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群臣散去之后,除了曹操父子之外,还有一个人没走,那就是刘备,却见他满面羞惭地走上来,作揖说道:“本想为司空公子请功,谁料天子竟然想借此离间司空父子之情,这血亲乃是人伦之大者,身为人君着实不该做有为人伦之事,如此即失民心也失天助,吾随人微言轻,但也是圣上宗族之人,定会谏圣上勿在行此等手段。”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活脱脱地把他说成了一个单纯为曹丕请功结果却被天子利用的人,而且他还觉得天子不该耍小手段,要去劝谏一番。这等光风霁月的胸怀着实让人心折。
只是曹丕不相信,一个能在乱世称霸一方的人,其胸怀不会像现在刘备表现出的那样坦荡,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会相信刘备能够称霸一方,所以他这说法,还是可以蒙蔽很多人的,包括很有智慧的曹操。
“玄德言重了啦!天子年纪尚轻,难以体会吾匡扶社稷的苦心,所作所行,也会有所偏颇,但是吾未曾对天子又半分怨言,玄德也无需劝谏,为臣子者,但求无愧于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曹操很有风度地笑道。
这话还是曹丕说给曹操听的,现在曹操说给了刘备听,刘备顿时一副钦佩的样子,拱手道:“司空心怀天下,可敬可敬!”
“玄德且虽吾去司空府,商讨东征徐州一事。”曹操说完转向曹丕说道:“吾儿可先回府中。”这府中指的自然是曹府,曹丕行礼后由许褚亲自送回了府里。
过了一会,郭嘉来访,曹丕把他引入书房,郭嘉开口说道:“司空着吾来通知公子一声,来年豫州境内军屯和民屯所有适于种植水稻之地皆种植水稻,此农事由公子操持,人、物皆可传令于典农中郎将任伯达索之。这两亩水田所得稻谷皆不可脱壳制米,留作明年水稻种子。”
曹丕点头道:“有劳先生传讯。”
“方才点算公子的两亩水田收成,一亩稻谷竟然可比两亩粟米之收成,亩产达16石有余,着实是造物之举。”
16石,按照后世一亩666平米的产量就是300公斤左右了,跟曹丕当初估算的差不多,不过现在三系杂交水稻已经成了体系,只要每一年挑出继承杂交优势高的水稻再度和外地的优良水稻品种进行杂交,就可以持续增产,就算没有分子机理调控技术和缓释化肥技术,不能够种出亩产800公斤的超级稻,但是随着杂交品种越来越广泛,在多维杂交优势的支持下,还是有很大的增产空间的。
曹操把这个事情交给自己,就算是把三军命门交给自己了,只要运用得当,他的地位会越来越稳固。
“先生过誉了,只是随着稻田越来越多,那赐福绳索也要增加,不然不足以赐福所有稻田。”曹丕说道。
郭嘉微妙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根本没什么赐福,这绳索若非就是公子故弄玄虚,就是无论赐福与否,只要如此施为,就能保证收成,然否?”
曹丕面色不变,他知道自己骗不过郭嘉,自从知道是郭嘉发现安众侯墓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也是鼓捣鬼神之事的高手,封建迷信和科学一样,你离得越近,就越觉得没什么神奇的。何况郭嘉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所以曹丕选择了开门见山:“先生之见是否亦是吾父之见?”
“司空对鬼神尚有几分敬畏之心,其实天下间若说对鬼神无所顾忌之人,吾只听过一人,见过三人。”
“不知是何人?”
“听过的是张角,见过的是吾、丘郎将和公子。”郭嘉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旁人,看到难以索解之事,往往会托于鬼神之说,无论是天子、三公九卿、郡守将军还是贩夫走卒或是老弱妇孺。”
曹丕点点头说道:“这也不可厚非,秦朝之后,因要神化刘姓皇权,儒学加入了谶纬之道,变成了儒术,付汇仙人之说,假托神仙圣人,预决吉凶,告人政事,久而久之,天下读书人无不受此影响,能够跳脱其中之人,非有大智慧而不能。”
郭嘉笑道:“这般说来,吾和丘郎将都是有大智慧之人,多谢公子谬赞。”
“不止是有大智慧之人,先生于吾,还是一路人。”曹丕说完直视郭嘉,咄咄逼人。他想看看郭嘉的反应,之前郭嘉揭穿了他的把戏,却又暗示曹操并不知情,他这种做法颇有示好的意思,所以曹丕才趁此机会出言试探,如果郭嘉站在自己这边,那可比刘晔有价值得多。,。
第七十一章 非盟之约()
“公子还未答吾,那赐福绳索中的虚实。”郭嘉也直视曹丕,淡然说道。
曹丕看着郭嘉苍白的脸,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交个的底了,何况对方已经看出来了。于是说道:“先生所料不错,无论祭祀与否,只要拉着绳索如此施为,就可保证收成。”
“所以公子对司空言道,这赐福之法不能让外人得知,只能用亲信,是怕泄露此法,让外人得知?”
“单单得知此法,用在寻常稻花上也无甚用处,但是如果有人得了种子,如此施法,到可以有几年好收成。不过这耕种之时,如果不按照吾法施为,收成也有限。”
“此事司空派吾问过那个叫陈三郎的民夫,公子煮干尿液,煮粪便,然后囤积仓中,在插秧之时按量施为之事司空已经知晓,是以司空才以为公子此法得自书简之中,却不想公子居然能写一手奇字,唬住了司空,也唬住了文若、公达这等高才。”郭嘉笑道。
曹丕笑了笑,却道:“看来没唬住先生。”
郭嘉笑着说:“鬼神之事,吾见之多疑,初时不明则畏,后明知都是有理可依,有迹可循。”
“那先生以为,我那些字体是从何而得?可有迹可循?”曹丕笑问。
“这正是吾对公子好奇的地方,公子的棋艺、字体、还有耕种之法着实来得神秘,若非公子惧怕墓地寒气,吾倒是会猜此物应是从某个上古墓穴得到,毕竟地墓之中,神奇之物奇多。”
曹丕笑言:“我告知先生从何而得,只怕先生也不信,反而更增先生困扰,先生不如直说,今次来此,是为何?莫非只为了问我这绳索之事?”
郭嘉闻言肃容道:“今次吾来,还想问公子一事。”
“何事?”
“公子观之,刘玄德此人如何?”
“貌似忠厚,实则虚伪之人,今日在军屯为我向天子请功,实则是给天子借势离间我父子之情。若非那晚我坚持让父亲以禋祀之礼祭祀,让其有天佑之人实则是他之感。今日独领其功,往后处境如何,不堪设想。”曹丕如实答道。
“公子可想和司空言明刘玄德此人用心险恶,当处之。”
“父亲不会听我的,现在除去刘玄德虽然易如反掌,但是现在一来笼络人心之际,妄杀来投之人会寒天下心向父亲之人的心。二来刘备现在是皇叔,而且还是豫州牧,两千石的朝廷大员,无故杀之不易。三来父亲或许不会相信刘备此人用心险恶,毕竟他满嘴都是在为吾请功,反而父亲会相信是天子刘协太过狡诈,借故离间。忌之方疑之,父亲根本不忌失势的刘备,只忌天子,如今吾父大权独揽,这权本是天子之权,是以父亲八成心思都在防范天子身上,一个连立身之处都没有的刘备,恐怕根本没放在眼里。”曹丕说道。
“今日回司空府路上,吾跟司空言道:刘玄德此人心机深沉,又善拉拢人心,不及早除之,必成大患。司空却笑言:妄杀大臣,恐天下士子寒心。公子倒是明白司空心意。”郭嘉说道。
“刘玄德现在不过丧家之犬,先生为何对其如此忌惮?”曹丕这回真是好奇了,毕竟他知道刘备厉害是因为历史,可是郭嘉受到时代局限,是不可能知道的,目前一个只有数千残兵,丢掉了根据地的刘备怎么看也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
“吾观人之术,从未有错,刘备此人,若不及早除之,必成大患。”郭嘉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曹丕笑问:“先生这观人之术可是鬼神之术?是否有迹可循?”
“嘿,自然有迹可循,只不过并非人人都能习之,吾之前曾事于袁绍账下,只见此人一面,便知此人并非可辅之人,是以离去。后得文若引荐,得见司空,才知何为英雄。故欲倾力辅之。现观公子,当得麒麟儿三字,吾今日来此也并非要与公子结党朋之谊,此为司空大忌。但司空基业,必由公子继之方能稳固,是以吾愿为公子保驾,得继司空之基业。”郭嘉说道。
曹丕闻言起身对郭嘉作揖,肃容道:“先生高义,丕毕生不忘。”
郭嘉笑着起身:“日后吾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和公子会面,以免被有心人察觉。日后若是有言予公子,自有人会找到公子处,若是此人以锦缎增之,便是吾传言于公子。所言之事,当书写在锦缎之上,公子阅后即焚,切记,切记。”说完不等曹丕说话,随即离开。
郭嘉走后,曹丕心里顿时又宽慰了几分,现在有郭嘉帮助,还有杂交水稻,加上刘晔,自己得筹码是越来越多了。
当然这一切一定要小心,现在只要失宠于曹操,那就一切都玩完了。
离开书房,曹丕到院中练剑,典满在一旁观看。片刻之后,许褚来到,对曹丕说道:“公子,月末司空将起兵攻打徐州,特命末将前来告知公子,开拔当日公子当一同随军从征。”
“多谢许校尉告知。”
“末将告退。”许褚一拱手,随即离开。
典满此时上前说道:“果真如公子所料,司空要公子从征徐州了。”
“此为情理之中的事情。河北几乎已经被袁绍占尽,公孙瓒现在困守一隅,随时可能覆灭,反观中原依旧局势混乱,若是袁绍一灭了公孙瓒,中原还是这般群雄割据的模样,只怕挡不住他南下兵锋,吾父征伐徐州,必要一战而定,若非如此,吾等堪忧。”
“司空善于用兵,必定能胜吕布,公子,你曾说从征徐州之前让吾给刘子扬带话,不知现在是否可以明示。”
“此事今夜细说。现在汝可跟我说说,五万钱可以买些什么?吾从未自己花过钱。”曹丕想起了天子的奖赏随即说道。
典满笑道:“五万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得看公子想买何物?”
“不知可否买一个胡奴?”
“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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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挛鞮()
“正是,从书中得知我朝现在北有匈奴、鲜卑。西有羌、氐。听闻胡人善于放牧、久历风霜,身子骨很硬,而且善于御马之道,现今我要时常去军屯处理农事,正需要一辆马车和一个驾车之人。”
“匈奴、鲜卑确实善于御马之道,至于羌、氐两族多在西北,小仆就不知了。我许都外城市集里时常也会有商人带一些胡奴来贩卖,多事鲜卑、匈奴人。身强体健者或应于美婢价值相同,差的2万钱,好的3万钱。”
“等赏金来了,你便去为吾挑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胡奴,要体格健壮之辈。。。。。。。。。”
曹丕刚刚说完,惠儿就前来告知,一个中年黄门寺人正在正堂等待公子接天子赏赐。曹丕立即来到正堂受赏。黄门寺人就是宦官,对于宦官的衣服曹丕并没有过多的研究,不过看此人衣服的材料都是上好的丝帛,内里白纨也是上品,应该是个官职不小的宦官。
这宦官对曹丕也颇为客气,念完天子诏书之后着两个侍卫把放在他身后的箱子抬到曹丕面前,笑道:“这便是五万钱赏钱,公子可点算一番。”声音不男不女。
“无需点算了,有劳寺人传诏了。”
“不劳烦,不劳烦。下官这就不打扰公子了”说完随即带着告退。
曹丕也没看那箱子中的钱币,不用想也知道是五铢钱,于是他对典满说道:“伯英,汝这便去物色一个胡奴吧,体格健壮之外最好善骑马,我听闻胡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就算八、九岁也应该善于御马之术了。”
典满答应后随即离去,他要找人帮手搬钱,五万钱可不轻,曹丕正要去后院练剑时,惠儿又来告知,有人求见。
曹丕让惠儿把来客引入正堂,才发现来人正是典农中郎将任峻此子,虎卫营军士任先。
“仲颖兄登门,不知有何事?”曹丕当然不会直接询问任先是否会离开虎卫军来到自己麾下做事这种问题,因为现在惠儿还在一旁伺候。
任先答道:“家父想在这几日间请公子过府一叙,商谈来年种植水稻之事。”
“吾明日早膳过后就去拜访姑父,劳烦仲颖兄告知姑父一声。”
“吾回府之后便告知父亲,另日后水田种植的一切事务公子由吾辅佐公子,公子无论要人还是要物,皆可派人通知吾。”
曹丕笑问:“仲颖兄不再虎卫营当差了?”
任先答道:“能活百万人之业,却是堪比霍、卫之功,吾已经禀明父亲,退了军籍。”
这可比霍、卫之功是曹丕当时在行伍中和他说过的话,现在任先这样说出,自然是决定帮助曹丕打理军屯。现在军屯事务都是由其父任峻做主,作为他儿子的任先在军屯里行事自然方便得多,曹丕不在许都的时候,任先出面,军屯无人敢不从,而不是像典满这样,只能只配陈三郎那是来个民夫。
“仲颖兄此举必然会让姑父欣喜,毕竟行军打仗,颇多危险。”
“日后还需公子指点,对于屯田一事,说来惭愧,吾一无所知。”
“我那水田中有一人名叫陈三郎,雍州人,很是精明,日后农耕之事不明可以问他。。。。。。”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家常之后任先起身告辞,曹丕有意要送到府门,任先连忙说不必,认为曹丕此举屈尊,曹丕却笑道“从弟送兄长,哪有屈尊到道理。”
两人正在推辞间,典满带着人回到了小院里。任先一撇眼看到典满身后那人,顿时一愣“胡人?”
曹丕也看到了典满身后那人,脸上稚气未脱,果然只有八、九岁年纪,没有扎总角,头发披散,发色微微泛黄,卷曲严重,和中原人的黑发大不相同,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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