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寨墙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
三个身穿明光铠的将领把长矛在马上一挂,一跃下马,抽出环首刀就冲入了寨子里,此时曹操也在虎卫军的簇拥下杀入寨中,潮水一般的曹军趁势而入。
喊杀声震天动地。
曹丕算着时间,应该还没到半个时辰,刘表营寨的另外两面开始出现奔逃的民夫,接着就是身穿札甲的军士。显然因为受不住压力,刘表军的民夫崩溃了,在这种情况下,民夫崩溃就意味着战败。
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来越多地军士和民夫从,刘表的营寨之中四散奔逃,其中还有一些骑着马、穿着明光铠的将领,但是曹军也没有选择追击,而是有意地驱赶刘表军四散溃逃。
此时曹丕身边的于禁开始传令,让自己的麾下军士护送民夫接近刘表营寨。不一会,曹仁从营寨中奔出,身后还带着数百曹军,不停地向于禁做手势。于禁立即带着军士绕道民夫队伍后方,临走前对曹丕说道:“公子,你且去和子孝会和。”
现在曹丕的正面没有任何一个刘表军士,只有曹仁和一种札甲军士,想必刘表军已经溃逃得差不多了,所以他自然不用冒什么风险。轻轻松松策马来到曹仁旁边。喊杀声还在继续,只不过比之前小了那么一点。血腥气却农了很多。
刚到曹仁身边,就见民夫队伍开始加速移动,曹仁对曹丕说道:“刘表营寨已破,司空有令,驱逐所有降卒,容文则带民夫朝安众去。公子且在此处稍待,仲康会来照看公子,末将还要带领民夫离开。”说完带军士策马上前,领着民夫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刘表营寨。
正当曹丕目送民夫队伍没入营寨的时候许褚带着数十个虎卫军朝曹丕奔来,此时他已经没有骑马,身上的明光铠没有一处不沾染着鲜血,脸上和胡字上甚至还有一些碎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屠宰场出来的杀猪屠夫。
至于他身后的虎卫军也没好多少,一个个都是浑身浴血,环首刀上血迹未干。
许褚说道:“公子且虽末将来,司空正在整肃三军,准备殿后。”
曹丕闻言答应一声,随着许褚前行入寨。这一战耽搁的时间,足以让张绣赶上来了,所以许褚才有殿后之语。
第五十三章 阴险后手()
刘表营寨的木墙已经被拆光了,地上空留这树干插入时造成的空洞。这些空洞配合着满地的断木,就好像一片被连根拔起的森林。攻城拔寨,拔寨这个词曹丕觉得用得很精妙。
营中已经没有能够站着的敌军,活着的都已经四散奔逃。死了的则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曹丕不知道这一站双方死去了多少人,只知道现在刚刚下马的自己感到脚上革履踩在地上黏糊糊的,这证明鲜血已经浸染了大地。
从地面的尸体上看,着大多是敌军的尸体。经过了另一个曹丕记忆的洗礼和穰城下那场残忍杀戮的刺激后,满地的伏尸和犹如吞噬大地的鲜血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冲击。
他面色如常的来到正在整军的曹操身边,刚才不知所踪的郭嘉现在也站在曹操的身边,见到曹丕,正微笑示意。
曹操吩咐完乐进一些琐事后转向曹丕笑道:“吾儿,可知为父为何得胜?”
“胜在轻装上阵,其疾如风耳。张绣怕是查探过了我军在黑龙渠的营寨,发现里面没有辎重,以为我军带着辎重行军,是以没有派轻骑追击,这边刘表又没料到我军会四更急行,发动突袭,本来刘表就不是我军对手,何况是仓促迎战,此战我军必胜无疑。”这一次行军,曹丕获益良多,加上他是天资聪慧之人,所以答得一点不差。
“为父正是善用了孙子兵法中的其疾如风四字。然暗渠过辎重,使之张绣失策也是一大奇谋,正是为父之前跟吾儿所说,用兵之道,天地万物皆可为己用。正是有暗渠借势,才有今日之胜,为父看吾儿对弈,重布局,轻借势,为父棋艺本不如吾儿,然则吾儿只要落子不当,三处不当为父必胜,正是因为吾儿不善借势,沙场对决,千变万化,知善布局而不知借势者,往往只是守城之将罢了。”
曹丕听得豁然开朗,他不得不佩服曹操的眼光和谋略,确实在下围棋的时候曹丕时常仗着对围棋战术的理解去布局,引对方入鷇,但是却不善把握稍纵即逝的胜机,像曹操这一战,赢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和一条暗渠。看似惊险,却赢得彻底。
“父亲谋略深长,孩儿受教了。”曹丕拱手作揖。
此时乐前来禀报:“司空,探子报,张绣离我军不足五里。”
“虎豹骑游弋两翼。吾率虎卫军殿后,汝等尽可领军前行。”曹操说完转向曹丕和郭嘉说道:“吾儿跟奉孝且虽文谦去。”说完带着许褚向后方走去。
曹丕和郭嘉则跟着乐进在札甲军士的簇拥中走在前方。
行进没有多久,后方喊杀之声大起,乐进却面色如常,前行依旧,骑在马上的郭嘉笑道:“张绣怕是又要吃一败。”
曹丕闻言说道:“父亲精兵殿后,或可击败张绣,然却不能伤其元气。”
“记得公子曾言:张绣在南阳郡已难立足,不知为何?”
“先生明知故问了。张绣沿路征用当地大族庄园物资,又抢掠佃农,地方大族已经离心离德,他要征粮已经不易,何况现在已经是五月,南阳郡因我军和张绣刘表之战,不少地方错过了播种之时,此地今年收成堪忧,张绣恐怕要面临无粮可用之局,如何立足?若是挨个大族去抢,他最终犯了众怒,被群起而攻之只怕就和贼寇无异。”
“哦,公子难道没发觉,刘表军士和民夫数万人用度的粮草还在营地之中?我军虽然击溃于他,不但没有烧粮,还留在了营中?”郭嘉笑了,笑得耐人寻味。
“张绣无粮可用看到这么多粮草,他兵力不多,至少能够过了今年,所以必定会收为己用!”曹丕想到了关键。
“正是,刘表和张绣此时虽然合力对抗司空,但是两人之间毕竟还有杀叔之仇,要张绣投靠刘表,恐怕”
“不到生死攸关之时,张绣必定不愿意。”
“所以张绣只能笑纳刘表的粮草,毕竟是刘表丢弃的嘛也不算是强掳。只不过刘表没了粮草,就算整军,也无再战之能,只能退军了。而且因为此时,两人必定交恶,往后也再难联合一气了。”
“想必这又是先生的计策吧。”
“正是。”
“先生真狠。”
“公子过誉。”
此时后方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静。没过多久,曹操带着许褚和一众虎卫军赶到了前方,哈哈大笑道:“张绣小儿,不堪一击,痛快!痛快!”
毕竟有杀子之仇,曹操赢了自然开怀。
郭嘉说道:“子和此时应该已经和子孝合兵一处,安众就算有刘表守军,看到我军安然来到城下自然也会知晓刘表兵败,只要许诺让守军自行离去,必可兵不血刃拿下安众。”
曹操大笑:“子和跟子孝此时应当在安众县中才是。”
子和就是曹纯,虎豹骑的统领。原来五百虎豹骑一直没有踪影,却是在等待战机,拿下安众。其实在曹操发现安众侯古墓那一刻,刘表和张绣就已经输定了。
这些计谋一环扣一环,实在是恐怖得很。张绣和刘表现在不但兵败,还要交恶。鬼才配奸雄,威力大得不可思议。不过曹丕现在也想起了一件事,随即开口道:
“敢问父亲,现在虎卫军回到前军,不知谁人殿后?”
“公刘殿后。”公刘是史涣表字,史涣也是沛国人,跟曹操是老乡,曹仁的好友,年少有雄起,也是一方人物,跟随曹操之后累计军功到中军校尉之职,统领一军。也是曹操麾下一员比较能战的将领。
曹丕闻言却道:“史将军之骁勇比张绣如何?”
曹操答道“不如也!”
“奉孝先生曾提过,张绣麾下贾诩乃是能人,孩儿恐他知道父亲击退张绣追兵之后会急于赶往安众,会劝张绣再追。”
曹操闻言沉吟道:“竖子刚为吾所败,岂会如此大胆?”
郭嘉却在一旁说道:“公子所言极是,我军轻装疾行,未见辎重,必然是急于找城郭安身,司空击退追兵之后全力领军前行也是常理,贾诩此人智谋深远,又胆大包天,不可不防。”
曹操闻言便又派许褚带虎卫军殿后,同时派出虎豹骑在后方游弋。
在走一阵后,一个虎豹骑来报:张绣果然再度追来,只是看到殿后的是刚才击溃他的虎豹骑,不敢上前,只能退去。
曹操闻言抚掌大笑,连称:“吾儿聪慧。”
曹丕心里却暗道惭愧,这一出败而复追的戏码历史上发生过,就是贾诩在张绣第一次追击未果后献计让其再追而取胜的。现在的情形跟史书描述也比较相似,所以他才开口一提,想不到就这么中奖了。
先知先觉,如同开挂啊!
第五十四章 官二代也当兵()
黑水渠边上的曹军营寨离安众县大约三十里,曹军轻装疾行,一日之内就可以到达。虽然因为和刘表军队作战以及跟追击的张绣军纠缠拖慢了一些行程,但是在傍晚时分,曹丕还是看到了安众县的城墙。
于禁、曹仁的军队此时正指挥着早已到达安众的民夫安营扎寨。身材高大的曹纯跨着一匹骏马,正在驰道上等候曹操。他的身边,还有数十个身穿蓑衣的男子,其中一个身材最矮的蓑衣汉子站在最前方,看似这群人的领头。曹丕认得这个矮小汉子,在黑龙渠边上的时候就是他向曹操汇报情况的。
曹丕仔细数了数,这群蓑衣汉子一共有五十人,是一个屯的编制。比起其他兵种来自然是少,不过考虑到他们工作的特殊性,人数并不占决定性作用。
在看到安众的时候,曹操就吩咐史涣、乐进前去协助曹仁、于禁扎营,自己带着虎卫军和一部分虎豹骑朝着曹纯的方向走去,曹丕个郭嘉则跟在后方。
见到曹操过来,曹纯在马上行礼,说道:“司空,末将已经着虎豹骑守住了安众侯古墓的入口,随时可以把辎重取出。”
矮小蓑衣汉子开口道:“辎重已经用水围困在了暗渠某处,只是那日我们开的入口和屯粮之处相距略远,入口也不大,司空若是恩准我们掘墓,三日之内就可以把暗渠水道改流,放开水围让辎重流至离县城三里的黄池陂处,黄池陂地势开阔,可容数量极多的民夫起出辎重,以省取辎重之时日。”
曹操点头道:“那这三日,我近十万军士就要靠安众的百姓过活了。子和,这跟安众百姓借粮之事,汝切去操持,告知安众那几个大族,若他们愿意开仓借粮,三日之内我曹军便会还上粮食,若不需要归还粮食着,吾送兖州益耕之地,十石换一亩。若在我军回军之时举族迁徙兖州者,吾派兵护送,并赐编户,免税三年。”
曹纯领命之后随即离去。
“我军一日粮草用度至少3000石,三日9000石,司空这一下就或会送出900亩地。”郭嘉笑道。
曹操笑道:“兴平元年兖州张邈、吕布之乱之后,不少太守和世族都因为投靠此二人而遭灭族之祸。废置了不少庄园,园中良田尽废,着实可惜。现如今南阳郡大族和张绣离心,又因为其强征粮草弄得人人自危,正好施惠让南阳大族迁往兖州,奉孝切莫小看这些大族,就算是一个寻常大族每年也可以制出不少丝麻、农具。还能管着数百佃农生计。”
“司空所言甚是,充实编户、货殖。乃是立足天下之本。”郭嘉赞同。
曹操笑着点点头,接着对那个矮小的蓑衣汉子说道:“丘郎将,汝率摸金校尉去找子孝,需要多少民夫尽可告知于他,让其划拨于汝去掘墓,此乃孤之军令。”
矮小汉子答应一声,带着其他蓑衣汉子离开。曹丕此时才知道,这最矮小的汉子乃是曹军摸金校尉的统领,发丘中郎将,姓丘。
此时虽然营寨没有完全建好,但是中军大营已经完成建造,于禁亲自过来请曹操入营。穿过了一大波正在忙碌的民夫和正在搭建营寨的场地,擦破回到了单独的大帐里。他发现帐中又开始有矮榻了,不问可知,是安众大族送的。
“打仗也要住在城市边上啊!”曹丕自言自语感叹一声,躺在了矮榻上,四更开始行军,傍晚才停下来,虽然是骑马,但也累得够呛。
幸好现在是春天,如果是夏天炎热的时候,穿着的汉服不透风,又骑着马,裆下必然一片热汗,足以把蛋蛋闷死。曹丕在榻上默默地想着,不一会眼皮就闭上了,进入了梦乡。
不过曹丕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那个姓任的虎卫军送来了晚膳。竟然不是平常行军吃的粟米,而是一个胡饼,陪着一碗肉羹。这必然是安众大族送来的食物。要不说行军打仗也要住城市边上呢,军民一家,改善伙食,多么完美。
曹丕狼吞虎噎地把胡饼跟肉羹吃完,步出帐篷,发现天已经全黑,漆黑的天空上有几颗闪烁的星辰,这种星辰对于照明没什么用,但是营寨的帐篷之间点着不计其数的火堆,把曹军大营照得一片透亮。
姓任的虎卫军正带着属下站在曹丕帐篷门口,看到曹丕出来立即行礼:“公子。”
曹丕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的两档铠居然有几处凹陷的地方,显然是被戈矛一类的东西击刺形成的,除此之外,他打底衣服的袖子上还有发黑的血迹,看他脸色不错,不像受了伤,应该是敌人的血迹。他身边现在还有三个手下,于是曹丕开口道:“汝伍中还有一人是否已经战死?”
姓任的伍长沉声道:“正是小仆已经记住他的名字,回到许都后必会禀明许校尉,发放安家钱粮,以慰英灵。”
曹丕听了心下暗叹,再漂亮的胜利也会付出代价,眼前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想起自己在穰城也见过这个任伍长,随即问道:“猛士是否是受命保护于我?那日在穰城也是尔等带我出城见奉孝先生的。”
“小仆正是奉司空之命在安营之时守护公子的。”