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的人曹丕一样见过。
能够在现在的字体基础半猜半蒙看懂简体字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曹丕前世也见过兰亭序的临摹,虽然是那是晋朝书法家王羲之写的,可是他依旧看懂了大半,反之,以繁体字猜简体字确实更难,但是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曹冲的聪慧在是在史书上写着的,而自己很倒霉,本来以为无人能够通读简体字却让自己自己家的天才看懂了,这也算是小视天下人的结果。
牛金和下人在凉亭的石案上摆着器具,有两个下人则拿出了小炉子煮起了蜜浆,现在是五月份,北地已经不用穿着裘皮,大家都换上了长袍,享受着微凉的春末气息,郭嘉和曹丕两人因为有外人在,别不再说话。
曹丕此时脑中正在飞快地思量着往后的事情,其实在杂交水稻不断扩张到颍川以外的州郡时,他就想过自己以后必然需要人手来做培育新种子的事情,因为这些事他一个人是做不完了,这次在邺城外种了三千亩水稻,曹丕在花期顶多只能给五亩地的水稻配种,五亩地的收成倒是勉强可以供应各地军屯的种植,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还是需要别人来做这事,只是曹丕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的时候,这个他认为的绝世杀器已经被自己的天才老弟参透了。
依靠这门技术占据优势的计划是行不通了,曹丕感觉有点可惜,不过却没有多惊慌,要知道他一路做到博导,虽然专攻农学,最擅长的是杂交水稻,但是这门学问注定了他要有扎实的化学、生物学、植物学的基础,这三门学科他可不比一般的研究生差,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这般高度,杂交水稻,只是他的顶层技术罢了,但是在这个年代,化学、生物学、植物学中可操作性强又让人震撼的技术他曹丕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比如说蒸馏酒,在这一点上,况且只说杂交水稻,曹冲会的不过是最粗浅的培育办法罢了,在杂交的基础上如何增产,在三熟的气候和土地下如何配合肥料尿素,曹冲不可能知道。
既然如此,曹丕又何惧之有?现在眼前的问题是并不是曹冲,而是曹操,现在曹丕摸不准曹操的想法,他是否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骗了他?是否会认为自己打着先农的幌子在巩固自己的地位?
当牛金摆好棋具、下人煮好蜜浆之后,曹丕开口对牛金说道:“剑桥,祭酒是棋道大家,我要胜之,就容不得半点打扰,汝且在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下人也一并出去。”
牛金答应一声之后随即在凉亭五丈之外守护,下人也跑到了亭子对面的酒肆坐着。郭嘉这时才低声开口说道:“吾也看过那‘天书’,其中的字体识得五六成,因为和本朝字迹相差不远,其他的就着实不知,而且好些地方文理不通,看起来真是天书。司空、文若、公达、仲德都以为此乃天神所授,天神之物,有德者居之,是以司空不敢让公子说出书中内容,因为那是先农授予公子的,如今令弟却参透天书,司空以为,令弟乃是天神转世,比起公子,更高一筹!”
曹丕本来还是笑着听郭嘉说话,可是听到后来却笑不出来了,他不怕曹冲看穿他杂交水稻的技术,因为他有更多的技术,但是如果曹操认定自己只是神使,曹冲却是天神转世,这身份的差异就大了,如果以后涉及继位之事,你是传给神的使者,还是传给神呢?
看来自己误会郭嘉了,还因为郭嘉的担忧是因为自己杂交水稻技术的泄露,现在看来,郭嘉对于这事也没有留意,想必他相信自己可以翻盘,只是涉及到这鬼神之说,如果对方压自己一头,宗祠长子这个身份,那就形同虚设了,如今曹植没被郭嘉看在眼中,想必也是因为曹丕有着宗祠长子的身份,但是曹冲这天神转世的身份远远超越宗祠长子,最要命的,这杂交水稻曹丕咬定是天授,写出来的简体字是“天书”,曹冲年仅九岁,却能自行破解,想不承认这是天神宿慧也不可能。
这样看来,问题很是棘手啊!本来以为这只涉及到一个圆谎的问题,在曹丕看来,有第二个人看懂“天书”,最差不过是曹操怀疑“天授”的真实性,但是现在的问题却是:大家死心塌地的相信杂交水稻是天授之术,而能够无师自通的曹冲乃是天人转世,而非天授之人。
看来我还是低估这超级稻的技术对于汉朝人的震撼,可是也正是因为太过震撼他们,导致老子现在万分尴尬的境地,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心中思量,嘴上却说道:“不知先生以为,此局应该如何破之?”
郭嘉缓缓说道:“此局短期内破不了了,只有徐徐图之。”
曹丕心头一跳,叹道:“却没想到吾父如此宠溺吾这位兄弟。。。。”(。)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徐图破局()
父母对子女的宠爱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情愫,如果你是独生子,那必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如果你有好几个兄弟姐妹,那自然会出现宠爱不均的局面,比如曹丕的前世,当他的选择让其父失望的时候,父母的宠爱就直接移植到了自己的弟妹身上。
这种情况在曹丕身上一样适用,其实在曹昂活着的时候,曹操对曹丕的宠爱是有限的,他更喜欢英武、谦恭的曹昂,一直到曹昂死去,作为年纪最大的、实际上的长子,曹丕才得到了曹操的宠爱,这种宠爱可以说是从曹昂身上移植过来的。
之后是曹丕凭借棋艺、杂交水稻、甚至是从军出征种种做法巩固了这样的宠爱,最后是自己苦劝曹操修建曹昂的衣冠冢,把这样的宠爱换成了绝对的优势—宗祠长子的身份。
可是现在,自己的兄弟曹冲,凭借破解自己的“天书”,也同样得到了曹操的宠爱,这种宠爱不是从谁身上移植过去的,而是突然产生的,或许曹冲本来就和曹操眼缘,或许因为曹冲自行破解了曹操坚信那是“天授”而来的“天书”,总之现在,自己宗祠长子的身份已经不具备绝对的优势了,自己不过是曹家的长子,而曹冲却被曹操认为那是天神的宠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而此时郭嘉说的徐徐图之更印证了曹丕的想法,更何况曹冲仁厚宽容的性格自然是比曹丕这种冷静老练、果决狠辣更讨喜,虽然曹操的性格跟曹丕更为相近,但是曹丕认为人都是喜欢美好的实物的,何况聪明善良美好的曹冲还是曹操儿子。
没有理由不宠爱他啊。。。。。。
两人谈话之间已经开始对弈,曹丕虽然旧疏棋盘,但或许是因为行军沙场多时的缘故,心性得到了很大的锻炼,棋路比起以前更加稳健,郭嘉完全没有可趁之机,哪怕现在曹丕心里装着别的事情,依旧稳稳压着郭嘉一头。
只听郭嘉一边下棋一边笑道:“公子嘴上叹气,但是下首落子却稳健无比,阵型丝毫不乱,吾的小错处都被公子抓住,还要穷追猛打,看来公子虽然知道此局只能徐徐图之,却丝毫不见焦躁。”
曹丕淡然说道:“焦躁又有何用?吾弟之才,毫无疑问在吾之上,深得吾父宠爱也在情理之中,何况那确实就是‘天书’,想必还有人跟吾父提起:若非福泽深厚之人无法看懂此书,因为天神所授,其重万钧。”
对于曹冲的聪慧,曹丕绝对是服气的,如果在后世,曹冲接受了现代的介于其成就绝对是在他曹丕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就凭他九岁就可以凭借自己所学的古体字看懂自己的简体字,这份天赋恐怕就没几个人比得上。
郭嘉闻言正色道:“确实有人这般说了,此事还需公子留心,公子且猜一猜,是何人说了非福泽深厚之人不能看懂天书之语。”
曹丕微微一笑:“无他!心向汉室之人。”
这要是都不知道,那就没有什么家学渊源的说法了。现在北地可以说是大局已定,曹操声势更大,控制的区域西到长安,东至东海,南达南阳,北地一定,大半个中国都在其掌控之中,自环境之乱起,谁人能够掌控如此多的土地?
曹操声势越大,和天子的矛盾就越尖锐,现在曹操已经官至司空,按照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汉室铁律,平定北地的功劳要赏给曹操什么?功高震主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现在曹操处在强势地位,就算是满朝官员都忠于天子,也不得不向曹操低头,如荀彧、荀攸这些心向汉室之辈,又希望曹操能够帮助汉室重整河山,不得不为他效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心向汉室的曹军谋士、将领当然希望曹操的继承人是一个平和、仁慈、善良的人,因为只有如此,曹氏一门才有帮助汉室整顿江山之后功成身退的可能。
若非如此,再走下去,只有取而代之了。这浅显易懂的道理只要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会知道,更别说是荀彧、荀攸之流,所以他们心向曹冲也是必然的。
曹丕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成势是步步为营,先向陈家粮铺要了一个陶像,又跟任峻要了地,再骗刘晔上了船,接着面对朝臣质问,私自拟衣带诏,借贾诩之势建造曹昂的衣冠冢,成就宗祠长子身份,这中间苦心筹划,也耗掉了好几年时间,才有今日气候,但是曹冲横空出世,就能够得到心向汉室之人的支持,这中间有荀彧、荀攸这种在曹操麾下做事的汉臣,必然也会有在朝廷中的官员,这成势的速度可比自己快,路径也比自己简单。
人比人。。。气死人啊!
“是文若跟司空说的此话。”郭嘉轻叹一口气,下了一步棋,接着说道:“公子,从此刻开始,才是任重道远啊。”
曹丕回了一手,微笑道:“祭酒,你我初见之时,是何时何地?”
郭嘉一愣,回了一手:“宛城,征张绣之时。”
“当年你我也在对弈。”
“正是。”
“祭酒以为,吾今日棋艺,比当年如何?”
“路数虽然相同,却更善于布局和捕捉战机了。”
“对弈如此,谋事。。。。亦如是!祭酒,无棋可走了!”两人对答之间又下了十来手,最后曹丕说话无棋可走之后,郭嘉细看棋局,确实因被曹丕逼入绝路。随即抬眼看着曹丕缓缓说道:“公子还记得丘郎将否?”
曹丕也看着郭嘉,发现郭嘉比之当年脸色更加苍白了些,缓缓答道:“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
郭嘉低笑道:“那是随吾一同投靠司空的,在吾来之前,曹军本无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说完用手沾了沾蜜浆,在石案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轻声说道:“丘郎将。。。。。。。。。。。最喜欢立于槐、柳之下,只要在槐柳之下看到此图,他自会去寻公子,或许对公子破局稍有助力。”说完起身作揖,飘然而去。
曹丕看了石案图案,牢记心中,然后拿起碗,把蜜浆倒在上面,盖住图案,便招呼牛金过来收拾器物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求父提亲()
曹丕策马走在邺城的街道上,此时邺城经过曹丕一番经营,已经不再有人饿肚子,街道上的铺面也陆陆续续地开了张,不少有家底的子弟已经在街上游荡、消费。
邺城有两条主道,一条从东门至西门,道中有三条可供车马行过的桥,这三条桥跨过了从漳水引入的城中水渠。另外一条则是从南门到北门,这条路是沿着漳水引入的水渠修的,水渠的另一边则是通往邺城坊间的小路,这条主道跟小路之间的桥更多,小码头也多,因为这条人工水渠贯通邺城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方便货物的运输,不在战时的时候,这条水渠就是给百姓使用的,坊间多为民宅,靠着小路的码头装卸的货物很快就能销往民宅,由此看见,修建邺城的时候袁绍确实颇为用心。
牛金早就让下人把棋具和别的器物拿回了杨府,他现在没有骑马,只是步行跟在曹丕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将军,不知是在寻找什么?”
“剑桥。。。。吾如今已经交出了兵权,就无需再叫吾将军了,可叫公子。”曹丕游目四顾之间淡然说道。
牛金恭声答应,接着曹丕指着沿街的一间空房说道:“随吾过去看看。”
说完两人便来到哪空店铺前面,这个店铺位于邺城南北主道的后半段,再走一阵就到北门了,其实离闹市已经有一段距离,店铺独门独户,跟两边人家隔着大约三尺距离,两边乃是民宅,店铺高三层,斗拱飞檐,装饰精致,看来以前应该是一个比较豪奢的地方。
现在这店铺却空无一物,只有几个总角小童在里面打闹,不一会,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男子走来,招呼自家小孩回家,曹丕对那中年男子问道:“兄台,此处之前是个什么地方?”
在邺城居住,多少是有眼光的人,曹丕衣着华贵,又有从人,还骑着骏马,自然是身份显贵的人,那中年男子恭敬地答道:“好教公子得知,此处原是袁家三公子饮酒之地,名叫尚琼楼。”
曹丕称谢,任由那人把自己叫走,转而对身边的牛金说道:“此处是袁家的产业,现在是无主之物,应该在陈长文那儿等级在册,汝今夜去找他,就说这个店铺,吾要了。”
牛金立即答应,曹丕笑了笑,接着说道:“让他陈家帮吾把钱垫上,可不能因为吾的身份就少了数。”
此话一出,牛金微微一愣,但是依旧答应下来。曹丕说道:“且随我再去一个地方。”说完策马而走。
两人一骑过了一会又回到了县府前面,此时县府已经被曹操的虎卫军守住,曹丕对两人说道:“通传一声,执金吾曹丕,求见司空。”
这时一个雄壮的声音在内进响起:“公子要见司空,进去便是,通传个甚!司空现在还在正堂。”
随着这把声音,一个魁梧的汉子走了出来,正是久违的许褚,曹丕拱手笑道:“许将军,久违了。”
许褚好爽一笑:“多日不见,公子已经屡立战功,老许可是佩服得很!”
曹丕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牛金,笑道:“这是吾的亲卫,牛金、牛剑桥,许将军护卫吾父周全无比,正好教教吾这个亲卫。”
许褚大笑:“好说!好说!”
曹丕随即让牛金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