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宋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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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宋帆影-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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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隶却笑了,拍拍周渔的肩膀赞了一句“好汉子,好好干!”又对李八哥道:“那日李甲长斩断敌人将旗,本将也是看到的,战后也要叙功!”

    李八哥心里暗暗欢喜,他是张镝从安南带回来的老兵,过去的同伴很多都已经做了队将甚至都将,只有他因为太过老实不怎么爱表现,至今还是个小小甲长,听了将军当面承诺,那么战后自己至少是个副队将了,这当然是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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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都休整了一日,处理营中事务,收拾好战败后的烂摊子,又准备出兵了。因为伯颜围着常州,让他来打援,务求速战,而一万打几千他又没脸再要求增兵,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接着上了。

    胡隶在望楼上也看到了元军从几里外靠近,不过近到一里左右,元军就停下不动了,而是派出小队兵马押着一个人上前。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这是赣军的尹玉将军,有话要对你们说!”

    原来五牧一战,尹玉力竭被擒,这会元军又逼他来劝降了。

    “快说!”尹玉背后一人用刀柄一敲,催他喊话。

    尹玉轻蔑的扫了一眼押送他的元兵,跨前一步向着宋寨:“鞑子已无计可施,大宋援军不日就到,坚守勿降!坚守勿降!坚……”话未说完,后心已经被利刃刺穿。尹玉根本没按元军的要求来说,反而劝宋军坚守,押解的元兵只得将他一刀杀死。

    胡隶眼见尹玉被杀,怒的一拳砸在栏杆上:“李奇何在?”

    李奇应声而出,也不二话,弯弓一箭就将那押解尹玉的元兵杀死,寨围上几百张神臂弓一同发射,将那小队元军也全都报销在寨下,接着寨门一开,数十名健卒冲出寨外,将尹玉的尸体抢了回来。

    元军意图劝降,却起到了反作用,反而让宋军更加同仇敌忾。不过怀都还不死心,将抓获的另一宋将朱华又拖了出来。不过朱华的性子比尹玉火爆,见了怀都大骂不止,要他劝降更不可能了。怀都大怒,将朱华的舌头割去,朱华不能再骂,却用双眼狠狠盯着怀都,满目恨意,怀都不解气,竟又将朱华双目挖出。

    “那是什么?”宋军在营寨上远远看见元军阵中推出来一根高杆,杆上似乎还挂着一个人,眼力好的人渐渐看清了这人满面血污,似乎眼睛都被挖去,这人的尸体下还悬着一块白布,上写着“顽抗者似此”。

    “寨中人听着,宋将朱华,顽抗天兵,今已被正法!尔等速降,否则也是这样的下场!”元阵当中奔过来几骑,张狂的向宋军喊话。

    宋军一听顿时哗然,原来那杆上惨死的竟是广军将领朱华。

    “无耻鞑子,打不过就用这等下作手段!”素重养气的袁镛也忍不住大骂出口。

    胡隶已经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下令道:“来人!带那两个狗鞑子上来!”

    不一会儿火麻也赤和胡里喝两个元将都被带了上来,这是陈墅一战的俘虏,胡隶显然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拿这两个蒙古人开刀了。

    在胡隶命令下,面对元阵的寨围附近搭起来一个高台,上悬一大旗,写着“杀狗台”。火麻也赤死到临头还不自知,骂着旁人听不懂的蒙古话,无非是“猪狗”、“南蛮”“卑贱的奴才”之类的,总之不会有好话。

    胡隶由着他骂,下令将他架上高台,然后对着众军大声问道:“谁来行刑?”

    一时无人应答,因为军中素有军法官掌军纪,胡隶却没要求行军法问斩,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意图。

    “我来!”

    胡隶寻声望去,见是那个闷葫芦周渔喊的话。大手一招,示意他上台行刑。

    周渔攀着长梯登上高台,目光森寒,手捏的紧紧地。火麻也赤已经被绑在木桩上,仍旧在嚣张的大骂。周渔上前,一句话也不说,猛的就往火麻也赤下身掏去,这一下下手极狠,几乎将要“蛋黄”都挤出来。火麻也赤如受伤的野兽惨嚎起来,接着又痛的失声,脸上豆大的汗珠直挂下来。

    “这瓜娃子,看不出来这么狠!”李八哥嘟囔了一声。

    台下观者也都下意识的胯下一紧,气氛都为之一静,有人窃窃私语:“听说这人是海州来的,与鞑子有深仇大恨,他婆娘就是……”

    “难怪下这狠手,也是鞑子作恶太多,没有哪个值得可怜!”

    周渔一击,成功让这嚣张的家伙止住了骂,接着他又抽出一柄随身短刀,往火麻也赤腿上一刀扎去,这刀扎的不深,周渔握着刀柄慢慢往下滑,火麻也赤的挣扎让这刀口歪歪扭扭的,献血横流。周渔拔出刀,用力将手指戳入刚刚留下的伤口,狠狠一扯,火麻也赤腿上就连皮带肉少了一块,凄厉的惨叫又响了起来。

    周渔很有耐心,一刀一刀收拾着眼前这个敌人,足足半个多时辰。火麻也赤生命力顽强,一直未死,不过终于是骂不出来了。台上血肉淋漓一片狼藉,火麻也赤已经没了人样,连胡隶也觉得心惊,下令斩首了事。

    让士兵适应献血是可以的,但最好少用这样的方式,因为这会让士兵变得残忍,残忍和勇敢是不一样的,胡隶不能让自己士兵变成另一群杀人取乐的禽兽,所以适可而止,另一名元将胡里喝并未用酷刑,直接一刀了断了。

第88章 南门之变 军粮尽全师而退(上)() 
元军在远处,看不清高台上的细节,但鲜红的血和凄惨的痛呼是可以分辨的。陈墅败仗二将被擒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于是很自然联系到了高台上的这个人,观此情形无人不胆寒。所以怀都已经把这事情搞砸了,原来想用被虐杀的朱华来震慑宋军,谁知却被反将了一军,宋军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反而令元军夺气。

    劝降劝不了,杀人吓不倒,接着打吧。

    元军方阵开动,在前列却排布了几百人,穿着红色衣甲,其队伍散乱、兵器简陋,或者干脆没有兵器,抬着飞桥、木板或者扛着土袋,显而易见的冲阵炮灰的角色。

    一猜便知,这些人肯定是东岸失败后投降的宋兵,文天祥的赣军和广军颇有气节,大部战死,投降的很少,其中还多有被赵孟传、周进在运河中的行为寒了心而被迫投降的。

    蒙古军素来都有驱使降兵的“优良传统”,前几次为求速战速决才没有用上,现在怀都技穷,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让宋军降兵去前敌送死当然是个办法,自己不受损失,还能给敌人以消耗。

    胡隶对此很清楚,照常做好了临战准备。战场上没有慈悲可讲,哪怕几日前还是并肩作战的友军,这一刻既然为敌前驱就没办法心慈手软。

    “鞑子凶残,不要为他们白白送死!”

    “进退都是死,是汉子就回头拼一把!”

    宋寨上几百个大嗓门高声喊话,对前驱的降兵们进行着最后进行劝谕,所谓不教而诛谓之虐,这些人毕竟与穷凶极恶的鞑子有分别,直接无差别的射杀总还有些于心不忍,当然元军就是想利用他们的这一点不忍之心,所以胡隶的底线就是降兵们不能越过壕沟,壕沟对面的暂不攻击,越壕冲来的就无情杀死。

    降兵们听了劝谕一些人脚步犹疑,一些人则继续木然的前进。身后有元军压阵,但见有停下不动的就果断射杀,所以大部分人在死亡威胁下不得不加快脚步。

    “再进一步就没命了,回身反击还是好汉!”前排降军已近壕沟,宋军寨墙上开始放箭,箭矢在壕沟前射出一条明确的界线。

    “老子不做鞑狗,江南西路的弟兄们,跟我杀啊!”降军之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元军显然就是要让他们送死,眼见得前后都是死路,还真不如再拼一把,省的背着这份屈辱,一名赣军小军头率先呐喊,立刻就有很多人响应。

    “广南东路也没有鞑狗,拼了啊!”

    赣军与广军相继反戈一击,但他们已被去除了甲胄,兵器又简陋无比,被压阵的元兵一阵射杀,损失惨重。

    “趴下,全趴下!”宋寨上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呼喊着让降军们都卧倒避箭,寨上宋军则居高临下与元军弓箭手对射起来。与此同时,宋军寨门大开,吊桥放下,一队敢死步卒持刀牌冲出来接应赣军和广军降兵。

    在刀牌手掩护下,有二三百降兵撤入寨中,但大部分已经被元军射杀了。

    营救出的降军中赣军占了大部分,约有近二百人,军职最高的是尹玉部下两员裨将,名为曾全、胡遇。广军则有七八十人,首领是裨将谢荣。这些人基本是元军攻破五牧时溃散的,沿着运河向中军求救时反被周进所部驱杀,无奈之下,愤而降元。

    胡隶将所救友军单置一营,授予衣食,并派他们协防南门。元军撤围后屯兵西面,所以南门的守卫任务减轻,胡隶已将本部精兵从南门移往西门,置换了袁镛的明州兵一部守南门,明州兵稍弱,所以这二三百人正好可以加强力量。

    元军驱使降兵攻寨不成,上千步骑又来打了一阵,但是损兵折将毫无进展,仍旧退回。

    入夜以后,兵火已息,战场平静下来。宋寨中数千将士都已各回帐中休息,只有巡逻和守寨的士兵们依照条例严格的轮流执勤。

    守军寨南门的是明州兵陈安上所部,寨墙上有五六十名士兵密切关注着外头的动静,这时一队巡兵过来,领头的一人对着寨上道:“弟兄们辛苦,将军遣我们协守南门!”

    “哦!可是赣军和广军的弟兄?将军不是让你们先休整一天吗?”

    “哎,多蒙援救,怎能在营中吃干饭呢!”那一队巡兵大约二三十人,一边与与寨墙上的守军搭着话,一边走上寨围。守兵中带头的队将原是个四明书院的秀才,知书达理的,答着话就过来迎接,刚接近这些“友军”,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但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一柄尖利的短刀刺穿了前胸。他想喊又喊不出来,奋力挣脱也挣不开,浑身失去了力气,身体奇怪的扭动,后面的士兵们他晃动的火把当中看不真切,只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伙“友军”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忽然发一声喊,冲上来就一阵大砍大杀。一时间南门大乱,几处火起,寨门吊桥都被放下,寨外早就蛰伏了大队元军,乘势就猛攻进来。

    怀都不愧为元军名将,奸计百出,这一次是故技重施,跟攻打五牧一样,预先从运河载兵上岸,埋伏在宋寨南门,白天混入降军中的奸细趁夜发乱,他便挥军攻寨,乘人不备,一鼓破门。战斗一开始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宋军猝不及防被打的大乱,似乎又要重演东岸大败的场景。

    陈安上睡得并不太死,这两天守御南门的重担压在他身上,责任心使然,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寨门乱起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急忙出帐往火起的地方赶去,迎面就与突袭进来的元军相遇,两方冲杀在一起。事起仓促,陈安上身边只有十几名执勤的卫兵,而元军部队已经涌进来数百人。但陈安上毫不退缩,高声呼喊集合士兵,奋尽全力冲突逆战,他部下的明州兵才参加过几场战斗,称不上多么精锐,而且被吵醒出帐来时甚至都来不及穿衣披甲,营中火光四起,杀声冲天,很多人下意识的就想逃跑。但将领英勇奋战,身先士卒,将他们的血气激发了出来,陈安上身边聚起的人渐渐增多,元军进攻的步伐被稍稍阻住。

    “靠拢,列阵!”

    “各甲各队,不得擅离本位,结阵坚守!”

    乱战当中旗鼓无法使用,军令全靠吼,陈安上来回奔走,部署兵力,总算止住了溃乱的局势,阵线渐渐稳下来。

    “第二队快随我来,阻住寨墙!”

    元军破门之后,一开始势如破竹,但很快就被阻在南侧一隅之地,很难再扩大战果,所以前敌的元将试图再破一段寨墙,打开更多缺口。此时在大营南侧靠西的位置,原有的一点守卫兵力或死或逃,一整段寨墙已经摇摇欲坠,墙下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宋兵的尸体,内外两部元兵不下一两百人,拿着刀斧已经将木结构的寨墙砍出一个大洞。

    陈安上见此,亲自带了一队枪兵前去阻击,几十个人就直接撞进好几倍的元军当中。砍寨墙的元兵稍稍一滞,与这小队宋兵厮杀在一起,而寨墙上的破洞仍在扩大,不断有人从寨外涌进来。

    “轰~~”一声大响,整段寨墙忽然就塌了下来,随即跃进来一个魁梧大汉,这人蒙古将校装扮,身长足有九尺,满脸横肉,手上持一柄大锤,一挥过来,擦上一点就是筋断骨裂,宋兵的长枪碰到他就如一条树枝细棍,一扫就飞。

    重围之中的这一小队宋军顿时更加危急,长枪组成的圆阵变得稀疏松动起来。

    陈安上焦急万分,营中兵马未集,若是寨南全部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他奋尽全力,举枪就往那元将身上刺去,那元将甲胄极厚,这一枪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吃痛过后反而更加狂暴,一劈手将这枪杆断成两截,反手就拿断枪回刺过来,又快又急,力道极大。陈安上只觉得胸口一凉,接着一阵剧痛,然后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样,眼前的人影和刀光晃动着,却像梦中一样变得不真实起来,只有右手还紧紧握着那半截枪杆,拄在地上努力让自己不要摔倒……

    “仲元!仲元!你怎么样?”不知何时,陈安上恢复了一点意识,睁开眼,首先看到了自己的恩师袁镛,正关切而焦急的呼唤自己。

    “大寨……守住了……?”

    “守住了!守住了!”

    “好……好……”

    陈安上觉得欣慰,手上一松,面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仲元!仲元啊……”

    袁镛呼着陈安上的表字,痛哭失声。这位爱徒跟着他授业十年,名为师生,实如父子,谁料不幸走在了他的前头。

    袁镛的大弟子戴曾伯也跪坐在地抚尸痛哭,他与陈安上都是四明书院中的翘楚,堪称袁镛门下双璧,二人互相竞争又互相促进,又一同募兵随恩师勤王,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现在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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