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岳声音很低,似是在对这隆庆公主说,又好像是在对着自己说,或许在他内心里,始终都没有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人,直到今天看着煞人的秋雨,再看着那女孩儿的泪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和她一样,竟然都是可怜人儿。
第14章 骂恶奴()
一番顾影自怜之后,刘岳大好的心情顿时丧失了一半,在众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再次催着他们启程赶路。
韩安国见自家世子闷闷不乐,也不敢上前多问,只得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事情,将车队的速度约束了下来,直到第三天夜晚,车队才行了不过两百多公里的路程。
三天走了一天的路程,这要是让刘启知道了,非要骂他们消极怠工不可,但是这是古代,两百公里之外已经是天高皇帝远了,皇帝也是管不了着些许繁杂之事的。
天色早已放晴,车队此时处在一片连绵的山脚下,明亮的月光将远山的轮廓呈现在刘岳的眼前,这货忽然就生出了兴致,非说要举行一场篝火晚会。
何为篝火晚会众人自然不知,但是刘岳稍加描述,在场的军士立刻就知道了他所说的东西是什么意思,马上就找来了干柴,开始忙碌起来。
南宫羽依旧出去打猎,半个时辰之后就带回了几只野味,随行携带的一些酒水,刘岳也毫不客气的开了封,分给了众人。
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就这样拉开了帷幕,人就是这样,仿佛越是孤独,就越是要制造点儿热闹场景,哪怕这热闹也是别人的。
众人都非常高兴的载歌载舞,一扫之前阴郁的气氛,就连那隆庆公主也抚着琵琶,弹奏了几首欢快的曲目,引得众人一阵狼嚎。
倒是刘岳,在开启了这个热闹的场面之后,静静地在马车中躺了下来,透过马车的缝隙,看着场上欢闹的人群,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自己无力改变这样的结局,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所以就只好给这隆庆公主制造一场又一场的热闹,好让她不要忘了自己的乡土,不要因为远嫁而万念俱灰。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隔三差五的刘岳都会举办这样的篝火晚会,以至于刘启送给那单于的酒液都被这队胆大妄为之人给消耗一空了。
对此刘岳倒是不担心,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自己的那几大车礼物还在梁王府留着,等自己回去之后送上去,任皇帝陛下有再多的怒气恐怕也只会欣喜若狂。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车队还是极不情愿地来到了匈奴的地盘,不得不说人家虽然只是一帮土著,可是环保工作做得还真是不错。
这都深秋时节了,草原上留鸟不时飞腾,偶尔还能看见一大片泛着青色的草地,围绕在一个水泡子旁边,几匹野马潇洒悠闲的啃着野草。
如果不是此行的使命有点糟心,刘岳现在肯定已经纵马狂奔了,而且这种稍有轻快的心情也在他看见不远处的那队野蛮人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来他只是想恶心恶心那匈奴单于,从来就没有指望他能够派人来迎亲,但是没想到人家还真是来了。
以刘岳的目力自然是能够看清那领头之人的容貌,老大的年纪了,还面白无须,整个人给别人一种很阴柔,不对,是阴险的感觉,不是中行悦还能是谁。
在离开长安之前,刘岳也是做过功课的,汉匈虽然不和,但是汉朝派往匈奴的使臣却不止一批,其中见过中行悦的人也不在少数,他的形象早就有画师描摹过。
“两位副使,那大概就是我大汉的丧家之犬了吧,没想到在这茫茫北境之中还养的膘肥体健的,哪里像个阉人了!”
刘岳换乘了追风,和韩安国、南宫羽并头走在一起,嘴上毫不留情,实在是他对于这个汉奸鼻祖升不起半点好感。
“世子有所不知,这有些东西呀,跟养马是一个道理,儿马子虽然精壮,但通常并不肥硕,只有骟马才会满身肥膘,毕竟是养来吃肉的,有没有繁殖能力倒在其次!”
这南宫羽的话更加恶毒,直接就把那中行悦比作了被骟的马匹,比喻倒很贴合实际,但是刘岳听了却是很不满的冲着他晃了晃手指。
他轻轻地拍着追风的脖子,十分嫌弃的开口说道:“南宫副使,这个比喻虽然贴切,但是却有侮辱战马之嫌,该罚!”
“世子所言极是,我认罚,我认罚,晚上的宴会,我就借这匈奴的羊肉,好好的罚一罚我这张嘴!”
刘岳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愉快,那中行悦却是在寒风中等得有些不耐,军臣单于本来也不想让他前来,但是他却是自告奋勇的非要过来,正是想要认一认那前来和亲的公主到底是不是真公主。
刘岳熟知历史上这一桥段,这中行悦使用毒计策反了使团中的一个护卫,请他出面指认这隆庆公主并非刘启亲生,于是单于王大怒,不仅将这个假公主投入火海,还将随行臣护一并杀绝。
现如今,他刘岳既然接了这个差事,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情再发生一回,于是拍马走上前去,冲着这中行悦一拱手,就是一声“总管!”言语中讽刺之味令那厮脸色一阵变幻。
“这位想必就是梁王的小世子了,果然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就敢赴这北漠之地,真是令我刮目想看呀!”
中行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阴邪,令人听了一阵反胃,虽然这厮满脸的笑意,但刘岳却是毫不客气的来了一句:“吆,能让你刮目,可真是折了我好几年阳寿,真真是不敢当呢!”
一句话让这老太监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眼神越过刘岳,就盯上了隆庆公主的马车,然后直接就要打马过去掀马车帘子。
“嘿,小爷我跟你说话呢,这么不尊重我,你虽然到了这连天的草原之中,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的那个把儿,似乎还留在我大汉朝国境之内吧!”刘岳此刻轴劲儿上来了,也不管自己是在人家匈奴的地盘上,直接就阴阳怪气的开骂了。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中行悦怒气升腾,恨不能一刀将这个小东西给砍下马来,但是他不能够,因为他还没有确定马车中公主的身份。
刘岳身后的韩安国一头冷汗,这中行悦虽然在匈奴中也是以奴自称,但却深得单于王赏识,激怒他明显不是一个上策,但是他却不明白,这正是刘岳的高明之处。
那中行悦此行必是为了甄别公主身份,这样一来,刘岳越是跋扈,越是显得有底气,就越是会让对方觉得这公主的身份不会有假,毕竟有个词叫做有恃无恐!
第15章 用毒!()
“我不过是你们汉朝的一个弃子,以残躯被流放至这荒漠野地,得单于王一口饭吃,才苟活至今。汉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何不妥!”中行悦拼命压下怒气,为自己开脱,只是他的话语落在刘岳的耳中,更增了后者对他的厌恶。
刘岳冷哼一声,拨转马头挡住他的去路,讥诮的看着他:“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没了男人的根,现在看来,你是没有了人的魂!”
被一个少年连番讽刺,中行悦终于忍不住了,扯着他那尖锐的嗓子吼叫道“黄口小儿,给我让开,我奉大单于之命前来校验公主身份,不想死的话,就滚一边去!”
“哼,你不过我汉家一条丧脊之犬,安敢在此狺狺狂吠,大汉的公主也是你这等贱婢能够一睹天颜的!”
刘岳探出手,狠狠的揪住他的马嚼头,追风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发力了,四蹄一支,牢牢的将身体钉在地上。
中行悦只觉身下骏马忽然焦躁起来,正要拉缰绳,却看见刘岳脖子上青筋暴起,竟是猛地一抬手,生生将他的坐骑给提了起来。
南宫羽震惊的看着中行悦所乘马匹的两条前蹄猛然腾空离地,然后整体往前一栽,狠狠的摔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好,对刘岳的佩服之情直线上升。
“铮”刀剑出鞘的声音随着草原劲烈的秋风飞近,刘岳抽出马鞍旁边的汉剑,一泓青芒挡住了来袭的两道刀光,刁钻的暗劲震得那匈奴勇士的弯刀几近脱手,两人齐齐拨马后退,看着刘岳的目光里充满惊骇。
“匈奴人,你们敢对大汉公主刀兵相向,是要破坏这场汉匈和亲吗!”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那中行悦立刻挣扎着从那匹已经折断脖子的骏马身下钻了出来,摆着手大叫:“小世子手下留情,我们只是来迎亲,冲撞之处还请海涵!”
“早服软多好!”刘岳翻身下马,伸手去扶那中行悦,这倒是令韩安国有些诧异,自家世子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难道是害怕将这阉人得罪的太死?
刘岳当然不是怕将这太监得罪的太死,因为他巴不得这家伙现在就死了,他伸手去扶这家伙自然是有着目的的,就连中行悦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发现,那只拍着自己肩膀的手上还夹着一截奇怪的东西。
将他扶起来之后,刘岳就再次退回到马车旁边,示意他前面带路,看着韩安国吃惊的脸,诡异一笑,将一个黑色的针管扔到了草地中间。
就在刚才,他已经借着这家伙被摔得七荤八素,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机会,将自己花了一万功勋值兑换出来的毒药注射进了那中行悦的身体之中。
这是一种隐毒,并不会立即发作,只有当中毒之人痛饮烈酒的时候才会猛烈爆发,但是这种毒就算是爆发了,也不会彻底的致死中毒者,而只是令中毒的人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中行悦换了一匹马,远远地躲开刘岳,这是他离开大汉之后吃的最大的一次亏,现在,他正在心里暗自的盘算,看有什么机会能够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刘岳叫过临走时父王交代过的几个梁国甲士,要他们寸步不离的守着公主的马车,同时还让南宫羽和韩安国严密的注意那些随行宫女内侍的动静。
跟着中行悦疾走了近两日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了匈奴的王庭,,这里早已是欢宴之地,毕竟是单于王大婚的日子,他们没有理由不庆祝。
刚一到地方,中行悦就灰溜溜的钻进了王帐,应该是去汇报自己的发现去了,不过这货刚刚受了挫,应该不会在使什么坏,毕竟刘岳已经给他造成了一种假象,一种马车里就是尊贵的大汉公主这样一种假象。
果然,这中行悦进入王帐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很是魁梧的家伙从帐中走了出来,这人看起来和梁王年岁不相上下,目光锐利如鹰隼,正是草原人目前气运正盛的军臣单于。
“大单于好,我代大汉皇帝祝你身体健康,福泽绵长!”刘岳一手扯起旌节,走到大单于面前微微欠身行礼,这是国事,不能让人家说汉朝人不懂礼数,所以该尽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
那军臣单于只是嗯了一声,抬手虚扶了一下刘岳,直接就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大马车上,那里是大汉朝的公主,在他眼里这是大汉朝向自己屈服的象征。
刘岳看着单于眼中的急切,心中一阵冷笑,暗道:“只要我管住身边的人,再堵上这个汉奸的嘴,你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想睡我大汉朝的公主,做梦!”
“大单于,我送皇帝陛下幼女前来与你匈奴和亲,你不会就让我等在此餐风饮露吧!”刘岳出声打断了这单于王的遐思,看着那一堆堆篝火,忍不住搓了搓手。
“哦,大汉的使者,我远道而来的朋友,来吧,让我们尽情的畅饮美酒,为我们汉匈的和平庆祝吧!”
这大单于一开口,顿时就让刘岳觉得他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阴险狡诈,相反,他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叔那样,甚至还有些和蔼。
刘岳当然知道这只是这头狡诈的草原狼在伪装自己,这就更见得他的狡诈,因为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而在一个少年面前他竟然还要伪装,这样的人,不是太没有安全感,就是心机太深。
围着篝火坐下,那大单于找了几个健妇将盖着红纱的隆庆公主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喜帐,自己则是留下来陪着刘岳几人开始畅饮。
故作为难的看了看面前的酒水,刘岳冲着韩安国使了一个眼色,这家伙立刻就会意,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酒。
“哎,这位汉朝的副使,你怎的这样没有规矩,这是我大单于赐给你们正使的美酒,你怎么挡下来来了。”
边上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匈奴汉子操着生硬的汉朝话,挑起了刘岳的不是,旁边的中行悦立刻应和,摇头晃脑的捏着嗓子说道:“小世子,你不用害怕这酒不合你的口味,这可是两个月前我匈奴大军在雁门关内搜缴来的汉朝美酒,今天刚好就拿来款待你了。”
这句话真是把刘岳给恶心到了,但是他却没有生气,而是一提旁边的酒坛子,冲着那中行悦摆了一个轻蔑的的眼神:“既是汉朝美酒,你这汉朝旧人是不是也来陪我痛饮一番呀!”
此时此刻,刘岳心中急切的期待这个阉人回应自己的挑衅,那样的话,或许等不到宴会结束,他就会毒发“死亡”,到那时自己的计划就成了一半了。
第16章 事成了()
之前刘岳的手段中行悦还记忆犹新,此刻眯眼看着这个少年,他不相信在烈酒之下,对方还能稳稳的站在那里。
对于刘岳的邀约,中行悦欣然答应,竟然也提着酒坛子走了过来:“小世子,想当年高祖可是凭智计战胜了力拔山兮的楚霸王,我中行悦不服莽夫,只服谋士!”
这厮居然自比高祖,刘岳心中生出浓重的厌恶,要不是那隐毒需要烈酒催发,他此刻很想将手中的酒坛砸到这货阴险的脸上。
“高祖要是知道有一个没根又没骨的家伙拿他作比,恐怕会气得从陵寝中跳出来吧!”刘岳扬了扬手上的酒坛仰头就是一大口。
“噗”这也能称为烈酒?刘岳心中诧异,不是说汉代的酿酒工艺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了吗,这样的带着廖糟味儿的东西怎能入喉!
他本是抱怨酒液难喝,却不想这样的情景落在中行悦的眼中却成了不胜酒力,招来了他一阵嘲笑,而后就是这厮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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