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纬假扮的“秦掌柜”朝肖先生点点头,众人齐齐落回了座位,却依然拒绝饮酒。
“美酒、女色、药散,这三样东西在前霄时期是达官显贵家中的必备之物。”秦骧假扮的老道士悠然说道,“然而却是本朝高祖皇帝最为忌讳的。没想到在高祖皇帝孙子的府邸里,光天化日间就在享用酒、色和散,还将三者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云西郡公‘风月公’的名头,果然非同凡响。”
“公……老道,风凉话就不要说了!”肖先生说道,“眼下可如何是好,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想沾染上这等秽物!可不喝这酒吧,这几名女子就要受罚,怪可怜的!”
秦骧捏了兰花指,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无量天尊!这还不简单,郡公与诸位少年都已如痴如醉,尔等有没有饮酒他们怎会知道!”
桑纬假扮的秦掌柜一拍脑袋,恍如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们把这酒偷偷倒掉,然后与他们一般装作喝醉了躺在地上,这不就完了!”
此话一出,那几名女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纷纷朝秦掌柜拜谢:“贵客体恤我等下贱之人,我等感激涕零!”
说完这些女子将酒壶端起,“咕咚咕咚”自己喝了个精光,不过顷刻的时间便瘫倒在地上,眼神迷醉、面泛桃花。桑纬等人惊奇地看着这些半**子,不是在欣赏眼前的春色,而是为她们的举动感到震惊。
“她们常年侍奉刘文沏,想来是已经毒瘾深种、不能自拔了!”秦骧叹了口气,举起桌案上的普通美酒,豪饮了几大口,不一会儿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不过由于易容术的关系,他的脸色看起来要比实际来得淡一些。
肖雨复、桑纬以及铁家三兄弟等人也拿起了原来的酒壶,饮尽壶中酒后,便趴在桌案上,假装是喝了“美人醉”而瘫软不起。
他们是假装喝了“美人醉”,当然不会真的睡倒过去,神智也都清醒,因此暗暗地留心着四周的动静——因为此时,如果有什么人有什么企图,正是最好的时机。
果然,约小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宴厅门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厅内的动静;当他看到满屋子横七竖八躺着不省人事的男男女女时,眼神中透露出惊异的神色。不过这道神色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快速地开门、进门、关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眨眼之间就已完成。
接着蒙面的黑衣人踮着脚尖快速移动,在横七竖八的醉鬼中找到了目标,右手紧握明晃晃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向桑纬假扮的秦掌柜身上刺去。
忽然“嘭”地一声金属坠地的脆响,惊到了刺客,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末座的老道士手臂一甩打翻了桌上的银质酒壶。正稍感舒心之时,忽然脖子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扼住,手上的匕首也被夺了去。
“啊!”刺客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个正着,原来是眼前的“秦掌柜”趁自己不备对自己展开了突然袭击,顿时令其又惊又怒,左手握拳就朝秦掌柜的胸口捶去。
桑纬的武功在“花铁蛇”中虽然排不上号,但是应对眼前的刺客依然绰绰有余。只见桑纬扼着对方的脖子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就绕到了刺客的身后,与此同时右手上的匕首已经抵在对方的心口。
“老实点,不然立刻叫你死!”桑纬压低声音说道。
那名刺客没料到对方有如此好的身手,还欲挣扎解困,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痛,低头看时那柄匕首已经刺入了一分,鲜红的血液便浸透了黑色的衣物。
“再动一下,刺穿的就是你的心脏!”桑纬冷冷地说道,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刺客心中惊骇莫名,他没想到“目标”的身手居然比自己还好,心中暗自懊恼不该接这一票生意。
感受到对方的怯意之后,桑纬开口问道:“是什么人让你来行刺本公子?”
刺客咳嗽了两声,颤颤巍巍地回道:“是……是褚东篱!”
桑纬冷哼一声,松开了扼住对方脖子的左手,但是匕首却依然抵在对方的胸口:“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此时我只要大声叫嚷,你就休想离开这座郡公府!”
“公……公子饶命!”刺客“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桑纬磕了两个响头。
桑纬心中暗自好笑,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居然也敢做刺客,所谓的燕王帐下“第一谋士”也是所托非人。一边这么想着,桑纬一边挪动着步伐,他掂了掂几个琉璃玉酒壶,将酒壶中残余的液体拼在一起,竟也得到了小半壶。
他将这小半壶美酒递给刺客,语气冰冷地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喝酒,凡是酒品好的人都不会为难与他!你将这玉壶中美酒喝光,若是不醉,我自然放了你!”
刺客听到这话如蒙恩赦,一把接过酒壶就不明就里地牛饮起来,仅仅两口就喝了个底朝天,站起身来就朝门口跑去。然而还没跑到门口,腿脚忽然就没力气了,同时一股热辣辣的暖流如火烧般地冲到脑门上,令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刺客强打精神,想要将这股热辣辣的感觉甩出脑海;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渐渐变得不真实起来,他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半***们一个个如天仙下凡般地走到自己面前,仙女们的玉臂环绕在自己身边,婀娜玲珑的身材曲线、不可方物的绝色容颜在眼前晃悠,看得刺客如梦如幻……
桑纬看着趴在门口自我陶醉的刺客,不经意间脊梁后背上冷汗直冒——“五石散”这个东西果真危害不浅!”
正暗自庆幸间,忽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虚张的铁爪径直向桑纬的咽喉抓去。桑纬目光一凝,对方动作之迅猛出人意表,心中惊骇不知所措之时,对方的铁爪离咽喉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
(本章完)
第175章 人心不足()
追随在南宫延身边的管伯,实际上是“离轲”组织中第一号的高手,四大统领其实也都是由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南宫延派出了管伯,便是对秦骧真正起了杀心,不过实际上这也是一场试探行动——如果连管伯都没办法杀死他,那秦骧才真正配得上做南宫延的对手!
管伯暗暗跟在褚东篱派出的刺客身后,发现这个刺客竟然被“秦骧”玩弄于鼓掌之间,便趁对方分心之时突入房内痛下杀手。然而管伯的铁爪还没抓住“秦骧”的喉咙,却听到身后有异响——肖先生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支软剑,朝着管伯的后脖颈刺去。
“还有人醒着?”管伯稍感意外,回身一爪将肖雨复的软剑推开,同时足上发力向对方欺近;肖雨复见势变招,握剑的手左右一摆,如柳枝般柔软的剑身划出一个圆弧向管伯的咽喉撩去。管伯目光一凝,左手伸出食、中二指夹住了剑锋,然而肖雨复趁他夹剑的空当足见一顿,身子向后退了一尺,又与管伯拉开了距离。
“这是个高手!”管伯眼光何其毒辣,简单的交锋就知道对方功夫的深浅,看着肖雨复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肖雨复右手握剑左刺右撩,配合柔软的剑身,如一条灵活的毒蛇一般吞吐着剑光,向管伯的血肉之躯攻杀而去。
管伯也是应敌经验极其丰富的绝顶高手,肖雨复的剑法虽然精妙,但还没到让他应对支绌的境地,凭着一双肉掌生生地化解了对方的猛烈攻势。肖雨复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幸好他们准备周全,不然毫无防备之下中与这个刺客对战,只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肖雨复与管伯二人交战正酣时,秦骧假扮的老道抬起头扫了一眼刺客,只是看到了对方凌厉的眼神,他就认出了刺客就是当日在鹰戎右部地盘上有一面之缘的老道士,而这个老道士实力之强,就是连铁昆仑也奈何不得。
“南宫先生别来无恙啊!”秦骧忽然站起身来,对着管伯说道。
听到有人说话,正专心拆招的管伯扫了一眼说话的“老道士”,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再仔细辨认之下,赫然发现这就是秦骧的声音!
“怎么可能!你才是……”管伯扭头看了一眼桑纬假扮的秦骧,又看看秦骧假扮的“老道士”,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然而就是这么一分神,让肖雨复抓到一个破绽,软剑钻入了管伯右手手指间的缝隙,向他的右眼刺去。
对方剑锋上闪烁的寒光令管伯心知不妙,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头往左边一歪,然而眼角下还是被对方的利刃拉出了一条细长的血丝,与此同时蒙着他脸上的黑布也被刺落,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和白色的长须。
这一道微乎其微的伤口令管伯收回了心神,他连连出手反攻,掌风“呼呼”作响,逼得肖雨复收起了攻势,专心一致防守;就在肖雨复刚刚进行攻防转换的刹那,管伯忽然停止了攻势,身体向后一飘,对方的攻击范围。立定后的管伯双手握拳,一脸愤怒地盯着秦骧。
“管伯,果然是你!”秦骧嘴角一扬,接着张开双手,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装扮,“怎么样,本公子这副打扮,与你平时的伪装很像吧?若不是你我各为其主,我们倒是可以互称一声‘道友’!”
管伯一生杀人无数,今日居然会弄错了目标,当真是他杀手生涯的奇耻大辱;只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下一个瞬间就要向自己的猎物扑杀而去。
然而他还没有动,“醉卧”在秦骧身旁的庄池麟、铁家三兄弟等六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将管伯和秦骧分隔开来。管伯眉头一皱,心知这次刺杀行动是完不成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毫无益处,杀手的本能告诉他——若是完不成任务,第一要务是全身离开!
这个念头刚刚一起,管伯双足一顿就朝宴厅门口冲去,离破门而出的刹那还不忘在褚东篱派出的刺客天灵盖上拍一掌,可怜这名正沉醉在迷梦幻境的蹩脚杀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自己杀死了。
“不用追了!”秦骧发号施令道,“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肖雨复收起软剑藏在腰间,走到宴厅的大门口,看了一眼被管伯击毙的刺客,不免有些惋惜:“可惜了,不然可以利用这个刺客做些文章!”
“郡公府的护卫们快来了,我们继续装醉吧!”桑纬急忙说道。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管伯破门而出的动静肯定是惊动了府里的卫士,他们这才循声赶来。
“卫士里肯定也有刺客的同伙,你们都先装醉,我来应对他们。”秦骧端坐在原位,其余众人则七歪八倒地躺在地上。
一阵乱哄哄的脚步之后,昨夜那名强请秦骧入郡公的燕国军官带着一干卫兵来到了宴厅立定,在军官的号令之下背对着宴厅,四处警戒。
这名燕国军官提着佩剑进入了宴厅,看着门口躺着的黑衣刺客和满厅的酒色男女,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以极快的速度关上宴厅的大门后,快步跑到主座的刘文沏旁,发现他只是昏睡过去,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不经意间,燕国军官发现秦骧假扮的老道士闭着眼、依然正襟危坐在末座,便大步走到他面前,拔出佩剑指着秦骧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刺客?”
秦骧不慌不忙地睁开双眼,冷笑道:“怎么会有刺客?这不是应该问将军的吗?”
“你!”燕国军官负责郡公府的守卫,宴厅里被溜进刺客,若要追责的话他自然逃脱不了,秦骧这一问正是说中了要害,令其尴尬不已。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刘文沏在宴厅里胡闹的时候,他们这些是不能随意靠近的,一旦主人的丑态被燕王知道,那绝不仅仅是一件小事。因此,宴厅的护卫出现纰漏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燕国军官又恨又恼的表情,秦骧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他指了指对面破损的窗户说道:“刺客破窗而入,拿着匕首向刺杀郡公大人;贫道情急之下拿起酒杯砸向刺客。那刺客看见还有人未醉倒,仓皇逃窜,不想一头撞在大门上,撞死了!”
燕国军官仔细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地上都是散落的酒杯、酒壶,也分辨不出哪一个是老道士扔出去的酒杯;而刺客虽然是头对着大门,却是仰面躺着,匕首离尸体也有数尺之远,显然不是老道士口中说的“一头撞死”的。
现场留下的线索不多,燕国军官能够确定的只有“郡公安全”和“刺客已死”,照结果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令他担心的就是刺客的死因。他收起了佩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道士——如果刺客不是慌乱之中自己撞死的,那就只可能是被这个老道士出手杀死的。
“这大概就是唯一的解释了!”燕国军士看着秦骧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又看了看躺倒在地、鼾声大作的“秦掌柜”,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道长了!”燕国军官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将刺客的尸体拖了出去,之后宴厅门外又是一阵响动,秦骧知道外面加强了守卫,但是即便出现了刺客,那些守卫仍然不准靠近宴厅。
换言之,知道刘文沏在宴厅里干的勾当的,也就是那个身穿燕国军服的军官,最有可能放那个二流刺客进来的,也就是此人了。
这个判断一出来,秦骧继续紧闭双目端坐着,心里却开始了下一轮的算计……
燕国军官命人将刺客的尸体用草席裹住,用板车从郡公府的后门拖了出去,他自己则快速地离开了郡公府,钻进了对门的一间茶楼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茶楼二楼的雅间,褚东篱正焦急地等着行刺的结果。
燕国军官朝他拱拱手,叹气道:“失败了!这个姓秦的身边有个白胡子老道,功夫很强,那个刺客被他打死了!”
“白胡子老道?”褚东篱一惊,“可是你所说的、昨夜随秦骧一道入府的那个老道士?”
“正是这个老道士!”燕国军官说道,“与他一道进入郡公府的有两人,一个是武人装扮,一个是道士,绝对不会有错。”
褚东篱喃喃道:“看来我是小瞧了这个秦骧!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南宫先生对这个秦骧青眼有加,我派的刺客确实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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