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朱翊钧也想过官办,可是官办的弊病太多了。
贪污,官僚主义,这些东西会严重的拖慢整个产业的发展,不如干脆就采取公私合营好了。内务府直接入股,招募商人来做,这样的效率会好很多。
这样的做法,也可以保证内务府的利润,缩减前期的投入。
朱翊钧可没钱投入到西北去见纺织厂,让晋商把钱拿出来,在合适不过了,省着埋在土地里面发黑。
“臣遵旨!”李中行连忙躬身道:“一定把纺织厂办好。”
朱翊钧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你也别太急切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找人弄织机,怎么能把羊毛快速的纺织成毛线,而且要产量高,这才是关键。”
“臣明白!”李忠行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好好干,这几件事情干好了,朕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李家的!”朱翊钧看着李中行,笑着说道。
李中行斗志昂扬的走了,朱翊钧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金钱有力量。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晋商还好,主要是边关是有榷场的,可以茶马互市。大明与瓦剌的关系自从封贡之后,相处的也很好,没有到走私的地步。
大家可以合法的交易,走私的生存空间很小。
当然,这也不是说没有,毕竟走私盐铁等违禁品,那利润可是很大的。不过朱翊钧却知道,能干这个买卖的,基本上都是在边军有关系的。
或者干脆就是边将的家人在干,御马监那边送过来不少情报,其中就有关于走私违禁品的。
第七十一章 张四维的不甘心()
正月二十一,内阁。
虽然开衙好几天了,可是内阁还不算忙,毕竟现在的朝局还算是稳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内阁这边也就不太忙碌,一些日常的事情,也不会太耗费时间。
朝廷办事都是有规矩的,一件事情按照前面规矩办,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加上现在内阁有五位大学士,倒也不担心忙不过来。
内阁值班房里面,气氛还算不错,没了年前的紧张,斗争这种东西都是某一个时段的,过了之后,没人会揪着不放。或许心里面不服气,也想找机会在斗,但是上一次的过去就过去了。
张四维正在翻看一份折子,这份奏折是巡按陕西御史韩应庚上的,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陕西今年又要闹灾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陕西便没下雪,陕西的官员担心会闹蝗灾,或者会闹春旱。一旦春旱了,肯定会耽误今年的春耕,春耕不好,那就代表着整年的收成不好。
看到这样的奏折,张四维的心情就不好了,历来赈灾都是一个大窟窿。
朝廷现在虽然薄有积蓄,可是真的遇到大灾,肯定是杯水车薪。一旦闹出大灾,又有要担心瘟疫和民变,关中之地一旦闹出这些事情,麻烦会很大。
揉了揉额头,张四维在奏折上拟定自己的意见,准备派员去陕西和陕西实地勘验。
如果真的有蝗灾,或者是春旱,朝廷要提前做好赈灾的准备。
“阁老,您的家人在外面!”正在张四维写完放下笔的时候,内阁的一个书吏走到了张四维的面前,恭敬的说道:“看他的样子很着急,似乎有什么急事。”
轻轻的点了点头,张四维开口说道:“老夫知道了,这就出去看看!”
站起身子,张四维向外面走了出去,家人来找,肯定是有急事的,张四维也不敢耽搁。出了值班房,张四维就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也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
看到这个中年人,张四维的心就是咯噔一下。
这个人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风尘仆仆的样子。
张四维当然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是族中的一个堂弟,看了一眼他,张四维略带迟疑的问道:“思贤,你怎么来了?”
张思贤面露悲戚,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开口说道:“堂兄,我是来送讣告的!”
听到讣告两个字,张四维顿时脸色大变,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到在地上。幸亏身边的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张四维,这才让张四维没摔倒。
张四维的母亲早死了,家里面只有老父亲一个人,虽然也娶了续弦,但是如果是继母死了,不至于张思贤千里迢迢的来送讣告。要知道,讣告就是报丧信啊!
如此急切的来送讣告,那就说明自己的老父亲不行了!
稳定了一下心神,张四维伸手接过了那封讣告,打开一看,张四维顿时觉得一阵眩晕,果然是自己的父亲。这封信是自己二弟写的,内容也简单:爹死了!
张四维稳定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回家吧!”
按照正常的流程和规矩,接到讣告的这一刻起,张四维就需要回家居丧,不在出门,也不办公。接下来就需要给皇上递奏折,回家守孝。
一路上,张四维的思绪很乱,他想到了张居正。
当年张居正也是意气风发之时,突然父丧,闹出了夺情那么大的动静。当时,他的心里面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吧?不甘心啊!
张四维也是离家为官多年,父亲死了,心里面难受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不甘心。自己刚刚站稳脚跟,在内阁里面有了同盟,也得到了皇上的信任。
现在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需要回家守孝。
虽然不需要守满三年,但是也有二十七个月,加上来回路上花费的时间,以及朝廷召回的时间,怎么也要三年多。在这三年里面,朝廷早就不是现在的朝廷了。
自己是内阁首辅,起复也要做内阁首辅,可是内阁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会愿意把首辅的位置让出来。
即便是首辅的位置有了空缺,次辅还等着接位,怎么可能让自己直接坐上去。
张四维的思绪很纷乱,他想到了夺情,学张居正。
不过很快张四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不是张居正,自己背不起夺情这个大帽子。不说其他的,单单是申时行就不会让自己夺情的。
申时行想要赶走自己,现在有了这么好的理由,他怎么可能放过。
想到自己未开始的事业,张四维顿时心痛如刀,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张四维死了爹的事情,如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人都懵了。尤其是前面和张四维一起摇旗呐喊的那些人,这绝对是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啊!
张四维一旦回乡守孝,那申时行就会接任内阁首辅,还会有他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
事情到了这一步,申时行接任内阁首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申时行会放过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谁开了一个头,张四维要夺情的风声瞬间就传了出去。
紫禁城,文华殿。
朱翊钧看了一眼申时行,开口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张阁老丧父,内阁的事情你就先担起来,不要出了什么纰漏。”
“臣明白!”申时行恭敬的说道。
事实上此时申时行的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从为人的角度来讲,人家丧父,自己应该同感悲伤,幸灾乐祸不是君子所为。可是张四维回家居丧,自己接任内阁首辅,这又是好事情。
加上前一段时间自己和张四维的争斗,现在他走了,着实让自己松了一口气。
“张阁老那边安排好,不要让人打扰,也不要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朱翊钧又嘱咐了一句。
当然,申时行明白,这话看似是在嘱咐自己,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张四维回乡居丧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些闹腾着给张四维夺情的,你压一压。
“为内阁首辅,要有胸襟,不能因为政见不合就除之。”
朱翊钧看了一眼申时行,又告诫道:“凡是要向前看,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这话说的就很直白了,摆明了就是告诉申时行,不要去折腾那些同意养士银的官员。这一点申时行明白,虽然那些人看起来是张四维的人,但是养士银可是皇上提出来的。
如果自己针对这些人,那就绝对会让皇上不满的。
“臣明白!”申时行连忙躬身道,不过申时行也放心了,这内阁首辅之位是自己的了。比起内阁首辅之位,那些人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张四维很快就上了拜辞折子,朱翊钧也没挽留,直接准许了他回乡居丧。
在讣告送到张四维手里面三天后,张四维离开了京城,赶回山西去葬父了。申时行则是在第三天,把自己的椅子摆在了右边,正式成为了大明的内阁首辅大学士。
张四维走了,内阁跨入了申时行时代,这需要一个震荡期,于是朱翊钧开始低调行事。
每天除了看折子,朱翊钧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后宫,陪陪王皇后。在这期间,朱翊钧成功的让宜妃和昭妃怀上了孩子,后宫的喜庆气氛更浓了。
朱翊钧不时的也陪陪李太后,这位老太太最近心情很好。
大儿子有孩子了,三个,二儿子也要开府了,李太后到处给他找媳妇。按照李太后的想法,要等到朱翊鏐在京城大婚之后在去就藩。或许要和二儿子离别了,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李太后就朱翊钧大婚的事情就更上心了。
朱翊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朱翊鏐,流鼻涕的小屁孩也长成大小伙子了。
经过学宫的打磨,朱翊鏐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看起来非常的不错。整个人也没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为人谦恭有礼,倒是有几分贤王的样子。
“想就藩吗?”朱翊钧看着朱翊鏐,笑着问道。
朱翊鏐一愣,随后就被这个问题给吓了一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明白就藩意味着什么。心里面说不憋屈是假的,地方上的藩王过的是什么日子。
王府的事情说了不算,连田产都是王府长史代管的,离开封地所在城池都不行。
说是就藩,实际上与关起来差不多,整日在王府里面过得生活很凄惨。有些志气的,开始做学问,没志气的,那就彻底堕落下去了,整日里玩女人生孩子,直到把自己玩死。
这些年在学宫学文练武,朱翊鏐也很想做点什么,甚至想过马踏草原,哪怕是战死沙场,他也不想去王府被当猪养。或许母后会给自己很多的田地,很多的女人,很多的钱财,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这些话他不敢说,更不敢对自己的皇兄说。
从小到大,自己都在皇兄的阴影下长大的,什么都不如皇兄,宫里面的人也称呼皇兄为贤明之君。可是朱翊鏐知道,自己的皇兄狠起来,绝对不会对自己下不去手。
第七十二章 拉打结合()
“就藩是祖宗规矩,臣弟怎么会不想就藩呢!”朱翊鏐笑着说道:“臣弟也想去地方上做一番事情,成为被人称颂的贤王呢!”
朱翊钧看了一眼朱翊鏐,他明显能感觉到朱翊鏐话里面的不诚实。
不过朱翊钧也理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先好好准备吧!”说着朱翊钧看了一眼朱翊鏐:“你的大婚母后费了不少心,别让母后担心。”
“臣弟明白!”朱翊鏐答应了一声,恭敬的道。
朱翊钧没有再和朱翊鏐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子准备回去了。
事实上,在大明有一个问题你是绕不过去的,那就是大明的藩王,这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全天下的大明皇族很多,仿佛一群蛀虫一样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
全都流放杀了,这是不可能的,为他们找到一个出路,这才是关键的一点。
朱翊钧一直觉得大明对宗室的防范有些过了,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大明可是有靖难的。如果不是靖难,自己这一支还有没有都不一定了。
事实上大明的藩王策略也是有用的,在宁王造反之后,大明还没有出过其他藩王造反的。
能不能通过朱翊鏐开启大明宗室的改革呢?这是一个问题啊!
回到乾清宫,朱翊钧叹了一口气,张四维走了,自己关于盐的事情可以开始了。翻看了一下奏折,朱翊钧发现也没什么大事情,回头看了一眼张鲸道:“去把曹一夔给朕找来!”
事实上对于盐的事情,朱翊钧一直在琢磨,自己到底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来做。
想了很久,朱翊钧觉得公私合营或许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把盐场给转包出去,让商人们花钱买下盐场。只不过每一个盐场,朝廷需要入股的。
一样的是七成,每年七成的利润归朝廷,三成的利润归商人。
大明有很多的盐区,比如两淮盐区、两浙盐区、山东盐区等等,每个盐区的产量是不一样的。将盐场卖给商人,不会出现瞒报和贩私盐的事情。
反正你产多少,你都可以拿出来卖,全都是你的合法收入。
从这个角度来讲,肯定会大大提高食盐的产量,不像现在,官员做一段时间就调走了。明明晒盐更多,也更快,但是推进起来就是很费力气。
沿海的那些灶户被压榨,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些都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如果说军户是军官的奴隶,那灶户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可以通过公私合营,来解决这一部分问题。运输和贩卖,商人自然会操心,并不用朝廷去操心。
朝廷需要用的盐,可以从盐商那里采买,到时候由盐商负责运送。
至于盐商哄抬盐价,与朝廷对抗,朱翊钧不相信哪个盐商会有这个胆子。现在盐商的事情很混乱,根本就不好查,里面牵扯的弯弯绕绕太多了。
如果将盐场发卖给盐商,反而会变得更好查,谁出事情,找谁也就是了。
发卖盐场,自己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一大笔钱,这一大笔钱就是自己初步改革的支撑。不过在做这件事情之前,还是要敲打一番啊!
曹一夔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棺材脸?
看了一眼曹一夔,朱翊钧笑着说道:“爱卿看起来很不错,看来这些日子的休息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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