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有的人吓得惊声尖叫,有的人吓得目瞪口呆,有的人吓得抱头乱窜,还有的人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杨兴那边的人群中传来的更多的是哭喊与号叫、马匹的哀鸣,真可谓人仰马翻。而杨兴被吓得双手捂住耳朵伏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一动也不敢动。
火把则散落一地,火光暗了不少。
张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大跳,两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游徼,游徼一屁股坐在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场地中散发出一般浓重的火药味。
张松疑惑不已,不是说火药是在唐初才发明的吗?怎么除了自己以外,此时此地还有人使用火药呢?
“快走!”
一人骑马朝张松冲来,到得张松面前突然勒住了缰绳,马匹的前蹄高高举起,那人对张松喊道。
张松急忙往马背上爬,只是爬了两次都上不去,那人便伸手拉了他一把,张松才坐到那人的后面,一手紧紧地搂住了那人的腰,那人扭了扭身子。
“快……快……快来人,张松……他跑了!”游徼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主记室史一边喊道,一边扶起了杨兴。
“捉拿恶逆张松,凡拿住恶逆张松者,重重有赏!”永平县主簿鼓动在场人员。
“抓住反贼张松!抓住恶逆张松!”杨兴站起身后,尖着声音高叫。
只是那惊天一响,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高喊的人多,能鼓起勇气去追张松的人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准备动身去追,等他们稳定了心神,骑上马时,张松早已跑远了。
“县尊,县尊。”游徼骑在马上犹豫不决。
“还等什么,还不快追!”杨兴气急败坏道。
“是!诸君随我一起追缉张松。”游徼对已经上马的贼捕掾与王恺家的那名少年带来的几名精壮男子道。
“是!”
一群人就朝着张松他们远去的路一路追下去。
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火光,张松庆幸不已,老天保佑,自己还是逃出了生天,自己的运气总算是好了一回。
“君为何人?为何救我?”张松问道。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策马前行。马匹颠簸中,张松感觉自己搂着的腰细腻而柔软,就像是搂着一团棉花糖。夜风中,张松紧贴着的后背散发出些许淡淡的幽香,如兰似麝。那人飘起的长发如丝绸般触摸着张松的脸颊,让人似酥似麻。
这是一名女性!张松心里断定,前世与女友交往的经验告诉他,救他的人肯定是一名女性,男性绝无此体香,肌肤也绝不会如此绵软。
恍惚之中,张松似乎又回到了前生,那次他与女友利用工作之便去内蒙古游玩,两人也是共骑一马,由女友带着他,他也是这样搂着女友。
一路上女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欢快的声音就如朝阳刚升起时幽谷中的百灵鸟鸣,渗入了女友那如兰似麝体香的清鲜空气萦绕在身边,那么甘美,那么让人心旷神怡。
“慢点骑!别摔跤受伤了!”张松情不自禁地对救他的那人说了一句,语气分外温柔,只是一说完张松便苦笑了,骑马带着他的并不是前世的女友。
前方那女子“嘤咛”一声,似在答应,声音里含着羞涩,又有一丝甜蜜。
“来者何人?快快下马!”前方城门处传来的一声断喝打断了张松的遐思。
“你来答话呗。”那女子低声对张松说,羞意仍存。
“奉县尊命令,前来协助捉拿张松。”张松大喊。
“啊!”那女子低声惊呼,似乎没有料到张松会如此说话。
“不用担心,看我的!”张松搂着那女子腰的手微微地用了用力,安慰道。
“没见张松过来啊,你是哪一位啊?”
说话间,马匹已来到了城门处。城门处两人手持长刀上前,一人举着火把,高声喝问的是举着火把的那人。
张松跳下马来,大踏步向前,来到那三人面前。
“你?你……你要干什么?”举火把那人惊呼。
还没等持长刀之人反应过来,张松的白腊杆子已将两人的长刀击落。三人还要反抗,张松几招便将三人都打翻在地,动弹不得。火把掉在地上,由救张松的那女子取得。
“将城门的钥匙拿来!”张松用白腊杆子抵着一人的咽喉喝道。
“不,不,不在我这里。”
“我们没有钥匙,钥匙在游徼那里。要有县尊的手令方可取得。”举火把的那人抢着说。
“甚好,城门还未开,我们快去守着城门,不要让张松出了城,明天便可细细搜查。”游徼带人远远地出现了,还未到城门就高喊。
张松心中大急,手中的白腊杆子用力地朝举火把那人击去,“乱说,快交出来!”
那人吃痛,大声惨叫。叫声被游徼等人听见,游徼与贼捕掾便一马当先赶过来。
“诸君,不要走了恶逆张松,否则,便与其一同治罪!”
“张君快来开城门,城门未上锁!”那女子走到城门前查看了一番,惊喜地叫道。
张松暗责自己糊涂,古代的城门与城墙主要都是防止外敌入侵,而不是防止城内人员,一般来说是不上锁的,只是用门栓闩了,再由人把守就是。他竟将前生的经验带到这个时代,形成了思维定势,白耽搁了许多时间。
恼恨那举火把之人的狡猾,张松朝他的左臂狠击了一杆。
“你去牵马过来!”张松对那女子说,自己则跑到城门处,取下门闩,用力地将城门推开。
城门已推开,女子已上马,然而游徼与贼捕掾却已到了眼前。后面的大批追兵也已经追上来了,燃烧得正旺的火把照得城门一处亮堂堂的。
“快点上来!”那名女子勒马原地踏步,焦急地催促着张松,只待张松上马便可冲出城门,逃脱追捕。
来不及了,一旦被拖住,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只能赌一把了!张松即刻做出了决断,他迅速将手中的白腊杆子掷向了游徼,同时口中暴喝一声:“掌心雷!”
那声暴喝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游徼与贼捕掾浑身一哆嗦,立刻停住了脚步,掉头就往回跑。其他人一见,有的伏倒在地一动不动,有人则跟着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快跑,掌心雷来了!”
趁此机会,张松拉着那女子的柔荑,跃身上马,那女子不失时机地策马往城外奔去。
好一会儿,城里诸人才反应过来。
“上当啦,没有掌心雷,快追!”
于是,一群人又呼啦啦地转身朝张松追来。
城外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清楚路,张松与那名女子只能信马由缰,任由马匹自己往前奔走,不敢稍加约束,只是策马加快速度。然而一马两人,加上奔跑至今,马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速度越来越慢。
城里的追兵举着火把,拼命追赶,距离张松与那名女子越来越近了。
那女子焦急了,她更加用力地鞭打马匹,让马匹跑得更快起来,然而无论她如何鞭打,马匹还是跑得越来越慢。
“别打了,马儿累了!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夜黑,躲起来很难找到的。”
“嗯。”那女子顺从地勒住了马匹。
“杀!”
正在张松准备翻身跳下马来时,身后近处突然一声喊叫声响起。
“杀!”
紧接着黑暗中许多人一起高喊,火把成片亮起。
张松当即让女子策马离开,离去前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那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很快与追兵厮杀成了一团,一时间杀声震裂了夜空。
马匹越跑越远,厮杀声渐不可闻,张松放松了心情。
“君为何人?报与张松得知,好报救命之恩。”张松双手搂着那女子的腰,再次问道。
不是张松故意要轻薄那女子,而是张松只在前生与女友一起骑过一次马,之后再未骑过马,如果不搂着那女子,很可能要掉下马来。
“下去!”那女子道。
张松以为那女子生气了,忙跳下马来。却不料那女子也随之跳下了马。
“哧,哧,哧。”
几声响后,一丝火星出现,接着一根火把亮了起来。
那名女子手举火把正对着张松,火光之下的女子螓首蛾眉,眼似秋水,目似繁星,一副清秀的面容白璧无瑕。夜风吹得衣袂飘飘,整个人更显得婀娜多姿。
张松一时看呆了,竟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见张松呆看,一时竟羞不可抑,白璧般的脸上便有红霞烧了过来,她低了头,似水的眸子睐向张松。
“张松大兄不记得我了么?”
望着那有丝熟悉的身姿,听着这一声熟悉的“张松大兄”,张松突然就醒悟过来,他用手指着女子道:“你是……你是……”
还没等张松说出口,那女子端正了身姿,整理好衣裳,盈盈地朝张松一拜。
“仆拜见张君,张君一向可好?”
张松慌忙整理了衣裳容貌,郑重地朝那女子还了一礼,道:“仆安好,周希可好?”
第25章 斩断黑手()
“扑哧。”
看着张松慌乱的样子,周希抿嘴一笑,那笑容就如久阴后出现的晴朗天,温暖了张松心灵的每个角落,又如严寒过后的春风徐来,吹皱了无波的古井,明艳之极,动人之极。
“仆本名周希子。”
“周希,周希子。”张松念叨两句,感叹,“希子,真是好名字。相处月余,竟不知希子是女子!”
“仆未能早告知张松大兄,还请张松大兄见谅!”
“没事。”女扮男装是常有的事,再说张松一开始是作为囚犯被绑过去的,周希子为防备他而女扮男装倒也正常,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你母亲让你来追查我的下落的?”
只是话刚出口,张松就后悔了,于敏之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一人来追查自己啊,这话不是白问了嘛。
“张松大兄错怪母亲大人了,你想办法离去的事情母亲大人可是知道的,母亲大人并没有要追捕你的意思。”周希子红了红脸,柔荑捏着衣衫,低声说。
“我这次只是想到永平县城看看,上次听你说了永平县的事情后,我一直有这个想法,这几天恰好雪融化了,我又有空,于是就来了。”周希子接着说。
“那可是真巧,幸好遇上你了,不然我就完蛋了。”张松心有余悸道,他估计宋配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跟杨兴讲了,如果真要落到杨兴手上,杨兴这奸滑之徒肯定要对自己严防死守,想要逃出来肯定要难得多了。
“是啊,真巧!我在客栈听到动静就出来看看,听到有人要捉拿张松大兄,就收拾了东西骑马跟上,看能不能帮上忙,没有想到还真的帮上了!”周希子的话语带着一丝兴奋。
张松想了想,问道:“那掌心雷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周希子痛快地承认了。
“炸药不是被毁了吗?”
“只是毁了一部分,母亲还留下了一部分,我央求母亲给了我。”
张松释然,这就合理了,要是真有人在这个时代制造出了炸药,他真要怀疑是老天在戏弄他了。
“只是,你怎么会知道使用方法的呢?”
“猜的。”周希子抬起了头,艳若桃花的脸上闪过几分调皮,几分得意,几分兴奋。
“猜的?”张松忙围绕周希子打量起来,发现她并没有受伤,便放下了心,“你怎么猜出来的?”
“那天你向母亲索要炸药,母亲说到把炸药沉入了水中时,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就估计炸药怕水,既然它怕水,那激发它可能就需要火了,我就试了一试,试第一次的时候吓得我跳了起来,差点就受伤了,后来又试了两次,就好多了。”
张松异常惊异地望着周希子,眼神里满是赞赏。
“怎么啦?张松大兄。”周希子见张松盯着自己看,便羞红着脸。
“希子,你真聪明!”张松由衷地赞道。
“张松大兄过奖了!希子哪有张松大兄聪明,掌心雷也能修得出来,在困难时总能想到办法脱身。”
“说真心话,你要比我聪明,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以后用它的时候要特别注意安全,一不小心最容易伤到自己。”张松叮嘱周希子。
“嗯。”周希子答应着,“对了,张松大兄,你伤害了自己的亲人吗?为何永平县城的人都喊你为恶逆啊?”
此时张松已经想明白了恶逆的含义,恶逆就是殴打及谋杀长辈的行为,这是自汉朝以来就规定了的一种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
唐朝时恶逆与谋反、谋叛等一起被定为十种严重的犯罪行为,就是人们常说的“十恶”,“十恶”遇到皇帝赦免罪犯时也不得赦免,这就是后世常说的“十恶不赦”。犯恶逆者,不论首从,皆弃市。弃市,是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以示该犯罪行为为大众所唾弃。
犹豫了片刻,张松便将自己出主意守卫永平县城,飞龙盗抓获了自己母亲,自己出城换人一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特别讲述了自己为何要劫持母亲。
周希子认认真地听了,还不时地问了些问题。末了,她说:“我相信张松大兄是真的要救母亲,而不是要伤害母亲,如果想伤害母亲的话,你根本不会出城,而且最后你母亲也被救回来了。这一切都是永平县令杨兴在搞鬼,张松大兄你可上报朝廷说明这个情况,让朝廷还你一个清白。”
周希子能为自己考虑并提出她所能想到的合理建议,这让张松很感动,但是张松知道,事情不像周希子说的那么简单,县令杨兴与王家、李家肯定会把这件事做实的,特别是现在母亲去世了,母亲留下的那份口供几乎没有办法推翻。
张松摇了摇头,说:“向朝廷说明情况恐怕行不通,朝廷不太可能会听我的。”
“既然行不通,那张松大兄你怎么打算呢?”周希子小心地问。
是啊,怎么打算呢?朝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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