三十贯文,也是不值一提了?”

    “这是第三个消息?”

    “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虽然有了新的封赏,但今天的秋收也已经结束,暂时恐怕是无力支付借款了。”

    “那一百三十贯债主究竟有多少人呢?”

    “一共是二十七个!反正已经拖上一年的时间,再拖一年,也无所谓了。”

    汎秀沉默了一会儿。

    “真是抱歉”

    “第三个消息,是我在路上遇到了你那两个家臣,就是服部兄弟,他们也是很担心你的伤势的,不过进不来清州城的后院——话说这次多了两百贯的知行,家臣的俸禄,也应该有所增加了?”

    “这是自然的。”

    接下来的时日,依然是继续的休养,犬公主每三日会来一次,宁宁依然每天尽心煎制汤药,出门的时候偶尔会遇上归蝶夫人。

    前后一共休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痊愈之后,方才告辞搬了出去。村井贞胜也正式将冲村四十町的安堵状交给汎秀。说起增田仁右卫门,村井则答道:“如果他还能忙上一点忙的话,就继续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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